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躺在床上, 眼睛盯著屋頂, 燭臺切光忠也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總之也沒到放學的點就揹著書包回來了,這麼忽然從學校裡回來之後, 又這樣一直躺在床上一言不發,這都呆了好幾個小時了。

燭臺切光忠低下頭, 他的手已經變得十分修長,鏡子裡的那個男生已經拔了個, 同之前相比高出了一截, 和不二週助已經差不多畢竟不二的身高不算太高。

不過長得這麼快,難保不會有招人懷疑。

他現在能恢復的這麼快,就說明躺在床上的女孩已經恢復了不少力量。

氣機。

巧巧說過, 只有吸收了足夠的契機, 才能恢復一部分力量,而氣機卻又集中在少部分人的身上, 比如不二週助。又比如昨天的那一群人裡氣機最強的, 並不是那個戴眼鏡的部長,反而是一堆人裡個子最矮的那個綠□□眼的少年。

難道是昨天晚上接觸了他們之後恢復了大半力量,要不然哪天再想辦法,讓不二週助把他們叫過來……這樣的話,主人就能夠儘早的解開束縛……

燭臺切光忠一個人想得出神, 巧巧伸手摸上自己的唇。

那個流氓。

在跡部景吾說完織羽櫻奈的名字之後,巧巧忽然想起自己並不是織羽櫻奈。

她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人類的情感是很複雜的事情,就像風能產生電, 水能產生電,就連天上的太陽照出來的光也能產生電,愛可以是由很多東西轉變而成。

跡部景吾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呢?巧巧有些不太願意去想,可是事實擺在面前,或許他是因為憐惜同情織羽櫻奈的遭遇,因而對自己慢慢的關注,可是她並不是織羽櫻奈,她不是那個被人欺負的什麼也做不了的女孩。

她曾經是一方水域中的龍王,沒有人敢欺負到龍王的頭上,除非他們活膩了。

而現在也是,不管什麼樣的人,想用什麼樣的陰謀去陷害織羽櫻奈這個人,她都會視作是對自己的挑釁以及冒犯,畢竟她現在是織羽櫻奈。

她也不是她。

跡部景吾對她的感情裡一定摻雜了憐惜以及同情這種東西,而她並不需要,對她來說那些都是無用的雜質,那是屬於織羽櫻奈的一部分,而跡部景吾是被這一部分所吸引靠近她的靠近織羽櫻奈,而不是真正的巧巧。

巧巧不會准許有誰來掠奪她的東西,但也對別人的東西不屑一顧,她不需要這種不純粹的感情。

絕對不需要。

燭臺切光忠好不容易從自己的各種腦洞猜測中抽回身,轉頭關注一下自己躺在床上的主人卻發現她臉色潮紅,瞪著眼睛,氣鼓鼓的樣子,就像一隻脹氣的河豚,隨時都可能爆炸。

他大驚失色連忙上前:“主人……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啊,還有你的手為什麼一直要放在嘴唇上,是不小心受傷了嗎?快讓我看看……誒呀好像確實有點腫,怎麼回事兒?”

“沒事!”

巧巧拽著被子往頭上一罩:“燭臺切光忠你不要來煩我啦!我現在想睡覺,你要是再來吵我的話,我就真的碎刀了!”

呀,叫全名了,而且還叫對了。

燭臺切光忠來不及開心,就看見他的主人用被子把自己活生生的滾成了一個糰子,被被子捂的嚴實,聲音聽上去有些委屈巴巴的:“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想,不準再來打擾我。”

……好吧,看這架勢,確實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都怪那個流氓!巧巧在心裡翻來覆去的把跡部景吾罵了一千遍一萬遍:她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告白就告白唄,居然還來偷襲那一套,他還真的以為自己是霸道總裁玩壁咚啊?

得降溫,她試圖把自己的手放在臉上來達到降溫的目的,卻發現自己的手也挺燙的。

唇瓣上還有些腫。

被跡部景吾的大白牙磕的。

他就那麼毫無預兆的親了上來,與其說是親不如說是宣洩某種憤怒的情緒,因為她並沒有對他的告白有任何的回應,她僅僅是告訴他自己知道了而已。所以跡部景吾這個小心眼就生氣,就把她直接從地上舉了起來,舉到和他面對面的高度,然後像啃牛排似的在她嘴上不由分說的啃了一口。

媽的,真疼。巧巧在空中掙扎了一下,兩隻腳在空中亂蹬,著不了地讓她有點慌。

咬完一口跡部景吾也有點慌,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完全是出於情緒以及本能,並沒有想真的做些什麼,結果卻還是做了。

女孩子的唇瓣有點軟,甜甜的。

到底是真的甜還是錯覺?

得確定一下,這麼想著,他又咬了一口。

嗯,是真的甜。

意識晚一步回籠,跡部景吾看著手裡拎著的女孩臉通紅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剛才做的是什麼事兒。

眼看被自己舉高高的女孩子臉紅得已經快爆炸,一不做二不休,跡部景吾本著福利難得的想法又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一落地,巧巧狠狠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然後頭也不回的跑掉了,跑到一半又蹬蹬的跑了回來:“下流!”

可惜那張紅紅的臉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連他自己也忍不住感嘆他做的事情實在是令人髮指,絕對對的住坊間那些黑他的人說的“球品一流,人品三流”。

可是轉念一想,其實跡部景吾又覺得自己挺單純的,至少剛才他就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的個人接吻,只能像只奶狗似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啃,實際上一點肉都沒吃到嘴裡。

女孩跑得太快,他還有後半句話卡在嗓子眼裡,沒來得及說出來。

要是真下流,就不止做這些事了。

跡部景吾若有所思摸著自己的唇。

看來有些東西是時候也該看看了。

目光轉到被風吹的一地的碎紙片上,跡部景吾的神色立刻冷了下來,這個地方暫時沒有裝上新的監控,想來對方籌劃嚴密,也不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上露馬腳。

而且照片不僅在公告欄上貼了,還在學校的論壇上也有貼,哪怕他已發現這件事情就立刻讓人封了整個論壇,也難保不會有一些行為猥瑣的學生留了原件。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跡部景吾不想再讓她摻和進這件事裡來,這幾天最好也不要再來學校,免得被別人的流言蜚語以及奇怪的眼神刺激傷害。

就算她看上去十分自我,似乎對外人的眼光想法毫不顧忌,也難保不是織羽櫻奈在強顏歡笑打腫臉充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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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到的地方,跡部景吾不會讓她受一絲傷害,可是看不到的地方呢,他萬一有一個沒有顧及到呢?

他現在才覺得自己之前的一些荒謬的懷疑是多麼的可笑,想來之前在自己和織羽櫻奈還不熟的時候,她肯定就已經明裡暗裡受過不少的傷害了,現在還能維持這個樣子已經是相當的難能可貴。也虧是他自己腦洞大,被人隨便引導了幾句就開始胡思亂想。

織羽櫻奈是自己要捧在手心裡寵的人,絕對不能再被這些汙穢的東西傷害。

跡部景吾在自己的書包裡摸索了一陣摸到三個手機,拿出其中一個打了個電話。

對方很快就接起,跡部景吾也懶得聽對面把禮貌客氣做完:“大和桑,關於今天論壇釋出資訊的那條id一定要全力徹查,今晚之前我就要看到結果。”

“id隱蔽,那就想辦法追查。希望大和桑在高位置上呆了一年,還沒有忘掉自己的技術。”

“還有,記得安排技術部的人給我立刻趕一份照片的ps鑑定書。”

“照片沒有ps痕跡?”跡部景吾有些不耐煩聽下去:“沒有就讓他們做出ps痕跡鑑定出來!這也做不到嗎?”

那邊似乎被哽住了,跡部景吾已經掛上了電話:“總之,要快。”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一直拖下去,一定要想辦法把幕後黑手揪出來。跡部景吾面色陰沉的把手機扔到一邊,閉著眼睛,眉頭緊皺。

照片沒有ps痕跡。

也就是說,照片上的都是真的。

***

鏡子裡的女生五官精緻漂亮,可是原本雪白的臉現在卻高高腫起,好像一個醜陋的豬頭,到現在痕跡依然也沒有消退。

千葉詩織強忍著疼痛,帶上了口罩,又向老師請了病假回家,她不想讓自己這副模樣被別人看到,實在是太狼狽也太醜了。

臨走之前,她小心的避開了特意從b組找過來的一條律次郎,那是千葉詩織的未婚夫,只要婚約一天還沒有取消,她就一天都是。

明明不愛對方,卻要在對方面前維持優雅淑女的樣子,生怕被看到一點不好的地方,向一個她沒有感情的人展示自己的美麗,千葉詩織苦笑一聲,這就是身為不上不下的富家女的命運,既沒能力自己挑選更好的,又沒有辦法逃脫家族的桎梏。

可是最終她卻還是成功的讓一條律次郎對自己痴迷上了,哪怕一條政司如何看不上自己,可是他的兒子卻把他看不上的人奉若瑰寶。

千葉詩織笑的有點瘋狂:那個老男人利用完自己之後就想把一切抹乾淨,絕對不可能!

拿著兩個冰袋貼面坐在了床上,開啟手機卻發現學校的論壇已經被封住了,千葉詩織冷哼一聲。

封住又有什麼用,反正封住之前已經發了一個多小時,說不定儲存的人都有好幾十個。

發照片用的是一個病毒軟件,只要發出去之後就會自動銷燬程序,不會留下一丁點痕跡。就算跡部景吾手裡有無數資源,技術可以用,她倒想看看,對方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織羽櫻奈,果然是好手段。

這個賤女人根本就不如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懦弱膽怯羞澀,如果她真的是這樣的性格,那又如何能夠勾的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為她做的這麼多?

不過是一個會掩飾自己的綠茶婊罷了,千葉詩織拉開床頭櫃,裡面有一個小小的錶鏈,她小心翼翼的把它拿出來,上面還鑲了一張模模糊糊的照片,只有看得極仔細,才能發現上面是一個男人,藍色的頭髮似乎還帶著眼鏡。

忍足侑士對她來說是那麼的重要,重要到只能放在心裡回味也不敢拿出來,只怕被人知道會被當做是武器去攻擊他。

千葉詩織一分一毫都不希望自己的喜歡會變成傷害他的工具。

畢竟忍足侑士是她漫長而乏味的人生裡不多的光亮,千葉詩織的臉變得更加紅了,並不是因為腫,而是因為想起被一直壓抑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事情。

那天舞蹈社的部活已經結束了。

部員們並沒有像平常一樣留下來練習而是匆匆忙忙的趕了回去,天色已經有些陰沉,也許很快就會下雨。

回家有什麼意思呢?即便有做好的晚飯柔軟的床鋪以及漂亮的衣服,可是一個人住在偌大的一間房子裡,唯一能聽見的聲音就是電視的聲音以及傭人低低的議論,什麼意思也沒有,還不如留在舞蹈室裡練習。

練著練著,外面就真的下起了雨。

雨下得實在太兇了,千葉詩織也沒傘,也不想打電話叫人來接自己,就那麼頂著個書包衝進了雨裡。

她到底是太年輕太嫩,忘了夏天的衣裳那麼薄很容易就走光,更何況被雨水這麼一淋,裡面的內衣輪廓都露了出來,有好幾個看上去不太正經的男生朝她吹了幾聲口哨,千葉詩織鼻子忽然一酸,眼淚就要落下來。

跑著跑著,頭頂的雨忽然停了,千葉詩織轉過頭,一個高高瘦瘦戴著眼鏡斯文儒雅的男生給自己撐著傘。

她認得他,這是隔壁班上的忍足侑士,是冰帝網球部的正選。就連她這個不打網球的人都知道冰帝網球部有多麼難進,更別提是正選。

“忍足……君?”

千葉詩織忽然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經被雨淋溼了,她慌張的把頂在頭頂的書包放下來,擋到胸前。

而男生卻把傘往她面前一遞:“拿著。”

她愣愣的接過了傘。

忍足侑士反手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那件衣服是冰帝網球部的正選服,它被披到她身上。

“這樣的話就不會著涼了。”

他朝她笑了笑。

那個境遇裡的她,羞怯無比敏感,忍足侑士就像從天而降的神?,將她從困境苦惱中拯救了出來,她沒有辦法不喜歡他。

可是後來千葉詩織才知道,忍足侑士和自己的朋友居然是一對幼馴染,他幫她,也許不過是看在織羽櫻奈的情面上才出手的。織羽櫻奈不清楚忍足的感情,可是千葉詩織卻知道,忍足侑士在看她的時候,眼睛裡會情不自禁的氤氳上一片溫柔的薄霧。

幸好連忍足侑士自己也不知道。

千葉詩織笑著想,或許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

只要在他們還不清楚對方的感情時,出手把這段未見天日的感情扼殺在搖籃裡就夠了。

織羽櫻奈是自己的好朋友,一定不會跟自己去搶喜歡的人。

而忍足侑士,千葉詩織緊握著正選服口袋裡的那張照片,那個口袋裡有無數張寸照,忍足侑士或許忘了這件事情。她像做賊一樣偷偷的拿出了一張,放進了最疼愛自己的奶奶留下來的小錶鏈裡。

她會還給忍足侑士一個更優秀的女朋友。

可是,織羽櫻奈卻告訴她,他們之間居然有個什麼所謂的櫻花之約,真是笑死人了,還在櫻花樹底下埋了一個箱子,把兩個人的約定放進了箱子裡。

千葉詩織已經把它給燒了。

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垃圾,完全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性。

那個時候,她只是單純的不再喜歡織羽櫻奈這個背叛自己的朋友了,可是遠不像如今這樣恨之入骨的地步。

織羽誠一出事的那一天,織羽櫻奈把千葉詩織約到了咖啡廳聊天,因為她覺得,自己好像喜歡上一個人了。

她說,自己好遲鈍,一直說想要找什麼男朋友,卻沒發現自己想要找的人,其實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這樣是不行的。

千葉詩織記憶已經慢慢模糊了起來,她覺得有些累,腦子有些昏昏沉沉,大概今天真的太累了吧。

好累啊,明明不愛一條律次郎,卻要搔首弄姿的去勾引這個木訥笨拙的男生,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父母竟然完全不顧自己的感受和愛情。

想拋下一切跟忍足侑士一起走,可是那樣的她就配不上他了。

拍了拍枕頭,鋪好了床,她掀開柔軟的鴨絨被給自己蓋上。

睡一會兒吧,希望夢裡能夢見忍足侑士。

千葉詩織慢慢闔上雙眼。

……

她驀地睜開了眼睛。

這裡,不是她的房間。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千葉詩織覺得自己渾身痠痛,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巴掌的印子還沒消,臉腫的高高的,輕輕一碰還有疼感,看來這不是夢。

鐺的一聲,頭頂忽然亮起了一個燈光。

她本能的伸手擋住,搖了搖頭,等到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慢慢睜開,這才發現自己在什麼地方。

是舞臺。

一個巨大的劇場,而她站在舞臺上,觀眾席上空無一人,劇場的門緊緊關著,空曠又寂靜。

又是鐺的一聲。

千葉詩織嚇得後退一步,頭頂的燈又亮起來一個,燈光和座椅一樣一排一排的延伸至劇場的邊緣。

每亮起一個燈光,黑暗處就少一大塊,觀眾席上好像沒人,又好像有人。

四周好安靜啊,千葉詩織不自覺的把手攏到嘴邊,輕輕呵了一口氣。

呼吸聲明明是從自己嘴裡發出,就像有人在耳邊輕輕吹氣。

她猛的回過頭:“是誰!”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在身後。

千葉詩織滿眼警惕的打量身後的環境:厚厚的幕布,乾淨的舞臺,還有一大面什麼都沒有的白色背景牆。

似乎有人在窺視自己。

她汗涔涔地停下來,飛快的把頭轉回去。

一瞬間,千葉詩織看見被黑暗籠罩的觀眾席上似乎坐滿了人,甚至顯得有些擁擠。

他們的臉全都朝向舞臺的方向,朝著她的方向,麻木的,沒有表情。

就像一堆提線的木偶人。

千葉詩織慢慢把手捂到嘴上,捂住即將跑出來的尖叫。

燈光忽然又亮起一個,被光明照到的觀眾席空無一人,暗處的人依然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

他們……是“人”嗎?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從舞臺開始,燈光忽然一個個的往後亮了起來。

直到整個劇院裡面都被舞臺燈光照的燈火通明,觀眾席上的人全部消失不見了。

千葉詩織張著嘴,卻不敢發出聲音,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拼命用力的捂住自己的雙耳。

這裡到底是哪裡?這一定是夢吧……對,這一定是夢。

千葉詩織捂著自己的嘴,大口大口的吞嚥口水,卻還是止不住胸膛裡那顆狂跳不止的心,它還要跳出自己的身體外了,她不得不伸手把它捂上,生怕這點聲音也會招來什麼奇怪的東西。

鐺!

她已經繃到極點的神經又一緊。

劇場的燈光忽然驟然全部熄滅了。

視野裡一片漆黑,現在什麼也看不到,可千葉詩織卻覺得黑暗中的觀眾席上坐滿了人。

關上燈之後他們好像開始活躍了起來,在席上來來回回的走,有擦擦吃著爆米花的,哼著和風小調的,還有吵架的小情侶……

明明眼睛裡一抹黑,可是她卻聽得到各種各樣的聲音……千葉詩織實在分不清,這到底是個夢還是真實的。

她聽見席上有一對情侶吵架,吵得兇。

男的說:“你不要再這麼無理取鬧了。”

女的說:“你一點也不愛我,我根本就不喜歡臺上跳舞的這個女人!”

男的討好:“寶貝,那你說你想怎麼樣?只要你開心,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女的嬌縱的笑了笑:“你要是真的愛我那就把臺上的那個女的殺了吧,我討厭她一直盯著這邊的眼睛,我覺得她身上那身皮很不錯。”

男的寵溺的說:“好好好,只要你開心,我馬上就把她身上的皮扒下來。”

千葉詩織聽得全身發寒,臺上的女人,臺上的女人說的不就是自己嗎?

鐺的一聲,觀眾席上的燈光亮起一個,單單照在左上方的一個位置上。

那個位置專門備出的家庭情侶席,上面沒有人。

無論那個被照亮的位置,視野裡依然一片黑暗,可是千葉詩織卻聽到有腳步聲朝著這邊走過來……是那個男人,是那個說要扒了自己皮的男人!

女性嬌嫩的聲音仿在耳畔響起:“你動作快一點,她要跑了。”

男人嘿嘿的笑了聲:“讓她跑吧,這樣才有點意思。”

觀眾席上傳來桀桀的怪笑聲。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笑聲從四周傳來,電音一樣穿透力極強,千葉詩織捂著雙耳拼命的往前跑,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到哪裡去,這個劇場雖然陌生,可是出口一般會設定一個在後臺……只要跑到那裡,跑出去就有救了!

她跑得快要斷氣卻不敢停下來,因為那腳步聲不疾不徐,總是緊緊地跟在自己的身後,似乎馬上就能夠夠到她似的。

老天,如果這是夢的話,請讓她快點醒過來吧!

千葉詩織憑推測找到演員後臺休息室,又從休息室裡跑出去。

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門,上面有一個綠色通道的標誌。

她瘋狂的跑了過去,伸手一拉,卻發現門已經從外面被鎖上了,無論如何都拉不開,耳畔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很快就要轉過彎。

只要他轉過彎就能發現自己了。

千葉詩織積蓄的勇氣此刻全部散盡,絕望的靠著牆癱軟下來。

男人語氣狎暱:“不要再躲啦,我已經看到你啦,你就乖乖的自己出來,我的動作興許還能輕點兒……嗯?人呢?”

“人哪去了?”

一片黑暗的走廊裡有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不停迴響著。

“人呢?”

“哪裡去了?”

非人的詭異聲音尖銳的叫囂:“我的人哪去了”

沉重的腳步聲在走道裡來來回回的轉動了好幾次之後,最終不甘心的離開了。

千葉詩織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剛才黑暗中有一雙手把她拉到了旁邊的一個小房間裡,緊緊的捂住她的嘴讓她不要出聲。那雙手是熱的,有人類的溫度,還能聞到皮膚上名牌沐浴液的香味兒。這種千葉詩織一向討厭的氣味現在卻讓她這麼安心。

“謝謝織羽櫻奈?”

到後半句,她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面前的女孩連忙朝她噓了一聲:“不要說話,萬一被人發現了你想像剛才那樣嗎?”

眼前這個人的確是自己現在唯一的僅有的救命稻草,千葉詩織也顧不上兩人上午發生的矛盾了,緊緊抓住她的手:“櫻奈,我錯了,謝謝你救了我,請問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人……他們竟然說,說想要扒了我的皮……這簡直不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啊……”

“櫻奈……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她臉上笑的嬌俏可人:“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是人啊。”

千葉詩織沒聽清楚,或者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意思?”

織羽櫻奈細細的給她解釋:“這個地方本來就不是人的劇院,是鬼的劇院。在惡鬼待的地方出現的自然都是鬼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開什麼玩笑啊?”千葉詩織覺得十分的荒謬,可是剛才發生的詭異的事情卻又告訴她,這裡的確不正常:“你不要再說胡話來嚇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還在懷疑那事是不是我做的,我告訴你不是!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呢?”

她一臉真誠的上前:“都現在了,你就別再開這種玩笑了……如果這真的是鬼的劇院,那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你又是什麼!”

“你是被我帶進來的。”

織羽櫻奈無辜笑著:“而我,不是人啊。”

“你……你別想嚇到我!”千葉詩織慌亂的將手撐到了化妝臺上,她的腿有些打顫:“你有人類的溫度……鬼是不會有溫度的……你就是想要嚇唬我,你就是想要報復我對不對?等出了這裡,你想怎麼做都可以,現在我求求你不要啊!”

她驚叫一聲,手一揮碰翻了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金屬和塑膠掉在地上發出一片乒乒乓乓的聲音。

千葉詩織腦海裡已經徹底被恐懼支配,她現在根本來不及想這麼大的動靜會不會引來門外的那些“東西”。

剛才還在和她對話的“織羽櫻奈”身體忽然像吹了氣似的脹大起來,是一種表皮浮腫膨脹的虛胖,就像皮膚在水裡被泡了很久之後會皺起的白褶,她整個人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一種慘白色。

不止是慘白色,那具身體上不斷的浮現出青黑色的淤斑,彷彿從身體內部不斷浮上皮膚的黑色淤痕,慢慢遍佈了全身。

“織羽櫻奈”站了起來。

她像一個承重過多的水袋,每走一步全身的皮膚就跟著顫動,像一顆晶瑩的果凍,也像一個汁水飽滿的果實,只要戳破表皮就會有汁水不斷流出來。

“你……你要幹什麼?你是誰?你不要再過來了!”

“我是織羽櫻奈啊。”

把千葉詩織已經逼得靠在了門邊,她的手已經背到身後握住門把,隨時開門逃走:“你不要再過來了……”

門外有個年輕的少婦敲了敲門,聲音甜美而溫柔:“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的孩子剛才不小心亂跑走失了,請問他在這裡面嗎?”

這道聲音如同救星,她痴痴的笑起來:“有的,我馬上就給你開門”

門咔噠一聲,千葉詩織擰開鎖。

“蠢貨。”

織羽櫻奈歪著脖子瞅著她輕笑,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毛骨悚然的天真:“我勸你啊,最好不要開啟這扇門,你沒聽見嗎?外面有無數的‘人’正在等著你,他們已經在這個劇院呆了很久了,很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了,你說,你現在開門出去之後,會怎麼樣呢?”

門外的少婦有些擔心:“請問裡面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有沒有看到我的孩子?如果發生什麼事情,請告訴我啊!我很擔心……”

開不開門?

到底開不開門!

不知不覺,千葉詩織早已淚流滿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織羽櫻奈又走近一步。

她這才看清根本不是什麼晶瑩的皮膚,腫脹的皮膚下面竟然是一條又一條肥厚的蛆蟲,千葉詩織胃裡有股酸水立刻就湧了上來,求生意識使得她立刻轉動門把轉身回頭。

門外果然站了一個嬌美的女人。

得救了!

還沒高興完,千葉詩織目光下移忽然發現女人雪白的脖頸上有一根顯著的血線,血線向下是黑漆漆的……骨架。

光溜溜的骨架上頂著一個人頭,塗得如血盆一樣的嘴巴一張一闔:“我的孩子在裡面嗎?”

她猛的把門關上,把那根伸進來的骨架的手也夾斷了,人類的手骨架在地上抽搐了一陣,似乎想回到主人的身體上。

門上有尖銳的指甲摳著門撓下來,粗糙的截面摩擦發出了難聽的吱吱聲。

厲鬼悽絕的不斷撓門:“把我的手還給我”

門後是可怕的厲鬼,面前又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似乎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逃脫這恐怖的夢境了。

千葉詩織內心一片絕望,慢慢的蹲到地上抱頭痛哭:“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找上我?我做錯了什麼?快讓我醒過來吧……”

她魔怔似的嘴裡念念不絕:“織羽櫻奈……你怎麼會是鬼呢?完全不可能的,這一切肯定都是夢境,你是不是找了什麼陰陽師?想要在夢裡施法害我?啊?是不是啊?你說,你說啊!”

“還記得幾個星期之前,那場毫無預兆的超級大的雨嗎?”

幽幽鬼聲空洞而沙啞。

“織羽櫻奈被你找過去的混混強*奸了,打斷了腿,那天晚上的風很冷很冷,冷到骨髓都要被凍住,巷子也很深很深,她凍出了高燒,無論怎麼爬也爬不出那條巷子,然後,她就死了。”

“這些天和你相處的……不過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而已……”

“現在,她回來找你啦。”

千葉詩織捂著頭瘋狂的搖:“事情不是這樣子的!對不起……我根本沒有想過他們會對你做出這種事情,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我怎麼會想到讓你去死呢……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他們稍微教訓你一下,把你趕出冰帝……”

她抬起頭,眼睛赤紅,眼球上佈滿了紅彤彤的血絲:“你不是自己也說過……在冰帝待不下去了嗎,我只是順著你的想法去做而已……要怪的話,就怪江口那群人好了!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保證,我真的只讓他們稍微教訓一下你……絕對沒有想要做出那種事情的想法,我知道對於女生來說,這有多麼可怕……我怎麼可能會做呢?”

腫脹而肥胖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這隻手根本就看不出人類的模樣來了,它輕輕搭在千葉詩織的下巴上,把她的臉勾起來,一股腐朽的陳屍的氣味撲面而來。

“不想做,也做了,織羽櫻奈也死了,現在不會有人再跟你計較這些過去的事情,呵……你只要完成願望就好,完成織羽櫻奈的願望。”

千葉詩織看著“織羽櫻奈”又重新站起身離自己遠去,忍不住在心裡偷偷的松了口氣,卻發現她走到了梳妝檯前,捧起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上面的小碗,碗裡似乎盛滿了東西。

碗裡飄出了厚重的血腥味。

她忽然發現自己全身都動彈不得,只能面帶驚恐的看著那個碗離自己越來越近。

一群餓鬼在門外逡巡著,不敢敲門,在走廊上小聲的議論。

“好餓啊”

“好香啊”

“肝臟的氣味”

碗不算太大,裡面凝著一層動物血凝固之後的東西,像血粥,黑黑紅紅的,還有碎小不停滑動的肉團結塊。

濃濃的血腥味鑽進了鼻子,千葉詩織噁心欲嘔。

“張嘴。”

她無法控制的張開嘴。

一大勺滑滑膩膩的什麼東西順著喉頭溜了下去,厚重的血腥味從咽喉滲進鼻管裡,千葉詩織機械的做著吞嚥動作,眼淚默默的不停的滑下臉龐,滴落在碗中,隨著碗裡的東西一同又喂進嘴裡。

一口。

又一口。

巧巧不緊不慢的把一整碗全喂乾淨。

她看著陷入視覺幻覺裡的千葉詩織,勾唇一笑:“你知道,我剛才餵給你的是什麼嗎?”

千葉詩織艱難的張開嘴:“什……麼?”

“是織羽櫻奈的心臟。”

“我特意把它挖出來,好好的儲存著,生怕壞掉就會變味道了……”巧巧隨手把碗放到梳妝檯上,手撫上她的臉,即便對方眼裡現在的自己一定是一具可怕的形容:“你知道,織羽櫻奈的願望是什麼嗎?”

“也不知道千葉你還想不想得起,自己曾經和她說過什麼話。”

千葉詩織覺得吞下去的東西在胃裡不停的翻滾,攪得她胃裡難受,腦袋裡也難受。

懵懵懂懂的,她忽然想起出事後不久,自己和織羽櫻奈在一起的場景。

詩織,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

好,無論如何,我們永遠在一起。

織羽櫻奈現在,在自己的胃裡了。

她們永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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