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廣瀾一笑, 從杜明舟身後繞出來, 衝那柄劍揮了揮手,長劍立刻轉身,照著梁抗帝當頭就砍。

黑氣原本是梁朝幾百年來皇族的氣運所結, 梁抗帝萬萬沒想到自己家的東西,竟然會這麼輕而易舉地說反噬就反噬了, 震驚之下根本沒來的及反應,就被長劍當頭壓下, 巨大的壓力使他膝蓋一軟, “砰”地一下子單膝跪地。

長劍虛懸在他的頭頂,晃晃悠悠,彷彿隨時都要砍下來, 梁抗帝咬緊牙關, 為了讓自己不會被劈成兩半,用盡全身力氣抵抗著那股巨大的力道。

喬廣瀾從杜明舟身後慢悠悠踱了出來, 笑嘻嘻地說:“服了嗎?”

梁抗帝雖然是亡國之君, 但這位皇上氣性挺大,在亡國當日就自焚而死,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侮辱,目眥欲裂,怒吼道:“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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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廣瀾一點長劍:“砍他!”

隨著長劍下壓, 膝蓋落地的聲音重重響起,梁抗帝由單膝落地變成了雙膝落地。

喬廣瀾道:“不管你過去怎麼威風,現在是我站著你跪著。咱們憑實力硬碰硬, 輸了就是輸了,如果當了這麼多年的死鬼還學不會識時務,那麼恐怕你要連鬼都沒得當。”

梁抗帝咬牙切齒:“你到底想怎麼樣?”

喬廣瀾道:“服了嗎?”

梁抗帝:“……”

利刃再次下壓,砍在脖子上,入肉三寸。

梁抗帝終於忍不住了,喊道:“孤服了!服了!”

喬廣瀾道:“很好,那來說說吧,你為什麼要糾纏胡小姐,連喜歡她的人都不放過?”

梁抗帝聽到喬廣瀾提起這件事,本來想發怒,但那柄劍這個時候並沒有從他脖子上面移開,以至於他連頭都抬不起來,更不用說發怒了。

他氣的簡直要爆炸,但也只能忍氣吞聲:“孤的皇陵安置在隆興山北坡懸崖中間的一處山穴之中,這麼多年來,念在隆興村的村民與我戶氏皇族算是同宗,因此得了供奉,也一直庇佑他們風調雨順,全村和樂,但時間久了未免寂寞,我就託夢給他們,說要娶妻。”

透過他的講述,喬廣瀾發現這一次的冥婚與自己剛剛說的兩種方式都不太一樣——梁抗帝託夢之後,一開始隆興村的老村長不太相信,沒有執行,惹怒了他,梁抗帝惱怒之下,村子裡面又是颳風又是下雨,一連出了好幾件怪事,大家才不得不相信了,開始張羅著為皇上選妃。

梁抗帝既然已經下葬了,當然不可能再讓人把他的身體給挖出來,所以就選擇了配八字的方法。這種方法違背天理,是讓活人同死人結為夫妻,他們不能在地府中廝守,只能每天晚上在夢中相聚。而在選擇八字的時候,也又遇到了不順。

梁抗帝是皇上,雖然亡了國,但他的八字還是一般人無法匹配的,村子裡適齡的女孩都是命格普通八字較輕的人,根本壓不住,剛剛和梁抗帝配上八字幾天就病的奄奄一息,於是只好作罷。

一連換了七八個人都是這樣,老村長沒有辦法,就花錢暗中購買合適的八字,找來找去,好不容易才偷偷弄到一個合適的,可是對方的小姑娘卻只有十三歲。

在梁朝女子同樣也是十八歲才可以出嫁,梁抗帝看過老村長焚燒的祭文之後,表示可以等過五年再在夢中納妃,反正對於他來說,數百年都過來了,五年並不算長。

杜明舟聽到這裡,忽然問道:“那麼在她正式成為你的妃子之前,你見過她嗎?”

梁抗帝道:“曾經有一次她被人欺負,我感受到了,救過她,還將我陪葬品中的玉扳指送給了她,但是當時我還有其他要事,她又年紀還小,我們只見了一面,我就離開了。”

喬廣瀾撤劍,梁抗帝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心裡的屈辱憤怒已經達到了極點,一拂袖子,冷冷地說:“該說的孤都說了,能走了吧!”說著轉身就走。

喬廣瀾直接攥住那把劍的劍柄,在梁抗帝面前一橫:“哎,事說清了,賬還沒有算。”

劍芒把梁抗帝逼退了好幾步,他怒道:“你想怎麼樣?!”

喬廣瀾道:“你雖然是亡國之君,但祖上積德,身帶龍氣,所以死了之後才能魂魄不散。你葬在隆興村,守護那方土地原本理所當然,但你卻枉顧天道,肆意改變天象,只為村民沒有滿足你的無理要求,這是第一樁罪。”

“你是亡靈,跟你相合八字的女孩卻為活人,生死不同路,你這樣夜夜同她相會,只會折損她的陽壽,自私自利,枉顧人命,此罪二。”

他說到這裡,手腕用力,直接把長劍插/入地面,劍身上竟然出現了絲絲裂紋,喬廣瀾猛地抬高聲音:“最後一樁!濫殺無辜男子,擅自在陽間攪得人心惶惶,致使俗世生波,天道失序,你這樣的人若轉世再做君王,難免又致生靈塗炭,所以身上的龍氣也就別要了吧!”

他說完話,鬆手,長劍碎裂,碎塊散落在地上逐漸消失,梁抗帝面色蒼白,吐出一口黑血。

喬廣瀾看見他的樣子,居然由他吐血的動作感到了絲絲親切。

他伸手:“休書,拿來吧。”

梁抗帝含恨寫下休書,寫完之後,拿起紙,想甩到地上,喬廣瀾眉峰一挑,發出一個鼻音:“嗯?”

梁抗帝甩紙的動作一頓,默默把休書放在了他的手上。

喬廣瀾道:“看來你總算聰明點了,多做點好事,說不定還有機會快點投胎。”

他轉身走到沙發前,打算把胡肖弄醒,梁抗帝陰鷙地看著喬廣瀾的背影,眼中劃過恨意,試探著慢慢抬手。

冷不防從他的側面,一隻手伸出來架住了他的手腕,杜明舟要笑不笑地說:“你想幹什麼?”

他已經逐漸習慣了這種碰鬼如同碰人的感覺,沒覺得有什麼,梁抗帝卻全身一震,在這個普通人身上感覺到了和剛才同樣的危險。

他覺得自己跟對方接觸的皮膚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一樣,痛楚無比,連忙收手後退了好幾步。

杜明舟也收回手,一臉嫌棄,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抽擦拭。

梁抗帝默默捂住胸口,覺得兩個刁民絕對是想要氣死孤。

胡肖被喬廣瀾叫醒了,這是她這麼多天來睡的最踏實的一覺,醒來的時候還有點迷迷糊糊,緩緩睜眼,卻發現梁抗帝正活生生地站在那裡,對自己怒目而視。

她短促地尖叫一聲,眼前發黑,差點再次暈過去。

喬廣瀾眼疾手快,從旁邊拿起兩個沙發靠墊,往她背後一墊,胡肖靠在了墊子上,好歹沒有重新躺下。

胡肖:“……”

喬廣瀾把休書給她:“革命還沒完成,不能倒下啊。同志,你先挺住把名籤了吧?”

胡肖驚駭地說:“休書?!”

她一把從喬廣瀾手裡抓過那張休書,越看手攥的越緊,幾乎要把紙抓破,臉上卻沒有想象中逃過一劫的驚喜,反倒更像是不能置信。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去抓喬廣瀾的衣袖:“大師,我想要的不是這種方法啊,我是想你化解我們之間的怨恨,但我不想和他斷絕關系,我不想……”

杜明舟皺眉,揮開她:“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胡肖連連搖頭,還想說什麼,梁抗帝的聲音已經陰森森飄過來:“你不想和我斷絕關系,這個話又何必跟他說,直接和我說不就行了嗎?躲什麼,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婦,不敢看我了吧!”

喬廣瀾精神一振,心想:太好了,有隱情!

他剛剛還在想,眼看事情就要解決了,也沒有發現這事和方濟河有什麼關係,現在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胡肖張口結舌:“我、我、我……夫君,您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

梁抗帝之前嫌丟人,一直沒有開口,見到胡肖的反應之後勃然大怒:“解釋你並沒有和別的男人私通?我幾乎夜夜跟你同床共枕,這樣的事我怎麼可能察覺不到!簡直恬不知恥!”

年度撕逼大戲上演——昔日恩愛夫妻反目,其中竟有驚天內情?

喬廣瀾向後讓了讓,為兩個人留出戰場,默默當了吃瓜群眾。

他聽了一會,算是弄明白了他們之間的恩怨。

原來是梁抗帝察覺到胡肖給他戴了綠帽子,非常憤怒,無奈他們在成婚的時候已經定下盟約,他不能親手傷害胡肖,所以她才一直平安無事。

不但如此,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胡肖從梁抗帝那裡得到的珍寶和氣運也頗為可觀,這也是胡家傾家蕩產之後又能夠重新崛起的依仗。

梁抗帝當了冤大頭,憤怒之下殺了胡肖的那名同事,但人死之後他才察覺到對方似乎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又不能動胡肖,只好透過這種恐嚇的方式來洩憤。

喬廣瀾小聲對杜明舟說:“這麼一聽,這皇上居然有點可憐,早知道剛才我就不欺負他了。”

杜明舟贊同地點頭。

攤上這麼個事,實在是窩囊的不能再窩囊了。唉,一個好腦子很重要。

那就也怪不得胡肖不想籤那份休書了,因為一旦簽下之後,雖說梁抗帝不能再隨意進入到她的夢境中對她進行煩擾,但她獲得的那些好處,也就會隨之煙消雲散。

她的想法原本是喬廣瀾會徹底收伏梁抗帝,只要對方被關起來,甚至被強行鎮壓道魂飛魄散,她就可以繼承梁抗帝的一切財產,沒想到機關算計,換來了這樣一個結局。

喬廣瀾搖了搖頭,向胡肖道:“家裡不愧是做生意的,算盤打得實在不錯。別的我不和你多說,我就問你,這份休書,你籤還是不籤,機會只有一次,想好了再說話。”

喬廣瀾的話不重,語氣中的鄙夷卻昭然若揭,胡肖被他諷刺的抬不起頭來,拿著筆的手有些抖。

命重要還是錢重要?這顯然是個不需要思考的選擇題,然而親手簽下自己的名字,就意味著胡家的未來已經註定,那依靠對方身上的龍氣而興旺起來的生意,那些珍玩古董,那些時時處處追隨著自己的好運就都要煙消雲散了。

簡直是生不如死!

她用力地咬著嘴唇,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筆都心如刀割,不知道有沒有後悔把喬廣瀾請來。

胡肖簽好名字之後,看著那張紙發呆,喬廣瀾可沒時間給她磨磨唧唧欲說還休,直接從胡肖手裡把休書抽出來,用打火機點著,當休書全部燒光的時候,梁抗帝手裡已經多了一張紙。

他雖然心氣難平,但屬於他的東西都已經回來了,而失去龍氣也是因為他確實殺了人,除了胡肖與別人私通仍舊有些憋氣以外,這個結果對於他來說怎麼也算是公平了——就算是不公平,他也沒辦法。

梁抗帝一頓,休書折了幾下塞回懷裡,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胡肖腿一軟,頹然順著沙發坐到地上了。

喬廣瀾道:“師兄,沒事了,你出來吧。”

他剛才是看著劉傑上樓了,結果衝樓上喊了他好幾聲,沒有動靜,喬廣瀾有點奇怪,剛要給他打電話,劉傑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從旋轉樓梯那裡下來了。

喬廣瀾說:“我叫你半天,你剛才怎麼……”

他話還沒說完,就目瞪口呆地看見平時斯斯文文的劉傑把手上的東西劈頭蓋臉摔在了胡肖身上,原來那是幾張照片。

劉傑嘶啞著嗓音說:“你前一陣還若有若無地暗示我,說自己現在處於感情空窗期,沒有交往的人,你對感情的態度很認真,和人交往要思前想後,猶豫很久……我他媽被你騙的團團轉,那剛才那個男人是什麼?這又是什麼?!”

胡肖剛剛損失慘重,即使撿了一條命回來,也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一點也不想搭理劉傑,冷著臉不說話。

喬廣瀾拍拍劉傑:“師兄,說好的想開了,就別為這事生氣了啊。”

他一邊說一邊俯身撿照片,劉傑被喬廣瀾這麼一拍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把拉住他,猝然道:“別看!”

喬廣瀾看看手裡的照片,又瞅瞅劉傑,也感覺內心受到了極大地震撼:“……我都看了。”

杜明舟本來沒和他們站在一起,這時覺得兩人神情語氣都有些不對,大步走過來,探頭去看喬廣瀾手裡的照片:“……”

他也是很沒有想到,照片裡姿勢親密的一男一女竟然是胡肖和吳欽。

喬廣瀾頓了頓,把照片扔到了桌子上:“有沒有人能告訴我一聲……這是什麼情況?”

吳欽不是就喜歡男人嗎?

劉傑:“……”他也想知道。

“還能有什麼情況,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咯。”

說話的是胡肖,她的口吻中明顯帶著賭氣的意味:“最近我們公司跟他們有生意合作,這男的喜歡男人,不願因跟女人結婚,他那個媽想抱孫子想瘋了,又是個勢利眼,家世太低的看不上,覺得我合適,又看我們好像說得來,一起吃飯的時候就給我們的酒杯裡下藥了,又拿照片來,想讓我跟他兒子結婚。”

她一開始心如死灰,說到後來越說越是憤恨:“都他媽是那個老孃們!要不是她,我怎麼可能會混到這個份上!我要是死了,絕對不會放過她!”

喬廣瀾低頭看著手裡的照片,表情都扭曲了,好不容易才把即將爆發的大笑咽回去。

作為一個繼承了吳欽前男友記憶的人,他當然知道吳欽有多麼不能接受跟女人在一起,想象著他被自己親媽坑了之後的苦瓜臉,喬廣瀾實在是特別想笑。

不行,這種時候笑出來太不合適了,忍、忍、忍!

喬廣瀾深呼吸。

與此同時,他也敏銳地想到了這些事情之間的一些聯絡——胡肖從梁抗帝那裡接觸到了很多術法龍氣、胡肖與吳欽有染、喬佳興身上有發出詛咒者的標記,但他自己顯然不明內情、喬佳興與吳欽同樣有染。

那麼這件事最後交集的那個點就全部集中在吳欽的身上了,雖然不知道吳欽跟方濟河有什麼仇怨,但想害一個人的原因可以有很多。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但想是這樣想,喬廣瀾仍舊不敢完全確定,畢竟從他跟吳欽的接觸來看,他的性格輕浮,暴躁易怒,不像是這麼老謀深算的人。

他端詳著照片上面吳欽的臉,想著自己這就去找他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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