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怎麼知道他也會來。”攝政王也出現在這個地方,是出乎燕秦意料之外的。

因為前世的記憶裡, 發生在千金閣的這場鬧劇並沒有攝政王的存在。但他轉念一想,前兩世這個時候, 朝臣均在宮中為他祝壽,甭管燕於歌是否真的想祝他這個皇帝長命百歲,但作為地位超然的攝政王,他就必須得在宴會上待到最後。

自己提前結束了生辰宴,燕於歌自然也就能出現在千金閣。

“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打下來作甚。”燕秦親自動手把窗子重新開啟。

做主子的執意要看,常笑哪敢硬攔:“奴才就是覺著, 這到底是風月場所, 教那位看去了怕是影響不好。”

燕秦不以為意:“他能來,本公子自然也就能來,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燕於歌又不是來抓嫖客的,即便他是, 自個只是在雅間裡聽小曲兒, 又不是逮著美人在床上辦事,又什麼好害怕的。

常笑仔細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是這風月場所,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屬於皇帝的東西,皇帝沒有地方是不能去的。

見小皇帝一臉坦蕩, 他也就乖乖閉嘴了。

這個時候樓下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一改先前熱鬧非凡的樣子。能夠來這最大銷金窟的,基本都是在京城有點頭臉的人物。

比起沒出過門的小皇帝,燕於歌這個玉面煞神要有知名度的多。一看到他,先前為了美人大打出手的張公子便頂著一張鼻青臉腫的臉,結結巴巴地道:“攝……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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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攝政王在不在意暴露身份,攝政王三個字愣是沒有說完,就改口說:“您怎麼來了?”

而另外一個當事人李公子本來是躲在人後頭,不知道被哪個損友往前頭踢了一腳,一個踉蹌,差點在這容貌俊美,氣質如霜雪的青年前頭跪下。

“哪個天殺的踢得我!”嗷了這麼一嗓子,李公子正好對上青年的目光。只看了一眼,先前和鬥雞一般的李公子這會垂著個腦袋,一臉喪氣地喊了一句:“表哥。”

很明顯,燕於歌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就是打架鬥毆的這些人裡有他不爭氣的表弟。

沒想到和自己搶人的傢伙居然有個背景這麼強大的表哥,之前那一臉兇惡的張家公子這會徹底蔫了,看熱鬧的人也在跟隨攝政王來的侍衛“散了散了”的驅趕聲中消散了乾淨。

瞧著底下那群人的慫樣,燕秦也知道接下來沒好戲看了他心裡對那幾個傢伙頗為鄙夷,說好的京城最大的鬧劇,打得驚動全京城呢,不就是個攝政王嘛,結果就這麼不打了。

被敗了興致的燕秦很不高興,離開窗坐回椅子上:“不看了,你把窗子打下來吧。”

這個攝政王簡直就是他的災星,怎麼哪哪兒都能有他,而且有他就沒好事。小皇帝心下不高興,氣得連吃了好幾個千金閣精緻的點心洩憤。

皇帝一吩咐,常笑馬上關窗,就是關的時候,他好像瞧見攝政王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也許只是自己的錯覺,他這般想著,轉身的時候心裡撲通一陣亂跳。

好不容易心緒平復一些,結果轉過頭,就看到小皇帝居然在那裡吃千金閣的東西,嚇得一顆心又跳出來了。

“陛……,少爺,您別吃了,這裡東西咱吃不得。您想吃什麼,咱們到外頭大酒樓去吃。”

這風月場所,不管是酒,茶水還是吃食,絕大部分都摻了一些助興的藥物在裡頭,所以溜出來的時候,他還特地從宮中帶了茶水,就怕燕秦身子骨承受不住什麼藥物,或者是一夜風流,結果讓皇室血脈流落在外。

燕秦又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他也想到了這一層,放下了手裡的糕點,他的視線轉到房內伺候著的丫鬟身上:“去叫琴媽媽來。”

既然沒戲看了,他差不多也該走了。

片刻後,琴媽媽推開房門進來:“怎麼秦公子你這麼早就走,這熱鬧要晚些時候才開始呢。還是靈玉的曲子彈得不好?”

“和她沒有關係,爺就是沒有那個興致了,常笑,付賬。”

常笑從腰間的荷包裡掏出幾張銀票塞到琴媽媽懷裡:“夠了沒?”

琴媽媽蘸著口水數了數,?眩?灝倭揭?櫻?脊皇暌桓雎ダ鐧墓媚鍃耍??伎?坌Φ氐潰骸骯壞煤埽??獗咔搿!?br>

這種出手闊綽的豪客,肯定是要好迎好送的。

剛踏出房門,燕秦卻頓了步伐:“等一下,你們這裡有沒有小道,爺不從正門走。”

他方才也沒接著看,不知道攝政王走了沒有。雖然他不怕被燕於歌逮著,但要是遇上,總是有些尷尬的。

“有有有,您跟我來。”

琴媽媽親自給貴客引路,走到一半的時候,樓裡又騷動起來,一個穿著灰色短打的龜公滿頭大汗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琴媽媽,出……出事了!”

琴媽媽頓下步伐:“什麼事情啊,這麼慌張。”在千金閣當了這麼多年的老鴇,她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對一驚一乍的龜公便有幾分不滿意。

個子矮小的龜公看了眼燕秦和常笑,湊到她耳旁一陣耳語。

琴媽媽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掉,她捏緊了手裡的繡帕,勉強擠出個笑容:“小翠,你把客人先帶出去。”

朝著燕秦福身告別,她急匆匆地就跟龜公走了,走得遠了,甚至不顧形象地撒開腳丫子跑起來。

這老鴇古里古怪的,常笑便問了句:“少爺,我們要不要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先前燕秦沒看著熱鬧顯得不高興,他都記在心裡呢。

燕秦的手抬起來放在右眼上,深呼吸一口氣:“不去了,我們先快點出去。”

他的右眼皮跳得厲害,直覺也告訴他,不快點走,準沒有好事發生。

果然,剛從千金閣的後方出了樓,再繞到前方去,他就發現大量的官兵圍住了這座熱鬧的銷金窟。

燕秦走遠了些,又裝作是路過的,尋了個看起來衣著樸素面容和善的路人大叔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怎麼這麼多官兵?看著真的是怪嚇人的。”

“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剛才裡頭抬出來幾個頭破血流的人,聽說是某個大官把這舉報了,然後就有人來抓了。”看著燕秦這張年輕的面孔,他還多嘴勸了句,“這地方就是一群狐狸精專門騙男人錢的,你小小年紀,就別進這種地方,免得被吸乾了精氣。”

燕秦:……他已經十五了好不好,又不是十歲的小孩子。

雖然很無語,燕秦還是謝過了路人大叔。

他找了間附近的酒樓看戲,然後命跟著他的暗衛去查清楚是怎麼回事。

千金閣能成為京城最大的銷金窟,背後靠山自然硬得不得了,官府說查就查,說明要對付這樓的人身份權威極高。

燕秦一邊喝茶,就看著那群官兵帶出來一個個漂亮的姑娘,連老鴇都被戴了鐐銬。樓外比不得樓內,這麼冷的天氣,這些個粗蠻人也一丁點都不憐香惜玉,那些穿著輕薄紗衣的美人一個個凍得臉色發青,鼻涕不斷的,簡直是好不可憐。

除了姑娘之外,被同樣對待的還有那些嫖客,除了極個別惹不起的,大部分都被官兵一起給抓了。

瞧著那些嫖客裡熟悉的面孔,燕秦不知為何脊背一涼。連常笑也後怕地拍拍胸膛,都不記得粗聲粗氣了,尖著嗓子說:“好險好險。”

得虧燕秦走的是後門,還走得早,不然的話,豈不是也像這些嫖客一樣被抓了。皇帝又不能告訴官兵自己是皇帝,那只能等去見京兆尹,當然了京兆尹認得皇帝,出示了令牌也不至於吃苦。可是真到那地步,皇帝該多丟臉啊。

過了大概小半個時辰,暗衛回來了:“屬下問過了,這次千金閣被整治,是攝政王出的手。他把那位李公子帶出去之後,就去了趟京兆尹的府上,然後官兵便來抓人了。”

青樓或者是賭坊,都是屬於灰色行業,都不合大燕的法規。只是高管權貴也要尋樂子,加上這玩意實在利潤高,所以只要官府拿了錢,一般也沒有人會特意去管。

可攝政王說要整治,這千金閣的靠山再大,能大過攝政王嘛。他老人家一發話,那掃黃打非的事情,就不能不做。

“噗……”聽這個訊息的時候,燕秦正品茶呢,一時沒忍住,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燕於歌肯定不是為了擔心大燕青少年的未來,這就是赤/裸裸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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