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秋獵因為意外臨時截止, 燕秦一行人率先回了京城,剩下的那些人也在三日之後回了京, 但結果就是沒有能夠抓到刺客,反倒是帶回來了先前那個叫做林素的人的屍體。

林素確實不對勁, 但真正的林素並不是刺客,他只是在上山之前,就被人殺了,被人頂替了身份,混入了隊伍中。

得到這個結果之後,燕秦勃然大怒,直接把所有的羽林軍統統押入大牢審問, 再再按照他們的過錯, 該殺的殺,該關的關,該流放的流放,換了一批新人。

不怪燕秦責罰的重, 相較他的父親, 他的祖父,還有那些先祖,燕秦已經是個脾氣頂好的皇帝了,從來不亂發火,隨意草菅人命。

但這一次,盧成毅和那些個羽林軍,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一些, 上次刺客出在皇帝的近衛軍羽林軍裡頭,還是靠皇帝和攝政王再三指出,才揪出來的。

一支負責保護皇帝的隊伍,連自己的兄弟中混進了刺客都沒有察覺,甚至還在不該包庇的時候瞎包庇,燕秦不拿他們動手拿誰動手。

到底是要保護自己的人,羽林軍的新軍,都是燕秦欽點的,他去了一趟軍中,看著哪個順眼,便選誰,多湊了些人,剔出掉實在不大行的,又讓剩下的那些比武,剩下的,便編製成一支新的羽林軍。

他挑的都是些看著年輕,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這些人因為入伍不久,大多數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缺點不算少,但勝在都是燕秦自己、親自挑選出來的他有時間慢慢調教,自己親自選的人,忠誠度相對來說也高一些。

先前的羽林軍是先皇的人,都是群老油條,腦子太活泛了,對燕秦這個皇帝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好不容易解決了羽林軍的事情,刺客的陰雲仍然籠罩在燕秦的腦袋上,清淨舒服的日子沒過上幾日,京城裡便去悄悄地開始流傳攝政王的緋聞。

攝政王從民間尋了個美人,還是個女人,還安置到了攝政王名下的一處宅子裡。這個訊息也不知道是誰先傳出來的,但有關攝政王的緋色秘聞總是在京城這些士大夫中間傳的很快。

雖然攝政王做的很隱秘,但從外頭接個人,和攝政王府上發生的事情到底有所不同,總有那麼一兩家人的看見了,私底下一傳十,十傳百,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當然了,茶樓酒館裡不敢私下裡議論攝政王的私事,燕都的普通百姓對此一無所知的時候,只有整個燕都上層的圈子裡全部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個上層圈子,自然也包括了位於這個圈子最頂層的小皇帝。流言傳到燕秦耳朵裡的,已經是經過人添油加醋的版本:攝政王私下裡接了個女人過來,是個年輕的女人,比攝政王小了三歲,據說攝政王對人一見鍾情,特地安置在自己的宅子裡,等待不日迎娶這女子,而且幾個月前攝政王還差繡娘做了婚服。

因為府上的管家自作主張剪壞了攝政王的婚服,一大家子都被攝政王趕到了離燕都遠的不得了的鄉下。

攝政王把一個女子接到自己名下的宅子是真的,換了個管家也是真的。因為替燕家做了許多年的事情,文武百官中不少都認識這位老管家。一個伺候自己多年忠僕被趕出府去,肯定是犯了什麼事情。

老管家自己嘴巴是嚴實,但他那一大家子人又不都是悶嘴葫蘆,還有當初為攝政王做事的那些繡娘,雖然畏懼於攝政王的權威,不敢把什麼事情都透露出來,但她們也同樣畏懼其他身在高位的大人,隱隱約約地說那麼兩句,這些人便從蛛絲馬跡中拼湊出了所謂的事實。

有些和事實並不相符的流言之所以讓人相信,就是因為其中幾分真,幾分假,越琢磨越覺得事實如此。

燕秦咋一聽到這流言的時候,很沒有把這個當回事,畢竟他很清楚,攝政王那方面很有些毛病,要找女子的話,肯定會早就找了,哪裡會拖到現在,還立什麼王妃。

再說了,一個男人,有不能說的隱疾,找了女人,秘密不就一下子被揭穿了麼。他想著找御醫給攝政王診治,對方都不樂意,真要找個女人,那就等同於在羞辱自己。

燕於歌沒有什麼受虐的愛好,無論如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當時一個人說了,又一個人說了,他難免就有些好奇,查了一下,結果查了出來,嘿,攝政王還當真在外頭找了女人。

而且按照流言來說,還確實是個年輕的美貌女子。

燕秦很生氣,他皇后之位也許給攝政王了,還答應給這個醋精散盡後宮,結果呢,攝政王居然在外頭給他弄個女人。

他仔細回憶了這些時日以來攝政王的表情和一些動作,越想越覺得可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以前吧,攝政王就愛纏著他做那檔子事,一有空閒就黏黏糊糊的,特別是大婚之後的那段日子,這種黏糊勁簡直就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結果呢,這幾日攝政王倒成了個正人君子,完全不像之前那麼黏人了,每日做完政事,便往自己的府邸跑,有的時候,吃個飯吧,對方還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甚至還有的時候,攝政王的唇角還露出隱秘的微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每個人心裡頭都有秘密,他自己也不例外,像自己重生了三次的事情,就算是情到濃時,他也不可能同攝政王說的。

將心比心,他其實也不會要求攝政王真的什麼都同他說,所以這些個小細節,他雖然注意到了,但當時也沒有多想。

現在想來,這不就是攝政王心裡惦記著那個養在莊子裡的女人嗎?燕秦這人,是不大愛呷醋的,他覺得那樣不好,十分的沒有男子風度。但如果攝政王真的做出這種事情,還想揹著他尋個女人做王妃,他是絕對不肯的。

這已經不是呷醋不呷醋的問題了,這是他的皇后在公然給他戴綠帽子,如此有損男子尊嚴,有損皇家尊嚴的事情,他怎麼能夠忍受。

攝政王雖然有隱疾,但這麼多日,他們都沒有做過那種事情了,萬一攝政王已經把隱疾給治好了,又想給燕老將軍留個後呢。

古語有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攝政王是獨苗苗,這繼承香火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肩頭,攝政王想要這麼做,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可他自己還是一國的君主,更要為大燕江山綿延後嗣。攝政王如此區別對待,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行為著實是讓人不爽。

胡思亂想也不是燕秦的風格,晚上用膳的時候,他就試探了攝政王兩句,結果攝政王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相當的心不在。

燕秦又喊了句:“王叔,你有在聽嗎?”

“啊,陛下方才在說什麼?”攝政王在小皇帝面前一向誠實的很,走神就走神,一般都不會糊弄過去,免得顯得太敷衍,惹得小皇帝更加不高興。

這份城市讓燕秦更生氣了,他啪地一下放下自己手裡的筷子:“沒什麼,我只是說我吃飽了。”

燕於歌“哦”了一聲,表示自己知曉了。

小皇帝心裡頭已經氣得冒煙了,他就知道攝政王有貓膩,這要是擱在往日,對方哪裡會對自己這麼不盡心,他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對方卻還是完全沒有發覺,甚至都不知道多說兩句。

這要是擱在以往,對方肯定發現了他根本就沒有吃什麼東西,絕對會勸著他多吃兩口……燕秦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對方如此心不在焉。

國事?今兒個一大早,對方就把該處理的摺子都處理完了,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值得攝政王惦記的。

無風不起浪,那流言傳得這麼厲害,肯定是因為是真的,攝政王這會如此的心不在焉,肯定是惦記著外頭的那個狐狸精了。

燕秦面上不顯,手裡卻恨恨地把筷子重重地戳進豬肘子裡,豬肘子的醬汁吧唧一下飛濺到他的衣袖上,淺色的袍子頓時出現點點深棕色醬汁,顯得刺眼極了。

雖然自己並不缺衣服穿,但衣服被弄髒了,小皇帝的心情也因此變得更差了。

攝政王還是沒有發現燕秦的不對勁,因為他心裡裝著事情,沒辦法分出心來注意這麼多,他往自己嘴裡塞了兩口飯,感覺也吃飽了,又說:“陛下,臣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先前有些私事要辦,一直擱置著,現在時間有些緊迫,也不能再拖。接下來幾日,早朝就要辛苦陛下了。”

燕秦看著攝政王,神情淡淡,語氣也淡淡:“王叔有什麼私事,不能交給底下人的去做,還得勞煩你親自跑這一趟的?”

燕於歌便含含糊糊的說:“臣家裡的一些事情,親自做比較好。”

他現在和小皇帝是一家人,既然是子嗣的問題,那也算是他的家事了。

家裡有什麼事情,不能直接告訴自己嗎?燕秦本來想發火,但他轉念一想,攝政王說的這麼含糊,肯定是不想告訴他,即便直接問了,對方肯定會有所隱瞞,說不定還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提前把真相隱藏起來。

他稍稍放鬆了自己臉部的肌肉,好讓自己的神情顯得更加自然一些:“那你要去什麼地方,要去幾日,總得讓孤有個準備。”

他親政也有近半年了,現在不需要請教攝政王,他也能處理好朝政大事。攝政王要外出也好,他正好能夠調查一番,看看流言的虛實。

燕於歌沒有多想,仍舊十分誠實的回答說:“去鄴城,十日便夠了。”快馬加鞭趕到鄴城,來回只需要六日,他在哪裡待上四日就足夠了。四天的功夫,足夠他查出自己想要東西,指不定還有些空閒帶給小皇帝一些當地的特產。

五日啊,他登基兩年來,攝政王就沒有因為什麼事情出去過十日日。燕秦心裡這麼想著,也沒有說什麼別的:“孤聽說那鄴治安不大好,王叔此番前去,要多多注意安全才是。”

燕於歌便笑:“若是陛下想我的話,我一定會儘快趕回來的。”

哼,要流言是真的,攝政王還有臉在這裡調戲自己,燕秦心下冷哼,面上卻不動聲色,用溫柔的語言來麻痺對方:“那孤一定會念著王叔的,不過你的傷口剛好,也不要太著急,一切以你的身體為重。”

攝政王的私事似乎是真的很著急,當天用完了晚膳,也沒有在宮中留宿,便直接回了攝政王府,收拾了一番行囊,然後宵禁之前便出了城門。

攝政王的駿馬馱著身上俊美的男人一路飛奔,直至出了燕都的城門。

長得好看的男人,總是格外惹人注目的,街邊上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姑娘便看直了眼睛,待攝政王的駿馬徹底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裡,還是等了老半晌才收回視線來。

那胭脂攤子的攤主笑眯眯地說:“姑娘生得好看,塗了我家的胭脂水粉,更貌美。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攤主的嘴巴本來就甜,那姑娘聽得笑眯眯的,便掏出碎銀買下了胭脂水粉。

等到進了一處客棧,買胭脂的年輕姑娘換了身衣服,又坐上等候許久的馬車,入了宮。

她跪在皇帝面前的長毛毯上:“奴婢親眼所見,攝政王當日晚上便快馬加鞭地出了燕都,他底下還跟了一群人,看樣貌應是燕家十二衛。”

“行了,你退出去吧。”燕秦擺擺手,示意宮女退下去。

待到宮女走了,站在一旁侍候的常笑又上前來,為小皇帝的茶杯裡續上一杯清茶:“陛下,今年的新茶,您嚐嚐看?”

燕秦啜了一口:“尚可。”

他都沒有細品,顯然是心中有事了。

小皇帝心裡有事,他這個做奴才的自然要為陛下分憂,常笑小心接過小皇帝手裡的茶杯,又說:“陛下,可是那攝政王有什麼不妥?”

這一次燕秦出事,是攝政王花了大力氣把人給救上來的,他當然不會說什麼攝政王要是直接把小皇帝擋在身下,燕秦根本連受驚都不用的傻話,小皇帝的命金貴,但人的本能擺在那裡,攝政王的所作所為,已經算是十分英勇了。

他常笑承認攝政王的付出,這一年多來,攝政王為小皇帝做的點點滴滴,他也看在眼裡,可男子與男子之間終究不是正統,無論如何,他都是希望小皇帝能夠走回到正道上來。

趁著攝政王不在,常笑又低聲說:“老奴心裡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燕秦正琢磨著攝政王的事情呢,反正今日有空閒,便說:“有話你就說吧。”

“老奴聽說,這天下,就講究一個陰陽調和,男女之間,終歸是正道,您先前也不喜歡男子,長長久久的和攝政王在一起,天底下難免有詬病。若是……”

“若是什麼?”

常笑咽了口唾沫:“若是您還有其他的兄弟,老奴想著,只要您高興,也沒有什麼,可先皇只剩下主子您一個,這您真和攝政王在一起了,他又善妒成這樣,這大燕江山,豈不是後繼無人?”

那金鑾殿上,誰不喊皇帝一句萬歲,可哪個皇帝真的能夠活到萬歲的。現在的大燕,好不容易被治理得挺好的,要是為了攝政王的一己之私,就把大燕江山交到其他人手裡,未免太可惜。

燕秦也沒有斥責常笑胡說八道,只問他:“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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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點小皇帝的想法,常笑便接著說:“平常是沒有那個機會,這次,攝政王不是要出去十日,老奴就想著,您好生寵幸一番那些宮妃,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了,那攝政王回來,便是再生氣,也只是氣一時,而且到時候大可以去母留子,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來礙攝政王的眼。”

“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一次他的話音剛落,燕秦便呵斥了他。

“常笑啊,你知道攝政王府上的管家吧?”

“知道啊,老奴同陛下去王府的時候,和他接觸過好幾次。”那也是條老狐狸,其實性格和自己還有幾分相似,只是他們之間互相看不順眼,因為對方眼裡就一個攝政王,而自己的主子是皇帝。

“那你可知道,前些日子,他被攝政王趕出了攝政王府?”

“這個,老奴略有耳聞,可他不是年事已高?”

良籍總是比奴籍好吧,而且在宮裡這勾心鬥角慣了,他也會嚮往一下普通人家的生活。

燕秦睨了常笑一眼 :“你真要覺得好,那孤把你也送到鄉下去,就讓你那乾兒子來伺候孤。”

常笑忙說:“不不不,老奴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一定要伺候陛下到死,才不去什麼鄉下。”

他雖然口裡稱一句奴才,可有小皇帝寵愛,這宮裡多少人要看他的臉色,那些個宮妃,總是稱一句娘娘吧,在家裡也是嬌嬌女,千金大小姐,可為了想要他說句好話,還不是得放下身段來討好他。

再說了,他在這宮裡也算樹敵不少,真的要去鄉下,沒有皇帝護著,指不定就被昔日的仇家給弄死了,他才不要去過那種日子呢。

他腆著一張老臉,委屈巴巴地說:“那管家有兒有女,不做管家了,也是含飴弄孫,老奴只是個太監,昔日的親故也早就死了乾淨,只一個乾兒子,還是在宮裡伺候陛下,若是讓老奴去了鄉下,鐵定會因為思念陛下成疾,早早便沒了性命。”

“成了,孤又沒說真的讓你出宮,快收起你那點眼淚,多大年紀的人了,還來這一套,搞得孤渾身不自在。”

明知道常笑說這種話,擺這樣的表情,就是在那裡扮可憐,但不得不說,燕秦還是挺吃這一套的。

常笑先前說的那個法子,其實燕秦在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過,畢竟他雖然說是喜歡攝政王,卻也沒有喜歡到全天下非攝政王不可的地步。

再說了,他本來就有一大堆的妃子,雖然是攝政王塞進來的,可他自己也不排斥。像他那些個朝臣,家裡只納了一兩個妾侍,都能被眾人稱作是痴情,他只要攝政王一個,只碰攝政王一個,那不就成了痴情種子。

尋常百姓家裡,做妻子的不能生,還會為了香火繼承主動給丈夫納妾,他一個皇帝,娶個男人皇后,還不能去碰那些嬌美的宮妃,可以說是混得連尋常百姓還不如了。

想到攝政王那霸道性子,燕秦又嘆了口氣,這種想法,也只是在他不瞭解攝政王的時候才會冒出來,現在更瞭解對方一點,就知道對方是個多麼愛計較的性子,只要攝政王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天,那他就永遠都不可能去碰別人。

“常笑。”

“老奴在呢。”

“你備好一輛車,還有衣物,明日孤要微服私訪。”流言的事情,其實他心裡不信,但攝政王也沒有給他個交代,近日來又奇奇怪怪的,他心裡就像是有只小貓在用爪子撓,實在是惦記,一定要親自去看看才好。

常笑應下來:“是,陛下,奴才一定做得妥妥當當。”

這種事情他做過不止一次了,交給他,他絕對讓主子滿意。

熟練工常笑果然把衣物和馬車銀兩之類都備了妥當,還安排了幾個大內侍衛,負責保護燕秦的安危。

等到第二日,處理完了緊要的政務,燕秦便換上備好的衣物,喬裝打扮出了皇宮。

微服私訪,那肯定是要到處看一看,瞧一瞧的。但馬車並不像常笑想的那樣,走走停停,而是一直向一個方向行駛,都走了近半個時辰,過了熱鬧的集市,又過了幾家皇帝愛吃的點心鋪子,一直沒有停歇。

常笑換了身衣裳,擠在主子的馬車裡,盤著腿跪坐在馬車裡鋪著的小毯子上,沒忍住問出了心裡的話:“陛下,咱們這是去哪兒呀?”

馬車伕沒停,小皇帝也沒出聲,顯然這是對方早就計劃好的。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想想攝政王府的老管家。”

昨日皇帝說了那管家的事情,常笑便去打探了一番,就得知,對方是因為擅自做了主子的主,不值得同情。

燕秦這句敲打如同一記重錘,重重地敲在常笑身上,他立馬閉了嘴,低眉順眼地繼續給皇帝剝葵花籽。

等到常笑把小碟子裡的葵花子都剝完了,他擦了擦手上的瓜子屑,把白嫩嫩香噴噴的果仁遞給小皇帝,馬車也停了下來。

“主子,到了。”

常笑趕緊撣撣身上的灰,打算先下去,再接小皇帝下馬車,卻被後者阻止了。

燕秦從膝蓋上攤著的話本中抬起頭來,只吩咐說:“常笑,把窗簾子卷起來,在馬車上等著。”

常笑一頭霧水,但還是按照小皇帝的吩咐做了。

燕秦靠得離馬車上的小窗子近了些,看了眼某處宅院,又收回視線。

他坐了回去,接著翻閱手上的書,“你好生盯著,有人來了,便喊我。”

常笑也應了,他的手扒著窗子,眼睛緊緊地盯著過路的人,大概盯了一刻鍾,他扭過頭:“陛下,人來了!”

燕秦趕緊放下手裡的書,看過去,一個壯漢,他失望地坐回去:“不是他,你接著看,是女人,再喊孤。”

陛下怎麼突然要盯起女人來了,常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腦袋重新湊到窗戶便是去,這一次,他等了近半個時辰,脖子都酸了,才等來了人:“陛下,來了好幾個人,兩個男的,兩個女的。”

燕秦又湊過去,常笑立馬讓開位置來。

果然,這次有兩個女人,而且一個年輕貌美,梳著婦人的髮飾,另外三個看起來都是下人,丫鬟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這婦人,另外兩個壯漢則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似乎有所察覺,那女子向燕秦,正好和馬車裡的小皇帝對上。

燕秦看著這女子的臉,又看向對方的肚子,然後刷地一下,他就把馬車捲起一半的簾子給拉了下來。

常笑小心地問:“陛下,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燕秦就生氣了呢。

小皇帝怒氣衝衝:“回宮!”他還看什麼,越看心裡越來氣。

“是。”常笑向來是不敢惹怒氣中的小皇帝的,雖然他不知道小皇帝為什麼突然發怒,也不知道,小皇帝說的微服私訪,結果看了個懷孕的女人,就早早的要回宮,還發了這麼大的脾氣,但求生的本能告訴他,這種時候,最好是什麼都不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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