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盯著那兩份字跡許久, 兩份一樣的考卷,不一樣的名字, 還有相似的字跡,答案很明顯, 肯定是一個人復刻了另外一個。

憑著蕭家人的地位權勢,想要找到一個擅長於模仿他人字跡的復刻者,實在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蕭寒山本身模仿的能力就十分的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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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給考生答卷的紙張是做了特殊標記的,但是為了以防萬一,考生的用紙數量絕對是有多的。只要拿上一份沒有答過的空白試卷,再找個人按照頭名的策論原封不動地抄下來, 在替換掉獨孤柳的那一份, 這偷天換日之事,完全可以做得毫無破綻。

燕秦大致地猜出了行事之人所用的手法,只是他有幾分不解,蕭寒山本身絕對不是個繡花草包, 能力也算是不俗, 即便是遜色於獨孤柳,也不需要膽大包天的做出這種事情來,那他費了這麼大心思毀掉獨孤柳的試卷是為了什麼,就為了一個狀元的虛名?

燕秦沉思了好一會,然後問一旁似乎事不關己的攝政王:“王叔。”

“嗯?”

“上次狩獵的時候,你身邊的那個玄甲衛,他的名字叫什麼”燕秦這一世還未接觸到蕭寒山, 為了避免多生事端,乾脆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燕於歌的眼神移到那兩份字跡相仿的卷宗上,一會又移到小皇帝臉上:“那日的玄甲衛,便是今年的會試頭名蕭寒山。”

“那依著王叔對他的瞭解,你覺得,蕭寒山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燕於歌有點驚訝,似是不解小皇帝怎麼突然問起蕭寒山來,面對著小皇帝期盼殷切的目光,他唇瓣開闔,在對方滿懷鼓勵期待的眼神中吐出五個字來:“臣同他不熟。”

燕秦還想從燕於歌口中聽到幾句關於蕭寒山的評價呢,結果他聽到什麼,同他=蕭寒山不熟?、

要是不熟,兩個人會湊得那麼近,還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吧,攝政王莫不是把他當成個傻子吧。

他冷下臉來:“那一日攝政王可同這位蕭家公子言笑晏晏,有說有笑,如今卻同孤說不熟。你可知這蕭寒山在會試中舞弊,移花接木,把頭名換做了自己的,而真正的會元卻因他名落孫山,榜上無名!什麼不熟,孤看攝政王是看中了蕭寒山的美色,鬼迷心竅!”

燕秦清楚攝政王不會縱容科舉舞弊這種事,他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攝政王還沒說話呢,一旁的管家就聽不下去了:“陛下,王爺一心牽掛這江山社稷,絕不可能包庇這等徇私舞弊之人,還請陛下明鑑!”

這會他根本就不去想這事情是誰幹的了,總之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是他家王爺,作為攝政王府的忠僕,面對皇帝的質疑,管家半點不帶猶豫地站了出來。

燕秦怒極反笑:“攝政王,這便是你攝政王府對孤的態度,做主子的還沒說話,狗就先咬起人來了。”

管家立馬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他一個的身上:“這是罪民一個人的事,同攝政王無關。”

燕於歌出聲打斷了管家的話:“好了,金屋你先下去。”

攝政王的話,府上就沒有人不敢聽的,管家雖然還想辯解些什麼,但還是順從地退了出去。反正小皇帝那小身板那麼弱,又是在攝政王府裡,他倒不是很擔心自家主子能吃什麼虧。

伴隨著一陣管家走的時候吹進來的涼風,站在旁側的侍從相繼魚貫而出,為了避免打擾主子談事,管家還帶著這些人撤離得很遠。

偌大的大堂,只餘下瞬間就剩下小皇帝和攝政王兩個人。

不曉得為什麼,燕秦突然覺得有點發慌,感覺有什麼不大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心裡在慌,面對攝政王的時候,面上也不能表露半分,燕秦穩住心緒:“有什麼話,不能當著他們的面說?”

“元正那一日的事情,陛下是如何同我說的?”

燕秦神色有些茫然,顯然不清楚燕於歌在說哪一句,他們說了那麼多句話,他怎麼知道攝政王指的是哪一句。

“孤同你說什麼了?”

“陛下同我說,那一日的話,絕對不當著外人面前說出去,可方才陛下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違反了你自己的允諾,君無戲言,陛下的話莫不是做不得數?”

“我怎麼就違反我的允諾了?”燕秦覺得莫名其妙,他不就只問了那麼幾個問題,一個是攝政王是否喜歡獨孤柳,一個是攝政王穿女裝的事情,他又沒有把攝政王的舊事在外人面前提,怎麼就是說話不算數了。

要算起來的話,攝政王還欠他一個回答。這個他都不計較了,對方現在倒是倒打一耙起來,還說他違反諾言。

“陛下方才說,我看上了蕭寒山,這難道不是在外人前頭說本王是斷袖?”

感情是在說這個,燕秦反應過來,反問他:“攝政王不是說不在意外人知道嗎,而且我說不對外人說,也僅限於那幾個問題而已,可沒有說句句都不能為外人道矣。”

燕於歌不提,他幾乎都要忘記這件事了。不過這會對方倒是提醒了他,攝政王是斷袖一事,他完全可以想著法子宣揚出去。

但攝政王平日裡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怕是宣揚出去,肯相信的人也沒有多少,被他擱置了許久的南國先生應當能用得起來。

想著想著,小皇帝的思維便發散出去,不過這會不是想對付攝政王的時候,揪出此次舞弊案的主使,對他來說,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攝政王重視這大燕江山,對此事肯定決不輕饒,但這一次,燕秦並沒有著要倚靠攝政王的力,他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為了給獨孤柳開路。

便是讓獨孤柳得了新科狀元的名頭,讓一個朝中毫無根基的年輕人來做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難為了獨孤一些。

若是攝政王的人不從中阻攔,甚至拉上那麼一把,想來獨孤能在朝中容易立足得多。

燕秦的打算雖然好,也得攝政王配合。他今兒個來這麼一遭,便是想好了讓攝政王配合的法子。

激將法也好,利用江山社稷刺激攝政王也好,那麼多個法子,不管麻煩不麻煩,好用就行。

燕於歌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陛下今日過來,是為了那個獨孤柳吧。”

他用的是肯定而不是詢問的語氣,“讓我接著猜一猜,這被那蕭寒山取代的會元頭名,應當就是獨孤柳。因為前幾名考生的卷子,會由考官送過來交由陛下批閱,而陛下因為熟悉獨孤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字跡。”

在瞭解燕秦和獨孤柳的關係親密這一點的情況下,這些推斷其實很好猜。只要腦子不算太差,都能想到這一些,燕秦沒吭聲,接著等攝政王說下去。

一身玄色的俊美青年繞著小皇帝走了兩圈,仗著身高腿長,居高臨下地看著小皇帝的臉道:“獨孤柳的文章確實做得好,或是出於私心,或者是出於其他,陛下欽點了獨孤柳做此次會試的頭名。可不曾料想,今日特地去報喜,卻得知,頭名不是獨孤柳,反倒換成了蕭寒山,陛下心中奇怪,教獨孤柳默了幾日前的答卷,又去尋此次會元的卷宗。”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需要攝政王再複述一遍了。無非就是小皇帝發現了卷宗不在,然後找到他這個攝政王的府邸上來。

燕秦沉默了一小會:“你知道不知道,存放卷宗的地方走了水,上白份舉子的卷宗悉數燒燬?”

攝政王愣了一下:“這個臣還真不知曉。”

他的人雖說是時時刻刻都盯著,但只要不是特別緊要的事情,基本上統一了時間再來向他彙報,不然他安插的人這麼多,發生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來找他,他這一天到晚,就別想要什麼閒暇時間了。

“但這又有什麼要緊呢,不管走水不走水,此次的科舉舞弊案陛下都要徹查,不是麼?”

這說的倒也沒錯,走水不走水,只是決定了罪名的輕重程度而已。

見皇帝不語,默許了自己的說法,攝政王又接著說:“陛下方才不是說,為何要屏退其他人,臣現在就告訴你,自然是因為有些話,為了陛下著想,教外人聽了不好。”

天底下,能夠真正守得住秘密的只有死人了,若是有人聽了不該聽的話,性命能不能保住他就不知道了。

為了讓這世上少一點這樣無辜的死人,多積攢一點功德,燕於只好教他們沒法聽見不該聽的了。

燕秦唇角上揚,眼露譏諷:“這麼說來,王叔還是為了孤好了。”

“陛下能明白臣的苦心,自是再好不過。”燕於歌話鋒一轉,輕抬起小皇帝的下巴,似乎要從這清亮的眼珠子看進對方的心靈深處。

他聲音低沉,似帶蠱惑之意:“陛下再告訴一遍微臣,您當真對獨孤柳無意?”

“啪!”小皇帝絲毫不溫柔地打掉了攝政王作亂的手,然後看著自稱斷袖的攝政王,“,你先前不是問了孤一個問題,當時孤說不知道,那現在孤很清楚地回答你,我不是斷袖。”

他與獨孤柳以前是好友,現在是君臣之誼。因了攝政王動手動腳的行為,燕秦的眼裡燃著一簇小火苗:“這話是我問王叔的才是,王叔既然不喜歡獨孤柳,為何口口聲聲都是圍著他轉,還是說,你喜歡的不是獨孤柳,而是……”

意識到有些話不能說,最後一個字,燕秦強行咽了下去,決定避開這個話題不談。

小皇帝默默在心裡說了聲抱歉,比起讓攝政王產生別的不應該有的想法,還是讓攝政王喜歡獨孤柳比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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