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欣到了明芍殿的時候, 天色剛擦黑, 哪知道卻吃了個閉門羹。

守門的太監直接告訴她,明貴妃沒有收到聖旨,已然睡下了, 有什麼事情等明日再說。

蔡欣塞了諸多的金錁子請這位太監幫忙,那太監照單全收, 但是事情卻依然沒辦,只是應對的態度好了許多。

“對不住, 餅貴人, 明貴妃真的已經安置了。今兒她看了一上午的秀女,早就累得頭暈眼花,回來之後就撐不住, 倒在床上睡下了。說是除非到了明日請安的時辰, 否則不允許任何去打擾她,奴才連這個門都進不去的。”那小太監一口一個餅貴人, 叫得比誰都好聽, 但是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難以通融。

蔡欣陰沉著一張臉,她再三懇求之後,那小太監才開了一條縫,跟裡頭值夜的宮女說了幾句話。

很快便傳出話來, “貴妃娘娘醒了,發了一通脾氣,又睡下了, 她說您先在儲秀宮湊合一個晚上。她得明日去龍乾宮問問才行,不能光您一人說的她就讓你進去。這事兒還挺難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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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欣眉頭緊皺,她立刻道:“我有聖旨啊,公公你再去跟貴妃娘娘說一說。我”

“對不住了,您請。”這個小公公擺擺手,轉身就進了殿裡,不再出來。

蔡欣拿著聖旨呆愣地站在門外,她沒想到明貴妃竟然不讓人放她進去,就不怕皇上來日替她出頭,找明貴妃算賬嗎?

她損失了一大筆銀子,還沒地方住,氣呼呼地又回了儲秀宮,結果儲秀宮她也進不去了。

新上位的餅貴人,第一個晚上就可能留宿街頭這個流言,很快便傳開了。

看起來好像眾人都已經睡下了,實際上各宮的主子都派人打聽,等著看她的笑話。

“主子,這位餅貴人也著實倒黴,明貴妃說沒接到聖旨不讓她進去,儲秀宮的姑姑又說宮裡有規定,有了位份的主子不能留宿儲秀宮,讓她去自己的寢殿。到這會兒她都在宮門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紅衣將打探來的訊息一一報上。

秦翩翩正在翻閱一冊話本,聽到這個訊息,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這有了位份不能住儲秀宮的宮規,我怎麼沒聽說過?就算不能長期住,但是升位份那日,若是來不及搬出去,還是可以停留一晚的。這丫頭看著機靈,到了關鍵時刻怎麼就犯蠢了?之前在儲秀宮姑姑們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勾搭到皇上,這會子倒是慫了。”

她的臉上帶著幾分嘲笑的表情,語氣也顯得漫不經心。

“應該是明貴妃之前叮囑儲秀宮起了作用,要奴婢說這後宮裡,還是得看位份。這位餅貴人,眼看是皇上親自留下的,總歸有幾分顏面的,可是明貴妃比她位份高,依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紅衣自小在外面學武,對於後宮這些規矩知之甚少,如今看蔡欣被欺壓成這樣,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等她說完之後,又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家主子位份也比明貴妃低,但是卻照樣不把幾位貴妃放在眼裡。

她立刻改口道:“當然得把主子您排除。奴婢之前可是聽柳蔭說了,您還是貴人的時候,就已經不怕明貴妃了,甚至還越級讓蘇婉儀被罰了禁足,扣了月例。”

紅衣邊說邊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眼裡透著幾分崇拜的意味,這表情跟柳蔭那丫頭一模一樣。

秦翩翩笑著搖了搖頭:“位份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君王的寵愛。這位份原本就是九五之尊給的,隨時可以收回。況且我現在更有依仗了,不怕這後宮裡翻了天。”

她邊說邊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臉上那副得意的表情,好像她肚子裡真有一個龍種一般。

秦翩翩臨睡之前收到的訊息,這位新晉的餅貴人,依然沒找到住的地方,今晚很有可能真的要在宮外乾站著一宿了。

貴人位份低,身邊就只有一個伺候的宮女,主僕倆孤苦無依的,在冰涼的夜風之中瑟瑟發抖。

等她一覺睡醒了,就見柳蔭已經來伺候她了,不過這丫頭一定是聽了一耳朵的傳言,所以精神頭十足,一副迫不及待要說的模樣。

“什麼事兒,把你高興成這樣?”秦翩翩輕輕挑了挑眉頭,拿她有些沒辦法。

“還能什麼事兒,無非就是有關餅貴人的。您猜猜這位貴人昨兒晚上在哪兒睡的?”柳蔭一臉神秘的表情,眼神裡還閃爍著幾分幸災樂禍,顯然蔡欣沒有落到什麼好處。

“不會是真的在外頭露宿一夜吧?”

柳蔭擺擺手:“那倒不是,這主僕倆哪兒都去不了,聽說餅貴人沒法子,都哇哇大哭起來了。半夜裡是攬月宮的宮人給她們出了個主意,叫她們在宮女的住處湊合了一晚上。”

秦翩翩半晌沒反應過來,與宮女同住,雖說比露宿要稍微好點兒,不過這恐怕要成為蔡欣一輩子的汙點了。

哪怕她是戶部侍郎之女,也洗脫不了與宮女同住這事兒,明顯給了全後宮女人一個話柄,如果不是以後皇上力挺的話,別說皇后之位了,連稍微高一點的位份都與她無緣了。

“她這是把前程往別人手上送啊。月貴妃才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秦翩翩冷笑一聲。

攬月宮是月貴妃的寢殿,那宮人定是月貴妃的授意。

在蔡欣最孤苦無依的時候,有個面目慈善的宮女前來指點迷津,蔡欣定會奉若珍寶。

哪怕實際上這是一個巨坑,在那種時候蔡欣也會毫無顧忌地踩上去。

“誰說不是呢,主子您可要小心。這四位貴妃,明貴妃脾氣最差,但也是最好懂的,其餘三位平時不顯山露水的,可脾氣比明貴妃還大,只是不表現出來而已。”

柳蔭噘了噘嘴,及時提醒她。

雖說她只是一個小丫頭,沒什麼機會接觸到這上頭幾位主子,但是提醒秦翩翩要小心這些人,總歸是沒錯的。

早上請安的時候,秦翩翩依舊是姍姍來遲,不過這回她不是最後一個了,新升位的餅貴人比她來得還晚。

“奴妾來遲了,還請太后娘娘見諒,奴妾這兒有份賠禮,還請太后收下,能夠原諒奴妾。”

她恭恭敬敬地行禮,並且從衣袖裡捧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來,看那大小應該是口脂。

“奴妾在閨閣之時,就愛搗鼓這些小玩意兒,這口脂是奴妾自己做的,還請您笑納。”她邊說邊露出了嬌俏的笑容來。

自然有宮女將口脂遞了上去,不過這口脂還沒到太后的手中,旁邊坐著的妃嬪裡,就有來砸場子的了。

“現在這年頭,誰都能出來搗鼓胭脂口脂了,也不怕自己沒先生教,弄出來的東西帶毒啊。太后娘娘,您還是讓旁人先試一試吧,免得抹出什麼毛病來。”

蘇婉儀作為後宮裡最愛妝容第一人,此刻一看這蔡欣就覺得很不順眼了。

搗鼓胭脂水粉,蘇婉儀是專門請先生教過的,這讓她在後宮裡幾乎無往不利,畢竟女人都愛俏,高太后前段日子看她順眼,就是因為她獻上了不少好東西。

如今她正卯足勁想要近一步呢,結果這兒倒是又冒出一個來,對她自然是不利的。

“太后請放心,之前奴妾已經親自試用過了,沒有任何問題。”蔡欣沒搭理蘇婉儀的挑釁,立刻道。

高太后也是看見胭脂水粉這一類的就走不動路了,當下也沒在意到她們的暗流洶湧,立刻就挖出一小塊抹在唇上,又拿鏡子照了照,頓時大喜。

“膏體細膩順滑,顏色鮮豔好看,味道也好聞,好東西。請安遲了就遲了吧,不是什麼大事兒,況且你昨晚也沒休息好,都是被那些人給耽擱的,坐吧。”

高太后兩眼亮晶晶的,自覺美貌又上新高度,昂首挺胸的模樣顯得異常驕傲。

明貴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高太后簡直就是她最大的剋星。

原諒蔡欣遲到就原諒唄,為什麼要怪在別人頭上,雖說高太后沒有指名道姓,不過明貴妃也覺得自己膝蓋中箭了。

高太后看順眼的人,就都會護短,這既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

她護一個自然是好,可高太后似乎不止護了一個。

“看樣子母后是特別喜歡這位新來的餅妹妹啊,您對她這麼好,臣妾估計這位餅妹妹要變成桃妹妹第二了。也不知道以後這兩位,究竟誰更得母后的歡心呢!”

明貴妃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語氣溫和地說道。

這分明就是挑撥離間了,明貴妃邊說邊看向了秦翩翩。

秦翩翩笑而不語,倒是蔡欣先開口了:“貴妃娘娘是抬舉奴妾了,奴妾不敢與桃婕妤相提並論的。誰都知道她是太后娘娘最得寵的雪桃仙子啊。”

蔡欣這話極其客氣,好像生怕秦翩翩會受了挑撥,對她怎麼樣似的。

“餅妹妹無需妄自菲薄,這裡的姐妹們都是太后娘娘寵愛的仙子,你雖是新來的,但也有封號,估摸著是燒餅仙子了。太后娘娘,您說說,你喜不喜歡這個燒餅仙子啊?”

秦翩翩話音剛落,就見高太后立刻點頭:“喜歡,哀家以前沒進攻的時候,最喜歡吃燒餅了。不過進宮之後,發現好吃的太多了,燒餅佔肚子一般不吃。”

太后這幾句話把大殿裡的人都逗笑了,一時之間氣氛其樂融融。

這在秦翩翩懷了龍種之後,還是很難看到的,不過今日大家都為燒餅仙子笑了。

蔡欣也跟著笑,不過她的兩隻手卻緊緊地捏住了帕子,她瞪大了眼睛,一一掃過殿內大笑的人,她遲早都會報復回去的。

要一個個將這些女人都狠狠地踩下去,撕爛她們的臉,這樣她們就知道此刻她心底的恨意。

氣氛很和諧,高太后也很開心,沒有為難任何人,早早地就放她們離開。

臨走之前,蔡欣輕聲說她準備做胭脂,正好外頭的梅花開得正盛,邀請太后一起觀賞。

“哎呀,哀家早就想學做這個了,不過靠手藝吃飯的先生們都不肯教,你真的不介意是嗎?”高太后表現得很高興。

不過她一扭頭看見了秦翩翩,立刻邀請她:“翩翩也一起吧?外面日頭正好,多曬曬太陽對你有好處。”

還不等秦翩翩開口說話,這邊蔡欣已然道:“桃婕妤有孕在身,恐怕不能一起了。調製顏值要接觸到不少東西,只怕會對胎兒不利,小心些為好。”

蔡欣一臉擔憂的表情,高太后就有些躊躇了。

“母后與素雪一起去玩兒吧,我正好回去休息了。”

秦翩翩當然知道這位餅貴人的意思,不就是要利用做胭脂水粉,去奪高太后的寵嗎?

這個宮裡,除了帝王之寵以外,還有兩位太后呢。

蔡欣看的分明,皇太后已經處於完全的劣勢了,所以她還沒進宮之前就都打聽好了,如何從太后那裡得到所有的支援與注意力,把秦翩翩給擠出去。

高太后的護短,只對著她一人就可以了。

秦翩翩出了延壽宮,攙扶著她的柳蔭,就開始替她打抱不平了。

“主子,您怎麼能讓那個餅貴人得逞?就不該給她臉。她才不過是一個從六品貴人,連皇上的手指都沒摸到,就敢這麼張狂,想著把您從太后身邊擠走了?她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算哪根蔥!”

柳蔭氣呼呼地道。

實際上太后的寵,比皇上的寵更看不見。

皇上是男人,想要固寵至少能睡一睡,可太后是婆婆,除了討好賣乖之外,就得各自的技能了。

平心而論,那位餅貴人的確挺討喜的,太后應該也挺喜歡她的,要不然也不會在昨日複選時,直接誇她俊俏了。

再加上蔡欣在胭脂水粉這一塊兒有研究,還真的是拿捏住了高太后的軟肋,以後只要相處時間長了,說不準真的能比秦翩翩還走得近。

“擠走倒不至於,咱這位太后看起來不著調,心裡門兒清。你瞧她喜歡我,何曾插手過我與皇上之間的事兒?所以就算日後高太后更喜歡她了,也不至於對我有什麼影響。”秦翩翩倒是看得開。

***

龍乾宮內,蕭堯剛批完一堆奏摺,正在無意識地摸著紙鶴,忽然又拆到了那幾張稀奇古怪的圖畫,他的眉頭就挑了起來。

好早之前他就說去問,結果沒來得及問出口,先滾到床上去了,等到滾完了,天也差不多亮了,這事兒就被丟到了腦後。

“皇上,桃婕妤說小要要想蕭要要了,問您過不過去?”張顯能低眉順眼地走到他身後,輕聲通傳了一句。

實際上張大總管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心裡默唸這句話。

這兩個要要連說,跟繞口令似的,要不是他舌頭利索,說不定就卡住了。

聽聽小妖精這話說得,連要見皇上都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走吧,正好要問問她畫上的是什麼,這回肯定問出來,堅決不會打岔了!”蕭堯將那幾隻有圖案的紙鶴疊好,收在了錦袋裡,沒有任何猶豫便起身往外走。

張顯能快步跟上,看著皇上這急匆匆的腳步,不由得在心底輕嘆了一口氣。

你倒是想打岔呢,也不能在床上滾了啊,最近狗子恐怕要寂寞了。

他走進賞桃閣的時候,秦翩翩正好拿著筆在畫畫,與其說她畫畫,不如說在塗鴉。

從那幾張紙鶴上的圖案,就能看出桃婕妤的繪畫水平維持在三歲幼童,不能再多了。

“你畫成這樣,以後兒子要是生出來了,估計會拿筆那一刻,畫的都比你好看吧?”蕭堯原本還想著不打擾她的閒情逸致,結果這麼瞪眼一瞧,差點把他嚇到了。

他就不該期待,他的桃婕妤在畫畫上面有什麼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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