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笑, 其他大臣便紛紛跟著笑起來,而此時要說真正發自內心感到欣喜的那便是太子, 崇正帝心情越好,他逃出生天的機會就越大!

崇正帝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他臉上的陰雲已經一掃而光,現在眉梢眼角都透著輕快喜悅。

“周卿,朕要賞你!大大的賞!!!”崇正帝一時激動之下不自覺站了起來。

底下的大臣一聽,心裡羨慕的冒酸水的不一而足,這小子怎麼就這麼好的命,一路平步青雲,現在更是成了皇上的錢袋子, 以後還不得越發得寵!!!

一個剛剛滿十八歲的少年, 得了狀元不說,更是以別人想都想不到的升遷速度做到了三品大學士的位置,而且還兼著一個實權部門的部長,以前他們還覺得這個商業部是胡鬧, 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要把周頤陷進去, 現在看來,這分明是抱了一隻會下蛋的金母雞啊,現在商業部能為國庫增加這麼多收入,如果時間長一點兒,甚至還能超過戶部,這周頤不是尚書甚似尚書啊!

現在皇帝還要賞,怎麼賞?賞什麼?真是把一幫子為了升官汲汲營營數年的官員們羨慕嫉妒的腸子都打成結了。

“皇上, 微臣為皇上分憂是本分,皇上對微臣已是隆恩,微臣不敢再奢求分毫。”周頤忙跪倒在地,言辭懇切道。

其他大臣一聽,紛紛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哎呀,也是,怎麼著也得推辭一番才是呢!

“不行,你為朝廷立了如此大功,朕賞罰分明,這樣,擢你升為二品,你的母親封賞六品誥命夫人!”崇正帝來回走了幾步,這才決定道。

又升了,大殿上的官員們在心底不約而同冒出同一個想法!至於給周母封的什麼誥命,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一個虛名而已,別說六品了,就算是二品又有什麼關係!

“臣叩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升官誰不喜歡,雖然之前要表示謙虛,但現在封賞都下來了,他再推計顯得有些矯情了!

“哈哈哈,起來吧,周卿。”崇正帝以極愉悅的語氣讓周頤起身後,然後又看了一眼滿殿的大臣:“周卿為了朝廷盡心盡力,望你們視周卿為榜樣,做好自己的本分,別整日想著什麼都去摻和一下,你們自個兒看看,剛剛一個個爭得就差拳腳相加了,哪裡還有朝廷官員的樣子!!!”

“是,臣等萬死!”眾位官員齊聲道。

“哼,萬死,口口聲聲喊著萬死,也沒見誰去真正死一個給朕看看,行了,別來那一套了,都起來吧。”崇正帝冷笑一聲說道。

“謝皇上。”

周頤心裡無奈的很,崇正帝似乎從來想不到為別人考慮,在這麼多人面前,直接讓這麼多大臣視他為榜樣,這確定不是在給他拉仇恨?看他日子過得舒服了,想整死他?

不過想要一個皇帝為臣子設身處地的想,周頤心裡笑了笑,他真是想的出來,太不知滿足了!

崇正帝心情愉悅了,大殿裡沉重的氣氛便消散不見,這會兒還有心思親自問:“眾卿可還有事要奏?”

眾位大臣俱不作聲。

正當崇正帝要說退朝的時候,還是周頤站了出來:“皇上,微臣還有要事要奏!”

“哦,周卿還有何事,儘管說來~~”難道又是哪裡有賺錢的路子了?崇正帝含笑看著周頤。

周頤不經意一抬頭,不明白怎麼好像從崇正帝的眼裡看見了綠油油的光!周頤忙微微搖搖頭,看來是站久了,氣血不足,導致眼有些花了!

“皇上,此前朝廷已經發榜取消了地方上不統一,各種巧立名目的私自徵稅,但微臣在視察邊城,沿途經過許多省府,發現地方官員並沒有嚴格執行朝廷的命令,私自收稅的現象仍然普遍存在,已經有多名商人向微臣反映,商業部徵得稅並不輕,若再加上地方上亂收費,他們實在負擔不過來,皇上,此事並不是小事,若不大力嚴懲,繼續下去,現在開邊貿的大好局面又會被破壞,如此一來,想要依靠商業稅收實現富國的願望也只能落空了,微臣請求皇上下旨,嚴格監督地方官員,一經發現,立刻嚴懲不貸”周頤朗聲說道。

大殿上的其他官員都悄悄看了一眼周頤,地方上搜刮民脂民膏,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京官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是靠著這些地方官員的進奉,若是地方官員收入少了,那他們的外水也要跟著縮水,但現在,實在不是反駁周頤的好時機,一個商業部能為朝廷帶來這麼多收入,若是他們現在出去反對,就算理由再冠冕堂皇,一個不好,真像周頤說的,鬧得商業部進行不下去了,只怕到時候不用周頤出手,皇上自己就能把他們給撕了!

崇正帝聽了皺了皺眉:“竟有此事?”

“是,皇上,地方上亂收費,逼的百姓民不聊生,更過分的是,他們打著朝廷和皇上您的幌子,錢他們享用了,壓榨百姓的卻讓朝廷和皇上您來背,皇上,微臣實在是痛心疾首啊!!!”周頤忽然加大聲音,說完後當即跪倒在地,背還微微顫抖著。

“真是豈有此理!”別的崇正帝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地方上收錢,卻讓他來背鍋這就讓他受不了了。

“周頤,你不是六月要回鄉祭祖嗎,朕特命你為欽差,沿路巡查,一旦發現有上述情況,你可自行定奪!”崇正帝想了想,道。

“是,臣領旨。”雖然回去祭祖也不得清閒,但總算還是達到了他的目的。

崇正帝滿意地點點頭:“退朝吧。”

下了朝,眾臣躬身送走崇正帝後,才三三兩兩的開始往外走。

周頤伸了伸懶腰,現在總算是一切都走上了正軌,他再也不用那麼拼命了,可以好好陪陪應茹和孩子了。

周頤在前面一步一步慢吞吞的,在他後面的大臣卻時不時看他一眼背影,然後再悄悄討論一下。

“周大人,陶某在這裡感謝周大人了。”第一個追上週頤的是陶狄華。

“陶大人,你這是做什麼?”見陶狄華向他行禮,周頤連忙扶起陶狄華。

但陶狄華卻固執的一行到底:“不,周大人,你受得起老夫這一拜,商業部的稅收算是解了大越的燃眉之急,只要國庫充盈,以前擱置的一切事宜都可以重新開始,周大人,說您是以一己之力將已經到了懸崖邊的大越拉了回來也毫不誇張...”

周頤真沒想到陶狄華會給他如此高的評價,忙擺擺手:“陶大人,此話莫說了,我只不過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陶狄華見著後面漸漸走近的皇子和官員們,微微點頭,就算再怎麼崇敬周頤,這話也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如此,老夫告辭,若周大人有空,我們可以小酌一杯,能與周大人談談風月,想必也是人生一大快事!”陶狄華摸著鬍子笑道。

談風月?周頤狐疑的看了陶狄華一眼,原諒周頤這個經過異時空網路上各種開車姿勢狂轟亂炸的老司機,心想這老頭兒都這麼大年齡了,還能和他談啥風月?等反應過來後,才明白人家說的此風月非彼風月,周頤嫩臉一紅,心裡直罵自己太汙了,忙答到:“好,若陶大人有空,我隨時奉陪。”

陶狄華剛走,太子就近了周頤的身:“周大人,多謝你在父皇面前為本宮求情。”太子看著他,一臉懇切的說道。

“啊,太子弄錯了,微臣並沒有為太子求情的意思,微臣只是為皇上分憂而已,當不得太子的謝。”周頤心裡無奈,這太子倒是會抓機會,大殿上他確實沒有為太子求情,但從結果來說,太子還是因此暫時逃過了一劫,太子這時候來給他道謝,要是他不明確的表達出來,一來二去的,說不得太子就要借此事和他拉近關係....

而且還是當著二皇子和眾位大臣的面,若是讓他們以為他的確是在為太子求情...

哎,皇家之人,又有哪一個是真正簡單的。

太子沒想到他都這麼放下身份,衝周頤示好了,周頤卻當著這麼多人將話說的如此明白...

太子有一瞬間的怔愣。

正在這時,旁觀了全程的二皇子走了過來,他輕笑道:“皇兄,今日可把我嚇著了,你以後要小心些,如此機密之事怎麼就被父皇發現了?”

“本宮說了,本宮根本就沒做這件事,事實到底如何,恐怕二弟你比本宮更清楚吧!”聽著二皇子的諷刺,太子竭力壓住心中的怒火,冷著臉說道。

“皇兄,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還懷疑上了我不成?皇兄,我一直視你為榜樣,你這樣想我,實在太讓我傷心了。”

太子臉上擠出一抹笑來:“二弟何須對號入座,本宮絕沒有那個意思,二弟,本宮只是提醒你,本宮就是你的前車之鑑,你可千萬不要讓父皇傷心。”說完這才對周頤點點頭,然後一甩袖子走了。

他們兩兄弟在言語上你來我往爭得好熱鬧的時候,周頤就抬頭看著天邊,嗯,那朵雲真好看啊,像棉花糖似的.....

“周大人,本殿今日聽聞你的商業部為大越增加了如此多的稅收,本殿實在對周大人佩服至極,你為父皇解決了心頭大患,本殿在這裡多謝周大人了。”二皇子竟然拱了拱手對周頤執了一個謝禮。

周頤忙躬身加倍還回去:“身為臣子,為皇上分憂自是本分,怎能當得起殿下的謝。”

“不管怎樣,你為朝廷立了大功是事實,本殿後日恰好在府中宴客,不知是否有幸能請周大人上門一聚?”二皇子嘴角帶著笑,眼睛盯著周頤。

周頤不慌不忙的回:“殿下,微臣那日正好要與戶部移交稅銀,恐怕一天都無法空閒,看來是要拂了殿下的好意了。”

二皇子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不過他立刻就恢復了臉色,笑著道:“無妨,周大人差事繁忙,本殿自然不好打擾,以後再找機會就是了!”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周頤用手不自覺的敲了敲膝蓋,皺著眉略略整理了今天發生的事情,首先,太子的東宮私藏龍袍這件事實在太過於詭異了,就算太子真的壓抑不住內心的渴望有提前上位的心思,但龍袍這麼隱秘的事情,為何又會被別人知道,而且好死不死的還讓皇上發現了!第二,今日因為稅銀的事情,讓他的價值在一些人眼裡再次增加,太子和二皇子已經先後親自向他表示了拉攏的意思,怎樣平衡的周旋於皇子與皇帝之間,恐怕會成為今後他頭疼的問題,最後,也不知道太子的到底是個什麼處理結果,從大局上來說,周頤是不希望太子此時被廢的,太子一旦被廢,朝局勢必震盪,這還是輕的,要是引起異族人的窺探,再來一個渾水摸魚,現在他的佈局才剛剛開始,若此時異族來犯,只怕剛剛好轉的局面立刻就要毀於一旦...

其實太子並非不能解開這個局,今天他在大殿上說了那一番話後,皇帝的反應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訊號,說明皇帝的心裡對親情還是期望的,若他是太子,想要取得崇正帝的原諒,就絕不會對崇正帝隱瞞分毫,認錯,誠懇的認錯,以親情打動崇正帝,太子與皇上到底是親父子,即便他是皇上,但在一個誠心認錯的兒子面前,又怎會忍得下心不再給他一次機會?而且,若太子有心,完全可以憑這件事拉近和皇上的距離,相處的多了,父子親情自然也就有了,運作的好,說不定還是一個讓他地位更穩固的機會...

不過這些他是打定了主意不會去攪合的,太子能度過這關挺好,要是度不過,只能說他自己沒本事。

周頤在想太子的事情,而皇后的頤和宮裡這會兒簡直就是如掉進了冰窟窿。

太子和太子妃跪在皇后面前,,皇后看都未看太子妃一眼,她輕輕揉了揉額頭:“太子,你告訴我,那龍袍到底是不是你私藏的?”

“母后..”太子偏過頭去。

見太子這樣,皇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被氣得一個倒仰,跌坐在軟榻上:“你糊塗啊,你怎可做如此糊塗之事?你自己把把柄遞上去給別人,難道還指望著別人不動你!太子,你...你真是太讓本宮失望了!”

“母後,這事兒是兒臣不對,但是,那龍袍明明被我好好的藏在密室裡,它怎麼會跑到我的寢殿,兒子確實不知道啊!母后...”太子哭著道。

太子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跪在一邊的太子妃身子猛地一抖。

好在皇后只顧看著太子,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你怎會如此沉不住氣,啊,你要的是坐上那張龍椅,在塵埃落定之前,一切都需要小心再小心,本宮一再提醒你要韜光養晦,你倒好,連龍袍都備上了,本宮問你,你現在要這龍袍有什麼用?穿在皇帝身上的才叫龍袍,你這叫什麼,畫虎不成反類犬!而現在,那件龍袍除了能給你過過乾癮,還能對你起什麼作用,現在好了,直接成了你的催命符!”

“母後,兒子錯了,兒子錯了。母後,父皇說還要徹查此事,您給兒子說說到底該怎麼辦吧,要是被父皇查到了,那兒子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太子著急道。

“這事兒從昨天下午發生至今,你父皇一絲一毫都沒有向我透露,你還看不出來嗎,他本來是心意已決的,但是,他還肯同意再調查一番,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太子,將這件事情經過絲毫不漏的給本宮講明白。”皇后知道現在再來罵太子也於事無補,只能打起精神道。

太子剛要說的時候,皇后一偏頭看見了跪在一邊的太子妃,皇后向下壓了壓手,示意太子稍後再說,“太子妃,你先回去吧,明日再來本宮殿裡繼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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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心裡大大的松了口氣,忙低眉順眼的站起來:“母後,兒媳告退。”

等太子妃走了,皇后才微微搖了搖頭,她原本以為太子妃只是矯情加拎不清,但教導了這些時日,才明白,這哪裡是拎不清,她根本就是蠢,皇后怎麼也想不出怎麼會有人長了一副如此天仙的容貌,腦子卻堵成這樣的。

偏偏太子又陷了進去,若太子妃單只是蠢就罷了,她規規矩矩的,頂多幫不上太子什麼,但她偏偏又是個不安分的。

皇后嘆了口氣,暗恨自己當初沒有經得住太子的纏磨。

“你說吧。”現在再想這些也沒有用了。

“是,母後。”太子便從昨日下午龍袍被發現時說起:“那件龍袍是最近才做的,做好後就被我一直放在密室裡,事發的時候,兒臣並不在東宮,直到父皇將我叫到他面前,訓斥了我之後,我才知道,不知父皇從哪兒聽來的風聲,直接讓人去了東宮搜,然後便在我寢殿裡將龍袍搜了出來...”

太子邊說邊忐忑的看著皇后。

“你將龍袍放在密室裡的事情,還有誰知道?”皇后問。

“這事兒除了兒子知道外,沒有人了.”太子說完,低下了頭去。

皇后將手裡的茶杯輕輕放在桌上,不輕不重的說道:“太子,事到如今你還對本宮撒謊,你說謊是什麼樣子,本宮再清楚不過,快說,你將這件事還告訴誰了?”

太子見瞞不過去,這才道:“是太子妃,我給太子妃也做了一件鳳袍,前不久是太子妃的生辰,兒子一時想差了...”

皇后聽了簡直怒火中燒:“你一時想差了,為了哄太子妃開心,就做了龍袍鳳袍?!!!”

太子忙道:“母後,兒臣錯了,兒臣只是一時興起,我原本就想和太子妃穿過後,就毀了的,但是,還沒來得及,不知道怎麼就被父皇發現了...”

“愚蠢!!!太子,原本本宮還對你寄予厚望,覺得你就算沒有雄才大略,但至少腦子是清楚的,得到了皇位,當一個守成的皇帝不成問題,現在看來,你還是絕了那個念頭吧,就算本宮將你扶上了皇位,依著你如此糊塗,只怕也坐不長久!你現在能為博美人一笑,就腦子發昏,以後焉知不會做出烽火戲諸侯的事情來!別害了大越的百姓!”

“母後,母後,您怎能如此說,您明知道兒子現在已經沒有退路,我既佔嫡又佔長,底下的弟弟無論誰想得到皇位,都略不過我去,如果我不爭,等著我的就是一個死啊,母后...”太子聽皇后如此說,便急了!

“這會兒倒是想的明白!”皇后恨鐵不成鋼道,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她和太子都沒有了退路,太子登不上皇位,等著他的絕不是閒散王爺,富貴生活,而太子是她的命根子,她又怎會眼睜睜的看著太子去死,現在,他們兩母子無論如何都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你和太子妃是唯一知情的人,而龍袍本應好端端的在密室,現在卻到了你的寢宮裡,這事兒要說和太子妃沒有一丁點兒關係,你信嗎?”皇后忍著怒氣道。

太子便不說話了。

皇后深深嘆了一口氣,“罷了,太子妃那個蠢貨的事情先放在一邊,等這件事過了後,本宮再慢慢收拾她,你先說說今日在大殿上發生的事,皇上明明是決意廢了你的,為何最後又改變了心意?”

太子聽皇后說要收拾太子妃,張了張嘴,幾經開闔,在皇后一錯不錯的目光中,到底還是沒有說出求情的話,若這事真的和太子妃有牽連,那這個女人確實留不得了!

太子定了定神,將大殿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周頤...”皇后輕念這個名字。

看了看跪在她面前的太子,又想到在朝上如魚得水的周頤,皇帝那麼難以取悅的人,偏偏被周頤哄得服服帖帖,若太子有周頤一半的本事,她又何至於如此頭疼。

皇后將太子的話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在太子期待的目光中說道:“認錯,坦誠的認錯,一五一十的告訴你父皇!”

“啊,母後,這樣做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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