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電前最後看到的那張恐怖照片並不是遠山發的。

那會是誰發的?

事主?

不可能的。

安室透覺得自己不能再多想這件事情, 他的腦海裡一直重複迴旋著那幅照片的樣子具體到細節, 具體到皮膚細緻的每一處。他記得那張臉上誇張主義式的笑容,像魚眼睛一樣快要鼓出眼眶的眼球,以及女子身上依舊白皙的皮膚, 上面沒有任何淤痕屍斑。

也對,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東西呢……

畢竟泡在一浴缸的福爾馬林裡。

織羽櫻奈吃著巧克力棒脆脆響:“你說的這個畫面讓我想起了標本, 實驗室裡做標本都是要放進福爾馬林裡泡著的吧。”

說起標本,她又想起前幾年的福爾馬林泡海鮮, 覺得簡直倒盡胃口, 巧克力棒也吃不下了。

安室透把事情說完之後,神智慢慢恢復過來一轉眼,看到柯南一副吃驚到爆炸的樣子, 這才發現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東西, 可是眼前的織羽櫻奈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又只能回瞪柯南。扔過去一個“剛才為什麼不阻止我”的眼神。

柯南有些心虛的偏過頭。

明明對方也沒有對他們有心理暗示或者催眠之類的舉動,可剛才聽著安室透幾乎都把家底給爆出來了, 柯南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彷彿整個人魔怔了一般,這些平時絕對不能輕易外洩的事情,就這樣大剌剌的說了出來,他忍不住去看織羽櫻奈的反應。

無論是公安,靈異, 屍體,無論哪一項都應該能引起現在女生的獵奇的興趣才對。

織羽櫻奈的表現讓柯南大跌眼鏡,她只是眼露有點可惜的看著手裡的pocky巧克力棒。

吃到一半又吃不下去了, 扔了覺得可惜,不扔放回去吧又不太好。

畢竟還有兩個人看著呢。

忽然想起身邊還站著兩個人,又聽見沒聲兒了,織羽櫻奈轉頭看著安室透和柯南:“怎麼不說啦,說完了?”

柯南說:“嗯……說完了。”

織羽櫻奈想了想發現安室透?碌乃盜艘淮蠖眩?墒侵氐鬩桓齠濟凰擔?饈撬鄧?鈉嬉烀跋佔橇恕k?灘蛔⊥虜郟骸八盜稅胩歟?忝薔退盜爍齬砉適攏空獾降資竅氪碳の業拇竽裕?故竅胗每植攔適孿盼遙懇惶跚磣誘飧讎?說降資撬??裁椿岬秸飫錮此?竊趺此賴乃懶碩嗑媚忝欽庖桓齠濟凰怠!?br>

安室透一時語塞。

她……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反正已經說了這麼多,柯南也就乾脆破罐子破摔,他能活到現在並不僅僅是靠他那種孤兒怨似的視角以及智慧,而是靠他那一身無與倫比的運氣,不然早就不知道死了千八百回了。

“安室先生說了這麼多該不會是想說,對方的死法和自己在電腦上看到的一致,可是你卻又不知道照片的來源,然後又發現了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一條瓊子,懷疑是犯案兇手給你發過去的照片,但是又害怕這是當事人給你親自發過去的□□自拍,”織羽櫻奈一口氣把事情總結完:“你到了現場得知一條瓊子已經死了多日……反正死到透透的絕對不可能親自爬過去開啟聯絡機,可是你又收到了聯絡器發出的微弱訊號,以及那首陰森的歌,那段音訊裡的聲音和一條瓊子往日的聲音資料相符合。”

“綜上所述,你懷疑自己見鬼了。”

“是。”

安室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心頭的一塊大石被挪開。雖然是第二次聽,可是柯南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他心裡堅持認為這只是嫌疑人故弄玄虛做出來的假象,但是又暫時找不到什麼理由去推翻。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生說不定能帶來什麼新的線索或者幫助,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也不差最後這無關緊要的一些事情,反正不久後也會在新聞上曝出來。

關鍵是短時間內遭遇了這麼多事情,安室透的心裡實在有些扛不住,他也急切的需要有一個傾訴渠道把心裡的事給捋一捋。

不然這麼下去連家都不敢回,搞不好哪天就會得抑鬱症。

柯南看了一下不遠處還放在擔架上,沒有被抬上警車的東西:“在擔架上的就是一條瓊子本人。死因是顱後遭到重物打擊,屍體經過切割成塊,創口平整,並且做了簡單處理,封存在浴缸的福爾馬林液中,死亡時間暫不可推斷,但屍體只有輕微的腐爛現象,沒有巨人觀。”

如果一條瓊子被殺之後屍體直接被做了防腐處理,那麼她身上就可以大幅度的減少正常死亡之後的腐爛氣味。從這一點上看,對方似乎是專業的,而且這件事情又和黑暗組織扯上了關係難保不讓人多思。會不會是一條瓊子得知了什麼秘密,然後被對方殺人滅口。

可問題在於,一條瓊子到底是被迫關在了這個地方,還是自願留下來的。柯南之前試圖躲著警戒溜進去最後又被趕出來的時候,發現玄關處擺了不少的精緻女鞋。

這意味著什麼,如果一條瓊子真的是被迫綁在這裡,為什麼還會有這麼多款式的女鞋?犯罪分子或許會準備好正常吃食,但是根本不可能想著去給自己的囚犯準備嶄新著裝,而且還有好幾雙都是市面最新款。

沒有一定的財力物力,以及對最新訊息和時尚的瞭解,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或許一條瓊子並不是被迫到了這間房裡,而是和加害者有著其他方面的關係。但一條瓊子還失蹤之前,已經被家裡安排好了一門親事,並且已經完成了訂婚。

對方雖然說不是豪門巨貴,但也是最近很熱的政壇新秀。這場訂婚也算地方轟動一時,在報紙上也有提過,男才女貌佳偶天成,沒想到現在卻成了這樣,也不知道這條新聞報出去之後會怎樣。

不過這都不是偵探應該要關注的東西,但問題是他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潛入屋內檢視,明明還有很多處疑點以及其他值得考量的地方,都沒有辦法親自得到證實。

得不到真相,心裡好像有只貓一直伸著爪子撓似的。

織羽櫻奈慢悠悠的問:“你是說屍體被切割成塊?而且切面創口很平整?”

柯南忙問:“你知道些什麼?”

看樣子這個女生絕對知道些什麼,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表現的和正常的女生不太一樣。正常的女生短時間內忽然知道這麼多事情,怎麼都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她連一點驚訝好奇以及繼續詢問的慾望都沒有,平靜得令人覺得十分可疑。

不過什麼是正常的女生柯南也說不清楚,大概是因為他見過的正常女生實在太少,接觸最多的就是青梅竹馬以及女友毛利蘭那樣不管見到屍體多少次都還是會驚叫的嬌弱……咳咳,女子。

織羽櫻奈笑的賤兮兮的:“一個小孩子對這種事情這麼好奇做什麼?這種事情太血腥了,你知道了晚上會做噩夢的,這是貨真價實的殺人分屍,就算是電影,這也是分級電影,你這種小孩子離看的年齡還早呢,長高一點再說也不遲。”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柯南氣的想懟一懟,安室透忽然正視織羽櫻奈:“請問,織羽桑,你是不是那個……”

他的話隱沒在一串的省略號裡,但是織羽櫻奈卻知道安室透的意思是什麼,大概是已經猜到了這具身體的真實身份,又以為她從前處在上流社會中會知道些什麼隱私秘聞。

偵探這種東西還真是什麼都不放過,就跟土撥鼠似的,瞄準一個地方就一定要挖出一個深坑出來。

柯南看過那條新聞沒想起來,所以反應慢了一拍,以至於沒有立刻掌握到安室透說話的那個點:“姐姐是那個什麼?”

這個時候他倒又想起來被自己拋下的裝可愛扮萌偽裝了。

織羽櫻奈猛的湊到柯南面前,用那種鬼魅的語氣恐嚇他:“難道你聽著織羽這個名字和姓氏還沒有想起來什麼嗎?織羽櫻奈是……織羽誠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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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羽誠一。

柯南渾身一緊,這倒不是被這個名字給嚇到了,事實上對方忽然這麼近的湊過來他心臟猛的一跳,腦袋裡還沒有開始主動處理這個詞條。

“哈哈哈哈哈……”他後退一步抵禦剛才那一瞬間的氣勢侵蝕,大腦裡後知後覺的提示到關於織羽誠一這個人的資訊。柯南睜大眼睛:“織羽誠一……該不會就是那個織羽誠一吧?”

這反問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本能,並沒有帶任何其他的意思。安室透卻深覺得這是對織羽櫻奈極其的冒犯和失禮,連忙笑著打圓場,一手捂住了柯南的嘴:“抱歉抱歉,柯南他不是出於本意說的,一時無心之言請多見諒,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隨便碰到的這個女生織羽櫻奈居然會是織羽誠一的女兒,安室透之前還以為兩人只是撞了姓氏而已,沒想到還真的是直系親屬關係,他還記得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議員貪汙事件以及織羽誠一被疑性*侵未成年少女。

織羽誠一一度是非常有名的政府對外形象議員,但是正在風頭鼎盛時期卻被匿名舉報和黑社會合作大量洗錢的犯罪行為。

這件事情被爆出來之後群情激奮,民眾要求對織羽誠一立刻進行逮捕審查,但是他卻拒不認罪,直到又有一名少女主動找上警察,匿名自曝被強迫陪酒遭到性侵並且舉報織羽誠一。警*察立馬審問織羽城一,這條罪名還沒有得到確實驗證,嫌疑人就在牢中自殺了。

但這個時候自殺無疑預設了所有的罪名,無論是貪汙公款罪也好,還是強*奸罪也好,織羽誠一的死雖然沒能夠終結輿論的繼續,但是卻標誌著這個案件變成了一樁無頭案,懸了一段日子之後就被人拋之腦後了。

至於那些黑社會組織總是比逮捕的警察要快一步,在警察圍堵之前就跑的不見人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但是洗錢的罪證確確實實擺在這個地方,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織羽誠一,社情也好,民意也罷,所有的人都需要一個罪魁禍首。

沒有太多的人去關注後續,他們的憤怒已經有了宣洩口:織羽誠一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人。

安室透怎麼也想不到當初那樣風光的一個議員,他唯一的獨生女兒現在竟然住在這種……貧瘠的地方。報紙上簡單的提過織羽誠一的家世背景,只有兩口戶:妻子早逝,女兒尚未成年。

主流新聞似乎居心不良,許多地方寫得隱隱晦晦,措辭十分的具有引導性。為了使報道更加的令人信服,甚至報社還專門請了記者去採訪織羽家的遠門親戚,無一不戳著織羽誠一的脊樑詛咒怒罵。

“織羽家沒有這種敗類!還有他的女兒織羽櫻奈也是,歹竹出不了好筍,我們是不會接納罪人的女兒的!”

那個影片安室透現在還記得很清楚,被採訪的老太太一臉視惡如仇,滿臉寫著輕蔑,以及大罪得報之後的痛快:“這個人會犯罪……我啊,早就想到了,就算是這種極為恥辱的貪汙罪也絕對不難理解。原來我就看出來了,他平時對我們這些親戚從來都沒有過一句問好,永遠都是趾高氣揚的樣子……對自己的親人尚且這幅態度,不用想對其他人會是什麼樣……”

很難對織羽誠一這個人起什麼好感,哪怕罪名在並沒有完全落實的情況下。

織羽櫻奈看著安室透和柯南一臉陷入沉思的樣子,沒忍住打了個呵欠:“在腦袋裡腦補的也夠多了吧,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我就好了,免得猜來猜去的,猜不出個什麼結果還浪費時間。”

安室透尷尬的笑了兩聲,他倒沒想到對方有一說一居然這麼直白又爽利,看上去對自己不可言說的過去也沒有什麼忌諱的地方,坦蕩的讓人心生好感。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他也犯不上再婉約修辭:“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需要你幫助。”

“哈?”

織羽櫻奈差點一口嚥下了嗓子眼的星空棒棒糖,自己給自己拍胸順過這口氣:“那……你說說看吧,你有什麼大膽的想法?”

安室透不知道為什麼織羽櫻奈一副想笑又憋笑的厲害的模樣:“我們要不換一個地方談?這個地方人好像有些多。”

“最熱鬧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織羽櫻奈才走了一段不短的距離,實在不想再繼續走了:“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好了,反正沒人會注意到我們,再說待會兒不是還要找我做筆錄嗎?現在人都在這,走了算什麼一回事。”

人多眼雜,這裡不是個適合談話的地方,卻是個好隱蔽的地方。畢竟沒有誰會關注到嘈雜中的幾個閒人。

他只是稍微遲疑了一下就繼續接著自己“大膽的想法”,柯南站在一邊默默的聽,時不時還補充一兩句。

“政壇上的事情我們並不瞭解,在此我也不多加揣測,但是有傳聞說舉報織羽……”

他哽了哽,似乎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稱呼去稱呼這位目前板上釘釘的犯罪嫌疑人以及眼前女孩的父親。織羽櫻奈淡淡的補充:“稱呼其名就好了,不用有太多顧忌。”

又不真的是她爸。

“好,冒犯了,”安室透告了聲歉,就按照剛才的話繼續走:“有傳聞說舉報織羽誠一的人是一條家族的人舉報,但只是傳聞,並沒有切實的證據可以支撐這一點。”

聞弦歌而知雅意,織羽櫻奈說:“你是說這一次的死者一條瓊子和一條家族有親屬關係?”

“對……”

安室透奇怪:“你不知道?”

好歹這也算是前段日子比較熱的新聞了,再說織羽誠一和一條政司議員曾經共事,事發之前關係也還算不錯,沒成想他的女兒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原主曾經就是個次元死宅女,怎麼可能抽出精力來關注這種看上去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

織羽櫻奈眼淚說來就來:“你說呢?”

雖然感覺對方的悲傷實在轉變的有些突如其來,不過這也算自己聊天捅到馬蜂窩了,安室透連忙帶過話題:“問題是這次一條報警說的是女兒被人強擄,但是根據現場來看,情況很有可能並不是他們所說的這樣。而且犯案者懷疑是之前的那個洗錢組織出來的人。”

到底是心有顧慮,安室透不可能把話說的太詳盡。織羽櫻奈已經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抓住重點追問:“你是說織羽誠一的案子有推翻重來的可能性……一條瓊子和傳說中跟織羽誠一合作洗錢組織裡的人有一腿?”

有……有一腿……安室透老臉一紅,雖然他皮膚實在黑也沒人能看得出來。

安室透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小姑娘家說話竟然如此的葷素不忌,簡直和鈴木園子有得一拼。

她繼續說:“當初一出事就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的一條家竟然出了這樣一個女人,難保其他姓一條的人就會乾淨。誅心之論,說不定是一條議員想要謀害織羽誠一,於是使了這麼個連環套,結果不小心把自己的女兒也給套進去了。”

“說不好,一條瓊子本來心不甘情不願的接受了家裡的安排成為他們政治上的助力,但是她卻忽然發現了自己的真愛,於是和這個真愛就溜了,結果沒想到對方只是想把她作為要挾一條家族的籌碼,一怒之下和對方吵架,然後被殘忍的殺死。”

織羽櫻奈說:“我曾經經過三樓的時候聽見屋裡傳出吵架聲,這個住宅的條件比較差,吵架的內容只要仔細聽多半還是能聽得清楚。”

“等等……”柯南問:“可是你之前不是說沒見過一條瓊子嘛?”

感情自己又被驢了麼?

“沒見過,我不會聽八卦啊。”

織羽櫻奈警告他:“你再插嘴我就不說了。”

柯南把手放到嘴邊拉了個拉鍊。

織羽誠一事發,織羽櫻奈變得渾渾噩噩,可還不至於什麼事情都不清楚。

三樓只有一戶人家居住,那就是孤身住進302的一個女人。

她入住之前還招來不少人的側目:五官長得漂亮,穿著精緻,打扮大方。一看就和這個住宅的風格格局格格不入,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不小心闖進來的過客。

女人是自己辦理的入住手續,從頭到尾都沒有人陪著,可是她還是很開心。

這一戶的租屋是只准一個人租住的,可是偶爾,會從裡面傳出風的聲音。纏綿悱惻的風,讓人臉紅心跳。可有的時候,晴轉多雲,從裡面傳出咆哮的風和尖銳的風,是女子尖利的聲音在喊叫。

“難道當初,你說過的那些話你都是隨口騙我的?”

後來居民就很少見到這戶的女人出來了,偶爾出來一次臉上也不復之前的陽光開朗,總是帶著陰霾。就算出來買菜也匆匆的趕回去,把門關得緊緊的,再也少聽到那種臉紅的風聲。

再後來,就沒有人見到女人出來了。

沒有風聲,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房租是一次交足一年的,水電費用也被人交足了。沒有一個人去敲過302的那扇門,人們冷漠的合情合理,因為他們連自己休息的時間都不夠,更抽不出多餘的空來去關照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尤其是對方看上去還那樣光鮮。

有一次織羽櫻奈打工到很晚,經過三樓時聽見門內傳出來的對話。

你說過是因為你愛我才會為我家做這些事情的。難道現在才這麼久你就後悔了,你就不愛我了嗎?

睜大眼睛,看看你家裡的人都對我做出了什麼事,出爾反爾,倒打一耙,想要漁翁得利的那副嘴臉,簡直令人作嘔!

所以我才不顧一切的和你一起,我不會嫁給其他人,我愛的只有你一個……

門內又傳來風聲,呆呆站在門外的織羽櫻奈臉一紅,一口氣跑了五層樓飛快的開啟自己家的門,跑進去又輕輕的把門帶上。

看來是一對受家庭阻撓的情侶,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女方家庭利用了男人做了些什麼事情,以至於現在兩人產生了爭執。

安室透心下一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很有可能這個兇手找不出來。

不是因為技術上有難度,而是因為一條家族的人實在太有可能不配合了,事實上,他們肯定知道一條瓊子和哪個男人接觸甚密,但是絕對不會說,甚至會想辦法把這件事情壓下去。

那麼自己所服務的這個機構呢?它會偏向哪一方?

“按照你們之前提供的資訊,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和洗錢的組織有什麼關係,那麼織羽誠一的案子確實有可能被推翻,”織羽櫻奈說的嗓子有些幹了,開啟櫻桃可樂喝了一口:“真難喝……當然,我提供的這些東西也可能是因為和涉事人有親屬關係,你們可以選擇不信,但是聽到這些東西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其他居民。我是說,如果你們有那個能力看到案宗的話。”

安室透定定的盯著她,是想從織羽櫻奈的臉上挖出點什麼東西來:“這件事好歹事關你……父親,你就真的可以無動於衷嗎?”

織羽櫻奈攤了攤手。

“盡人事而已。”

人做不了的事,再讓她去做。

安室透啞口無言。

柯南汗顏:“也不能這麼說吧……”

雖然他心裡差不多已經認可了織羽櫻奈的推斷,但是她把事情說的這麼赤*裸裸的,還是讓人接受不能。當偵探還是要嚴謹一點,他嚴肅的說:“沒有證據的猜測只是空中樓閣。”

織羽櫻奈搖了搖手指,一臉不贊同:“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才是通向真理的唯一標準。”

柯南想了想也對。

反正這種沒有證據的猜測,他做的也不是次兩次了。

一條瓊子是誰原主織羽櫻奈不知道,但是一條律次郎這個人她可是熟悉的很。

好歹同班幾年基本資訊還是知道的:父親是議員,家裡有個姐姐就是瓊子。

織羽櫻奈跳著腦袋回想了一下,終於被她挖出了一個沒什麼用的八卦資訊。

一條律次郎喜歡千葉詩織。

畢竟女生之間就喜歡關注誰喜歡誰誰討厭誰這種八卦,要是一口一個家國天下反而有病。

“好了,”織羽櫻奈手交疊在胸前:“你們還想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能力範圍之內,我不會有所隱瞞,不知道的話就只能說聲抱歉了。”

安室透乾脆也放飛自我了:“你隨便說點什麼吧,想起一點是一點,說不定就是那些零零碎碎的地方,或許有真相的影子。”

事實是判斷的依據,平時在沒有成型的推理出來之前,安室透是絕對不會輕易將心裡的推測現於人前的。今天大概也是被嚇過頭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了自己平時沒做過的事情。

有些人第一眼就值得信任,有些人第一眼就知道對方絕對不會是什麼輕易相與的角色。

織羽櫻奈儼然是一個不能忽視的人。

安室透看著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下來,織羽櫻奈又掏出一包魷魚絲和竹筍巧克力。他心內莫名生寒:這個女生的可怕之處不僅在於平靜到冷漠的置身事外,抽絲剝繭的能力更是一流,無需他將話說盡,就瞭解他想要的點。

剋制。冷漠。事不關己。

哪怕事情有關於自己至親至愛的人也是一個樣。

這種行為模式讓安室透想起了一個自己極其不願意想起的人。

赤井秀一。

現在的女孩子怎麼都這麼不可愛了?還是像小蘭那樣的女孩更萌啊。

織羽櫻奈吃個不停:“對於一條瓊子這個女人我確實一點也不瞭解,畢竟我住在頂樓,而她住在三樓,既然兇手用了福爾馬林進行防腐,想聞到些什麼氣味就困難了。”

“不過。”

“我聽到過電鋸的聲音。”

她吃了一塊生魚片,津津有味:“其實電鋸拉肉和拉木頭的聲音是完全不同的。”

“……”

安室透緊追著問:“你說你聽到過電鋸的聲音,也就是兇手是用電鋸進行的解屍?”

織羽櫻奈嚼著豬肉脯很歡快:“我可沒有這麼說過,我只是說我聽到了電鋸的聲音,他有沒有這麼做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人家只是在用電鋸切豬肉呢。”

誰家會用電鋸切豬肉啊!

都說起這個了,居然還吃得下去。柯南不得不說有些佩服:“但是用電鋸分屍的話血液會大量噴射出來,但是就我聽到的訊息,整個房間裡只有幾處有輕微的魯米諾反應。”

“殺人和殺豬一個道理。”

織羽櫻奈比著手刀向柯南脖頸上一砍:“沒聽說過切冷凍肉還會把血給噴出來的。”

柯南捂著自己的脖子遠離這個危險的女人。

安室透一時有些犯噁心。

他吞了口口水讓自己心裡舒坦點兒:“說的有道理,我待會提醒他們注意冰箱。”

“我說,”織羽櫻奈有點無聊:“怎麼我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說不定剛才的事只是我用來消遣時間的一個……隨性即編的恐怖小段子。”

安室透覺得這個女孩子怪雖怪,但是又有口不對心的可愛:“因為你說的這些事情成立的可能性很大。從殺人的手法,以及事後的處理上來看,對方顯然並不是激情殺人而是早有預謀,如果只是單純的闖空門,對方不可能作出這樣計劃周全的事情,而且做分屍這種事需要極強的心理承受力,像普通的人看《電鋸驚魂》都會害怕,更別提親自上手。社會組織的成員更說得通。”

“作案手法暫且不說,但是在作案原因上只要前後邏輯能夠接通,那麼就八九不離十。”

“能讓一個女人捨棄一切跟另一個男人到這種地方來吃苦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嘆了口氣:“愛情。”

織羽櫻奈不贊成:“都要結婚了,這是婚外情吧。”

“……”

安室透說:“不管怎樣真的都很感謝織羽同學你,我會儘快的找證據支撐得出的理論,讓真兇落網,讓冤者沉冤昭雪。”

柯南拉住她的衣角,眼神堅定:“還有我。”

她看了看排隊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就打算走過去:“能解開這個案子,就能解開之前的那個案子,如果一個都解不開,那麼兩個都解不開,偵探能做到的東西是有限的……殺人的行為也好,動機也好,現在都已經擺在了這裡,哪怕已經得到了正確的答案,你們卻也只能在這裡幹看著,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光是嘴上說著好聽的漂亮話是沒有用的。”

“兇手說不定已經藉著機會逃逸了,這其中可能還有被害者家裡的幫助。”

織羽櫻奈說:“這就是你們能做到的全部。”

安室透無法反駁。

***

做筆錄的人分為兩組,一組是由目暮十三警部負責,另一組是由手冢警部負責。

織羽櫻奈已經是第二組的最後一個,錄完了正常手續。手冢國一安撫了她幾句發現對方情緒尚可:“櫻奈,最近過得還不錯吧?”

在織羽誠一出事之後,手冢國一是親自督辦這件案子的人,他也心疼和自己孫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也算半託給了朋友雅子一家照顧。

“不錯,爺爺,”女孩聲音甜的討喜可愛:“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一下,可以嗎?”

……

等織羽櫻奈做完了筆錄,發現安室透還是站在那裡沒走。柯南不在,大概是跟著毛利小五郎回家了。

“……等我?”

安室透點點頭:“不能進入案發現場,本來以為今天會一無所獲……”

他嘆了口氣自嘲:“事實上也的確是一無所獲。”

“不過耽誤了你這麼多時間,我覺得心裡很過意不去,所以請務必不要拒絕,”安室透笑起來的樣子就是個開朗的大男孩:“我請你去吃個晚飯怎麼樣,我親自做的三明治可是非常有名的招牌哦?”

織羽櫻奈意動:“你該不會在三明治裡下毒吧,畢竟我今天可是知道了這麼多。”

安室透失笑,開玩笑嚇她:“有毒的東西吃起來才美味呢,比如說河豚……吃過河豚嗎?雖然人工養的河豚處理好的話肉質無毒,但是它的肝還是有一點毒素在,吃起來會讓舌尖麻痺,但是相當好吃。”

這是個標準的吃貨。

她昂起頭:“既然你誠心誠意的請求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答應了。”

安室透說:“謝謝啊!”

……

這個男人不僅三明治做得不錯,而且性格更是相當不錯,織羽櫻奈有心想看他變臉,就一個接一個的吃。

等到把他會做的所有口味都吃了一遍之後織羽櫻奈終於停下。

安室透脾氣好的不得了:“你還要吃什麼口味的?”

“謝謝,不用了,”一直吃一種食物也怪膩味的,沒能看到安室透其它的表情,織羽櫻奈有點失望:“我吃飽了。”

終於吃飽了,安室透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在心裡偷偷的松了一口氣。倒不是覺得女孩子吃的多,而是再做下去,安室透懷疑……自己的手要得腱鞘炎了。

他坐到了位置的另一邊,正好和織羽櫻奈面對面:“看來不用問就知道我做的三明治確實很不錯,你覺得波洛咖啡廳怎麼樣?”

“很好。”

織羽櫻奈用勺子攪動著咖啡和牛奶:“看你的樣子好像也沒之前那麼緊張了,就這麼放心,我不會把事情說出去嗎?好歹,那什麼組織什麼公安的,我現在還記在腦子裡呢。”

“你不會的。”

安室透沒有在自己的咖啡里加牛奶,而是加了一塊方糖:“你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除了惹火上身也沒有別的什麼好處,而且你說出去也不會有什麼人相信。”

他打了個比方:“你跟別人說‘我知道xx黑*幫組織特別厲害’‘我認識在國家公安工作的’就好比如我對別人說‘衝野洋子是我未婚妻’那麼荒誕離奇。”

“日本海這一片的龍王是我侄孫。”

“哈,”安室透差點掉了手裡的方糖:“看你一下子就掌握了精髓了,很幽默啊。”

織羽櫻奈喝了口咖啡奶跟著笑。

安室透喝了一口咖啡,看著夕陽逐漸埋進雲裡:“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事情本來絕對不能跟不知情的人提起,可是今天大概真的是受了太多刺激了,我腦子都已經壞掉了……”

你腦子沒壞,就是白色戀人吃多了。

“你把我約出來,我倒覺得不只是吃三明治這麼簡單,”織羽櫻奈喝著熱熱的牛奶覺得一本滿足:“你是對回家這件事心有餘悸吧,怕再出現什麼靈異的事情,所以不敢回去?”

埋藏在心裡的事情被看穿,安室透又覺得尷尬又覺得不好意思:“……這麼大的人,好像不應該怕這些東西。”

“你確實沒有必要害怕。”

織羽櫻奈問:“這樣吧,我問你,你知道ax號墜機事件嗎?”

他斂起笑容:“知道。”

日本西部地區曾經發生過一次飛機在空中解體的事件,因為底下的地區是海洋,飛機在空中解體後,許多人直接墜入大海,屍骨無存,全員喪生於此次空難。空難發生不久,日本下了半旗為遇難者默哀。

“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的沒多久,也就是空難的第七日,俗稱頭七。”

這個敘事的開端一說完就讓安室透經不住打了個冷戰:“等等,我喝口水,你讓我先緩緩。”

咕嚕嚕一大杯子水灌了下去,安室透總算穩下心:“我準備好了,你說吧。”

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堂堂的成年男人,絕對不能在一個小姑娘面前如此慫氣。

織羽櫻奈繼續說:“在頭七到來的這一天的晚上,有個男人接到了一個電話,因為他的手機是關機狀態,所以電話就自動轉為了錄音。”

“錄音的時間很短,內容也模糊不清,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麼,但是可以明確的聽到背景是一片海浪聲。男人把錄音帶去了專業的錄音棚分析處理,一分鐘的錄音音訊裡總共只分析出了幾句話。”

織羽櫻奈問:“你要不要,猜猜看說的是什麼?”

安室透堅決不慫氣:“……還是不要了吧。”

“一共說了三句話。分別是”

“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我不想死!”

“這裡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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