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燕秦沒有多加思索, 便直接否決了攝政王的提議。

燕於歌知道燕秦並不喜歡她送來的女子,甚至可以說是多有提防, 他問道:“陛下又不喜歡她們,何必留著她們在宮中蹉跎年華?”

“你有這般好心, 那當初為何把她們送進宮來?”燕秦一句話便堵得對方沒話說。

他才不信攝政王會有這麼好心腸為那些女子做打算,而且依著燕於歌的手段,他怎麼把這些女人送出去?讓她們假死,暴斃?那他豈不是平白無故地就要添上一個克妻的名頭。

末了,他還添上一句,“這種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他對自己喜歡攝政王這件事情始終心中存疑, 方才的那個舉動, 也頂多是證明他不討厭攝政王,但不討厭和喜歡實在差得太遠。再說了,就是他真的對攝政王有那種特殊的感情,也絕不可能到為對方散盡後宮的地步。

說罷, 他又扯緊了下自己的領口, 大踏步地朝著華清宮的殿門口走出去,這一次,燕於歌總算是沒有攔他。

看著小皇帝離開的背影良久,燕於歌也出了華清宮的宮門。今兒個得了大便宜,他也不再賣乖,直接回了自己的攝政王府,安排了一下這幾日的重要事務, 又喚了先前在背後推動那兩個宮妃爭執的人來。

那是個樣貌平平的中年女人,丟到人群裡毫無存在感的那一種,任誰看了她,都只會覺得她老實巴交。

燕於歌誇讚了她一句:“這一次你做得不錯。”

那女子受寵若驚道:“多謝王爺讚賞。”

該誇的要誇,該罰的也要罰,燕於歌話鋒一轉:“但有一點,你沒看好她們兩個,導致她們失手將陛下推入湖中,該領的賞本王不會少了你的,但是該領的罰同樣不能少。”

那女子沉穩應到:“王爺如何罰我,我都沒有怨言。”

“剩下的那十七個女人,就不按照這法子來了,你想個法子,把她們慢慢換掉。”

燕秦不肯讓他處置那些女人,他就不在明面上做就是。

皇帝現在沒了記憶,肯定也把先前對著宮妃嘔吐的記憶給丟了。這個月他找些藉口,硬是在皇帝宮中待著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自己也很清楚,時間短一血,這麼做還行,但久了,小皇帝肯定要同他鬧,他就不能每日都看著。

現在他在宮中宿著,對方肯定沒有那個臉皮當著他的面臨幸宮妃。他不在宮裡宿著了,到時候宮妃要是懷了皇子,小皇帝和他的女人孩子享天倫之樂去了,那哪裡還能有他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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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那個時候小皇帝心裡有他也不行,他不能忍受自己的男人觸碰別的女人之後再來碰他。其實最好的法子,就是讓燕秦不要做這個皇帝,不過想一想,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先前他應允了燕秦會還政於他,即便是燕秦現在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他也不會反悔。

他並不想要把伴侶看做自己的附屬,也會一點點地去嘗試真正地把對方放在平等的位置。

那女子應了下來,片刻後退了出去。

燕於歌看著房門被她合上,又轉過身來,執了紙筆,思慮了許久,開始寫起一個月後燕秦要學習的課程。

周太傅性格固執歸固執,但他所傳授的那套理論對一個君王來說,卻過於溫和了一些。橫豎他有時間,乾脆充當一把夫子,把小皇帝這顆原石,一點點地打磨出他想要看到的光彩。

只是還有一件事情,他有些憂慮:今兒個的那個吻,是在小皇帝失去記憶,被他糊弄的情況下發生的,他想的是,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小皇帝便是後悔了,也沒有辦法改變既成的定局,可萬一不等到他做好這一切,小皇帝就恢復了記憶呢。

不知道自己課業又要繁重的燕秦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教得了訊息趕到華清宮的常笑聽了,又趕緊衝上前,把帶過來的純黑色的天鵝絨斗篷給小皇帝披上去。

怕燕秦覺得熱,他又勸道:“陛下才剛病癒,穿得過於單薄,容易著涼,還是注意保暖來得好些。”

燕秦吸了吸鼻子,把斗篷的領口的帶子繫緊了些,屏退了其他的宮人之後,他又問常笑:“常笑,你覺得,孤先前同攝政王的感情算不算好?”

常笑為他捧上一杯熱茶,面露疑惑:“陛下怎麼突然問起老奴這個問題?”

燕秦沒有說出先前在華清宮的事情來,雖然很信賴常笑,他也不是什麼都會同對方說的。

所以先前攝政王同他說的那些話,他也沒有問常笑,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如果真的和燕於歌有什麼,又沒有到那個地步,他只會把事情默默地藏在心底。

不過常笑整日跟著他,就算不知情,多多少少肯定也能從他和攝政王兩個人之間相處的態度知道一些的。

常笑想了想,說:“老奴覺得,陛下登基那會,並不喜歡攝政王,但為了江山社稷,您還是在努力地穩住攝政王,試圖收服他。”

常笑沒敢用討好這個詞,畢竟燕秦是皇帝,有些事情,只要彼此心知肚明就夠了,不必說的太直白。

燕秦沉默了好一會,還是沒有辦法想象自己是如何去討好攝政王的,他接著問:“那然後呢,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是如何好起來的?”

“應當是除夕之後吧。”常笑仔細回憶了一番,“當時陛下因為蘭妃的事情,對攝政王甚是不喜,生辰那日喝醉了,去攝政王府上鬧了一通。嗯……有件事情,老奴不知當講不對講。”

“同攝政王的事,有多仔細講多仔細,一個細節都不能拉下。”

“那日老奴去攝政王府上的時候,管家說,攝政王的房間,不管是誰都不許進去。所以陛下闖進去了之後,沒人敢拉您出來。後來老奴聽見房間裡有動靜,便衝了進去,就看見……就看見……”

燕秦被他這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樣子弄得心煩意亂的:“就看見什麼,你倒是說呀!”

“就看見陛下卷在攝政王的被子裡,然後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然後……”

“然後呢?”

常笑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然後攝政王就看著您的嘴唇發呆!就是從那之後,老奴覺得,攝政王對您的態度有些變化的。”

這便是日夜跟著小皇帝的好處了,燕秦作為局內人,很多時候可能看不大清楚,但他站在局外,也多少能夠察覺到這兩個人之間氣氛微妙的變化。

這件事情他本來是不想說,打算一直埋在心裡,要不是燕秦追問,他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

燕秦的神色陡然就古怪起來,他的語氣很是微妙:“你確定他沒看錯,孤的臉又不大,鼻子眼睛嘴巴都長一處,你怎麼就確定他看的就是孤的嘴唇?”

“因為……因為攝政王當時的手虛掩著嘴,老奴覺得奇怪,就多看了兩眼。”

“不是,你出去一下,讓孤一個人靜靜。”

常笑又道:“陛下可還要聽?”

“先出去!

“是,奴才這就走!”

常笑才走道門口,又被燕秦喊住:“等下,給孤滾回來。”

燕秦神色特別複雜地盯著常笑看,然後問他:“孤這一年半以來,沒把你帶在身邊的日子多不多?”

關於攝政所言的肌膚之親的事情,他始終心中存疑,如果常笑能夠證明,他的身邊一直有人伺候著,那攝政王肯定是在撒謊。

常笑點點頭:“陛下除夕前後大概有一月多是不把老奴帶在身邊的。”

燕秦的內心有點絕望,他做好了更壞的打算,接著問:“那孤有沒有同你說過,孤不帶你是為了何事?”

“陛下說了,是要去京郊的老房子裡。”常笑補充說,“陛下交代老奴,在宮城外置辦了多處宅子,如今您的名下,大致有三十多處私人住宅。對了,您還讓老臣辦了幾個鋪子,如今那些鋪子都已經開起來了。”

“我都叫你辦了些什麼鋪子?”

“陛下讓老奴辦的第一個鋪子是書坊,然後還辦了個賣金銀首飾的鋪子,半個月前已經開起來了,對了,您還說,要讓老奴去找一個人,但是老奴還沒來得及知道那個人的名諱,您就落水了。”

燕秦的神色有些茫然,他這會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和攝政王的那些曖昧事情身上了。他在想,是什麼樣的緣由,才會讓一年半前的自己做出這些事情來呢?他吩咐常笑做的一切,就好像他未卜先知了些什麼東西。

但自己在這個身體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快要咯血死掉的年紀。這個世界的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來呢、

燕秦的頭又隱隱作痛起來,這一次他沒有喊常笑進來,而是用手指緊緊地抓住桌子的一個角,利用掌心的刺痛感讓自己保持清醒。

在他強行逼迫自己的情況下,大滴大滴的冷汗從他的額頭滾落,而一些凌亂的畫面也漸漸地在他的腦海中變得清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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