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天子, 燕秦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獨孤柳想要求得的賑災物資上批一個準字, 勒令戶部等相關大臣迅速的把物資送到當地,一切的手續從簡, 因為每拖上一刻,災民便要多挨一刻的飢餓,多忍受一刻的飢渴。

地動之後,一般還伴隨著瘟疫,就是因為地動之後,原本乾淨的水源被汙染,災民們又沒有可以煮生水的爐灶, 喝了不乾淨的水, 自然會生病。一旦染上瘟疫,那就是一傳十,十傳百,大燕史上最嚴重的一次, 直接讓生了瘟疫的那座城變成了一個死城。

燕秦的準字是好寫, 他也寫了下來,但施行起來能否到位,卻讓他感到十分憂慮。

燕秦看獨孤柳的摺子的時候,燕於歌就坐在他的對面,仔細觀察著小皇帝表情變化,等著燕秦看完了,他才把摺子挪到自己的這一邊, 看了一番,神色也凝重起來。

不管是哪個皇帝,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子民遭遇這樣的大災,而且這次的天災還來得這般急,殺傷力這樣大。

“陛下可是擔心災銀災糧到了災民手上,已經所剩無幾。”

從燕都到山溪都郡,距離可不算短,本來護送災糧的速度就不會快到哪裡去,要是在路上再碰到什麼發災難財的,那等到了災民手中,災銀可能被剋扣得只剩三成。

而當地的百姓可能還會覺得是天子小氣,不顧百姓死活,若是有心人煽動,災民發生暴動,那事態就更嚴重。

燕於歌想的這一些,真是燕秦前世經歷過的那一些,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不能看著事情發酵成前一世的樣子。

燕秦面容十分凝重:“八百裡加急的信件送過來,只需一日,從京城調動災糧,到山溪都郡,至少要三日,不甚至更久的時間。”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又說:“這民間有句話,叫做官無不貪,孤也痛恨貪官,可是天高皇帝遠。”

大燕如此之大,皇城腳下,在這京都的圈子裡,那些日日和他相見的朝臣,他還能及時地管一管,像先前的齊國暗探之事,就因為蕭家和其他一些人,都是在京城或者是京郊附近的,官府出動的速度快,一抓就一個準。

但隔得遠了些,有的時候冤情都遞到了他的跟前,等處理結果下去,可能人都已經聽到風聲跑了。

他讀過那麼多本史,哪個皇帝不希望自己的臣子都是些清廉的官員,可是貪之一字彷彿成了官員的標籤,彷彿不貪反倒是特立獨行。

特別是那種天高皇帝遠,窮山出惡水的地方,有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村長,都能做村裡掌握生殺大權的土皇帝。

為了錢,他們連人命都罔顧了,哪裡會在意這不是救災的銀兩和糧食呢。

“準”字他已經寫了,還多給了一倍的賑災銀,可他還是擔心,擔心到了百姓手裡,這多一倍的賑災銀,連三成都剩不到。

看著燕秦愁容滿面的樣子,燕於歌突然很想摸一摸小皇帝的頭,可是當著這外人的面,他還是忍住了。

他出聲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本王有事要同陛下詳談。”

“等一下。”燕秦喊住了要出去的人,把寫著自己準字的信件交由今日來彙報的禮部尚書:“你把這信叫給戶部尚書,叫他籌備好了災糧,第一時間向孤覆命。”

“是。”禮部尚書雙手從小皇帝手中接過那封加急的信件,快步退出了御書房。

燕秦這才看向攝政王:“王叔可是有什麼好主意?”

每次大型救災的時候,因為錢帛實在動人心,總有得了風聲的劫匪來劫著災糧,因為實在要送得急,護送的官員也不可能特地停下來去剿滅劫匪,只好認了倒黴,急匆匆地把剩下的糧食送過去。

可往往這些得了風聲的神秘劫匪,就是同朝堂上某些知情人士有關,因為經受的人過多,查起來還十分的不易,只要上下一同欺瞞,事情不鬧大,金鑾殿上的天子就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這種事情的發生。

要是災情不緊急,也就算了,問題這次的救災實在是嚴重,燕秦批下去的災銀絕對算是一個大數目,他是真的害怕中途又出什麼岔子,然後一切又和前世一樣。

燕於歌說:“陛下要是擔心災糧的事情的話,本王有一支私人的隊伍,可以替陛下護送這一次的災糧。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一路護送真的災糧,另外一份,則做偽裝,由朝堂的官員來護送。”

“陛下要是對臣的人放心的話,可以把這件事情交由給他們。”每次護送災糧的,都是大燕的軍隊,但每一次,都會出那麼點事情。

燕於歌如今牢牢地把持著軍中大權,但最服他管教的,還是那些他一手帶出來的隊伍。

其他的,看起來是服從命令,但人一多,他又不可能各個盯著,總有些人會鑽軍令的空子,他也不可能讓那些人來做這些事情。

“王叔真是孤的福星。”是了,攝政王牢牢地把持著軍權呢,他是不清楚到底哪些人是清廉正直的,但攝政王的為人,他還是十分放心的。

“不過那些士兵是王叔你的親兵吧,他們平日裡不是要護你的安危?”燕秦自己也有暗衛,當初為了護獨孤柳的安危,他還特地安排了兩個出去,自己剩下十個,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覺得沒有以前十二個人來的踏實。

可聽攝政王這口吻,要派出去的肯定是絕大部分。畢竟災糧那麼多,拖馬車的都要好些人呢。

萬一趁著攝政王身邊護著他的人不在了,有人來刺殺攝政王怎麼辦?

“陛下難道對臣的武藝不放心嗎?”

燕秦皺了皺眉:“孤自然不放心。”都說溺水死的十個九個都是會水的,他現在細細想來,上一世攝政王之所以會被成功刺殺身亡,八成就是攝政王對自己太自信了,一時間沒有派人跟著,結果就讓刺客給得手了。

“陛下能對臣說這樣的話,臣很高興。”雖然燕秦質疑他的能耐,這一點讓他輕微的不悅,但這也正說明了小皇帝對他的關心。

就像父母看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孩子已經長大成人,能夠為父母遮風擋雨了,在他們心裡,孩子還是那個風吹就倒,需要他們細心呵護捧在手心的小花苗。

燕秦說這樣的話,他能不能理解為,就是因為對他太在意,燕秦才不放心嗎?

感動之餘,燕於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臣倒不是太擔心,沒了那支隊伍,我不是還有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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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怪肉麻的,不過燕秦還當了真:“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樣吧,若是王叔的私兵真的去護送災糧去了,你便來孤的宮中住吧。”

反正攝政王又不是沒有那麼做過,在他剛失憶那會,攝政王不就找了藉口非要賴在他那裡麼。

這對燕於歌來說,可真是個大驚喜,他心中暗喜,面上卻說:“這怕是於禮不合吧。”

這下子燕秦真的沒有忍住,當著攝政王的面對他翻了個白眼:“幾個月前,王叔哄騙孤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於禮不合了呢,你還是同先前一樣,睡在偏殿裡。”

燕於歌有些失望,好歹他們也是那啥過的人了,就不能再進一步麼:“陛下,我覺著,您的龍床挺寬敞的,莫說是躺兩個人,躺上三個,四個,也是綽綽有餘的。”

宮裡什麼東西都是有規格限制的,燕秦是皇帝,是後宮中身份最尊貴的人,理應享受最好,最大的東西,那是天子的龍床,當然大了。

“你倒是告訴孤,你睡不睡,就殿外,別想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這些日子的時候,查了一些書,書上寫著,男子應該固守元陽,才能夠健健康康,長命百歲。他已經被攝政王激得十五歲就洩了元陽。

雖然在皇室當中,這個根本不算什麼,十一歲開葷的皇子多了去了,可這些皇子,也因此都活得很短不算嘛。

儘管現在他同攝政王有了一層特別的關係,但他還是不放心,他還是記得自己剛重生那會時的願望。

他比攝政王小了十歲,總該要活得比攝政王長吧,不說比攝政王長,好歹也要一樣的長才是嘛。

攝政王臉皮那麼厚,誰知道等到了一張床上,會不會動手動腳,然後發展成不能描述的事。

面對攝政王的險惡用心,他自然是選擇了拒絕。

“陛下……”

“孤再問你一遍,要還是不要?”

燕於歌想也不想的答:“要!”

先是偏殿,再是龍床,他都懂,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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