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追問說:“等價交換?拿什麼換?”

燕於歌道:“陛下可曾考慮過皇商?”

“皇商?”

“是了, 先皇重農抑商,不喜這些銅臭之人, 但臣想,啟用皇商, 給他們一些好處和倚仗,讓這些商人甘願為朝廷辦事。”

他接著道:“臣方才說,這大燕行商的第一人,一年便有百萬盈餘,這百萬之資雖然不是他一人獨享,但要他整個家族,拿出四十萬兩現銀, 來換這皇商之名, 他自然願意。”

莫說是四十萬兩銀,在燕於歌看來,這皇商的好處,便是四十萬兩金也是值當的, 但是既然是剛開始施行, 總要給頭一個皇商算得便宜些,讓他人看了這其中的好處,才能吸引更多謹慎的商賈。

燕秦試探著問:“你的意思是,孤可以許他皇商之名,讓他享受一些士大夫才有的特權,然後讓他出這四十萬兩白銀。”

燕於歌點點頭,面露讚許道:“是這樣沒錯, 若是想要行明路,可以讓對方以為山溪都郡祈福的名義,向朝堂捐獻,但這樣的話,可不能只要四十萬銀。”

那些地方巨賈鬥起富來,都是動不動耗費幾萬銀,又想要實際的好處,又要名聲,天下哪有那麼多便宜讓他們佔的。

燕於歌做事呢,凡是讓他人佔了便宜,日後肯定是要幾倍的代價收回來的。

讓那些商人籌備四十萬現銀,最多隻需花兩三日的功夫,而且還可以借用那些商人運貨的渠道,把這現銀從京都送到山溪都郡去。

作為一個每年要經受上千萬銀的人,燕於歌的野心可不僅僅只是四十萬銀而已:“地動這樣的大災,按照我大燕慣例,本來就是官紳富戶捐款,捐款數額前三者,朝廷會給予表彰”

“這個孤知道。”像每次救災之類的,朝廷都會鼓勵官員和民間富戶捐款,捐得越多越好,皇帝帶頭捐,官員跟著捐。但那些官員,一個個到捐款就小氣吧啦的,當然了,他們有錢也不敢多捐,就怕捐了太多,教人拿捏著證據參上一把,說是貪汙腐敗,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嘛。

商賈們則重利,除非特別需要,一般也不在意朝廷發的那虛名,捐是捐的不算少,可加起來,能有十萬銀便不錯。

燕於歌又接著說:“陛下明日便可著手捐獻災銀一事,這一次只要暗地裡放出去訊息,朝廷有意提供皇商名額,為首者可得皇商之名,捐獻期為三日,便可解此次的山溪都郡之困,剩餘的銀錢,便充入國庫,以備他用。”

這倒是個好主意,商人重利,有遠見者,便知道做皇商的好處絕對不僅僅是掛個名頭。為商者,賺的錢再多,地位卻始終不高,帶上一個“皇”字,便可以倚仗皇上,要求當地的官府為他大開方便之門,有了官家做靠山,他們也無需每年向各地的官員交納天價的好處費。

燕秦給他們冠皇商之名,無非就是把他們交到貪官那裡的通融費掏到了自己的口袋裡。而且只有為首才能得到這個名額,那定然會刺激這些商人的爭鬥之心,誰都想要這好處,想必追加的銀錢也會越來越多,絕對比明碼標價四十萬銀一個來得高的多。

燕於歌看小皇帝的眉眼漸漸舒展開,又接著道:“當然了,皇商若是施行的好,也不能只叫一家獨享了這好處。先解了這燃煤之急,後續的事情,容臣與陛下商議一番,再定,陛下意下如何?”

“這倒是好。”燕秦臉上總算是露出些微的笑意,這皇商的事情,本來就是已經提上議程的東西,但因為觸碰到一些世家的利益,施行起來並非那麼容易。

以前採買這一塊,一向是歸戶部管的,油水也都教那些官員或者是官員的族人給撈了,他用這個好處來換商人手裡的錢,互惠互利的事情,便是受到阻力,他也要做。

興許是因為這些時日以來受到攝政王的支援,燕秦現在的底氣足了不少,他心下想著,若是明日誰敢再攔,他就蒐集證據,抄了那人的家!

見燕秦不再為山溪災銀的事情發愁,燕於歌又說:“臣為陛下解憂,可有什麼好處?”

燕秦就頗為震驚地看著他:“王叔不是說過,食君俸祿,擔君之憂嗎?怎麼這會還向孤要起好處來了?”

攝政王老說這種前後矛盾的話,還一副特別理直氣壯的樣子,他的臉真的不會腫的嗎?!

燕於歌又接著說:“可是陛下還是獎勵了獨孤柳那麼多啊,沒道理獨孤有,我卻沒有,陛下同我更為親近,怎能厚他薄我?”

“可是我也沒有賞賜獨孤柳什麼東西啊。”他糾結了一下,想出了個好主意,“這樣吧,孤把城西的那座溫泉莊子賞賜給你。溫泉莊子可比獨孤柳的小宅子值錢得多。”

燕於歌沉默一會:“陛下可好生大方。”這大方二字,他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在裡頭。

燕秦得意洋洋:“王叔知道便好,以後就不要說孤厚此薄彼的這種話了,免得傷了孤的心。”那溫泉莊子現在歸屬在燕秦一個很討厭的人名下,起是也不算歸屬,就是先皇當時在世的時候,那人就一直霸佔著,溫泉莊子的地契沒有給出去,只是旁人都預設那人是莊子的主人。

到底算是自己的長輩,燕秦也不好收回來,教外人覺得他這個做皇帝的刻薄小氣,現在他拿來做攝政王的禮物,攝政王真想要呢,那就自己去折騰那人,反正那人臉皮厚,攝政王絕對比對方臉皮更厚。

攝政王要是嫌棄麻煩不想去把人弄出去呢,那自己也不吃虧。燕於歌要覺得他小氣那也沒辦法,這都是跟他學的。

“對了,王叔,既然明日要帶頭捐,那孤便將你給的壓歲錢捐出去,你不介意吧。”剛接手了別人的禮物,轉頭就送出去,多少影響不好。

而且在他記憶裡,前兩世攝政王當政的時候,他的日子雖然過得不怎麼愉快,但感覺國庫一直是充盈的,現在他這麼早就接過賬來,卻發現這裡缺那裡也缺,錢根本不夠用,還是他登基以來,國庫的收支才有了氣色。

在自己親政之前,這些朝政大事,燕秦都是接觸不到做不了住的,他當然不會傻到把功勞全部往自己的身上攬,國庫能夠有盈餘,自然是攝政王的功勞。

從這一點來看,先皇還算是為他這個兒子著想了一把,且不論攝政王會不會不肯放權這種事,就衝著攝政王這聚寶盆的特性,他至少不愁自己沒錢可用。

攝政王腦子裡賺錢的主意這麼多,他肯定還得繼續向攝政王學習,得把攝政王的學識掏空才行。

燕於歌想到未來充盈的國庫,因為山溪都郡地動大災而愁容滿面的臉總算是露出一絲笑容:“太傅既然辭官,那以後王叔就用這兩個時辰教授孤如何讓國庫充盈之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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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想要讓國庫充盈,那最快的法子便是橫徵暴斂,可燕秦想要做的不是昏君,而是開創盛世的明君。

燕於歌道:“陛下可是在邀臣共襄大燕盛世?”

燕秦思索一番,認真答道:“算是吧。”

攝政王靜靜地看了小皇帝好一會,然後執起小皇帝的手:“那臣定竭盡全力,還陛下一個大燕盛世,海晏河清。”

攝政王的話真心實意,且態度萬分認真。燕秦本來因為突然被捉住手還挺不自在的,但在對方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突然就忘記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了。

久久未得到皇帝回應,燕於歌輕輕喚了一聲:“陛下?”

燕秦方才的表情,分明是在認真思考問題。

可是這個時候,燕秦不是該馬上答應才是嘛,難道他弄錯了,小皇帝其實並不想做個明君?

“孤方才在想……”燕秦頓了下,又說,“若是你當真做到了,孤要給你什麼賞賜才好。”

燕於歌只是出了個主意,就拿走了一個溫泉莊子。現在居然都要努力為他創造一個他一個太平盛世了,這貢獻太大,他怕是給不起這賞賜。

燕於歌還真沒料到小皇帝先前想的是這些東西,實際上,在和小皇帝相處的這些日子,他總是料不準對方的想法,也正是因為這份特別,他才動了心,步步深陷。

青年露出同樣認真思索的表情,良久才道:“若到那一日,陛下許我一個名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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