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梧桐脫下斗篷,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你跑的這麼快做什麼。”系統在腦海裡問他, “那孩子是在說謊,你又不是看不出來。”

“就是因為看的出來,我才要快點離開啊。”蕭梧桐左右看了看, 出了別墅區,四周已經逐漸熱鬧起來。

這裡距離學院並不願, 最多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但蕭梧桐總覺得心頭憋悶, 他索性放棄了回到學校的打算, 沿著小路走向附近的商業街,“你要知道,我是真的不想出名。”

系統在識海中向上看, 在天與海交接的縫隙, 突兀的滑過一道陰影。

這情景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那畫面出現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 因此看不清內容, 只隱約看到陰暗的天空,以及明亮的彷彿將烏雲撕裂的巨大閃電。

大約是宿主飛昇時期的畫面?

但無論系統怎麼想,這也僅僅是猜測,識海的反應是一個人內心最忠誠的表現,它或許能知道蕭梧桐的避世有著自己的原因, 卻永遠不可能知道其中究竟的緣由。

系統對修真者的知識並不豐富,但它總是有些常識的。

比如鳳先生用來操控雜務人員的攝魂術,那就不該是修仙者使用的法術。

而蕭梧桐卻只是輕描淡寫的解釋成為了防身。

什麼樣的情況下, 一個修仙者要學習這樣邪惡的法術來防身?更何況宿主還是整個修仙者的首領。

系統只是個機械智慧,它自認為不應當過多的挖掘宿主的過去,畢竟兩者的關係只是任務發布者與完成任務者,可實際上,系統已經對蕭梧桐退步太多了。

它甚至親自維護對方想要過著平凡生活的夢想,預設了蕭梧桐的所有推脫行為。

締結契約的十多年中,它從未對蕭梧桐用過任何懲罰手段。

它向下看,識海的深處翻滾著,彷彿有兇獸正欲掙脫而出。

蕭梧桐的識海世界,波動越來越大了。

它很擔心,那情緒到達臨界點的時候,對方會做出什麼。

畢竟首都星不是蒼霜星,這裡沒有什麼無人的原始森林供對方發洩,也不會平白跳出大堆的蟲族,讓蕭梧桐殺戮。

不過……

它轉念想到了學院裡的那些人,嘆了口氣。

有了朋友的牽制,垃圾宿主的爆發期看來還是能多拖上一段時間,到時候再想想辦法吧。

別墅區距離商業街還有一段距離,蕭梧桐到了最後也不耐煩散步的緩慢速度,索性用了縮地千里的法術,轉眼便到了地方。他摸著身上最後的錢,那些都是克恩導演給他的片酬,思索著要去什麼地方放鬆心情。

蕭梧桐永遠無法拒絕朋友。

當他作為鳳先生,看著埃爾頓口口聲聲的說著自己已經有了新的夢想,手指卻不自覺的握成拳頭,堅定的心便已經動搖了。

但是不可以啊,他不可以出名啊。

蕭梧桐的注意力很快被一旁的遊戲廳吸引了,圓溜溜的大眼睛一亮,興奮的揮舞起拳頭:“決定了,就這個!”

衝進遊戲廳,把所有的錢幣換成遊戲幣,蕭梧桐將自己一股腦甩進了斑斕的遊戲機中,玩的不亦樂乎。

他開懷的笑著,白瓷的臉龐泛起淺淡的紅暈,棕色的瞳孔猶如蜂蜜般瑩潤,就像任何一個貪玩的孩子一樣。

被他的動靜吵到的人惱怒的看了過來,又包容的搖搖頭,縱容了這孩子的玩鬧。

是孩子啊,玩的太開心也無可厚非。

“元帥?”副官輕聲喚道。

他的身旁,齊琛整個人都趴在了車頭上,汗水浸溼了他的衣衫,又被車座吸收。

副官看的心驚膽戰。

睫毛微顫,齊琛的眼皮動了動,露出烏黑的瞳孔,他抿著下唇,問道:“怎麼樣了?”

“我……我們不知道您要找誰……”

“如果他來了,我會知道的。”齊琛吐出一口氣,盡力放緩聲音,現在的他每說一句話,大腦便像被重錘敲擊一般,嗡嗡作響,“我是問你,軍裡和學院有沒有什麼聯絡。”

“您指的是什麼方面?”

“戰鬥這類的……”齊琛直覺的說道,儘管鳳先生從未在大眾面前顯露過他的戰鬥力,可齊琛就是覺得對方比得上任何一個機甲戰士,“機甲,鬥技……什麼都可以。”

“如果是機甲,”副官小心翼翼道,“九大軍隊的確與學校有一個大型活動,不過您之前已經拒絕了,所以現在是其他軍隊在討論。”

“不用討論了。”齊琛道,“第九軍來主持這件事。”

他說的霸道而無禮,可沒有一個人會質疑這番話,因為在這個青年人的領導下,九大軍隊實際上已成為第九軍與其他八大軍隊。

聯盟僅有的九個元帥中,齊琛最年輕,地位卻最高。

“我會通知他們的。”副官立刻答道,“兩個小時已經到了,您還要等下去嗎?”

大腦昏昏沉沉的,幾乎無法思考任何事,齊琛已經慢慢冷靜下來,他自信自己能夠找到對方,但也不想在未處理完自己身上的事情前去見對方。

“叫醫生過來。”

他還想再等上一會,可剛說完話,比之前更加劇烈的疼痛突兀的撕裂了全身,霎時間整個人都陷入昏迷之中。

蕭梧桐把身上的錢都花了個乾淨,方覺得心情舒暢了些許,他放棄了乘車,隨意從一旁的樹上折下樹枝,覆上符文,將之臨時當做飛行器,一路御劍回了校門口。

校門口聚集了不少人,亂哄哄的吵鬧著什麼,連救護車都來了,蕭梧桐隨意瞟了一眼,麻溜的從人群的縫隙鑽進學校,乘著校車回了寢室,在自己的床上倒頭就睡。

他是被巨大的敲門聲叫醒的。

因為知道室友都不是魯莽的人,蕭梧桐匆忙的收拾過自己,便跑去開了門。

“埃爾頓昨天沒有回來!”外面站著池樂和蘭斯,他們神情嚴肅的盯著蕭梧桐。

蕭梧桐僅存的睡意一掃而空。

“我去找人。”

“你不用去。”蘭斯冷靜道,“一會還有歷史課,你們兩個先去上課,我找導師請個假。”

“埃爾頓沒回來,我不會去上課的。”蕭梧桐的臉上露出嚴肅的神情。

似曾相識的愧疚感湧上他的心頭。

昨天分明看出了對方的異樣,為什麼沒有及時的處理呢。

他果然還是……

“梧桐!”

蘭斯突然高聲喊道,蕭梧桐的思維被打斷,他愕然的抬起頭來。

帥氣的青年嚴肅至極,他盯著少年,厲聲道:“我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是給我記住,你才十六歲,你的未來還有很多可能!”

“不是所有人都會像蕭其樹一樣傷害你,你也不必總是偽裝自己,你不欠任何人!”

“讓別人把你當成不知世事的孩子,這樣就夠了嗎!”

“你的未來還有很多可能!”

“我沒有……”蕭梧桐瞪大了眼睛,便要反駁。

他的偽裝天衣無縫,不會被任何人看穿的。

可蘭斯已經不聽他的解釋了,這個青年擁有著敏銳的觀察力,他能夠一眼看穿任何人的情緒,即使那層偽裝足夠完美。

“放下你莫名其妙的心理負擔,我們是朋友,朋友是互相依靠的,而不是靠你一個人承擔起所有事情。”

蘭斯摸了摸少年半長的碎髮,黑色髮絲落在瓷白的臉頰上,少年彷彿一尊脆弱至極的瓷娃娃。

美麗又脆弱。

“聽話,跟著池樂去上課。”

蕭梧桐抿著唇,緩緩的點了點頭。

蘭斯這才松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寢室。

一旁的池樂看看關上的們,又看看呆立的蕭梧桐,滿臉的疑惑。

“你們在說什麼?”

蕭梧桐瞥了他一眼,哼的一聲扭過了頭:“才不告訴你!”

“喂!”

歷史課仍然在那間巨大的教室中進行,蕭梧桐拉著池樂佔據了最後一排座位,連課也不聽了,直直的瞄著教室後門。

他在等待蘭斯和埃爾頓。

但意外的,課還沒開始多久,後門便被悄無聲息的推開,蘭斯俯下身遛了進來,跑到了室友身邊。

“埃爾頓呢?”

“我找了教授,”蘭斯小聲回答,“但教授說他昨天就收到了埃爾頓的請假條。”

“既然請假了,怎麼不告訴咱們?”池樂撓了撓頭。

“大概是有他的理由吧。”蘭斯擰起眉頭。

可池樂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擺弄起光腦,將螢幕投影在桌面上,開啟了一連串的資料。

“你們老說我不瞭解埃爾頓,所以我私底下調查了一點,”他放大了資料,擺在室友的面前,“本來我想著是偷偷瞭解下他,不把這些事情傳出去的。但我覺得這些你們應該看看。”

蕭梧桐往那螢幕上看去,放在最前面的卻是一張照片,那照片上的主角是一架威武的機甲,駕駛艙開啟,還能看到裡面坐著的駕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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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臉上還未有傷疤,正開懷大笑的埃爾頓。

“我才知道,埃爾頓的全名是埃爾頓-蒙戈圖格。”池樂道。

“蒙戈圖格?”蕭梧桐覺得這個姓氏有些耳熟,彷彿在哪裡聽過。

可蘭斯的反映比他大多了:“蒙戈圖格元帥?”

“是他的爺爺,掌管第一軍的元帥。”池樂凝重的點了點頭,“埃爾頓是蒙戈圖格家這一代最小的孩子,他的天賦也相當高,成年之後直接進入蒙戈圖格元帥麾下第一軍戰鬥,到他退役為止已經晉升為副將。”

“他退役的原因據說是任務出了意外,同隊的士兵都死了,僅有他活了下來,卻傷到了精神力。”池樂繼續向下翻著資料,但在資料上,導致埃爾頓受傷的任務卻僅僅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星際海盜遭遇戰。

遭遇戰的地點,正是位於聯盟星域的邊境。

“他大概是我們當中最想參加星芒聯合機甲選拔賽的人了。”就連池樂這種粗神經的人,都嘆息起來:“可惜了。”

蕭梧桐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開懷大笑的少年,他想起昨天看到對方眼中閃耀的星光,一股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

“我去找他。”

“梧桐,埃爾頓既然沒有告訴我們他請假了,就必然是想自己靜靜。”

“我知道。”蕭梧桐扭頭看他,陽光落入他的眼底,恍惚間將那一片棕色燒成金黃,“但我有一件事,必須要告訴他。”

蘭斯一愣,再回神,蕭梧桐已經從教室裡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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