廖司南一夜都沒有睡好, 靳明喬的臉在她夢裡忽閃了一夜, 那個突如其來的激烈的吻,也像是燃燒了她的五臟肺腑,攪得她寢食難安。

印象中, 靳明喬一直都是淡定穩重的樣子,從來不見他為什麼事情著急或是情緒激烈。日常兩人相處的時候, 也是平淡溫馨,也難怪二哥一直說他們“像是老夫老妻一樣”了。

所以, 這是不是說, 靳明喬也很喜歡她呢?

趴在被窩裡,廖司南嘿嘿笑了起來。

昨晚驟然的激烈,也像是將廖司南心裡潛藏的瘋狂都撩起來了一樣。夢中, 她看到自己反撲啃噬, 動作之劇烈,姿勢之羞恥……簡直難以啟齒。

平生第一次, 廖司南做春.夢了……也可能是因為之前摸過緊俏的肌膚, 夢裡的觸感都顯得格外真實,手感極佳,讓她夜不能寐。

以致於早上起床的時候,廖司南的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很顯然一夜沒有睡好的後果很嚴重。但是一想到昨天杭麗君的情況, 還有躺在醫院裡的韓東魚,她也只得掙扎著起床。

最主要的是,韓東魚的消炎藥, 三天內不能斷,要不然萬一突發炎症。而且,這藥她也不敢隨便給別人,萬一被發現產品批次跟國外的不一樣,麻煩就大了。

吃飯的時候,廖司南仍是蔫蔫的,沒什麼精神。

段秀婷忍不住心疼起來,便說:“瑾如是不是沒睡好?今天就不去上學了好麼?好好睡一覺。”

廖司南搖了搖頭,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的事情,家裡人還不知道呢,便簡單跟父母說了一下,又說道:“二哥還在醫院裡看護著韓醫生呢,我今天要去陪表姐,她的傷口也挺大的,要是料理不好,留下疤,那多不好……”

段秀婷聽完頓時嚇得面色蒼白:“最近這麼不安全,瑾如你出門可怎麼辦哪?”

廖延齡皺了皺眉,打斷了她的話:“你這說的什麼話?光天化日的,瑾如能出什麼事?麗君家裡人可是知道了?你二舅舅怎麼說的?”

段秀婷也怕自己烏鴉嘴,給女兒帶來災禍,連忙默唸了幾句佛語,便不再說話了。

廖司南搖了搖頭:“昨晚三哥剛好回來了,送表姐回家去的,我沒去,也沒見過二舅舅呢。”

段秀婷頓時驚喜萬分:“你三哥回來了?!怎麼不來家裡住呢……”

話音剛落,段秀婷就看向了廖延齡,彷彿是在控訴他對兒子太苛刻了,有家都不能回。

廖延齡尷尬了一瞬間,也順嘴說道:“這小子越大越野了,到了家門口,也不來見見父母,像什麼話?”

廖司南笑起來:“您誤會了,三哥這不是要從軍校畢業了嗎?有個朋友給他介紹了工作,他是因為工作才來的明海城,昨天一到就被安排了活兒,晚上正要回家呢,又碰上表姐這事兒。昨晚跟二哥再醫院守夜,這還沒得空兒呢。”

廖延齡的臉色瞬間緩和下來:“那趕緊的,讓廚房多熬些粥,炒幾個菜,你帶過去給你哥哥們吃,然後找幾個小廝過去照顧你二哥的朋友,讓你二哥和三哥都回來休息下,連軸轉哪能行?萬一熬壞了身體,可得不償失。”

廖司南笑著應下:“我也這麼想的,我跟表姐去照顧韓醫生,讓哥哥們休息下。”

廖延齡點點頭,又說:“吃過飯我跟你一塊兒去醫院,你表姐傷了,做長輩的不去看看,心裡總是不踏實。”

廖司南只是笑,也不戳穿父親急於見到三哥的心情。

到了醫院的時候,杭麗君已經早早到了,韓東魚也醒了過來,雖然臉色仍舊蒼白,一副失血過多的樣子,但是精神頭兒看上去還不錯,正在跟杭麗君說著話。

二哥則靠在一邊的牆上打瞌睡,看到父親和妹妹走了進來,看上去更加頹廢了,好像是心裡的擔子一下子就放下了。

在得知這件事情的背後主謀可能是胡雲良的時候,廖司言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這一夜簡直備受煎熬,生怕這事兒還沒完,對方咽不下這口氣,當天夜裡就來報復。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一夜,看到父親和妹妹來接班,猛地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的狀態就顯得格外疲乏。

廖延齡走過來,先是問了問韓東魚的情況,然後又看著杭麗君臉上的傷口,皺著眉頭唏噓了一會兒,才問道:“你父親可是知道了?”

杭麗君點點頭:“知道了,昨晚回到家我就跟爸爸說過了,今早也是爸爸送我過來的。姑丈您別擔心了,我沒什麼大礙,韓醫生傷的才重呢。”

“爸。”廖司言也走了過來,微微皺了下眉頭。

廖延齡就知道兒子這是有話要單獨跟他說,便說:“瑾如,飯盒呢?先讓東魚吃口飯。”

廖司南連忙拎著食盒走了過去,將給病人的一份兒單獨拿了出來,放到病床邊上的小桌子上面,笑道:“韓醫生看上去不太方便,表姐你來幫忙吧,多吃點才好得快。這是一大早就讓奶孃做的,病人需要忌口的東西都沒有放。”

韓東魚腫著一張臉,笑容看上去格外詭異:“勞煩瑾如費心了。”

廖司南笑道:“這有什麼?你是二哥最好的朋友,這點小事兒算什麼?”

杭麗君卻很愧疚:“我竟然都忘記手術後需要忌口的事情了,也沒特意給韓醫生準備飯菜,我這個腦子……”

廖司南安慰她:“表姐也受傷了嘛,先好好養傷,這些小事兒讓二哥來做就行了。”

杭麗君點了點頭,將筷子拿了起來,看了看,廖家準備的早飯的確挺精緻,一碗熱騰騰的粥,兩樣小菜,還有一個饅頭,剛好夠吃。

廖司南看到她的表情,便笑著解釋:“我想著,韓醫生剛剛做了手術,也吃不了多少,便沒有準備得太多。表姐是不是早上沒吃好?”

杭麗君抬起眼來,對著她笑了笑,搖搖頭:“就是覺得瑾如帶來的飯菜,看上去更好吃呢。”

“你要是喜歡,明天我多帶點過來,咱們一起吃。”

杭麗君連忙點頭:“好啊好啊。”

這時候,廖司言也再次走了進來,應該是去洗過臉了,看上去精神些了。

廖司南便又將另一些沒動過的飯菜拿了出來,招呼他:“二哥,你也快些吃,不然就要涼了。三哥呢?”

廖延齡眼皮一跳,他也正想問呢,從一進來就沒看到三兒,卻又不好意思開口,這會兒聽到廖司南問起來,便也連忙伸長了耳朵。

“出去工作了吧?”廖司言吃著飯,漫不經心地回道,“今天一大早,九爺就過來了,他們倆說了幾句話,司武就跟我說,要出去一趟。”

廖延齡忍不住了:“一夜都沒睡,怎麼就出去工作了呢?危不危險哪?”

廖司南卻是心知肚明,連忙笑著說道:“您就放心好了,三哥都二十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有分寸的。而且他的東家,也不是那麼苛刻的人。說不定這會兒,三哥正在哪裡呼呼大睡呢。”

廖延齡很不高興,但也不好再說什麼,叮囑韓東魚好好休息,又讓廖司言也早些回家睡一覺,然後自己便準備回店裡去。

廖司南送他到醫院門口,笑著說道:“中午我回家的時候,一定把三個也一起拽回去,您就放心好了。”

廖延齡的臉色緩和了不少,拍著她的手:“你也別太累了,讓家裡的丫鬟僕從照顧韓醫生就好,你是個女孩子,不好上手……”

廖司南明白他的意思,抿唇笑了起來:“爸爸您想多了,我覺得表姐可能喜歡韓醫生呢,我怎麼能奪人所愛?”

廖延齡愣了一下,他還真是沒瞧出來。不過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什麼,他一個老頭子也是想不明白了,便笑道:“也是好事啊,東魚是個好孩子,穩重。你們年輕人,不都講究‘互補’嗎?他們倆這可是正好了。”

廖司南只笑著,也不再多話,看著父親上了車,這才又返回了病房。

“我先回家了?你們行不行?”廖司言也正吃飽了飯,困得不行,哈欠連天,“要不然我把司武叫來陪著你們?”

廖司言擔心的,還是昨晚那夥人,兩個女孩子在這裡他還真的不放心,萬一……

“別了,讓三哥多睡一會兒吧。”廖司南推著他往外走,“二哥你就好好休息去吧,家裡的丫鬟僕從都在呢。而且大白天的,醫院這麼多人,我就不信他們敢過來鬧。你要是再不睡,鐵打的也熬不住啊,你總不會是想,讓我和表姐晚上也來守夜吧?”

聽到她這話,廖司言也不再多說什麼,他也的確需要睡一會兒。不光光是熬夜帶來的負擔,精神上的緊張讓他格外疲憊,真的有點撐不下去了。

廖司言走了之後,廖司南便陪著杭麗君坐在病房裡,看著韓東魚慢條斯理地吃著那一小點早餐,偶爾說幾句話。

可能是因為太疼了,一頓飯吃完,韓東魚頭上已經滿是汗水。

杭麗君連忙拿了手帕去幫他擦,韓東魚耳根微微紅了起來,笑著道謝:“辛苦麗君了。”

廖司南看著兩人,抿唇笑了起來,然後去倒了一杯熱水,又趁著沒人注意拿出來兩片盤尼西林,遞給他:“消炎藥,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快喝了。”

韓東魚頓時瞪大了眼睛。作為一個西醫,盤尼西林的出現,他自然關注了許久了,看著各種報道,也是心癢難耐,但無奈,這藥極其難買,就算是在國外,也已經被軍方控制了,想要流通到這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找了很多在國外的同學,可惜並沒有卵用,就算買到了,也沒辦法透過正常的途徑送到這邊來。韓東魚扼腕嘆息,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就不能造福全人類呢?

所以,一聽到廖司南說這兩片小藥丸就是傳說中的“盤尼西林”,激動得臉上的浮腫都像是要跳躍起來一樣,伸出扎著繃帶的手就要去拿,恨不能立刻就回到自己的診所去研究一番。

廖司南一看他這幅樣子,連忙握住了掌心,說道:“這是防止你手術後併發症的,可不是用來給你做研究的,保命要緊還是研究要緊哪?趕緊吃了!”

韓東魚戀戀不捨,眼睛盯著她的手掌心,怎麼都捨不得移開。

杭麗君也勸道:“就是,好起來了才有機會再做醫生,不好好吃藥萬一萬一感染了怎麼辦?”在醫館學習的這幾天,她也不止一次聽韓東魚提起過這個藥,他的神情十分激動,說“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藥劑”,自然也就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廖司南笑了笑,又說:“我現在能弄得到,以後也必然能弄得到,韓醫生著什麼急呀?等你的傷都好了,我再送你幾粒多餘的如何?”

韓東魚當即就驚呼出聲:‘真的?!’

廖司南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先喝藥。”說著,將溫水和藥丸塞到了杭麗君手裡,“表姐,你親自給韓醫生喂下去吧,我怕給他,他自己就昧下了。”

韓東魚窘迫地紅了臉,好在他臉上的浮腫依舊明顯,那一絲紅暈也看不大出來,但是紅彤彤的耳根卻顯眼的很。

韓東魚吃了藥沒一會兒就睡下了,姐妹兩人便坐到了門口邊上的椅子上,悄聲說起了話。

“三表哥昨天晚上也沒回家?”杭麗君有些愧疚,因為自己的事,卻搞得表妹一家人都吃不好睡不好。

廖司南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慰道:“你別多想,就算不是為了表姐,三哥昨天晚上也有別的事兒。而且,他現在肯定睡得正香呢。”

廖司南想的一點兒都沒錯兒,這會兒廖司武正躺在海悅大酒店的套房裡,呼呼大睡。

今天一早,小九就過來問他,關於昨晚那些人的行徑,兩人又去城西盯了一陣子,看到那些鼻青臉腫的親兵再次出動了,這才回來報告。

靳明喬看他一夜未睡,便讓他直接在酒店休息。

小九從外頭回來,便說:“爺,胡雲良去都督府了,為了李時的事情。”

靳明喬頭也不抬:“收了多少,讓他全吐出來。”

小九應了一聲,又說:“胡雲良似乎還並不知道,胡連一在明海城尋覓良家少女的事情。本來昨天那事兒,突然冒出來一個沒有任何印象的廖司武,要驚動胡雲良來著,胡連一怕被他爹罵,硬是壓了下來,不讓說。”

“那他今天有什麼計劃?又在學校邊上候著嗎?”

“這倒沒有。”小九回道,“今天看上去挺老實的。那幾個被打了的,也只是找個了很小的很偏僻的診所,去找大夫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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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盯著,還有胡雲良,他們帶來的,可能不止這些人。”

小九一驚,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胡雲良未必是真的不清楚兒子的所作所為,他不聞不問,假裝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在利用這個機會,趁著別人都將目光集中在胡連一身上的時候,幹一些其他的事情。

十一點的時候,廖司武從床上爬了起來,洗完臉之後,頓時感覺神清氣爽,便去找他的直屬上司,問問接下來的工作。

敲門一進去,就先看到了坐在書桌旁邊,正批閱檔案的靳明喬,頓時腿一軟。他可沒有忘記,因為自己昨晚說錯了話,今天一大早他就被這個“老男人”修理了一頓。生平第一次棋逢對手,廖司武身體裡的血液都要沸騰了,恨不能每天都來一次對陣。

如果,這個勾.引了他妹妹的“老男人”不是靳明喬的話。

廖司武小媳婦兒似的走了過去,垂眉斂目,喊了一聲:“爺。”

靳明喬頭也不抬,淡淡說道:“先回家去吧,瑾如在醫院等著,跟你一起回家。”

廖司武背對著他撇了撇嘴,卻也不敢違背頂頭上司的意見,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掙扎著問道:“爺,我有個問題一直想不通,您能給我解答一下嗎?”

“不能!”靳明喬答得斬釘截鐵。

廖司武:“我就想問問……啥?”

靳明喬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他:“我說,不能。”

“哦。”廖司武看上去失望極了,眉毛都耷拉下來了,最終,一副很失望的樣子,走人了。

下樓的時候正碰上小九,看到他這幅樣子,小九也頗為奇怪:“怎麼了?看你一臉喪氣。”

廖司武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九爺”,就不想跟他說話了,只說:“爺讓我先陪瑾如回家一趟,下午我再過來。”

小九仍是疑惑,卻也沒多問:“去吧,大小姐一個任出門,爺難免不放心。”

兄妹兩人到家的時候,廖延齡和段秀婷已經在正院裡等著了,看到廖司武的一瞬間,都十分激動。這個離家多年的兒子,在他們沒有看到的時候,竟然已經這麼高大了,如若不是兄妹眉眼之間的那些熟悉,段秀婷覺得,她都要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來了。

想著,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廖延齡雖然沒有她那麼失態,但放在袖子裡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

回來的路上,廖司南已經跟他說過和駱家決裂的事情,千叮萬囑讓他對父母客氣些,都這麼大的人了,可不要只想著鬧脾氣。

好在廖司武也算是聽進去了,當即就上前一步,抱住了段秀婷,說道:“我回來了,母親。”

段秀婷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廖司南拉著父親的胳膊,遞過帕子給母親擦了擦眼淚,笑道:“今天咱們可是一家人都在呢,誰也不缺,不如吃頓好吃的?”

廖延齡趕緊吩咐道:“去看看菜都做好了沒有,趕緊端上來,別放涼了。”

秦管家連忙應聲去了廚房,一家人手牽手進了客廳。

廖司武也一直謹記著妹妹說過的話,雖然對父親看上去不那麼熱絡,但也有問必答,並沒有吹胡子瞪眼,耍小孩子脾氣。

父親看上去也格外高興,兒子是真的長大了

廖司南笑眯眯地看著被父母盤問的三哥,又說:“我去喊二哥起床來吃飯。”

大哥自結婚之後,便搬出去獨住了,很少回來,廖司南跟這個年齡差距略大的哥哥感情也不深厚,便沒有提起要讓大哥一家過來。

去往二哥院子的時候,廖司南又遇到了姨娘和廖司童。

嚴詠梅一如既往地熱情又謙恭,笑著跟他打了招呼;而廖司童也依然是那麼陰沉又不可愛,見了她也只會用鼻孔說一個“哼”。

廖司南心情好,懶得跟她計較,蹦蹦跳跳地進了二哥的房間。

一直到吃過了午飯,去往醫院的路上時,廖司南才猛地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三哥回來了,而且又是剛剛他軍校畢業的第一年,大概在三個月後,他和父親,就會被廖司童害死!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連太姑奶奶,也知道得並不詳盡。那時候太姑奶奶剛剛跟駱雲航結了婚,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團糟,全靠二哥幫襯,家裡的事情,她根本顧不上,等到父親和三哥出事了,才追悔莫及。

廖司南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必須要趕快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三哥丟了性命,從而累的她幾近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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