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皇上一時激動把紙糰子弄丟了, 一行人都提著燈籠開始找。

大家找的十分仔細, 一草一木都沒有放過,要知道那可是皇上的龍蛋桃婉儀的心啊,那必須得認真對待。

最後找到的時候, 那紙糰子已經溼了,要知道滾到草堆裡, 晚上露重完全打溼了。

溼噠噠的一團廢紙團重新送到了皇上的手中,蕭堯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哎。”他長嘆了一口氣, 看著手中的紙糰子有些心疼的感覺, 肅著一張臉對周圍的人吩咐道:“今兒這事兒不許傳給旁人聽,若是桃婉儀知道了,她必定是要傷心的, 她那人多愁傷感。”

蕭堯甩下這句叮囑的話之後, 便輕咳了一聲,手背在伸手, 雙拳攥得緊緊的, 確保紙糰子不會再掉了,才帶頭往前走。

張顯能一邊快步跑著在前面領路,一邊在心裡瘋狂鄙視他。

二狗子今晚這智商估計是被親沒了,就這破紙糰子,桃婉儀絕對不會再過問的, 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倒是皇上先認真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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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堯進入龍乾宮內殿之後,特地去讓人找了個很好看的白色瓷碟。

結果等人雙手奉上之後, 他又不滿意了,拿過碟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臉上都沒有露出什麼笑容來,反而眉頭皺得更緊了。

“怎麼拿個荷花的圖案?朕說的是要桃花的,或者畫桃子的也行。”

張顯能一聽這話又在心底翻了個白眼,瓷碟上的圖案帶桃子的還真是少見,況且以前皇上最見不得粉色啊,桃婉儀初進宮那會兒,正好有個穿粉衣的小宮女被罰跪了,就是因為九五之尊說看見粉色,就想起自己頭上那頂綠帽子。

結果粉色的東西都被收拾了,這會兒能找出個帶荷花的已經是漏網之魚了,結果他還要桃花的。

“皇上,之前殿內的東西清理過一次,粉色的東西大多被清出去了。而且帶桃花和桃子的物件還是比較少的,大多都是荷花、牡丹之類。”張顯能實在是看不過眼了,不由得出來說了一句。

狗皇帝當初討厭粉色的時候,肯定沒想過有一天他最寵愛的會是個桃子精,渾身上下都他娘的是粉色的。

這會兒他倒不嫌棄粉色是在嘲諷他綠了,張顯能現在都懷疑,當初桃婉儀必定是懷恨在心,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最後她成了桃婉儀,皇上還是那個帶著綠的狗皇帝。

經由張顯能這麼一提醒,蕭堯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當初自己的忌諱,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那就用上吧,改明兒張顯能去讓尚宮局的人多做幾套關於桃的擺設來。”

他邊說邊把手裡面的紙糰子,輕輕地放進了那個白色瓷碟裡,整個人都前傾,仔細地盯著看了兩眼。

張顯能站在他身後,實在是忍不住了,臉上那種看智障的神情終於還是流露了出來。

這豬仔又肥了,明兒不找尚宮局,乾脆找殺豬的好了,把這頭兩百斤的蠢豬仔拖去宰了,免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九五之尊明明已經幡然醒悟了,這就是一個破紙糰子,結果這廝又當個寶似的,還拿出這種特製的瓷碟裝著。

他那副小心翼翼觀察的模樣,好像真的養了個蛋一樣。

“皇上,您要不要給這個龍蛋找個被子裹住,免得晚上凍壞了?”張顯能語氣認真地建議道。

實際上他在心裡已經把白眼翻出天際了,這貨蠢的真的沒眼看了。

結果他話音剛落,蕭堯就轉過身來,用一種挑剔的眼神看他。

“桃婉儀都已經嚴肅地說過了,這是她的心,不是朕的龍蛋,你當時在場,耳朵放哪兒了?”

張顯能低著頭,向神經病大佬低頭。

今兒的皇上很不對勁啊,想起一出是一出,他根本就招架不住了。

只不過等張顯能再抬頭的時候,就看見皇上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塊錦帕,小心翼翼地搭在那紙團上,還給它把帕子角摺疊起來了。

張大總管當場就想衝上去打人,二狗子今日實在太過欠揍了。

秦翩翩這個禍害精,把皇上一下子洗腦太過嚴重了,還真的把那個破紙糰子當個寶供起來了。

好不容易安頓完他的紙糰子,皇上總算是想起他的正事兒了,批閱了一堆奏摺之後,直到深夜才躺到龍床上去。

皇上又做夢了,這回他夢到了秦翩翩,桃婉儀穿著一身寬鬆的常服,就窩在他的懷裡,溫柔繾綣地對著他笑。

蕭堯自己也是一身常服,並不是氣勢逼人的龍袍,他感覺到很開心很輕鬆,甚至心情有些期待。

他們坐在椅子上,旁邊的桌面上擺著那個眼熟的白色瓷碟,裡面就躺著那個紙糰子,不過這紙糰子比原本的要大一些。

“皇上,我們給它澆水,給它講故事,它都能聽懂的,等以後它出來的時候就會對我們有感情。”秦翩翩嘴角噙著笑意,滿臉都是幸福的表情。

蕭堯則衝她點頭,聲音也很溫柔地道了一句好。

這種柔和的情緒,在九五之尊身上出現那是非常罕見的,這一輩子估計還沒人見過。

秦翩翩手裡握住一個瓷碗,裡面裝著大半碗水,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給那紙糰子澆水。

蕭堯抬起胳膊,將手掌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女孩子的手總是柔弱無骨的,那種觸感讓他欲罷不能。

兩人相視而笑,就這麼搭著手給那紙糰子澆水。

之後又給那紙糰子喂饅頭渣,也不知道養得是什麼玩意兒。

後來那紙糰子越變越大越變越大,變成一個大紙糰子,瓷碟已經待不下它了,換成了厚厚的毛毯,最後大到跟個蹴鞠似的。

蕭堯依舊和桃婉儀每日來看望紙糰子,見它越來越大,兩人都有一種當爹孃的激動感。

直到有一日,紙糰子忽然開口了,對著他喊了一句:“父皇,你來了。”

然後皇上就被嚇醒了。

“朕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他大聲怒吼了一句。

把身邊值夜的宮人們唬了一跳,有幾個膽子小的直接跪倒在地,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完了完了,是不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了?

皇上連種都沒留過,哪裡來的兒子?

這肯定是做夢了,而且聽著皇上語氣如此不佳,明顯就是噩夢,他沒有這樣的兒子,皇上在夢裡都被戴了綠帽子,有哪個膽大包天的妃嬪跟其他野男人生了娃?

“皇上,您喝口熱茶。”今晚守夜的是張顯能的乾兒子張成,能被大總管看上眼的,自然是有幾把刷子。

張成也不問皇上夢到了什麼,只是給皇上遞過去一杯熱茶。

蕭堯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回想起夢裡那巨大紙糰子滾到他腿邊,對他喊著父皇,尿意都被嚇出來而來。

“瓷碟裡那紙糰子還在嗎?”蕭堯灌下去一杯茶之後,才舒坦了一些,輕聲問了一句。

張成愣了一下,很快便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確保那破玩意兒好好地待著才回道:“在呢。”

“睡得好嗎?”

皇上緊接著又問了一句,張成心裡打了個哆嗦。

這讓他怎麼回?他想回太監所找乾爹問問,這皇上是不是吃錯了迷魂藥。

“躺的挺好。”

他不是紙糰子,他真不知道那玩意兒睡得咋樣,反正一直乖乖在那裡不動,連個身都沒翻,估計一夜到永遠?

蕭堯又躺回了床上,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秦翩翩當時說的給他龍蛋,恐怕有另一層意思。

這龍蛋是會破殼出崽的吧?

冤魂索命都到他夢裡去了啊。

張顯能大清早來輪值的時候,就見張成不停地給他使眼色,那眼角都快抽筋了。

他上手就甩起拂塵要抽他,這混賬玩意兒,有什麼話不能說,還非要跟二狗子學讓他猜。

“噼啪”打了兩下之後,張成立刻縮著頭,他是有苦說不出啊。

“張顯能,進來。”內殿裡傳來皇上清醒的聲音。

張大總管不由得挑了挑眉頭,難怪張成這混小子沒敢開口說話,原來是皇上醒著。

他衝張成揮揮手,張成才如釋重負地跑了,皇上自從寵了桃婉儀之後,就越發的不對勁了,他根本招架不住了。

張顯能進入內殿之後,就發現蕭堯睜大了眼睛,一臉沉思的模樣,坐在椅子上,面前就擺著那白色瓷碟。

他根本不需要開口問,就知道皇上中了紙團的毒。

看他如今精神百倍的模樣,想來清醒已經有一會兒了,半夜不睡覺坐在瓷碟旁邊,一定是要發癔症了。

待會兒私底下要跟桃婉儀溝通一下,不要在給狗皇帝灌輸什麼奇怪的思想了,這小豬仔的智商越來越低了,遇到桃婉儀就成了傻子。

“皇上,該收拾上朝了。”他看著一直面對紙團不說話的蕭堯,不由得低聲提醒了一句,心累不已。

“張顯能,你有沒有聽說過什麼奇聞怪談,是有關物件成精的?”

遇到解不開的難題時,皇上下意識地問他的大總管。

張顯能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比如桃子嗎?”

可能是狗皇帝終於發現桃婉儀對他的影響力有多麼大了,所以就懷疑桃婉儀真是桃子精變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結果就見蕭堯猛地搖頭:“不是,是它。”

蕭堯邊說邊抬手指了指瓷碟裡的紙糰子,一臉迷茫的樣子,好像還在夢裡。

張顯能覺得自己嘴巴和喉嚨同時發癢,好想咳嗽一聲,衝著狗皇帝的臉吐一口痰啊。

這他娘的混球進化了!

他不僅對桃婉儀所說的話深信不疑,他還會自我發散,看把這豬崽子厲害的。

“皇上,您別多想,這玩意兒是死的,跟桌子椅子一樣,成不了精。自古的精怪都得是活物,花鳥魚蟲這些東西都有可能,但是奴才沒聽說一個紙糰子也能成精的。時辰不早了,咱不想了,先上朝,下朝之後您帶著這紙糰子再去找桃婉儀問問啊。”

張顯能用自己最大的自制力,剋制住想噴火的狀態。

看著皇上如今這副模樣,張大總管再次想起二十年前,他初到這位主子身邊伺候時,蕭堯就是一個這樣奇怪的孩子。

當初高太后對他的影響很大,能生出這麼個玩意兒來,張顯能絲毫不奇怪。

只不過伴隨著年紀和閱歷的增加,蕭堯越變越陰沉,脾氣也古怪了起來,特別是少年期一過,整個人似乎都沉澱了下來,誰都猜不透他想的是什麼。

只是如今再次有一個性格怪異的女人闖進了他的生命裡,把他那層偽裝粗野地撕開,皇上時常不對勁的模樣就再次顯現出來。

久違了,小二狗子。

九五之尊為了個破紙團一夜沒睡好,但是秦翩翩倒是睡得異常香甜,一覺到天亮。

甚至還因為昨晚成功戲耍了皇上,她的心情極其大好,早上起床的時候都多吃了半碗粥。

因著她腰不好,所以延壽宮那邊也不要她去請安,原本以為又可以在自己的宮殿裡快活一天,這飯碗剛放下來,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桃婉儀,皇太后請您過去。”來的正是永壽宮的姑姑,說話的時候一板一眼,規矩上也挑不出一絲錯來,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逼迫人的氣場。

不愧是皇太后身邊的人,比個主子也不差什麼,那不卑不亢的態度,還真沒把她這位盛寵的桃婉儀放在眼裡。

秦翩翩也不惱,只是歉意地笑了笑,低聲道:“姑姑你也瞧見了,我如今腰扭到了走不了幾步路,恐怕去不了啊。”

她靠在椅背上,像是沒長骨頭似的,沒個正行。

這位周姑姑眉頭一皺,明顯是把她這模樣看在眼裡,心裡覺得不舒坦了,但是終究沒挑剔什麼。

“皇太后知道桃婉儀腰不好,所以就讓奴婢帶了軟轎過來,特地為您準備的,您一步路都不用走,直接抬出去。”周姑姑的臉上再次恢復了笑容,她抬手鼓鼓掌。

立刻就有兩個壯實的太監抬著軟轎進來,這種轎子就是兩人抬的,陣仗不大,因此很輕鬆就進了內殿,一直抬到她跟前,那倆太監才把轎子放下。

正如周姑姑所說,秦翩翩當真是一步路都不用走。

秦翩翩挑了挑眉頭,臉上的笑意更甚:“皇太后體恤我,我如何能不去?姑姑請稍待,容我收拾一番,否則這般邋遢地去永壽宮,便是對皇太后的大不敬。”

周姑姑同意了她的說法,只不過人並未離開,低眉順眼地站在內殿的角落裡,哪怕秦翩翩有什麼話想要叮囑貼身宮女,當著她的面兒也不好張口。

秦翩翩勾著唇冷笑了一下,眼眸裡閃過幾分譏誚的神情。

不愧是皇太后宮裡出來的人,腰桿子挺得就是直,做事都帶著霸道的意味。

秦翩翩召來望蘭和柳蔭給她描眉畫黛,身上的衣裳倒是不用換,總歸她身體不適,是皇太后硬逼著她去,不失禮便可,沒必要特地準備什麼精緻的衣裳。

“周姑姑你見過素雪姑娘了嗎?”秦翩翩狀似無意間起了話頭,與她開口閒聊。

聽她提起高素雪,周姑姑的眼睛輕輕一眯,顯然她對姓高的女人都沒什麼好感。

“沒有見過,桃婉儀問這個作甚?”

秦翩翩衝著望蘭使了個眼色,主僕倆視線碰了一下便很快分開,望蘭這麼聰明,自然知道秦翩翩提高素雪的用意。

並不是說給周姑姑聽得,而是說給望蘭聽得,叫她之後去延壽宮找素雪姑娘。

“昨兒周婉姑娘來瞧我的時候,曾經說起未曾見過素雪姑娘,言語之間似乎有些遺憾,我便想起來問這麼一嘴。”秦翩翩輕笑著把話題往周婉身上攬。

“她們以後會有機會見面的。還請桃婉儀快一些,太后在永壽宮等了有一會兒。”周姑姑的語氣明顯不太好,帶著催促的意味。

“走吧。”秦翩翩理了理髮髻,便由柳蔭扶著上了軟轎。

這還是她第一回去永壽宮,去見那個一輩子都沒得先皇寵的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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