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妖怪。

“妖怪的產生最初起源於人類對於自然的敬畏之情, 人類和自然相比是極其渺小的, 就像一株葦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人類將自己看不見,摸不著, 沒有辦法掌握的力量,通通都認為是妖怪所為。”

“比如說雪女, 據說是被情人拋棄在雪山中的女子死後化作的怨念,凡是被她愛上的男人都會被永遠冰封, 並拿回雪山當成裝飾品。”

日吉若滿臉嚴肅:“雪女容貌絕色, 身穿著一襲白色和服,所到之處必會下雪,會把進入山中迷路的男子吸引到沒有人的地方, 透過唇舌接觸將其冰凍起來, 再食用他的靈魂。”

跡部景吾聽著,喝了半口香檳, 把杯子放到桌上:“所謂的妖怪, 不過是庶民在自然和未知的恐懼心理下生出的產物而已,其實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雖然之前也經過了一些奇怪的事,不過都可以從科學的原理上找到答案,至於土御門家的營生,不過是現代人為了求個心理安慰, 所以祈福罷了。

對於這番“妖怪否定論”,作為堅決擁護妖怪在世間的確存在這一論點的擁護者日吉若表示相當的不贊同。

只不過這是觀念的衝突,觀念的衝突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現在眼看就要吃飯,還是和平第一,吃肉第一。

慈郎永遠迷之關注點:“誒好厲害!唇舌接觸就是指的kiss嗎?”

日吉若有板有眼,回答:“不準確,一定要是唇舌接觸……具體要是換算成kiss的話,一般的kiss肯定是不行的,最少也要法式kiss。”

有道理,巧巧點頭:吸個精氣肯定不可能像蜻蜓點水這麼簡單,不然現在的電視劇都沒看頭了妖怪親了一口就跑,男主死了,這劇情還沒開始呢,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而且在這個問題上她有切身體會,可以權威發言。

日吉若忽然轉頭,看向這邊:“織羽前輩怎麼看?”

沒想到日吉若會突然問她,巧巧稍稍直起腰幹,讓自己看著能顯得高一點兒,這個小動作被旁邊的跡部景吾看到,嗤笑了聲。

德性。巧巧不理他:“我的意見呢,跟跡部景吾的完全相反。”

對手的對手就是自己的朋友,日吉若眼睛一亮:“這麼說織羽前輩也相信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妖怪的存在了?”

這個問題問的好,問對了人。

巧巧在日吉若顯得有些急切的神情下不急不慢的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其實吧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但是我長話短說。”

“與其說,最初的妖怪是一種東西,不如說它的確是一種念,就像日吉你所說的,人類對於未知的自然有一種害怕的心理,而這樣的害怕就構成了念。”

“但是世上萬物都是相生相伴的,既然有了惡念,自然也會有善念,自然界擁有的善惡兩種力量本身並沒有性質,因為分別被人類區別對待而產生了全新的意義。對人有益的,無害的,就被供奉成了神明,並且人類以自己的信念為神明供奉。”

“那些破壞的,黑暗的力量就被貶低成了妖魔鬼怪,以人心中的惡念為食,生生不息。”

日吉若連連點頭,滿臉的興味之色:“沒想到織羽前輩你知道這麼多事情……好厲害,不知道前輩你是不是有過類似的經歷呢?”

向日嶽人剛叉起蛋糕的叉子一頓:“要在現在說鬼故事嗎?不要吧!”

忍足侑士輕笑:“這不是原來我和小奈一起去電影院看過的恐怖電影嗎?沒想到裡面的說辭你還記得。”

乾淨透明的玻璃水杯倒映著跡部景吾若有所思的臉,巧巧搖晃了一下杯子裡的水果汁,笑了笑:“畢竟是很有意思的東西,所以我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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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生實在太聰明,既然他有意想替自己偽裝把場面圓過去,巧巧也實在沒有拂了對方好意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杯子裡裝的可樂,玻璃杯上反映的跡部景吾臉色也黑黑的。

果不其然,他一開口就帶刺:“什麼電影解釋的這麼專業,本大爺怎麼不知道?”

跡部景吾一說話,餐桌上立馬有了些針鋒相對的味道,但是顯然這是他們兩個的事情,小情侶吵架旁人也不好插嘴,以免到時候和好了落個兩頭不是。

巧巧“呵”的笑了聲:“怎麼也不能指望一個看《憨豆先生》的人知道恐怖電影的精髓啊。”

“你”跡部景吾一口氣提上來,不上不下的哽在喉嚨口難受:“你怎麼知道?”

慈郎的瞌睡蟲都跑了:“跡部君你真的也喜歡看這種喜劇片啊。”

既然都被發現了,他坦然承認:“啊嗯,這有什麼好吃驚的。”

倒是這種事情,他從來都是自己去音像店做的,基本上沒有假手過旁人,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難道是因為太喜歡他所以跟蹤嗎?

巧巧冷笑:“收起你腦袋裡那些不靠譜的奇怪想法,我是不會告訴你我怎麼知道的,你就慢慢猜去吧。”

這個世界就是以網球為基礎的一個圈,只要會打網球,又長得不錯的,十有八九都是互相認識的人。青學那堆人晚上經常來光顧燒烤攤的生意,一來二去,巧巧也就知道青學和冰帝算是球場上的宿敵,球場下的朋友。

而且乾貞治為了擊敗對手不停的蒐集各校網球選手的資料,這其中當然也有跡部景吾的,他甚至專門跟蹤了跡部景吾一整天,把對方一天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記錄了下來。

作為交換,巧巧給他專門做了雞翅包飯,然後得知了跡部景吾一天的生活。

她想不出什麼形容詞來了,大概就是自戀,極度自戀,迷之自戀。

跡部景吾哼了一聲,算是揭過了這件事。

她舉起了空蕩蕩的杯子,笑了一下。

這個角度,忍足侑士的臉被杯子折射的有些扭曲。

冰帝的天才就是腦子轉的快,在那天的枯樹下見到真正的織羽櫻奈之後,很快就聯絡前後發生的事情弄清楚了大概的原委,可是他卻把這件事情爛在了肚子裡,沒有跟任何人透露,也沒有主動找她問過,甚至現在還主動幫忙掩飾即便她根本就沒有掩飾自我的想法。

接受就留,不接受就走,佛系生活,最為自在。

不過聰明的人的確更有活著的價值。

他們原先網球部的幾個人正聚在一個高階日料店包廂裡,這個房間很大,因為要容下一張這麼大的桌子,大到像高階酒會上二三十人專用的宴會桌,日吉若和鳳長太郎還有些吃驚,樺地也許也吃驚,但從表情上來根本看不出什麼。

鳳長太郎向來貼心:“跡部前輩,我們加起來總共就只有十個人,用不上這麼……這麼……”

他大概實在找不出什麼形容詞來形容這一張華麗到誇張的大長桌,“這麼”了兩下之後又接著說:“這麼奢侈。”

說完,鳳長太郎轉頭去看他所崇敬的前輩?`戶亮,希望獲得贊同,卻發現對方一臉不贊同的看著他,以及眼神中那點“你對力量一無所知”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除了現在依然在國中部掙扎的三個人,一直在網球部當正選備選和會計的瀧荻之介也在,他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美得剛好,不娘:“難得我們網球部新加入了一個成員啊,而且又是部長的女朋友……”

“啊?”

巧巧放下杯子,瀧荻之介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妥:雖然這兩個人平時動不動就在網球部裡秀恩愛,但具體的關係也不知道定沒定下來,萬一彼此還在互相試探當中,被他這麼一捅破

瀧荻之介剛想站起來鞠躬道歉,又聽跡部景吾說:“你有什麼意見嗎?”

他哪裡敢有什麼意見,這話顯然不是問自己的,那就是在問織羽櫻奈的,難道說這兩人現在真的還沒確定關係……?

桌上的菜還差一部分就要上齊了,巧巧慢慢靠回椅背:“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準備準備,要開始吃東西了。

桌上坐著的一圈大男生腦袋裡還混著,沒反應過來這發展到底怎麼回事。

剛才那個算是告白?

而對方居然還答應了?

跡部景吾慢慢鬆開了高腳酒杯,隱秘的將手伸進褲裝口袋裡摸到了手帕,握了握,吸掉手心裡的汗。

巧巧不經意瞥他一眼,跡部景吾裝作臉上無事的樣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前的領結。

至於心跳跳的那麼快嗎?

不過是答應做個女朋友而已,又不是答應嫁給他,既沒有法律上的約束,也沒有口頭上的承諾,想走隨時都能走,還不用留下經濟糾紛。

真的說起來,要是兩個人結婚再離婚,分割財產的時候,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對方就算把幾百個跡部財團算進去也一樣。

又不是飯不好吃,手機不好玩,幹嘛想不開要去結婚啊。

跡部景吾根本就不知道巧巧腦瓜子裡想著什麼,他心裡像發過了一次大潮,潮水湧過來除了想起要屏住呼吸不被水淹沒窒息而死之外腦子裡面根本裝不下其他的東西。

剛才好像一場豪賭,賭輸的代價就是賠上自尊。

所幸的是,賭贏了。

不能表現的太明顯,要看上去好像一切都發生在自己掌握之中。跡部景吾努力想嚴肅,嘴角卻忍不住上翹。

其他幾個人忍不住在內心裡吐槽。

現在這個傻樣子跟那個華麗的跡部景吾一點都不沾邊嘛。

向日嶽人把忍足侑士面前的裝滿了勃艮第紅酒的杯子挪開:“……留點肚子,待會兒要吃東西了。”

他也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了。

忍足侑士偏頭朝他笑:“待會兒有嶽人最喜歡吃的東西哦。”

不知道這副平光眼鏡下展露的是真實的情緒還是偽裝出來的平靜,可是至少表面上大家要故作無知才能夠把今天的飯局無事的解決完。向日嶽人訥訥的,到底也沒多說些什麼。

可容二三十人座的歐式大長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餐點,讓人目不暇接,就算是跟著跡部景吾吃過不少好吃的男生們也沒辦法說出上面所有的餐種。

跡部景吾說:“在正式進餐之前,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們說一聲。”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冰帝這一次要和其他學校舉行聯誼晚會來加強校方合作,並藉此讓大眾及時忘記冰帝這些日子的負面新聞,所以意義重要。和冰帝進行聯誼的是英德和櫻蘭高校,這兩所學校都是貴族學校,而冰帝並不是,跟這兩所學校合作能夠帶來很大的幫助,我希望向社會展露冰帝高階,要求嚴格的一面。”

“網球部作為冰帝的門面社團,一定要擔當好對外宣傳的職責千萬不能有絲毫失誤,這就是我想對你們說的。”

跡部景吾打了個響指。

樺地從身後的書包裡掏出了一層厚厚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檔案,一路分發了過去,發到巧巧的時候,還貼心的等著她擦乾淨手才遞過去。

一時裡房間中只剩下譁啦啦的翻動紙頁的聲音,一邊看眾人忍不住感嘆出聲。

“看上去實在有些苛刻啊……”

“隨時隨地都要保持微笑什麼的,還要對女生和善,萬一對方是……花痴怎麼辦?”

?`戶亮有點擔心自己的清白。

巧巧隨意的掃了幾眼,檔案上寫的東西對她來說並不適用,跡部景吾已經伸手抽過了她手裡的檔案:“你不用看。”

雖然並不喜歡做事情,可是這樣還真撩起了她的反骨:“雖然我只是個打雜的,但是怎麼說現在也算網球部的一份子,憑什麼不讓我看,你這樣,算不算是排外?”

簡直有貓餅,這男人就是得治,憑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跡部景吾有些凌厲的眼神瞪了過來。

她昂著頭,下巴抬得高高的:小事見大,剛開始就這樣專治,以後讓他養成習慣怎麼辦。

譁啦啦翻動檔案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跟著停了,眾人偷偷摸摸的抬起眼,時不時的看一下戰況。

不一會就聽見男生放的極軟的語氣:“我是說你手裡那份的……沾了油,你看我的吧。”

幸好現在還沒開吃,不然幾個男生絕對會噴出嘴裡的食物:哪裡沾油了,明明乾淨的很!

跡部景吾你妥協的敢不敢再快一點!

巧巧順著臺階下,也難怪他不讓看,檔案上寫的東西跟牛郎條約似的:對待參觀者一定要保持著春風般的和睦。

看了這一條,她就不想再往下看下去了。

跡部景吾看見她一臉不耐的神色,忙讓人迅速的把菜上全,吩咐眾人飯後再看當消食。

畢竟前幾天她忽然暈過去被送到保健室的新出智明那裡診斷的結果是低血糖和營養不良。雖然巧巧吃得很多,但是基本上吸收的很少。這導致他被新出智明狠狠的批了一頓:吃飯絕對不能拖,一定要按點吃,一頓吃不飽就吃兩頓,總之要把血糖保持在最低的標準線上。

這個日料店並不是單一的日料店,而是一個綜合的餐飲店,雖然不多,裡面也賣點西式的東西。但是把一張可容納二三十人的桌子擺滿,也是需要耗費一點時間的,眼看服務生推著食物小推車來回了數次,終於將桌子擺滿。

鳳長太郎第二次露出了驚歎的神色:“超級棒的啊,?`戶前輩,這裡有你最愛吃的芝士三明治!”

?`戶亮說:“這裡也有長太郎你最喜歡吃的柳葉魚呢……”

“?`戶前輩……”

?`戶亮表示自己話還沒說完:“長太郎你快點吃吧,不然待會兒就沒了。”

光是日式燒鳥就已經擺滿了一大鐵盤,上面什麼品種的燒鳥串都有,雞腿肉,京蔥雞肉,雞頸肉,雞肉丸,雞皮,雞尾,雞軟骨,雞肝,雞胗 ,雞心……

忍足侑士對這麼多雞表示同情:“跡部,這雞到底是犯什麼錯了,你要這樣的對它?”

巧巧慈愛的看著手裡的腿:“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

“你們要珍惜食物,每串燒鳥後面,都有一隻勤懇的雞。”

向日嶽人望著手裡的烤雞胗串,差點就哭出來,他吃不下去了……

桌上的菜品是由跡部景吾負責的,他記得點了網球部所有人喜歡吃的東西,不過他還不太清楚巧巧的口味,因為她好像什麼都吃。他把選單推給她讓她自己點。

巧巧看都沒看,把厚厚的一本合上,往廚師手中一塞:“來一本,麻煩你了。”

這樣省事。

第一次見到這種豪邁點法的,廚師有點不太相信的確認了一句:“您……確定嗎?”

跡部景吾直接替她答了:“嗯,點一本。”

不知道為什麼,跡部景吾忽然想起國三那年和青學四天寶寺比嘉中一起參加的烤肉比賽。

雖然樺地那個時候吃了七十盤烤肉,可是最後因為自己不慎將烤肉放進了乾貞治製作的調味汁裡,又把浸滿乾汁的烤肉放在烤盤上燒烤,結果造成的可怕的煙霧讓參賽的人全軍覆滅。

要是那個時候有這個傢伙在,估計不用樺地都能輕鬆拿第一。

這次的主場是在冰帝,剛好讓這幾個人幫忙測評一下菜式,有一個初步的章程,以免到時候顯得手忙腳亂。

跡部景吾雖然還不是正式的學生會會長,但是作為冰帝的大股東,他對冰帝的各類事項擁有絕對的話語權。不過這次的高中部學生會會長也是個有才幹的人,跡部景吾敬重有才能的人,雖然不乏敵逢對手惺惺相惜的意思,好歹他還是沒有太過干政,讓學生會會長成為一個擺設。

高層出現兩種聲音只會讓執行者迷惑,與其到時候出現紕漏,不如先暫時各司其職,等到了會長評選那天在各憑本事上位。

不過最後的勝利者只會是他就是了。

慈郎割著盤子裡的牛排,大感興趣:“奈醬你上吧,我們來比賽看誰吃得快!”

吃的多有八成是比不過了,慈郎還是很懂得戰略佈置,只是巧巧並不願意參加這種聽上去就很愚蠢的比賽,她很早前就過了這種無聊的青春期了:“不要。那麼吃的話看上去一點都不淑女了。”

除了瀧荻之介的高中部的幾個人齊刷刷的看向了她。

原來竟然還有這個人設嗎?

真是……隱藏的真好。

除了比較傳統的日料,例如最基本的各式牛肉?s,都是牛肉?s就有八九種,碳火牛排?s,牛壽喜燒?s,椒鹽醬豬肉?s之類的作為最基本的主食,還有魚生等各種新鮮的海產。

非常能飽肚子的肉類硬菜也有一大桌,網球部的男生雖然口味不盡然相同,但是對大眾公認的美食還是很喜歡的。

只是對於動輒就用千克作為重量單位衡量的肉足足一千克以上的戰斧牛排,超大的莫吉托,以及手臂長的盤子裝滿的紙牌屋烤肋排,他們力不從心。

這個比烤肉要能飽肚子多了,吃個一兩份下去,胃裡保管再也塞不進其他東西。

日吉若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刀叉,一臉驚愕的看著對面的女生手裡刀叉上下翻飛,把一塊有三個蘋果手機那麼厚的牛排切割完成,然後一整盤的牛排以眼睛看得見的速度迅速的消失著。

他忍不住轉頭去看其他人。

除了跟他同樣保持著目瞪口呆表情的鳳長太郎,還有看不出什麼表情但眼睛直愣愣盯著織羽櫻奈的樺地崇弘,其他人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甚至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是靈異事件嗎?

鳳長太郎畢竟是有前輩罩著的人,?`戶亮一邊吃一邊趕緊把他撞醒:“快吃快吃。”

他以眼神示意:發什麼呆啊,現在吃東西才最重要,再不吃的話,整桌子菜就要被吃沒啦。

前輩說的永遠是對的,鳳長太郎感動兮兮的拿起了餐具,開始對自己喜歡的食物下手,十分順其自然的忽略了剛才的關注點。

跡部景吾淡淡的看了樺地崇弘一眼:“先吃飯吧,樺地。”

樺地難得滯了一秒後才回答:“……是。”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日吉若發現所有的人竟然就這樣理所當然的忽視掉了眼前這個完全不科學的場景。

他本來還想說幾句,後來發現食物正在飛速的減少,於是也默默的閉上嘴,跟上大部隊。

這個時候,嘴可不是用來說話的。

巧巧雖然吃的非常快,但是吃相卻出乎意外的雅觀,她身上穿的是白色襯衫,可是襯衫領子上卻沒有見到一點汙漬,哪怕還吃了拉麵這種需要嗦的主食,可是湯汁竟然完全沒有飛濺起來。

儘管她沒有答應和慈郎比賽,可是慈郎卻在心裡暗搓搓的把巧巧視作自己的對手,眼看女孩子面前堆的空盤越來越多,而他的肚子已經裝不下了。

他有點沮喪又有點興奮的停下來,看著巧巧吃東西,觀察對方為什麼會吃得這麼快。

很快他就找到原因了比如說吃牛排,巧巧雖然把牛排切割的很小塊,可是叉子一就串上了四塊牛肉,往嘴裡一送一嚼很快就沒了。

她吃披薩的時候也是這個吃法,並不把它拿起來,同樣也是切割成塊。

學到了!

慈郎盯了很久,忽然一拍掌:“奈醬!”

巧巧差點被他嚇的噎到:“幹嘛?”

“你這一招有沒有取名字?”

“什麼?”

慈郎用叉子比劃了一下:“這個招數需要有個名字吧?”

……你以為是打網球啊!

第一個敗下陣來的是日吉若,他是古武術家庭出生的,平時飲食講究惜福養身,今天已經是例外吃出了量,也還是撐的不行。他吃完就停下來,開始數空盤子。

第二個停下的是瀧荻之介,他人美,美人一般都吃的少,只是他停下筷子之後,臉上露出了和美人不太掛鉤的驚訝表情。

第三個是忍足侑士,他比較偏愛小吃類的食物,像章魚燒或者御好燒之類,對眼前這堆高階料理反而不怎麼青睞。

向日嶽人跟著停下來,他已經吃了夠多的蛋糕了,看到眼前還有數不清的蛋糕,他忽然有些絕望。但是很快就看到蛋糕小山迅速的山崩,露出女孩小小的臉,她嘴邊沾了一些奶油,被看到還朝他笑了笑。

好可愛

跡部景吾不大不小的哼了聲,然後拿著餐巾紙糊上她的臉。

只是他看上去動作雖然粗魯,可是落到實處時卻意外的輕柔,用紙巾把她嘴邊的奶油輕輕地擦掉,然後用那種他們聽了全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的聲音說:“慢慢吃,不夠再點就好了。”

巧巧說:“還好吧,晚上不要吃太多了,就當是減肥了。”

其他人已經露出了死魚眼,並且表示生無可戀。跡部景吾十分自然的無視掉一堆電燈泡,時不時體現一下紳士的一面幫忙切下食物或者遞杯飲料。

眾人忽然覺得跡部景吾非常的……人*妻。

跡部景吾早就吃飽了,雖然眼下的場景也不是第一次看,可是每看還是會覺得吃驚:這麼小一個身體怎麼裝下這麼多食物的?

巧巧一邊吃一邊做評點,像“這個爐烤的披薩受熱不均勻”“義大利面煮的偏軟”“燒鳥日式醬油放的太多”“雞翅這種東西不適合在晚宴上吃”,跡部景吾將她的話大概記下來,心裡調整了一下宴會出用的選單。

術業有專攻,能具體到細節自然最好。

眼看樺地崇弘在吃了七張披薩之後也敗下陣來,這個高個子男生極其能吃,曾經承包了七十盤烤肉的戰績也不是那麼容易倒下的……於是他艱難的倒下了。

樺地崇弘閉上眼,第二次說了那句話:“我吃不下了……”

一群人差不多都已經吃撐了,癱在位置上不知道做什麼,乾脆就齊齊看著她吃東西。

慈郎在每次吃完飯之後都想睡,可是現在他興奮的完全睡不著,雖然知道她吃的多,但是沒想到吃的這麼多:“吶,奈醬,你要不要考慮去做吃播啊?”

“吃播?”

“對啊,”慈郎給她解釋:“直播奈醬你知道的吧,吃播就是在攝像頭面前吃東西,現在很流行大胃王的吃播呢,你要是去直播我肯定給你刷禮物!”

從前怎麼就沒發現慈郎這個傢伙老是喜歡給自己製造麻煩呢?

跡部景吾陰測測的掃了他一眼,慈郎仍舊不知即將到來的危險。

好在巧巧拒絕了:“這個還是算了。”

她扯了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現在還是以學習為重嘛。”

跡部景吾差點噴咖啡:“哦。”

***

現在天已經熱起來了,就算是晚上溫度也不低,這個時節做燒烤燻得身上一身煙實在是很麻煩,巧巧乾脆順應時節收了烤爐,做起白案,專賣各種各樣的麵點。

雖然做麵點的也不是她這一家,但是奈何做的太好看,而且還是現場做現場蒸,哪怕價格有些貴,但生意反而比從前更好,甚至供不應求。

擀皮、包餡、捏攏、提成立體三角、翻邊以及疊花紋,一個小小的包子起碼能捏出三十個褶來。隨捏隨放進蒸籠,再讓燭臺切光忠放到店裡去蒸,沒多久就能拿出來。

巧巧手上全是白白的麵灰:蹦蹦跳跳的紅眼睛小兔子,躲在草叢裡的小刺蝟,裹在蒸汽裡面彷彿嫋嫋而升的長頸小天鵝……以糯米粉,粳米粉,還有紅豆沙做出來的船點,一下子就俘虜了不少女孩子的心。

不過只一點,可以拍照,但不準拍臉。

不二週助捧著手心裡一隻棕色的熱乎乎的小熊,不知道用了什麼食材,小熊的眼睛竟然是藍色的,躺在他的手心裡,憨態可掬,嘴角也帶著微微笑。

他愛不釋手的看了半天,也沒舍得把小熊吃下去。

燭臺切不滿的哼了聲,不就是主人親自捏了個麵點小熊嗎,有什麼好得意的?

捏個熊,這麼明顯的暗示都不懂,主人分明想告訴他:瞧你這熊樣。

巧巧手動的特別快,不一會就照著一旁的女生要求捏了一隻白白的小兔子:“因為總感覺不二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像一隻小熊,所以就捏了這個,不知道你覺得好不好看。”

不二週助逗了逗小熊的頭:“謝謝,我非常喜歡。”

他也會經常帶一些奇怪的小禮物過來,也不是沒有帶過芥末味的三明治,然後就收到巧巧回饋的卡羅萊那魔鬼辣椒,兩個人互坑出了趣味。

不二也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會來,畢竟這條橫丁就在他家的附近,權當散步就可以走到這裡。

再不吃,眼看小熊就要涼了,不二週助捏起小熊,一口咬下了熊腦袋,紅紅的豆沙就流了出來,甜甜的味道在伴著空氣中甜甜的花香味,再差的心情都會立刻就變得很好。

當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他做的什麼事情都會看不順眼。

燭臺切光忠左右上下橫豎看不二週助都寫著不滿,眼下更加是:熊熊這麼可愛,怎麼可以吃熊熊?主人送的東西不應該好好供起來嗎?

好在他沒很長時間來挑刺,見到有新顧客來忙歡迎:“這位同學要嘗試一下可愛的動物甜點嗎?”

女生臉唰的紅了。

燭臺切光忠暴漲的身高雖然又被巧巧壓縮了一點,但是五官依然,尤其是展開一些後,精緻絕倫的相貌夾帶著一絲人類沒有的氣質,哪怕站在這叢叢煙火味兒十足的地方,也是好遮蓋不了他挺拔的身姿。

巧巧也確實是把他當牛郎用的。

“我……我想要一個小刺蝟可以嗎?”女生有些緊張的指了指樣板的小刺蝟:“我覺得小刺蝟很可愛。”

巧巧說:“好,不過得等等。”

手下有現成擀好的面可以用,她的手在麵糰上揉擰,拉扯,捏攏,定型,沒一會兒一隻活靈活現的小刺蝟就出來了。

這等蒸的期間幾個人也聊開了,這個相貌清秀的女生原來是英德學園就讀的高中生,穿著一身便服,踏著一雙鋥亮的皮鞋,明明長得還算漂亮,卻總是低著頭看著鞋尖。

這也難免,不說燭臺切光忠帶有妖怪的相貌優勢,不二週助的長相也有一種獨到的帥氣,並且相當耐看,只是溫柔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忽略了他的鋒芒,甘願被他耍的團團轉。

一旦不二嚴肅起來的時候,就會讓人情不自禁的為他心折。

站在這兩個人的身邊,不論男女都會自慚形穢,女生自卑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叫不二週助,是附近青春學園的。”

不二笑的就像剛才被他吞掉的小熊,十分順口的打廣告:“這裡賣的不管什麼東西都非常好吃呢,只要你嘗過就會喜歡上了。”

“誒……是嗎?”女生被他忽然的這麼一笑弄得有點臉紅:“那個,我叫三條櫻子。”

他的聲音輕輕軟軟,也刻意壓低了分貝好讓對方不這麼緊張:“可以問一下,為什麼三條桑總是要看著地面呢?”

“誒?”

三條櫻子慌慌張張抬起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在……在不二桑你們面前,總是會覺得……相貌壓制什麼的。”

她話說得支支吾吾,不甚明晰,可是聰明如不二已經懂了三條櫻子的意思,他搖頭:“三條桑其實也很可愛啊,為什麼要妄自菲薄呢?”

不是不二週助刻意去安慰她,而是就現在流行的眼光去看,三條櫻子確實長得不錯。雖然臉上似乎有微調過的痕跡,但是唇紅齒白,大眼挺鼻,也的確算是小美女一個。

三條櫻子聲音忽然拔高了些:“我長得一點也不漂亮……不二桑你這麼好看,根本就不用擔心這些事情的。”

她好像對相貌分外執著,也分外敏感。

一隻熱氣騰騰的小刺蝟遞到了她面前:“不管怎麼說,人也好,物也好,其實內在也是很重要的吧,太糾結外表的話反而不好。”

燭臺切光忠覺得自己的主人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就像相貌普通的人喜歡用化妝把自己變的更漂亮一樣,她反而熱衷用偽裝掩蓋自己的外貌。

三條櫻子捧著那只熱乎乎的小刺蝟,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對不起,我剛才衝動了,不二桑,你好心安慰我,我還衝你發脾氣。”

不二週助並沒有在意:“沒關係。”

她伸手摸上小刺蝟軟軟的刺:“內心或許很重要,可是,沒有外貌這塊敲門磚的話誰會去看你的內心有多麼充實豐富呢,說到底,現在的社會一直是個看顏的社會啊,越是上流的人,就越在意那張臉。”

對於這種話,不二週助也不好接,他輕輕帶過去:“聽上去,三條桑好像有很多的苦惱呢。”

刺蝟已經慢慢涼了下來。

三條櫻子張開小小的嘴,咬了一口,帶著花香的甜汁順著喉頭滾下,心情好像也沒那麼苦澀了。

“我想,如果我能變漂亮的話,大概就沒有這種苦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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