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是什麼滋味呢, 燕於歌以前在邊疆的時候聽不少人講過,在粗獷些的漢子口中, 婆娘的嘴,比蜜糖還甜, 比豬油還,怎麼吃都吃不夠。內心有點文藝情懷的小年輕用詞則文雅許多,心愛的姑娘的唇,好似天上的雲朵,軟綿綿的,帶著些許夢幻,唇瓣觸碰間, 似有絢爛的煙花在心間炸裂。

姑娘的唇是什麼滋味, 燕於歌是沒嘗過。從前他還不是攝政王,只是少將軍的時候,便有不少女子朝他投懷送抱。

太過輕浮之人,他看不上。至於那些品行端莊容貌姣好的良家女子, 在某次意外中發現自己身有隱疾之後, 他便對她們斷了念想。

好在他本就眼光高,從情竇初開的年紀到現在,至今未曾碰到心儀之人,便是那方面無礙,依著他這重度潔癖的性子,怕是也要孤老終生。

可即便如此,不代表隨便來個人就能和他身體接觸。在碰到燕秦的唇瓣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軟, 第二反應就是炸成了煙花,不過是因為歡喜是,因為難以接受事實。

他現在可還扛著小皇帝呢,一鬆手,被棉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皇帝便落到地上,發出重物落體的一聲悶響。

臥房內撲通一聲響,在外頭等待得焦急不已的常笑實在是忍不住了,他這會倒也顧不得害怕攝政王了,直接破開侍衛和管家的防線就衝了進去。

一衝進去,他就見自家小皇帝倒在地上,閉著眼不省人事的樣子,也不知道攝政王都做了些什麼。

一邊奔過去,常笑還一邊疾呼:“陛下!”

但燕秦毫無回應,看起來好像是死了一般。常笑的淚水唰得一下奪眶而出,等他衝過去在小皇帝跟前跪下,眼睛都被眼淚給糊住了,他可勁搖著卷在被子裡的小皇帝:“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若他家陛下被攝政王害死了,他是豁出去這條老命也要同攝政王拼了。

被晃得根本睡不著的小皇帝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來,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問:“常笑,你怎麼在這呢?孤這是在哪呢?”

他把自己卷得太厲害了,沒有外力不怎麼好出來。

小皇帝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事的樣子,真是太好了,常笑破涕為笑:“老奴,老奴就是以為……沒事了,您現在在攝政王的臥房呢。地上涼,咱們還是換個地睡吧。”

知道皇帝沒事,常笑先前那股和攝政王拼了的勇氣瞬間就消散的一乾二淨,他瞅了眼臉黑如鍋底的攝政王,頭皮發麻,忍住撒開腳丫子跑出去的衝動勸小皇帝。

燕秦應了好,在常笑的幫助下掙扎著起了身,然後又老老實實地一路去了剛收拾出來的房間,一沾到床,他就又睡了過去。

等到次日起來的時候,燕秦已經完全不記得昨日發生的事情了,很顯然,那些看似理智的對話和行為,都是在他半夢半醒間做的,對於常笑說的話,他表示毫不知情。

在聽到常笑說自己居然真的跑到攝政王房間裡搶了人家的床睡,他鍛鍊得老厚的臉皮也不自覺變得火辣辣的:“孤真這麼做了,你怎麼不攔著孤?”

常笑抹了把眼淚:“老奴倒是想攔著啊,可是那個時候奴才在指揮王府的下人佈置房間,一眨眼的工夫,您就跑攝政王房間裡了。奴才正想著把您帶出來呢,好巧不巧的,攝政王他就已經回府了。”

燕秦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模模糊糊的有那麼點影響,他頗為心虛地問:“孤沒有對攝政王說什麼不該說,做什麼不該做的吧?”

常笑搖搖頭:“老奴不知道,攝政王進去之後,就把房門關了,然後過了半晌,奴才就聽得砰得一聲作響,實在是擔心陛下,便衝進去,就見您裹著個被子躺在地上。”

燕秦忍不住掩面:“孤那副樣子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瞧見了?”

雖然對那些事情已經好無記憶,但只要想象一下那個畫面,他就覺得丟臉。

“除了攝政王和老奴之外,沒別人。”

他衝進去之後,還是繞到屏風後面才看到的人。這攝政王府的主人治下森嚴,便是大門敞開,也沒有什麼下人敢有那個膽子往內裡窺探。

那倒也還好,燕秦心下松了口氣,不欲在攝政王府久留,一大早的乘著馬車進了宮城。

他是天不亮便回了皇宮,待到梳洗換上上朝的冕服,時間剛剛好來得及。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勤勉朝政的攝政王卻以身體抱恙為由,未來得及上朝。

按照常笑的話,昨兒個見著的攝政王身子康健的很,一點也看不出哪兒抱恙。攝政王房內的地暖那麼足,便是在地上睡一夜也不至於生病,這顯然是他不願意見皇帝找的藉口。

不管攝政王生病是真是假,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好。燕秦安排人送了些貴重的藥材過去,還派了兩個太醫,總之君主對重臣該有的照拂和關心一點也沒落下。

難得攝政王不在,燕秦牢牢抓住機會,命朝臣緊著民生大事說,發表了好些能讓人眼前一亮的意見。

當今朝堂,到底還是攝政王的一言堂,他也沒想著一下子就能夠扭轉乾坤,只求能在幾個忠於王室的大臣那留下好的印象,一點點地累積屬於自己的勢力。

無論如何,像前世那樣為了扳倒攝政王勾結外敵的事情絕對不能再做,自己本來就佔著正統,只要肯忍耐,總能有一鼓作氣扳倒攝政王,拿回屬於一個帝王完整的權利。

燕秦在朝堂上做的那點努力,並沒有被燕於歌放在心上。更準確地說,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在朝政大事上。

昨夜小皇帝跟著常笑出去之後,他讓人拿了新被褥來,床沒有現成的,他將就著睡了一晚上。

不,應該說,是失眠了一整晚。在睡覺之前,被小皇帝碰到的地方,他已經洗了好幾遍,唇瓣都有些紅腫。可只要一想到那個意外,他就翻來覆去的,怎麼睡都睡不著。

燕於歌是很確定自己對小皇帝並無特殊感情的,至少沒有正常男人對心儀女子的那種感情。

不過也正是這個意外,讓他意識到了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絕大部分兒郎都愛美嬌娘,但正如那《水利公事》的筆者所書,男兒之間也同樣存在真摯的感情。

他既然不能給那些好姑娘一個正常女人該有的生活,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便不去禍害那些好姑娘。

可若是男人呢,男人之間本就不存在子嗣問題,因為不管是上,還是被上的,都沒有生孩子的能力。

燕於歌從來就不是一個拘泥於禮法的人物,想了很多之後,他豁然開朗:既然不找女子,找個能夠合乎心意的男子也是極好的。

只是有一點,他燕於歌要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有了他便只能要他一個。

燕於歌如今二十有四,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一宿未眠,精神倒也還好,只是昨日那一遭。他還不想去面對小皇帝,乾脆未去早朝。

燕於歌確定自己不排斥女子,但未曾有過心儀之人,倒也說不上多喜歡。昨兒個那個意外,他是只是難以接受被不喜歡的人觸碰,但沒有到生理性的排斥。

他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接受男人,便要管家從京城最盛名的南風館給自己尋男人過來。

一向他開口就馬上領命行動的管家卻站在原地許久,面露為難之色。

在攝政王耐心消失之前,他方開口說:“可是昨日,您不是讓京兆尹的人把最大的南風館端了麼?”

燕於歌這才想起來,昨兒個他是叫京兆尹好生整治一番千金閣之流的煙花之地。千金閣作為京城最大的風月場所,不僅只是有漂亮的姑娘,還有各式各樣的男人,可以供富貴人家的女客和喜好龍陽的客人作消遣。

燕於歌沉默了一會,憋出一句話來:“京城就只這一個南風館了?”

“一個倒不止,只是昨兒個京兆尹得了您的吩咐,便把京城所有的煙花之地一併整治了一番,剩些小打小鬧和暗娼,裡面的貨色檔次太低,我怕帶來府上,汙了王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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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見攝政王沒生氣,他又試探著問了句:“屬下斗膽,王爺想可是想尋個男伴?”

“是又如何?”

管家松了口氣,提出了個貼心的建議:“若是主子想要個從一而終的男伴,便不應當去南風館尋,那裡雖然有清倌,但到底和王爺您不相配,怕是不得長久。”

南風館的男人,那就是按照取樂客人的愛好來培養的,一身傲骨早在被人生生打斷。容顏再美,內裡卻無論如何比不上那些光風霽月的世家子弟。

攝政王這種驕傲刻在骨子裡的男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從心裡看得起連傲氣都沒有的小倌呢。

燕於歌把管家的話聽了進去,但他現在也不是想找個小倌做精神伴侶,也就是想試試看能不能適應男人。

“你去大牢裡把千金閣最負盛名的公子尋來,隨便幾個,要清倌。”

管家應了是,沒有花太大工夫,撈了幾個人出來,讓他們換掉輕浮的打扮,梳洗得乾乾淨淨才來見攝政王。

因為不知道攝政王喜好,管家每種風格的公子都挑了一個,有柔弱的,有可愛的,有英俊威猛的,美得各有特色。

但正如管家所說,這些“公子”見到攝政王,俱是強裝鎮定,面上說不出的忐忑。

短暫的見面不過片刻,燕於歌就陰沉著臉讓管家把人帶走。

小倌們前腳剛出大堂,燕於歌扭頭就走,尋了個無人用過的痰盂,吐了個天昏地暗。

燕於歌非常失望地想,果然還是要去上朝,看看那些世家子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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