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大家都不能相信, 他自己也覺得不能相信, 這麼誇張的事,就是再浮誇的的演技都無法駕馭,可它偏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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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廣瀾能感覺到, 剛才被壯漢那麼一推,他的胸骨發疼, 好像五臟六腑都翻了個個,就如同武俠小說裡中了鐵砂掌之後形容的那種感覺, 要死了。

他依靠新接收的醫學知識判斷了一下, 估摸著自己這傷情怎麼也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拉月,結果沒想到的是,大家剛說了幾句話的功夫, 他就好了。

傷的快, 恢復得也快,喬廣瀾覺得自己現在真牛逼。

他淡定地推開劉傑的手:“我沒事, 就是剛才流鼻血, 一不小心嗆到嘴裡了。”

劉傑半信半疑,不過這解釋也的確比之前符合情理多了,於是舒口氣:“嚇死我了。”

陌生男人還定定看著地上的血跡,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句話就已經飄了出來:“怎麼會突然就流鼻血了呢?你……”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問這句話竟然是在擔心, 猛地一怔,語聲戛然而止。

喬廣瀾卻會錯了意,以為對方懷疑自己訛他, 於是似笑非笑:“我是看你好看,激動。”

那個人盯著他,喬廣瀾回瞪,對視之間,火花四濺,噼裡啪啦。

對方的目光漸漸變得幽深,喬廣瀾用手背蹭了一下唇角的鮮血,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的目光也一直沒有從那人的臉上移開,眼神銳利。

他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人,他的神情看似漫不經心,漫不經心的背後卻隱藏著深深的戒備和冷漠,在這人身上,傲慢與誘惑似乎與生俱來。他給了喬廣瀾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熟悉的討厭。

和喬廣瀾不一樣,對視的另一方卻沒有什麼較勁的心思,在目光交匯的一瞬間,他眼底驀地湧上一層淚意,心中卻彷彿有某個名字呼之欲出,這種情感來的如此強烈和突然,讓他居然少見的失態,著魔一樣難以移開視線。

劉傑:“......”

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所以目前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雖然兩個人都很帥,但是他真的想吐槽一句,這樣互相瞪眼睛誰都不肯先移開的感覺,真的很幼稚啊!

“杜爺。”

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視,距離陌生男人最近的一名保鏢看老闆表情不對,小心翼翼地上前請示:“要不要我把這個小子拉走?”

聽到他的稱呼,人群中有人壓著嗓子道:“我靠……杜家的保鏢,我知道了,這個人是杜家的家主杜明舟!”

杜明舟被這麼一打岔,只好先移開了目光,衝那個保鏢一抬下巴,示意他邊去。

杜家保鏢訓練有素,見狀不再多說一句話,立刻一躬身,規規矩矩站到他身後去了。

在場的魚龍混雜,什麼身份的人都有,但卻沒有一個人沒聽說過杜明舟這三個字,現場出現了片刻的沉默,剛才還在大叫大嚷的幾個家屬也大氣都不敢出了。

杜家家大業大,當初老家主杜巖和夫人車禍去世的時候,杜氏受到沉重打擊,周圍許多人對這份家業虎視眈眈,杜明舟當時只有十九歲,就愣是能打敗一幫老狐狸,重新撐起一個世家。直到現在,他的地位已經沒有人能撼動,跺一跺腳,t市都要抖三抖。

現在杜家比以前還要興旺,可見他這份心機和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這樣的人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

誰都覺得這個小醫生完了。

杜明舟向前走一步,劉傑連忙從後面扯了喬廣瀾一下,喬廣瀾被他扯的同時後退了一步。

杜明舟看著喬廣瀾的動作,一句話脫口而出:“別怕,我不打你。”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什麼東西,彷彿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什麼地方,他也對眼前的人說過同樣的一句話。

喬廣瀾:“……呵。”

“呵什麼呵!你還不去監護室看病人,戳在這裡幹什麼?”

李主任突然插話,朝劉傑使了個眼色,把喬廣瀾扯到自己身後,推了推他的後背,示意他快走。

他又跟杜明舟說:“這位杜先生是不是來瞭解317號病人的病情的?他的情況有點複雜,咱們去辦公室說吧。”

在老教授的心裡,喬廣瀾沒有做錯什麼,他也不想卑躬屈膝地跟這些有錢人賠禮道歉,只是想岔開話題,把那個今天有點活潑過頭的小子趕緊領走才是道理。

喬廣瀾不想給他和李主任找麻煩,轉身打算離開,但是剛才推他的那個壯漢還有點不甘心,見狀往前邁了一步:“哎!”

他本來想抬胳膊攔人,想起剛才那一幕又有點心有餘悸,雖然喬廣瀾作了解釋,但他還是有點陰影,生怕這麼一擋再擋出什麼事來,猶豫了一下,又止住了。

杜明舟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脖子上停留了片刻,十分古怪。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喧鬧,其中還隱隱夾雜著驚呼聲,大家一起向那個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中年男人揹著另一個人,大步向這個方向趕過來。

段護士追在他身後跑,醫院的幾個保安也上來了,想攔又不敢攔,段護士大聲說:“主任!主任!他把死者從太平間背出來了!我們都攔不住!”

劉傑小聲說:“這不是王宇的親哥哥王英嗎?他們王家的人真是瘋子!”

說話間,王英已經一直走到了喬廣瀾的面前,直接把背上的屍體卸下來,放在地上。

喬廣瀾皺眉道:“這……”

他後面的話沒有出口,就看見了屍體從前胸一直到小腹上有一個長長的口子,傷口原本是縫合的,現在縫合線被拆的亂七八糟,露出空空蕩蕩的腹腔。

王英憤怒地說:“你們別攔我!你們要是敢攔我,今天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讓大家都看看醫院是怎麼喪心病狂把人逼死的!我說我二弟的屍體為什麼這麼輕,原來是你們把他的器官都摘下來了!你們做手術到底是救人還是害人!你這個醫生,你把我弟弟的器官給賣了是不是?你賣到哪去了?你說!你說!”

杜明舟在旁邊看著,微微蹙眉,跟手下說了句什麼,那名手下連忙點頭,拿出手機,不知道在埋頭做什麼。

其餘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這裡,事情發生了這樣的轉折,在場的幾個醫生都震驚無比,將心比心,自己的親人受到了這樣的對待,擱誰身上誰也受不了,這就不怪對方生氣了。

可是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喬廣瀾走到屍體旁邊半蹲下來,口氣緩和地說:“王先生,這樣的事我沒有做過,你先讓我看看死者的……”

王英抬腳就踹:“你他媽別碰我弟弟!”

他這一腳沒有踹到喬廣瀾身上,有一個人三步並作兩步趕上來,扯著喬廣瀾向後躲了幾步,把他護在了自己身後。

喬廣瀾一臉愕然,抬起頭,正好看見杜明舟的後腦勺。

恰好這個時候杜明舟轉過頭同樣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再一次對上,喬廣瀾的眼睛裡都是疑惑,這一回,杜明舟觸電一樣的把眼神移開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看見有人要打這小子的那一瞬間,心裡的緊張與慌亂幾乎控制不住,事還沒想明白呢,人就已經跳出來了。

他輕咳一聲,假裝那些波動的情緒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露出從容微笑:“王先生,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動手,這樣未免有點太莽撞了吧。”

王英道:“你他媽……”

“這人是杜爺!”他沒罵完,剛才的壯漢就小聲而快速地透露了這個訊息。

王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腿一軟,差點跪下。

好在杜明舟似乎暫時沒有跟他算賬的意思,問道:“查出來了嗎?”

手下道:“是,杜爺,剛剛來訊息了。”

杜明舟向後一伸手:“拿來。”

一個保鏢上前,彎腰,雙手託著手機送到杜明舟手裡。

杜明舟拿過來,掃了一眼螢幕,淡淡向王英道:“你知道器官怎麼賣嗎?”

這什麼意思?王英瞠目結舌,腦子轉不過彎來。

“你不知道很正常。”杜明舟轉向李主任,語氣客氣了一些:“但像李主任、劉醫生,還有……”

一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會露出特別:“喬醫生這樣在醫院工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器官剝離人體之後,必須要泡在特殊的營養液裡面儲存,儲存的期限不長,運輸很不方便,所以一定要立刻轉手才賣的出去,而且一定要儘快做移植手術才行,我說的沒錯吧。”

雖然不明白杜明舟為什麼幫忙,但他顯然是自己這邊的,李主任點了點頭:“杜先生說的非常準確。”

手機在掌心敲了敲,杜明舟道:“王宇的死亡日期是12號。我可以告訴你,12號之後一直到今天,整個t市的醫院裡做過內臟移植手術只有四例,其中兩列是家屬移植給自己的親人,另外兩列肝源腎源來路不明的手術,都是在12號當天做的。調查結果在這裡,要看看嗎?”

這也就是說,王宇的器官現取現用,一離開身體立刻就送到了購買者的手裡。杜明舟說的話可不能質疑,王英連忙搖頭。

李主任恍然大悟,立刻道:“喬醫生那天是什麼班?”

劉傑說:“主任,他當天半夜被叫到醫院來出門診,然後又連做了兩臺手術,第一臺是王宇,第二臺是外科轉過來的女患者,一直到晚上八點多才出手術室。這個可以查,咱們樓道裡有監控的。”

杜明舟淡淡道:“移植手術的時間是晚上六點。”

也就是說,就算是喬廣瀾完全沒有那個時間把器官送出去,別說送出去,手術室裡都是護士和助理,眾目睽睽之下,如果說那麼多人合謀偷兩個器官,就簡直是太可笑了。

喬廣瀾對原主的記憶還不熟悉,自己上了什麼班還不如李主任他們知道的清楚,但杜明舟的話讓他很意外,有點刮目相看。

杜明舟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心裡悄悄有些得意,雖然難得多管了一次閒事,但這個閒事管的似乎挺有意思。

他居高臨下地看了王宇的屍體一眼,對王英說:“而且你真的是關心你兄弟嗎?剛才把他的屍體放到冰冷骯髒的地板上,你一點猶豫尊重都沒有。到底是惦記賣出去的器官,還是想要賣器官的錢,你自己大概心裡有數。”

雖然杜明舟已經足夠鎮住場子,但喬廣瀾還是更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杜明舟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從衣兜裡拿出來,不易察覺地做了幾個手勢,嘴唇微動。

剛才那個壯漢正站在王英的旁邊拼命抓脖子,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覺得脖子上有一塊皮膚又冷又癢,那種感覺說不出來的難受,已經忍了半天,這會實在是受不了了。

聽見杜明舟提到屍體,他下意識地邊撓脖子,邊跟著看了一眼屍體。

就這一眼,壯漢突然僵直住了身子,兩隻眼睛瞪的幾乎脫眶,死死盯著地上的一處,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旁邊的人納悶地往地上看看,就一塊地板,花紋是挺好看的,也沒好看到那個份上吧?

“你幹什麼呢?”他伸手去拍壯漢的肩膀,反而被對方一把死死攥住。

“鬼、鬼!二哥,有、有鬼啊!!!”

壯漢的全身都在發抖,神經質地把一隻手塞到嘴裡去啃,腿軟的幾乎連逃跑都做不到。

在他的眼中,面前的那塊地面上,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孩正咧著嘴衝自己陰陰地笑,小孩的身體是扁的,腦袋上裂了一個大口子,眼中全部都是眼白,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同樣渾身鮮血的老太太。

他一接觸到那兩雙連瞳孔都沒有的雙眼,就覺得心臟一縮,連頭皮都麻了,極度的恐懼之下,意識反而清醒的過了分,他看見對方似乎在向自己做幾個口型。

他們在在在說什麼?想要我怎麼樣?!

王英道:“王祥,杜爺面前,你亂叫什麼!”

王祥眼睛直勾勾地瞪了一會,忽然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杜爺!我錯了!我其實跟王宇沒什麼感情,就是特遠房的親戚,我們好多人都是被他們僱來的,就說要鬧到醫院賠錢,不賠錢不算完!我都說了,你們放過我,別帶我走啊!”

李主任沒注意他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氣的破口大罵:“我們辛辛苦苦治病救人,上了手術檯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你們還是不是人?!”

他大聲道:“打電話報警!這些人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我就不信警/察不把他們抓起來!”

劉傑連忙說:“打打打,這就打,主任……哎,老師,您別生氣啊,不值得。”

喬廣瀾把目光從王家人那裡收回來,一轉頭,正好發現杜明舟凝視著自己,他於是輕輕點頭,道:“杜先生,這次謝謝你。”

杜明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往地上一瞟,微微眯了下眼睛,雲淡風輕地一笑:“對我來說只是小事而已,不用客氣。”

喬廣瀾:“……”

事情解決了,李主任也過來跟杜明舟道謝,又說:“杜先生,方少的病情,請辦公室說吧。”

杜明舟點點頭,跟身後的保鏢說:“走吧。”

直到杜明舟走了,周圍站著的一群人才敢活動活動僵硬的身體,紛紛散去。

喬廣瀾進了辦公室,本來是想問問那個昏迷病人的情況,結果發現不但李主任和劉傑兩個醫生進來了,杜明舟也跟了進來。

喬廣瀾腦子轉的很快,小聲問劉傑:“杜明舟是方濟河的什麼人?”

劉傑驚訝道:“這你都不知道,表哥啊。”

他說完這句話,看了一眼,發現李主任正在和杜明舟說著方濟河的情況,才又小聲跟喬廣瀾道:“方少是杜爺姑姑家的孩子,杜家人丁本來就不旺,從八年前老杜先生和夫人去世之後,上上下下都是杜爺做主,方少這病又來的奇怪,他會過來問也不稀罕。現在王宇的事解決了,方少可還在那裡躺著呢。”

喬廣瀾道:“我想去看一看病人的情況。”

他這句話說的聲音稍微有點大,正好李主任和杜明舟剛剛停止交談,就都聽見了,一起朝喬廣瀾看過來。

杜明舟看過來,臉上不自覺帶出笑意:“你要去?”

喬廣瀾道:“杜先生,我是病人的主治醫師,需要瞭解他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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