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沒看成, 還差點被抓,燕秦著實鬱悶的很。瞧著日落西山, 天色漸暗,常笑又道:“主子, 這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京都的大街熱鬧繁華,但也時時刻刻隱藏著危險,皇帝萬金之軀,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他哪裡能擔待的起。

燕秦卻搖頭:“不了,今日就不回宮裡去了。”

作為皇帝, 三世以來, 他很少有機會能夠像現在這樣出門,第一世的時候是他自己膽戰心驚把自己拘在宮裡,第二世攝政王死了,朝野動盪不安, 他又擔心攝政王狂熱的追隨者不知從哪衝出來捅自己一刀, 也不敢帶著幾個暗衛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出門。

這樣相對來說自由的日子太珍貴,他有些貪戀,實在捨不得回去。

好吧,今兒個皇帝是壽星老爺,想做什麼都由著他,常笑不能夠理解燕秦的想法,但他本能地對前者順從:“若不是不回去的話, 時辰又早了些,您接下來打算去哪?”

燕秦本來是想見識見識民間百姓玩樂的東西,可千金閣在他面前被端了,他也沒興致去這種一抓一個準的風月場所。吃喝嫖賭,嫖沒嫖成,賭他沒興趣,想要玩樂,自然要重點放在吃喝上頭。

燕秦從椅子上起身,長袖一揮:“走,爺帶你去吃香喝辣去!”

他在宮裡,吃的是山珍海味,美味珍饈,便是做個普通的素茄子,都要耗費幾隻雞來給它調味。

但再好的東西,天天吃也會膩了。民間的小吃用料廉價普通,卻有著御廚做不出來的別緻口味。

這個時辰正是平日裡燕秦在宮中用晚膳的時候,京城繁華的街道中,不管是尋常百姓家,還是賓客滿座的酒樓,還有路邊賣些熱乎點心的攤子,俱是炊煙裊裊。

燕秦讓常笑問清了哪些地方有好吃的,一路走下來,常笑和跟出來保護皇帝的侍衛手裡就多了好些大包小包的吃食。

張錦記家的招牌爆漿蛋黃酥,外頭是金燦燦黃澄澄的酥脆表層,咬一口,裡頭軟乎乎甜津津的夾心便像漿果的汁液一樣流出來,趁著新鮮出爐吃上一口,熱乎勁讓人心裡頭舒坦的不得了,似乎連這冬日的嚴寒也無所畏懼。

李二麻子家的糖葫蘆是多年祖傳的手藝,每一串糖葫蘆的果子都是又大又圓,裹在紅豔豔半透明的冰糖裡頭,白色的芝麻粒均勻分布在表面,聞起來香噴噴的,看著也可愛喜人。

還有杜家娘子粥點鋪裡的酒釀圓子,白底藍花的青花瓷碗裡盛著熱乎乎的米酒湯,除了鮮紅的枸杞,酒湯上還飄著一個個拇指大小的白嫩糯米圓子,咬一口,軟乎乎又彈性十足,加上米酒是新釀的,不需要額外加糖,也足夠的清甜。

燕秦一邊走一邊吃,覺得味道一般的,便分給常笑,他買的吃食太多,便是每樣只吃那麼一口,也足夠飽腹,更何況他還不是只吃一口。

一圈這麼逛下來,小皇帝的肚子給撐的溜圓,嘴上吃得流油,心裡自然舒坦許多,吃了一個時辰,感覺總算有那麼點過生日開心的滋味了。

浩浩蕩蕩地掃了這麼多東西,常笑都快因為身上掛的東西太多走不動了,他掏出隨身攜帶的錦帕,擦了擦走出來的一身熱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主子,走了這麼久,您也累了,咱歇歇吧。”

便是皇帝不肯回宮,找個地方坐一坐也是極好的呀。他這會腳有千斤重,根本就走不動了。

燕秦沒吭聲,但片刻之後,腳步停了下來,右手握著的栩栩如生的鳳凰糖人往緊閉的朱門前一指:“那今兒個就往這裡歇著吧。”

常笑抬頭一看,禁閉厚重的朱門,鐵塔一般守在們兩側的門衛,門連著的院牆延伸到巷子的深處,供下人進出的側門離大門都有好幾丈。

一看這陣仗,就知道這家的主人是大戶人家,更準確的說,一般的富戶還住不起這樣的府邸,至少要有官身,還是地位不低的那一種。

常笑的喉結滾動,“奴才還有勁,走完這巷子肯定沒問題。”

一看這府邸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攝政王府,他就感覺自己馬上渾身有勁了,腰腹有力了,氣也不喘了,走個一兩裡路完全沒有問題。

“常笑,去敲門。”燕秦語氣幽幽地道,都處了三世了,他對攝政王沒什麼敬畏之心,自然不會像常笑見到攝政王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常笑細細看了眼燕秦,興許是先前吃了醉蝦,又喝了一大碗米酒,這會小皇帝的臉看起來有點紅撲撲的,眼神有些迷濛,整個人看起來不大清醒。

也是,燕秦從小就不沾酒,身子就是三杯倒的量,那米酒雖然清甜,但到底也是酒,後勁足著呢。

他小聲地道:“主子,您醉了,這裡不是皇宮,是攝政王府。”

“孤知道這是攝政王府,要你去你就去,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燕秦這會確實有點兒暈,但他自認為神智還是相當清醒。只不過酒精放大了他對攝政王的怨念,一想到先前在千金閣的鬧劇,在想到三世來和攝政王的糾葛,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攝政王府怎麼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攝政王他再厲害,明面上那也是他這個皇帝的臣子,他就是要進去休息怎麼了?

他不僅要去吃攝政王府的東西,還要睡攝政王的床。

常笑一動不動,然後就挨了小皇帝的眼刀:“你去不去,不去孤自己去!”

“別別別,您就在這站著,我這就去。”常笑吹了聲口哨,把手裡的東西交給隱藏在暗處的暗衛,擦了擦額上的汗,拖著沉重的步伐上了臺階。

他心裡想著,只盼攝政王他沒在府上,不然真害怕自家主子對攝政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白費了這段時間的隱忍。

出示了代表皇帝身份的玉牌,那門衛道:“攝政王現在不在府上,容我先去稟告管家。”

片刻後,王府的管家便匆匆迎了出來,因是攝政王心腹,管家是認得小皇帝以及對方跟前大紅人常笑的。

一看常笑,他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之色:“常公公這是?”倘若他沒記錯的話,今兒個是皇帝生辰吧,這常公公不好好在小皇帝跟前伺候,跑到攝政王府來算什麼。

常笑往不遠處一指:“時辰也不早了,陛下微服私訪,正好走到這,便想著來攝政王府歇息一晚上,明日便回去。”

管家一頭霧水,小皇帝好好的皇宮不住,來攝政王府做什麼。但皇帝不同其他人,他可沒有那個資格把天子趕出去,便迎上去,恭恭敬敬行了禮,又道:“陛下要歇息的話,請隨我進來。”

攝政王府沒有女主人,平日裡也不留宿客人,但這是小皇帝,又不能教他住得差了,管家只好讓皇帝先在大堂等著,奉上一杯熱茶,命下人為皇帝和常笑收拾幾個間房出來。

燕秦吃飽喝足了,外頭涼風吹一吹,還有點清醒,等進了攝政王府,待在暖烘烘的大堂裡,精神氣也不足了,眼皮子就開始打架。

他坐在那裡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頭點的厲害了,猛得一下,差點把脖子扭了。小皇帝感覺還是睏倦得有些厲害,乾脆站起身來,問一旁伺候的下人:“攝政王呢?”

那下人還是頭一次見皇帝,從管家口中,知道這是天子,也不敢怠慢,受寵若驚地道:“王爺尚未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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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帶孤去他的房間。”天知道收拾房間要多久啊,他真的是困死了,就想睡現成的。

雖然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麼,那下人還是規規矩矩地帶他去了:“這裡便是王爺的房間。”

燕於歌對私人領地十分看重,連打掃都是親力親為,髒了的衣服也是每日扔到外頭衣簍,根本不讓外人進他的房間。

那下人帶完了路,又勸道:“您還是在大堂等著吧,王爺過些時辰就回來了。”

他剛這麼說,就見小皇帝把門一推,一點顧忌都沒有的就進去了。

“哎呀,您不能進啊,王爺回來會把我打死的!”那下人急得要死,愣是沒敢衝進去。

沒看住小皇帝,讓他闖進去已經是天大的罪過,他要是也進去,肯定會被活生生打死的。

這會常笑在別處正和攝政王府的管家交涉,還要親自指揮下人按照皇帝喜好把臨時要睡的房間佈置好,就只留了幾個王府的下人在旁照看。結果只是耽擱了片刻,他就見小皇帝人影沒了,他整個人都快嚇死了。

“陛下呢,陛下哪去了?”他尖聲質問這裡候著的下人。

管家在一旁寬慰他:“攝政王府守備森嚴,常公公放心,陛下不會有事的。”

“方才陛下說想看看攝政王住哪裡,就讓人把他帶過去了。”

管家倒吸一口冷氣:“常公公且隨我過來。”

他腳步匆匆地到了攝政王臥房前,就見府上小廝對著大開的房門在哪裡掉眼淚,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房門怎麼開了?”“陛下呢?”

管家和常笑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

那小廝哭喪著臉,用手指指了指:“在那呢。”

常笑看向門內,就看到了一扇十分樸素的屏風。

管家差點衝動地想衝進去把小皇帝揪出來,但他忍住了,王爺說了,臥房任何人不得入內,這任何人裡自然也是包括他的。

他轉頭一看,眼睛一亮:“常公公,你去把陛下帶出來吧。”趁著現在攝政王還沒回來,還來得及,到時候只要誰都不說,興許能瞞下來。

便是出事了,把事情推到常公公頭上去就行了。

“我……”常笑還沒開口,就聽得一個熟悉且冷淡的聲音道:“你們圍在本王房前作甚?”

常笑一看來人,本來就軟綿綿的腿更軟了,完了,攝政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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