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降。

名字賦予事物神奇的魔力, 本來不清不楚的事情被定義之後就好像有了形狀。一聽到這個名詞不二週助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抵唇咳了咳,掩飾掉自己的失態。

“聽上去有些?人。”

這個當成志怪故事聽還好,不過就這樣讓他相信三條櫻子用了這個什麼妖降請來了妖怪, 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巧巧問:“你愛看恐怖電影嗎?比如說《恐怖遊輪》什麼的。”

“那個還算好。”不二週助回想了片刻:“像比較恐怖的《午夜兇鈴》、《猛鬼街》,《咒怨》和《死國》什麼的我都看過, 覺得還不錯。”

“看過《筆仙》嗎?”

“嗯……這個倒是沒有。”

巧巧說:“筆仙是一種招靈遊戲,或者說人把筆當成一種媒介, 透過這個媒介和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對話, 這個生物就不必我多說,不提是為忌諱,免得你半夜行路, 心慌慌。”

不二週助說:“阿羅直說就好了, 我的膽子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不知者無畏。

巧巧有意嚇他:“這個世界很大很大,除了人和動物, 還有一些生物也生活在這個世界, 只不過存在的平面不同,他們能看見人類,而人類卻看不見他們。兩者各自生存在各自世界裡,原本互不打擾,可是偶爾也會出現例外。”

“在磁場混亂的情況下, 人類,是可以看見他們的。”

不二週助覺得還好:“磁場是物理書裡所指的那種磁場嗎?”

巧巧點點頭,又搖搖頭:“書上說的磁場是狹隘的磁場, 而我說的這個磁場是廣義的磁場,這個磁場也包括生物磁場,也就是說,人的身上也有磁場,或者稱之為人體磁場。”

“可是生物磁場不是被證明是偽科學嗎?”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也沒有飛機這些東西的時候,人類也無法想象出今天的盛況。在歷史的浩海中,人類就如朝生暮死的蟲孑,一個時期的人,僅憑頭腦和臆斷是沒有辦法想象他們的後輩,他們死後的未來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情。現如今你去看這些日常只覺得十分自然,可是放到數千年前,甚至兩三百年前,他們只覺得這是荒謬至極的事情。現代人的科學放到古代也不過是荒誕的玩笑。”

不二週助若有所思:“我們現在覺得荒謬的事情只不過是科技水準未能達到,所以沒有辦法對未知的事物進行深究?”

“的確如此。”巧巧乾脆也不急著走了,坐在店裡的椅子上給他講過去的故事:“但是人類擁有智慧,他們會使用工具。”

對於人類的起源幾千年來各派學說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並且各執一詞,從未爭出什麼結果,可是有一點卻是公認的:人類和其他動物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人類會製造工具,並且最大程度的使用它。

這一點就將人和動物徹底的區分開來。

“未來對於人有一種吸引力,尤其是對於古代的帝王將相,他們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是否能流芳千古,自己創下的朝代是否能夠永遠的代代相承,因此,長生不死以及預測未來,就成了幾乎所有君王都想要做到的事情。華夏秦朝時期,就有秦始皇派徐福東渡,去傳說中仙人的居所蓬萊島求不死藥,可是徐福去而無返,最後想要不死的秦始皇,連長生都沒能做到。”

不二週助想起某些野史記載:“似乎有一種說法是日本除了島嶼上的原住民之外,最早的祖先們是由海外派過來的一位使者帶過來的百位童男童女□□繁衍而生,直到後來,外來血脈的不斷入侵交融,這才有了現今的日本人。”

“這的確是空穴來風。不過關於這一段,我知道的也並不是很清楚,也就不多說了。”

雅子關東煮的小店開到很晚才會關門,見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她現做現撈了兩份熱氣騰騰的關東煮,雖然這個天氣已經很有很多人轉向了涼拌小食,可是入夜微涼時分,來一份熱氣騰騰的關東煮,用豬骨熬煮了很久的高湯香味可以輕鬆驅散一天的疲憊,這是其他食物所比擬不了的。

關東煮重中之重在湯,湯色要清,但這個清不能像白開水似的寡淡無味,而是要色清味濃。

這個濃絕不是用味精兌水的那種鮮濃,味精下開水的湯喝完之後只會覺得口渴而無餘味。但是真真正正用骨頭熬製出來的湯,再滴上一兩滴醋,喝到嘴裡十分醇厚,並不容易生膩。

關東煮裡放了魔芋,香菇,油豆腐,還有凍豆腐這種容易吸汁兒的食材,晚上吃太辣的容易燒心,湯底裡全是蔬菜,綠油油的,雖然不怎麼能勾起食慾,但是吃下去覺得滿口生鮮,爽脆輕快。

“你們兩個慢慢吃,邊吃邊說,千萬別把自己給餓著了……小奈,”雅子把手放在身前的圍裙上搓了搓,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

巧巧喝了口湯:“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雅子斟酌著:“這不是前段時間單元樓裡出了那種事情嗎?我這心裡慌的很,想著要去神廟裡求幾個符來保佑一下,結果那幾天大家都去看櫻花,廟裡也擠的很,這一不小心……你送我的那個符就給丟了,你看……”

她端著碗喝湯的動作停了一下:“具體是怎麼丟的。”

這個符還是之前她仔細叮囑過自己要隨身帶著的,雅子心內歉疚不已,總覺得辜負了對方一片心意,她也就按著巧巧的話,仔細回想前幾天發生的事情。

“那天的天氣很好,我本來想去的並不是那家神社,只是因為忽然停電了……”

自己住的居民樓裡平白無故的就發生了殺人分屍這種事情,是誰都要害怕的。

更何況在事件發生之前,雅子還和那家的女人,叫做一條瓊子的女人打過招呼,對方雖然看上去明明豔豔,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們這個階層的人可以比的,但是對方脾氣好,性格也好。

這麼好一姑娘,怎麼就這麼慘烈的死在了一個人渣混混的手裡呢?

大概就是那句紅顏薄命,可以比擬吧。

這麼想著的雅子,在302的門口放上了一束花,也算表示一下相處一段時間的鄰居之宜。

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心疼這個姑娘,再說就算真的害怕也沒什麼用。

有錢一點的人遇到這種事情,可以另選宅邸搬走。可是窮人不行,窮人沒有害怕的權利,怕過了之後該怎樣還得怎樣,如果真的因為害怕鬼怪而待在屋子裡不敢出去,或者待在外面不敢回來。

這樣下去,就算不被鬼嚇死,也得活生生的被餓死。

才剛下去就遇到住在二樓的香取太太,這位心寬體胖的夫人平時總是笑呵呵的,可是現在臉上卻一臉血色不足的樣子,兩隻眼睛下還掛著黑黑的眼圈。

“怎麼幾天沒見怎麼就成這副樣子了?沒睡好嗎?”

香取太太按著心口,抬了抬下巴,眼神往上示意:“前幾天晚上就是302住戶被發現的那天晚上,我聽到樓上有‘邦邦邦’的聲音……就像有個女人穿著高跟鞋在客廳地上跺腳,家裡那位又出差去了,把我這心鬧的,整晚整晚的都不敢闔眼,日夜顛倒,這幾天都快要病了。”

302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人在,怎麼可能會發出那種聲音呢?

香取太太說:“我打算去廟裡求個符,你跟我一起去嗎?”

雅子的臉上也不好看:“那好。”

她們兩個人打算去平時經常去的那間平價的神社,結果不知怎麼的,去那個地方的電車停電了,於是只能轉向去土御門下的神社。

倒不是土御門價格更貴,只是偏遠,去的話回來恐怕會有些晚。

建造著土御門神社的山上擠滿了看櫻花的遊客,這附近都種植了一種價格昂貴的垂枝櫻,正逢櫻花季節,滿山的櫻花都開了,不僅有紅色還有其他顏色的花朵,繽紛的交匯在一起,綻放出絢爛的色彩。

山上人擠人,兩個人好不容易尋了條僻靜的路走,忽然有個年老的老頭叫住自己,把她身上掉下的符遞給她。

雅子回憶:“他告訴我東西掉了。”

老人約摸七十多歲,身體似乎有問題,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咳兩聲。

她還記得他說:“這是個好東西,可千萬別掉了。”

老一輩知道的多,連這個看上去活了很有些年頭的老先生都說這是個好東西,估計還真讓櫻奈這個丫頭給撞上了,雅子謝過之後就把符放到了胸前的口袋裡,生怕它會掉下來。

可是怎麼就丟失了呢?

連丟都不知道在哪個地方丟的,雅子還來回的找了好幾遍,最後想想,可能是在跪拜的時候符從胸口裡掉了出來,又被誰撿去了吧。

雅子沮喪無比,好在最後有個年輕的姑娘見她們丟了東西,不僅好心的勸慰了兩句,還把自己求到的平安符送給了她們兩個。

“……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櫻奈,真是不好意思,把你送的東西給弄丟了,不過香取太太把她的那個讓給了我,這是因為我丟了東西才得的符,叫我給一個給你。”

雅子把揣在衣兜裡的符拿了出來,巧巧看了眼,沒笑,但也不像生氣的樣子:“既然這是香取太太讓出來的,那還是給她好了,這種東西本來也講究緣,沒緣也不用強求,不必難過。”

不二週助在旁邊聽了笑:“你倒灑脫。”

“習慣了就好,”她不太喜歡別人對自己唯唯諾諾的樣子,只是雅子跟自己相處太久難免會受到威勢的影響,巧巧放緩語氣:“這些天我也累你不少,要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請我吃點好吃的吧。”

雅子心裡本來就有些惴惴不安,聽到這句話趕忙答應:“好好,我再去給你們加點菜。”

不二週助本來想推拒,但是轉頭看見巧巧不知喜怒的臉,難得怔了一下。

“怎麼啦,難道掉的那個符對你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嗎?”

“那倒不是。”

在到達這個世界之前,她一直被關在一個狹小的地方。

其實也說不上小,對於人類來說,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很大很大。

可是只要有邊界,它就是牢籠。

她幾乎耗盡所有力量,才從那個小小的世界中逃脫出來,而那個空間也化成一個鈴鐺緊緊的鎖住她的腳踝,讓她從無所不能的神明變成了一個連人形都支撐困難的廢柴。

人乍逢難,感受都會被放大無數倍,無論喜悲。

織羽櫻奈冷了太久,是這個老人給披上的一件衣服。

她也逃脫了很久,是在這個人類的老年人這裡吃到第一口熱飯。

所以,她願意給予些額外的福利和寬宥。

可是也僅限於此。

“不二喜歡吃關東煮嗎?看你的口味都是極重的口味,吃清淡的東西會不會不太習慣?”

不二週助慢慢搖頭:“喜歡一種東西,並不代表要每天都吃,因為我喜歡它,所以更害怕自己厭倦它。”

“我不太明白。”

“lovelittle, lovelong.”

巧巧說:“愛我勿太深,愛我要……長久?”

“嗯。”

“為什麼。”

不二週助輕聲說:“如果長期保持高強度味覺刺激的話,味蕾很有可能會提早喪失對辛辣的感應,我喜歡芥末那些東西,並不想這麼早就和他們說再見。正因為喜歡,所以剋制。”

巧巧贊同:“能夠剋制住自己的人都是相當厲害的人。”

不二週助望著巧巧,溫柔又認真:“可是有些東西能剋制住,有些不能。”

“比如說?”

“喜歡。”

她默了會:“這有什麼不能剋制住呢?”

“人或許能夠控制住對物的感情,但是人卻沒有辦法壓抑住對另一個人的感情。哪怕只是淺淺的喜歡,可這種喜歡並不是被圈囿起來的一汪死水,而是被壓在泥土中的一粒種子,只要適合生長的季節一到,種子就會毫不猶豫的堅定的破土而出,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住它的生長,就算是最堅硬的石頭也一樣。”

巧巧笑了笑,風輕雲淡:“你很詩意。”

不二週助頓了頓:“謝謝。”

她被不二週助說的有些不安,但又想起自己和人不一樣,人也許不能剋制自己的感情,可她不是人,她是神。

神之所以為神,不僅是因為力量的強大,更是因為他們神性堅定,不如人心易變。

不二週助心裡有些遺憾,氣氛這個東西是瞬息即變的事,有時候只是種感覺,感覺來了,順風順水,事半功倍,感覺沒來,事情再順,十有八九也要打個折扣。

剛才,不二週助覺得自己本來有個很好展現心意的機會,可是這個時機稍縱即逝,他沒能把握住,眼下再說於事無補,也就只能作罷。好在人就在這裡,跑也跑不到哪去。

他一直只知道對方小名叫做阿羅,又聽見這家店的老闆叫她櫻奈,她的真名到底是什麼不二週助也並不清楚。

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他能追到她,這些事情都可以在慢慢瞭解,關鍵的是兩個人的感情是否能互通。

對不二週助而言,感情才是重要的事,太重視其他東西,反而是本末倒置。

他其實可以跟老闆打聽,或者用冰帝的渠道瞭解這個女孩子是誰。

可是不二週助不想這麼做。

關於她的事,他想親自聽到她跟他說。

眼下再談那件事已經不合適,兩個人對著喝湯總歸有些寂寥,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或許那種相濡以沫的夫妻適合這種天長地久的氛圍,但他們兩個並絕對不適用沉默這種氣氛。

不二週助放下湯勺:“那個……”

“怎麼了。”

“可以把之前沒有說完的事說完嗎,只聽一半故事入睡的話,總感覺會睡不好呢。”

巧巧嗤笑:“什麼啊,還真的把這個當成故事了。既然你這麼想聽下去的話,那我就只好滿足你這個願望了。”

她醞釀了一下感情,沉吟:“不見之緣,悲淚滿衣襟,不死靈藥又何用?”

“竹取物語中天皇為輝夜姬所吟之詩,”不二週助問:“難道他和所謂的妖降有什麼關係嗎?”

“哦,沒什麼,我就是想展現一下才華。”

誰叫燭臺切光忠有事沒事就嘲笑她日語水平很糟糕來著,越缺什麼就越想證明什麼,但是文學氣質這個東西不是說有就有的。

所以她抽空背了萬葉集,嘴邊時不時的吟上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詩。

不過效果看上去好像不太好,不二週助用餐巾紙掩住嘴邊的微小幅度:“阿羅的聲音很好聽呢。”

她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來藉機掩飾自己的犯蠢:“日本的史料上唯一有記載的不死靈藥也被扔進了富士山中銷燬了,而傳說中的輝夜姬是嫦娥身邊的一隻兔子精,因為心染上了世俗的塵埃之後就被貶下來,要在人間經歷一世,體會人類的苦難和掙扎,不過,它拿走的不死藥的確是真正的不死藥。”

傳說中唐玄奘取經經過天竺國時,被兔妖化成的公主招贅,那只兔妖正是嫦娥身邊犯了錯的玉兔,但很少有人知道犯錯的玉兔不止一隻,其實有兩隻。

一隻玉兔動了凡心喜歡上和唐玄奘相貌十分相似的天庭武將,而另一只玉兔在月球上俯瞰人世,喜歡上了生機勃勃的人間。

兩隻兔子跟凡間的兔子完全不一樣,它倆都是仙籍,有編制,後面又有人,被罰下凡歷劫也就是走走過場,不可能真的吃什麼苦,所以投的胎也都是能夠衣食無憂的,甚至它們的主人還擔心寵物吃苦,給兩隻兔子一人塞了一包藥。對於本來就不會死的神明來說,不死藥不過就是保健品一樣的東西,吃了之後吃嘛嘛香,別的功效也不見得有很多。

但是對於人來說,吃下一顆就能夠真真正正不死。

那麼多上門來求娶輝夜姬的男人,一方面是為輝夜姬的美貌所折服,而另一方面則是為不死藥而去,美人雖好,但不如永生。

可是內心是一隻純潔兔子的輝夜姬下凡只是來體會一下人間的四季變幻,鳥語花香,根本就沒有和人類談戀愛的想法打算,誰都沒想到,最後她把不死藥送給要美人不要長生的天皇。

結果天皇居然把不死藥扔進山裡了。

這兩個人的騷操作氣死了一大批人,但是一個真上天,一個沒多久因為相思過度也跟著升了天……其他人毫無辦法。

“世道艱難,乞求長生的多是帝王將相,而帝王將相渴望不死的目的,也多半是為了見到自己建立的繁華盛世,可是,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抵擋時間的侵蝕,永遠活下來。既然不死已經徹底的成為不可能,那麼想要預知未來,就只有另一個辦法,就是借用卜卦工具,扶乩。”

“就像吉普賽的女巫會用水晶預測未來,東方人類也透過各式各樣的工具試圖推測未來,而他們最後也成功了。”

家裡有個喜歡用塔羅牌占卜的姐姐不二由美子,比賽之前總是喜歡給不二週助卜個卦。

不二週助把前後捋了一遍:“這和之前你說的筆仙有什麼關係?”

這方面知道的事情不二週助雖然不見得比日吉若要深刻,但他平時閱覽群書,博文廣識,什麼類別的書都有涉獵,不管對方說什麼樣的話題不說立刻融會貫通,但多少都能接上一點。

巧巧很喜歡這樣一點就通的人:“所謂筆仙就是東方研究出來的媒介之一,實際上也是靈媒的一種,只不過這個靈媒並不和現在的巫女一樣是向著人的,可以說是一個獨立存在的生物,稱之為妖物,神明,都可以。它沒有性別,沒有身體,可能是由一個亡靈所化,也有可能是一個精靈蛻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有自己獨立的意識,並且決定要不要幫助扶乩者。”

“隨後就延伸出了請筆仙的遊戲,這個遊戲就是巫術扶乩的簡化版本。筆仙雖稱之為仙,可實際多為妖鬼。筆仙扶乩,實則以筆招靈,將己身作為容器,請靈附身。”

“這一點和靈媒的巫女沒什麼分別,只不過到底是野路子,不是正統法子,如果專業的,聖潔的靈媒來做,招到的多半祖師正神。心懷慾念的普通人招到的十有八九是心懷不軌的妖邪,而不管願望是善是惡,最後都會有損陰德壽數。”

三條櫻子照在地上的影子極淡,顯然是被什麼東西給纏縛上了,想來多高明的辦法這個女人的智商也一定想不到,估計也就是用了筆仙這種請靈的遊戲不知道請來了什麼東西。

雖然說是堂堂神二代,但是日本這邊的神亂七八糟的,有的時候就連稍微厲害點兒的妖怪也能被稱之為神明,畢竟是號稱有八百萬神明的國家,連飯粒上都有幾萬神明。巧巧根本搞不清他們這邊到底有些什麼鬼怪,眼睛遛了半天也沒遛出是個什麼東西來。

雖然說心裡一直告訴自己並且強調重申阿羅說的只不過是一個故事,但是不二週助還是覺得陰測測的:“難道說三條櫻子忽然變得很漂亮也跟這件事情有關係了?”

“不好說,但是我覺得沒準。”

巧巧說:“日本的容再怎麼厲害發達也不可能短短幾天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剛才你的魂都差點被她勾走了。”

說起這個不二週助有些尷尬,但無形中又信服了一些:“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覺得對方很美,很漂亮……大概那個時候不管她想讓我做什麼事情,我都會去做的吧……”

有些東西事後想想才覺不對。

但當時竟然理所當然,不二週助後知後覺的生出一些害怕:“這麼說來,那個時候我好像完全不像自己了,幸好,你後來拉住了我的手。”

“別客氣,好好的一顆爛白菜,可不能讓豬給拱了。”

不二週助說:“哦。”

爛白菜好氣哦。

“不過這些事情,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具體怎麼樣,過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反正不久之後,冰帝就會和英德學園還有櫻蘭高校舉行聯宜,如果那個時候三條櫻子還是蹦蹦跳跳,能吃能喝的,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真的有什麼大問題也沒關係嘛,反正她也不在乎。

巧巧輕輕叩著桌子,不負責任的想。

***

這棟普通的民宅真是讓人生厭。

為什麼自己這麼漂亮卻還要住在這種糟糕的地方,三條櫻子滿心憤懣,從兜裡掏出了鑰匙打算開門。

一雙充滿汙濁氣息的手從背後伸過來一把捂住三條櫻子的嘴,將她整個人都往後拖。她死命地掙扎了一番卻掙扎不脫。

最後不知道是絕望了選擇放棄,還是深怕對方傷害自己就放棄了掙扎,就這麼被拖進了不遠處的廢棄小倉庫裡。

男人骯髒的手伸了過來,想要去扒三條櫻子的衣服,她沒有任何反抗。

對方覺得有些不對勁,捂著她的嘴將臉轉了過來。

他對上了一雙眼睛,這眼睛生得極美,流光溢彩,就像上面蒙了一層水圈一樣,風輕輕一吹就能蕩起漣漪。

男人盯著那雙眼睛,意識逐漸模糊。

三條櫻子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把被扯下來的衣服拉上去,冷冷的盯著地上猥瑣的男人。

估計這個人就是最近一直說在附近徘徊的痴漢。

她輕啟紅唇,眉目顯得別樣動人:“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啊?”

坐在地上的男人痴痴的點了點頭,他在這附近已經徘徊了好幾天就是為了找到三條櫻子,這個女人實在太好看了,比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好看。

三條櫻子眼珠生硬的向下轉,男人的身邊有一把刀子,估計是他用來威脅別人隨身帶的。

她問地上坐著的男人:“你說喜歡我,那麼我說的所有話你都要聽了。”

男人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

三條櫻子心中鬱氣散去大半,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不二週助居然沒有一點反應,就好像自己的能力忽然失靈了似的,現在看來沒什麼事,她的魅力還是可以簡單的讓人臣服。

只是這種渣滓,三條櫻子嫌惡的踏過地上男人的身體,臉上又露出了嬌媚的笑。

道明寺司遲早有一天是自己的。

她要他,心悅誠服的奉自己為女王。

***

巧巧一邊吃早餐,一邊看手機新聞。

今天一時失策,她就被跡部景吾捉到了網球部陪著額外訓練。以前在這裡她就找不到什麼事幹,現在更別說,他嘴上的那一套實力為上的標準,好像並不針對網球部裡為數不多的女性。

另一個是保潔阿婆。

剛剛訓練了一場,跡部景吾身上出了一點點汗,他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走過來坐到巧巧身邊:“啊嗯,在看什麼?”

她嫌棄的用手攘開跡部景吾:“誒呀天哪離我遠點,你現在渾身都冒著熱氣。”

越是不讓幹的事蹟部景吾他偏要幹,他長臂一展,直接將她摟到了懷裡,微微汗溼的臉龐還在對方臉上蹭了蹭。

不小心瞄到這邊的?`戶亮連忙轉頭,臉上飛起一片紅。

這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巧巧瞪了他一眼,又看回手機螢幕,嘴裡還叼著一片燕麥吐司:“這晨間新聞怎麼這麼重口啊,幸好今天早上吃的不是香腸,不然我真的得反胃。”

“什麼新聞?”

跡部景吾也沒拿回自己的手機,就著腦袋搭在巧巧肩上的姿勢,大手包住了她的手將螢幕轉向自己,一看差點噎住,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皺著眉頭的女朋友,然後又轉回螢幕。

……這貨應該是天然呆,沒變壞。

新聞標題極其矚目,顯然是標題黨。

[東京一倉庫忽現男屍,疑自殺前自宮,下身慘狀非常]

巧巧疑問:“你說這個男的要是真的想不開自殺,為什麼還要死之前來這麼一道工序?”

“……我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

“應該挺疼的吧……”她不懷好意的向跡部景吾看了過來:“你說是不是啊?”

剛運動完出的汗還沒幹,跡部景吾卻覺得有點冷:“這種事情不要問本大爺啊!我也不想知道好不好!”

為了轉移這個女人可怕的注意力和清奇的關注點,跡部景吾扯開話題:“你為什麼不想要手機?這樣聯絡起來有點麻煩的吧。”

“其實我也想要來著,不過一想到有手機之後我肯定會時時刻刻的玩手機,然後什麼正事也不做,就覺得還是算了。”巧巧覺得自己某方面的剋制力還是不太好:“因為讀書什麼的實在太無趣了。”

跡部景吾恨鐵不成鋼的在巧巧的臉上掐了一把,他覺得這貨就是平時太懶散,除了吃就是睡也不做其他正事,好在腦子聰明活絡,兩次隨堂測驗基本高分過關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就是這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的毛病一定得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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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捂著臉哎呀了一聲:“討厭你掐我幹嘛鬆手啊,混蛋!”

“起來,我帶你去運動運動。”

也不知道戳到了哪一點,她捂著被捏紅的腮幫子,聲音不小:“跡部你真汙。”

跡部景吾稍稍提高了聲音:“我汙?”

沒注意一堆八卦的人已經豎起了耳朵,他為自己純潔的內心捍衛:“本大爺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場地做那種事情?真是一點也不華麗……”

“你是說換個華麗的地方就行了?”

“那當然”

要華麗的地方。

話沒說完,跡部景吾後知後覺意識到話風有點不對,周圍豎著耳朵聽八卦的一堆人早已經敏銳的把頭轉了回去,他撲了個空,盯著罪魁禍首咬牙切齒,壓低了聲音:“都是你這傢伙弄出來的好事……”

她攤手:“你咬我呀。”

算了,反正吃狗糧的也是這群單身狗。

沒理會挑釁,跡部景吾把一副較輕的網球拍往巧巧手上一放:“會打什麼球?”

“會打乒乓球。”

“乒乓球也被稱為桌上的tennis,會打乒乓球的話也算有基礎。”

跡部景吾把黃色小球塞到她手裡,然後轉身往另一個場地走:“而且冰帝的人十有八九都會打網球,身為本大爺的女友更不能對網球一無所知,來吧,我陪你簡單的打一兩局練習一下,要知道,本大爺可從來不陪沒什麼經驗的新手打練習賽的。”

芥川慈郎剛好做完一百個揮拍訓練,停下來喝水,看到這一幕,連忙趕來湊熱鬧:“奈醬加油!跡部你可不要太欺負女孩子啊!”

跡部景吾嘖了一聲。

這我物件還用你提醒!

跟自己的女朋友對打可不能跟那群不聽話的猴子一樣採取虐菜的招數。

跡部景吾找了找手感,沒用任何技巧,力道放的極輕的把球給打了出去。

今天本來就是週末臨時發起的額外訓練,並沒有平時訓練的那麼緊,一眾人看到有好戲,乾脆就停下來看跡部景吾打示範球,雖然沒有什麼技巧含量,但是動作之間體現出對球速以及方向的控制自如,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巧巧有點不太適應的握了握拍子,沒怎麼找到感覺,眼看球都朝著她的拍子飛過來了,她本能的一個猛扣把球打了回去。

咚!

跡部景吾有點愕然的看著面前這個有點深度的坑。

對方力氣很大沒錯,對方把球打回來了也沒錯。

最大的問題是……

他居然沒接到!

圍觀的吃瓜群眾下巴已經掉了一地,一則是為這個力道堪比波動球的球驚訝,另一方面,一堆部員連連搖頭感嘆部長雄風不振。

剛才絕對是錯覺,絕對是自己的錯覺,跡部景吾在腦中不停的催眠自己。

他抬手,舉拍發球。

這次雖然還是沒用什麼技巧招數,但卻是正常的發球。

該讓得讓,但有些事絕不能輕易認輸。

這是男人的尊嚴!

巧巧運轉了一下手腕,雖然她的眼睛表面上看上去和人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只要需要,運動再快的事物在她眼裡動作都會被放得極慢。

網球剛發出還沒過網,她就已經走到了預測落地點,抬手揮拍,眾人眼中的黃色小球忽然就消失了。

“白……白鯨?”

“不,不是白鯨,而且球沒有消失,”忍足侑士盯著跡部景吾的場地:“只不過是因為球速太快,所以肉眼捕捉不到而已。”

話音還沒落,一堆人就看到跡部景吾手裡的拍子被砸了下來。

慈郎震驚:“難道奈醬和樺地一樣擁有複製的本領?破滅的圓舞曲?”

可是也不對,跡部景吾剛才根本沒有用過破滅的圓舞曲。

她只是粗暴的用大力把球打了回來。

站在場地中的跡部景吾慢慢從吃驚中回過神來,目光逐漸堅定。

“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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