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屋道滿, 這個陰陽師不同於安倍晴明等正統陰陽師, 雖然安倍晴明做事也超脫於世外,也總是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事,但他只是外在形式誇張, 實際內容都是在情理之中,從未超出世俗標準之外, 不拘小禮卻守大理。

而蘆屋道滿卻和安倍晴明截然相反,他不為正派而行事, 正如有黑白巫女之分, 他的陰陽術浸染著邪氣,而且為了自己的目的從來都不惜手段去達成。

用這種汲取活人氣息的方法來養氣,這是這個陰陽師的首創, 不談他所作所為的性質, 蘆屋道滿絕對稱得上堪比安倍晴明的大陰陽師,甚至在他之上因為他足夠狠, 足夠狠的人通常都能達成所願。

安室透有些詫然:“那按照這個說法, 他們綁架著幾十個少女的目的就是為了養氣,‘養氣’又有什麼作用呢?”

“誰缺了氣誰就養氣唄,這個氣可以指很多東西,比如說少了胳膊腿的,如果氣足夠的話說不定就能夠讓他們重新恢復站起來, 如果是病一直不好的,甚至是想要返老還童的,只要用對了方法, 養足了氣,說不定都有可能實現。”

蘆屋道滿曾經因為技不如人,而敗於安倍晴明手下,但是這個失敗以一條腿還有一條手為代價。

他終究不願以此種面目現身,於是便研究起了養氣的法子,用別人的氣來養自己。

最糟糕的結果是,這個方法居然真的被蘆屋道滿研究出來了,而且也確實證明一切可行。他抓了十幾個陰月陰時的少女,用她們的熱血重新長出了腿腳還有手臂,並且靈力比從前更甚。

安倍晴明對付蘆屋道滿終於變得十分吃力了起來,可是安倍晴明外表謙遜,內在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他為解決蘆屋道滿,便用古老的分離術將自己一分為二,分裂成兩個安倍晴明,一為白晴明,二為黑晴明。

以陽制陽,以陰治陰,以惡制惡。

蘆屋道滿終究死在了黑晴明的手下。

可是安倍晴明也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兩者都為晴明,只不過性格為彼此極端,於是誰也不服誰。

彼此爭鬥了許多年都沒有爭出結果,各自有各自的式神,各自有各自的領地,直到死也是各死各的。

按理來說,這養氣的辦法也應該隨蘆屋道滿的死而失傳,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如今又見到了。

想想也是,就算沒有蘆屋道滿,只要人類的私慾猶在,就算沒有這個辦法,也總是能想出替代的方法來的。

安室透渾身發寒:“這和器官買賣的黑市又有什麼區別?用別人的命數去換自己的命數,用別人的健康來完成自己的健康,這種行為實在是太自私也太過分了!”

“可是對於那些病了已久的人來說,這些都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說不定他們覺得能為他們換回健康,還是一件榮幸。”

有那麼一點良心未泯的人,至少還會拿錢安置一下她們,但這世上更多的是沒良心的人,用完了對方的氣,為了毀屍滅跡掩蓋罪證,就直接將她們暗暗的處理掉了。

綺羅安慰:“你也先別這麼生氣,這些現在都只能說是我的猜測而已,也做不得準,我給你提供這麼一個思路,現在二十四節氣已經走了三分之一,這次失蹤的是第八個,第九個應該是芒種,今年的芒種應該是第六個月的第五天。根據這條生日大致的排查一下,再看看有什麼其他資訊……不過。”

安室透接過那張紙:“怎麼?”

綺羅朝他笑了笑:“我生日就是六月五日。”

準確的來說,是織羽櫻奈的生日。

安室透啊了一聲,以為她在開玩笑,下意識想笑,但很快又發覺這並不是玩笑,他正色,嚴肅起來:“真的?”

“我有什麼好騙你的。”

的確,白紙黑字的資訊登入冊上都有,只要一看就知道。

安室透發愁:“那這該怎麼辦啊。”

綺羅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

兩個人都知道這種事說出去匪夷所思,而且這次派過來的警方也不是小田切敏郎那一批,不一定會相信他們說的話,也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解釋,還不如趕在他們之前把下一個目標者給找出來保護住。

而且沒有證據,只不過是憑空妄談而已。

可眼下要保護的人就在面前。

這劇情就有些難解了。

不過之前一直沒有線索,而現在終於有了突破,安室透心裡踏實了一些。

他心裡一收,臉上就笑起來,跟大男孩似的陽光反而把不少的學生給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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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他自己說過自己已經二十九歲了,光從外表看過去,安室透真是朝氣無比,笑起來又爽朗又乾淨。微黑的膚色反而讓他有了辨識度。

不同國度不同審美,要知道在美國,一堆人玩命的美黑,就是想把自己弄出巧克力膚色,像他這樣的才是正統帥哥。

“沒關係的,織羽,”安室透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這個笑容沒迷倒綺羅倒是迷倒了一批女孩子:“我怎麼可能讓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在我面前受傷,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也不會讓那些傢伙得逞。”

綺羅漫不經心:“真的?”

“真的。”

安室透為了讓她安心,半開玩笑:“貼身保護的那種怎麼樣?”

“好……”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談話。

“警方派出來的公職人員都是這麼不務正業的嗎?”

安室透愕然的轉過身,迎面走來的男生高大英俊,面色陰沉。

長得還很眼熟。

他之前一定在哪個地方見過,安室透努力在大腦裡搜尋:“跡部君?”

這期間隔的時間有些久了,再加上那天晚上是雨夜也沒怎麼將對方的長相仔細看清楚,關於跡部景吾的長相,安室透有一點點模糊了,但好在他長得實在出類拔萃,讓人一見就想起來。

跡部景吾這才把注意力轉到安室透身上,不過他臉上可沒有什麼突逢故人的喜悅之情,神色淡淡:“原來是你,安室桑。”

語氣雖然勉強,但他態度不怎麼客氣:“安室先生是跟著一起來冰帝調查的嗎?”

“是。”

跡部景吾語氣一變,似笑非笑:“那安室先生還是應該好好調查,有什麼問題就問我,以免耽誤調查進度。”

安室透暫時還沒想到那一層,因此笑著婉拒了:“這倒不用麻煩跡部君了,在這方面我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綺羅看都沒看跡部景吾:“透先生,這個地方看上去不太安靜,我們還是另外找個地方繼續聊剛才的事情吧。”

由安室先生到透先生,這名字稱呼之間的轉換頗有點意思,安室透在跡部景吾發黑的臉上一掃,勾起欠扁的笑:“待會兒有課嗎?”

“沒課。”

“那就去波洛咖啡廳坐一坐怎麼樣?我最近又新學了一樣三明治,配上你做的拉花咖啡應該相當好。”

綺羅毫不猶豫:“好啊。”

跡部景吾下意識阻止:“不準去。”

話出口,跡部景吾本來以為對方會像以前那樣生氣,或者回擊反擊什麼的,他連招架的理由都想好了,結果對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跟著這個大黑炭走了。

竟然完全無視他。

跡部景吾站在原地,遲疑了一下,三兩步跟了上去。

安室透到底不像綺羅那麼壞心眼,本來也不過是陪著小女生玩一下角色扮演而已,倒沒有真的想要讓跡部景吾擔心的道理,因此走了幾步也就停下來。

主動邀請:“如果不介意的話,跡部君,你也跟著一起來吧,剛好也慶祝一下緣分嘛。”

跡部景吾生硬點頭:“拜託安室先生了。”

綺羅這是第一次坐除了跡部景吾之外的男人的車,說句實在話,這車有點兒小而且坐著也不是很舒服,不過安室透開車技巧實在不錯,愣是把他這輛馬自達開出了勞斯萊斯的範兒。

今天的路況一般般,沒有特別的堵車,不過也沒有特別的順暢,停停開開。

這幾天晚上都沒怎麼睡好,綺羅有點困,一個人坐在後座獨佔了一排椅子,坐著坐著就往椅子上躺倒,安室透從後視鏡裡看到:“後面有一個熊的小枕頭,你抱著它睡覺好了。”

綺羅沒什麼意見,扯下那只熊就墊到了腦袋底下:“到了再叫我。”

她就這麼不管不顧的睡了起來。

車裡安靜,氣氛反而不像之前那麼緊張。

除開一些特別的原因,安室透和跡部景吾還是有相當的話題能夠說到一起的,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就算了。

顯然他們彼此都沒什麼心思,一個想著案件和那些被綁架少女的事情,另一個在想什麼不清楚,眼睛卻時不時的掃一下車內後視鏡。

睡得沒心沒肺。

到了點,安室透叫她:“織羽,醒來了。”

他聲音溫柔的可以,都能直接放到聲優晚安dram裡去了。

跡部景吾冷笑:“這樣是沒辦法喊醒她的。”

綺羅睜開眼睛:“這麼快就到了。”

安室透給她打開門:“嗯。”

他拼命憋住笑,不好去看跡部景吾臉上的表情。

綺羅明顯有點起床氣,抓著那個熊還有點發怔,安室透見狀:“這個熊的話就送給你吧,反正是抓娃娃抓到的,家裡還有很多,在這方面我手氣一向很好。”

這個熊娃娃她確實喜歡,也不多推辭:“那我就收下了,謝謝。”

手裡抱著個娃娃感覺精神都輕鬆很多,綺羅抱著泰迪色的娃娃揉了揉,對跡部景吾完全視若無睹,直接朝著波洛咖啡廳走過去。

不就是個娃娃嘛。

這哪裡是什麼龍變的妖怪,跡部景吾收拾了一下表情,心裡冷笑,這分明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妖。

……

安室透的三明治的確是一絕,儘管用的都是普通的食材,甚至超市打折的東西。

比如說特價的吐司,吐司塊在處理之前都有些失去水分發硬了,但是被小蒸籠蒸過之後又軟的剛剛好。

以及用溫水燙過的生菜,既保持了蔬菜本身特有的爽脆口感,又因為浸了溫水保持微微熱度不至於吃進嘴裡的時候太涼而影響口感。

以及錦上添花,畫龍點睛的豆醬,在整個三明治中起了很重要的蛻變作用,使之和一般的三明治口感分開。味道層次也變得更飽滿豐富。

綺羅一邊看,一邊誇獎:“做美食的食材的確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在於廚師本身是否能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跡部景吾不置可否。

三明治做得的確不錯,但他心不在此,吃到嘴裡也吃不出什麼特別美味。

安室透挺開心:“我主要是覺得這樣做比較省錢。”

老實說,公安這份職業搞不好還耽誤了他做三明治。

吃完三明治,跡部景吾還沒走,安室透也看出他根本就不可能走,於是也就直接步入正題。

他三兩下把剛才的事情說完,跡部景吾緊緊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安室透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問題的話也很好解決,只要在每次上完課之後我到學校來接你就可以了,這樣就能避免那些人對你下手。”

綺羅覺得可以:“反正除了上課之外,我也沒別的事情。”

關鍵是他三明治做得實在可以,而且安室透這個人脾氣好,身上融合著少年人的陽光和成年男人的成熟,跟這些十幾歲的青少年根本就不一樣,沒有那麼多的脾氣和衝動,相處著不累。

既然是這個女人說出來的事情,那麼哪怕聽上去不可能也是十有八九,理智上覺得這沒什麼問題,可是跡部景吾卻忍不住冷諷:“我看倒不是對方有了新的目標。”

綺羅接過安室透遞來的三明治,大大的咬了一口:“安室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女朋友?”

“怎麼了?”

“我想如果是近距離保護的話,難免會有些意外情況,也免得你有了女朋友接受不了。”

安室透大笑:“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這種事情不用擔心,我並沒有女朋友,再近距離一點的保護也是沒有關係的。”

二十九歲還沒有女朋友,孑然一身,這本來也和他的工作息息相關,風裡來雨裡去,誰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確實少一個物件,就少一份負擔,免得哪天在戰場上打著仗,後院忽然失火。

跡部景吾看過來,目光滿是探索之意:“不知道安室先生打算怎麼保護?”

這顯然就是要一個章程了。

“我到時候會根據冰帝的課程時間表排出一份時間單過來,之前那些女生失蹤的時間和事發地點都是在校園內,而且是在監控器的死角,那麼很可能,對方之前就一直在跟蹤。”

跡部景吾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生,雖然少,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萬一是其他人到時候恐怕營救也趕不及。”

綺羅沒搭話,倒也沒反駁:“這就是一個選擇題。”

安室透也沒什麼隱蔽:“我之前也已經考慮過這件事了,但是很奇怪,同日生的女生雖然有不過都不符合要求。”

跡部景吾沒懂,但是綺羅算是聽懂了。

在極陰時刻出生的女孩子,命運註定比其他人要苦一點,至於那些一看家庭幸福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們要找的物件。

不過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就能有辦法黑進學校的資料系統挖掘出這麼多東西,安室透還是有相當的門道。

跡部景吾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圈,心裡冷笑,但到底沒說出來。

你特麼需要什麼貼身保護?

別去禍禍其他人就好了。

跡部景吾突然覺得自己心裡升起了無限的責任感,面前這個成年的男人生命正面臨危險,他身上肩負著把無知者拉出深淵的使命。

跡部景吾說:“要不……”

綺羅想了想:“其實還有個簡單的辦法,不必這麼被動。”

安室透好奇:“什麼?”

“與其這樣天天防著,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來,乾脆早一點鬆懈。”

主動引蛇上鉤。

跡部景吾眉一皺:“不行。”

安室透也搖頭:“這個方法不可行,實在是太危險了,你不瞭解歹徒的兇惡,他們很有可能抱著魚死網破的心理去做事。”

綺羅冷冷的瞥了一眼跡部景吾:“他們再兇也沒我兇。”

跡部景吾撇過頭,情緒有點陰鬱。

安室透岔開話題:“總之,這個辦法實在是太危險了,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這兩個人吵架歸吵架,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得理清楚。

綺羅冷冷的說:“那你知不知道一直這樣下去他們很有可能會拋棄我這個芒種,直接去找下一個節氣,我不可能長期處於庇佑之下,等到你們哪天一鬆懈,他照樣可以對我下手。”

安室透啞然。

跡部景吾說:“既然她和我一個學校,那自然我也有義務。”

對這種事情他也不敢託大,對方是妖怪又如何,但是妖怪就不怕人類的槍支了嗎,他也不過是一個學生,有些事情獨力難支。

安室透實在忍不住問:“請問,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綺羅這次終於開口:“前男女朋友關係。”

安室透喝了口咖啡掩飾尷尬和幸災樂禍。

不知道為什麼,他想看這個男生吃癟,因此也不介意提供一點素材。

“之前還在擔心,既然現在你也沒男朋友那就沒有必要再多擔心了。”

綺羅說:“是啊。”

跡部景吾驚愕的看她,半天沒回神。

他還沒理清楚自己的心情,他想等到自己徹底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再跟對方好好的把這件事情結束,畢竟曾經有過的感情不能否認,但是兩人之間的隔閡並不是輕易就能忽視或者跨過去的,作為理智的人,應該及時止損。

可是他完全沒想到的是對方已經先行自己一步。

這不公平。

哪怕之前遭到那樣的欺騙和傷害,他都始終沒有想過分手這兩個字,可是眼下聽到他這麼輕而易舉的說出來,心情也沒有想象中的輕鬆和如釋重負,反而輕飄飄的懸了上去,著不了地。

到底已經是成年男人,這麼欺負個大男孩安室透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其實我覺得也沒有什麼解不開的問題嘛,我覺得解決問題的這個過程相當有意思。”

綺羅笑了笑:“我不太喜歡解決問題,我喜歡製造問題,看來我們兩個倒是很匹配。”

被一個小姑娘當著她的前男友撩了,安室透覺得老臉上有點過不去,這麼多年,他要說沒談過一兩個戀愛說出去別人都不信,可事情就是這樣,他根本就沒有那個美國時間或者日本時間來談戀愛。

乍聽見這樣的話,安室透還真的有絲絲那麼心動。

不過也只是心動了,男人的理智通常大過於情感,安室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等你認真說出這種話的時候,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跡部景吾騰的從椅子上起來,一把抓住綺羅的手往咖啡廳門外走。她用力掙脫了幾下掙脫不掉,最後把手抬到面前鼓起腮幫子,一口咬了上去。

跡部景吾被她牙齒咬的一痛,但死活就是不鬆手,他冷哼一聲:“你就是咬也沒用。”

手腕上已經滲出了紅色的血珠,綺羅沒忍住又舌頭舔去,反而激得跡部景吾一顫鬆手。

綺羅勾唇冷笑,這是她第一次對跡部景吾露出這樣陌生的表情,看得他心裡一慌:“你就是拉我出來也沒用,不就是覺著,我又想要害安室嗎?是啊,我是決定重新出來害人了,但這次物件不是你……”

她放低聲音,眼神裡盡是輕蔑:“恐怕你並不知道,你並不是我唯一的選擇。”

跡部景吾厲聲:“你想幹什麼?”

“我幹什麼?”

綺羅說:“你不都已經看到了嗎,安室透人很好,對於我來說,我喜歡他這樣子的人,不僅乾淨,純粹……”

她淡淡的陳述:“成年人有成年的好處,比你這種毛頭小子要好的多,這種東西你大概是不懂了。”

比起跡部景吾,安室透身上的氣息也不差什麼,甚至要更穩定,他似乎也是這個世界的主要支撐人物。

這話聽到跡部景吾耳朵裡就完全成了另一個意思,他心裡分不清是怒火還是妒意,一直被理智壓抑的東西一股腦湧出,讓他變盲目。

他扣住綺羅的肩膀,手勁大得發疼,眼神陰騭無比:“你就真的這麼飢渴嗎?”

綺羅嗤笑:“你該不會以為你一個人能滿足我吧。”

讓一條龍恢復的靈力在太多太多,一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就算是這個世界的核心人物,身上全部的力量也是一樣,只能藉助他們的力量來解開腳上的鈴鐺。

“再說了,我去找誰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就算我們曾經交往過,現在也已經分手了,”綺羅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聽沒聽過好聚好散這個道理,既然我們彼此都無意繼續在一起,那就別浪費時間乾脆早點分開,也好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去找下一任……”

金主。

他氣息有些亂,拽著綺羅的手把整個人拽過來,想低頭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綺羅對他膝蓋毫不留情的踹了過去,跡部景吾吃痛一聲,穩住身體沒摔。

綺羅雙手插在胸前:“最好把你拿的劇本收回去,我不吃這一套,分手後還玩性騷擾,你要找就去找別人。”

這簡直是翻臉不認人的典範中的典範,跡部景吾笑得有些陰沉:“我不會讓你有機會禍害其他人的,你最好還是死了這條心。”

“你確定?”

綺羅伸出手指劃過他的臉,冰涼的指尖激起他微燙的皮膚一陣輕輕的顫慄:“你這些天的晚上……一定做了很多很多仿如真實的夢吧?”

跡部景吾一開始還沒往那個方向想,可他很快就意識到:“是你”

“沒錯,是我啊。”

她笑得嬌嬌的:“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以為你防得住我嗎?只要我真的確定了安室透那也無所謂主動找他夜聊一番啊,不過是換了個物件而已,一開始可能有些不習慣,不過我想,很快就會習慣了。”

綺羅竟然還來找過他,跡部景吾一瞬間的喜悅又變成無盡苦澀,他忍不住主動挑刺:“你想對安室透做什麼?”

“你猜啊。”

說是讓他猜,綺羅卻壞心眼的自答:“我對你做過什麼,我就會對他做什麼,想來有點經驗的男人應該不會跟塊木頭似的撩不動……”

滿意的看見跡部景吾額際跳動的青筋,她適時結束對話:“好了,我跟你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你要是真覺得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大可以去請陰陽師過來把我收服掉,技不如人,我毫無怨言。可你要不這麼做的話,就別阻攔我,你也阻攔不了我想做的事情。”

綺羅一個人走入波洛咖啡廳。

跡部景吾佇立在門外,自以為是的理智和建好的心防,又被她砸了個稀巴爛。

一敗塗地。

她最後對他說。

“別忘了,我是妖怪,而你是人類。”

“人的事情再怎麼如你的心意,也還是會有一些不如你的心……就憑你這樣子,什麼都做不到,放心吧,我的鱗片在你那裡,我做不了什麼惡,我一定會好好的對待安室透,讓他全心全意的喜歡上我,而我也會喜歡上他。”

只要一想到綺羅會對安室透百般親暱,他的心上好像有一塊被狠狠的撕裂,再也癒合不上。

可是他能做什麼?

跡部景吾茫然的閉上眼。

鱗片。

對了,他還有她的鱗片。

***

冰帝裡生日為芒種的女生一共有兩個,另一個出生的具體時間是在正午,陽氣充足,所以還是被排除在外。

安室透說要保護綺羅,真的依言所為毫無鬆懈,只不過這麼保護了一週,綺羅就有些不耐煩了。

但安室透也確定了對方的作案目的和動機的確和這個時間有關,之前平均三天一作案,這次都已經這麼久了,始終沒有動靜,對方的目標顯然就是織羽櫻奈無疑。

而且這些天總是能感覺到有人的窺視,無處不在,但是又找不到源頭。

神經緊繃這麼些天,安室透有些疲憊。

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綺羅決定:“今天下午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除非你一輩子這樣守著我,不然他們總會找到可乘之機。”

這些天的相處也不是平白相處,安室透摸了摸綺羅的頭:“至少在那些匪徒被抓出來之前你要保證絕對安全,不然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事情發生在我面前,我一定會後悔內疚一輩子的。”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以一己之力,對抗著整個世界的黑暗,綺羅即便不怎麼欣賞,但是也不會嘲諷。

“可是一直這樣下去你也吃不消啊,就聽我的好了,直接去找下一個節氣,對方這麼久找不到下手的時機,也會換換目標了。”

綺羅盯著他的眼睛,安室透覺得頭腦一片眩暈,不知不覺的點頭答應了她說的事情:“那今天你就一個人回去?”

“放心吧。”

安室透未嘗不是遺憾的,如果自己能夠換一個身份,兩人換一個時間場地未必不能這麼一直走下去,他從前很少有過這樣安寧的時刻,這是個難得的例外。

綺羅收回眼神。

人類最珍貴的就是感情,安室透身上的感情也很純粹,但是他心理負擔的太多太重,註定不會心無旁騖的喜歡上她。

而且有些事情今天也一定要解決不可了。

……

放了學又特意在教室裡多呆了一陣子,綺羅慢吞吞的往回走,她乘了一班地鐵,卻又特意選了一條偏僻的路回家。

身後有腳步聲。

直到走入深巷,綺羅停下。

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女生總是會自動走到無人的地方任其作為,早知道這些人都可以用養氣的辦法,自然也會有其他的本事讓那些女生心甘情願的跟著走。

被路燈照著的影子投在地上顯得猙獰,影子的手裡握著一根粗大的鐵棍,隨時可能敲過來。

她回頭,眼睛微微睜大:“是你。”

本該被打斷雙腿的江口洋介好端端的站在身後,只不過一隻眼睛還是瞎著,他也不見多日前的害怕:“沒想到又見面了,不知道是妖怪還是幽靈的這位小姐。”

“你不怕我了嗎?”

江口洋介另一只沒殺的眼睛裡充滿渾濁:“我恨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怕你呢?”

綺羅這才看清楚他手裡握著的鐵棍,並非一般的鐵棍,而是一根浸滿了符咒水的桃木棍,這看得她想笑:“你該不會以為隨便拿個什麼東西開個光就能殺掉我了吧?”

“我暫時還不會殺掉你……你的命還有很大的用處,怎麼能夠死在我手上……”

江口洋介舉著木棒走上前:“你今天是走不脫了。”

他心裡其實還是害怕的,但是已經恢復的這雙腿容不得他止步。

只要一開啟衣服,就能發現他的胸上貼著密密麻麻的符,都是從土御門那裡求來的符咒。

之前對方一直失蹤,綺羅也差點忘了還有這幾個人沒有解決掉。

尤其是現在,對方身上還佈滿了她噁心的味道。

綺羅一把抓住了江口洋介揮來的桃木棒進過了符水的棒子在她手裡發出滋滋的聲響,江口洋介驚慌不已。

他之所以有底氣來對付這個女人是因為之前已經用這些符咒抹滅了好幾個妖怪,其中甚至還有一個低位的神明。

這讓江口洋介放鬆,既然人連神明都可以抹殺,更何況區區的一個女鬼。

這根桃木之前一碰到那些妖怪,他們的身體就會在陽氣之下捻滅成灰,可是現在卻完全沒作用了。

江口洋介松了桃木想跑,搏一線生機。

可是他到底還是慢了那麼一步。

綺羅的利爪已經探入了江口洋介的胸膛裡面帶疑惑的摸索了一會兒。

他聽見從自己身體裡傳來的咯咯吱吱斷裂的聲音,那應該是肋骨。

“找到了。”

江口洋介低下頭,胸口破了一個大洞,裡面的心臟被掏了出來,蓬勃跳動不息。

或許是一身符咒在維持,江口洋介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就死掉,他甚至能感覺到有痛感在不斷的侵噬神經。

如果不來是不是就好了。

綺羅握著他的一顆心碰到了江口洋介面前讓他好好看:“我本來以為像你這種人的心應該是黑色的,沒想到原來也是紅色的。”

新鮮的心臟散發著腥濃的血腥味,綺羅的爪子慢慢凹進了富有彈性的表皮層,像叉子叉破了鵝肝的表面,他的心臟噗的一聲漏氣了。

刺目的血自她的指縫裡蜿蜒而下,滴落到地上。

綺羅本可以不必做的如此血腥,可她非要這麼做。

“一次兩次的,你好像總是喜歡躲在角落裡偷聽偷看,就不像是什麼好習慣,也不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事情。”

已經完全乾癟的心臟被綺羅隨意扔到已經死亡的江口洋介身上,跡部景吾從暗角裡轉出來,眼睛雖然一如既往的明亮,但是臉色蒼白的很。

“為什麼你總是要用這種方法?他們即便有罪過,也應該交由法庭去處理。”

他忍住了一心的噁心感,明明兩人只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可是卻好像隔了很遠。

他們中間隔了一個躺著的江口洋介,被綺羅踢死魚一樣踢到一邊,她漫不經心的走過來,手上還沾滿了血:“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我本來就不是人,怎麼處理對自己心懷不軌的人自然是按照我的辦法,憑什麼要人類的形式去做?”

跡部景吾再一次切實的認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我想我有權命令你。”

他的確有能力命令綺羅,在他那麼想之後就有聲音告訴他方法。

“你是想讓我進監獄?還是想讓我怎樣?”

綺羅談不上失望。

讓人類接受這種事情本來就十分艱難,她本來還在想有沒有解釋的必要,如果他願意諒解那麼也未必不是沒有可能,可是如今他就已經全盤的否定了她,那麼解釋也只不過是白費口舌。

她在想這個人類會怎麼做,畢竟跡部景吾的確擁有龍之逆鱗。

跡部景吾抬起手,向她舉起。

綺羅看著他的手掌,掌心紋路很清晰,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順遂一生的命途。

只是不該有了自己的干擾。

“啪”的一聲,綺羅驚愕的看了過去。

他那一巴掌狠狠的扇到了自己的臉上,扇的很重,臉幾乎立刻腫了起來。

跡部景吾放下手,聲音晦澀:“人妖本來就殊途,我不應該怪你。這只能怪我自己,識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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