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抱著小家夥看了好久的小動物, 顯得特別亢奮, 連平時要睡很長時間的午覺,都早早地就醒了。

蕭堯之後就被攆走回龍乾宮批閱奏摺了,高太后倒是一直留在賞桃閣帶孩子, 當然她年紀大了,也不能一直抱著孩子, 反正有這些小動物在,讓奶孃她們抱著去看也是一樣的。

她就陪著秦翩翩聊天:“一開始帶孩子都挺累的, 情緒會不好很正常。不過你放心, 這世上的事情都有兩面性。你覺得孩子哭讓人厭煩睡不好,那就想方設法地讓他不要哭。等他不哭了,你再去逗他玩兒, 你就會發現帶孩子是世上最有意思的事情, 因為孩子的反應你永遠都猜不到。”

高太后坐在躺椅上,手裡拿著宮女剝好的花生, 一顆顆送進嘴裡。

她輕輕地眯起眼睛, 看向正在眼光下看得開心的鬧鬧,嘴角不由得揚了起來,似乎是想起很多以前的舊事。

秦翩翩看著高太后笑,自己的心情也跟著變好了許多,不由得低聲問道:“母後, 您以前帶皇上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個心境變化啊?”

高太后擺了擺手:“我比你沒出息多了,當初他哭我也跟著哭, 我不知道怎麼辦啊。我養過雞養過鴨養過很多,但是除了一條菜狗活得長久,許多都早夭的命。不過好在要要比較聽話,之後他漸漸長大,我就發現養兒子比養雞養鴨有意思多了,他一天天長大,每一天的變化都是新奇的,期盼他快快長大,又希望他別那麼快離開我去和別人過日子。”

她說到這裡不由得打了個哈欠,直接朝後一仰,靠在躺椅上閉起眼睛睡著了。

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高太后終於要告辭了,當然她把兩籠小雞小鴨還有那頭羊,都給帶走了,留下一地羊屎和雞屎鴨屎。

望蘭組織人掃屎的時候,看見好幾個粗掃宮人都捂著鼻子,哪怕是這些做慣了粗活的人,面對這麼多動物糞便聚集在一起,依然招架不住。

秦翩翩得知之後,倒是勾著唇角笑了,只讓望蘭拿些賞錢出去,讓那些人分了。

當天晚上,為了讓皇上更好的休息,秦翩翩又派人去龍乾宮叮囑,讓他留在龍乾宮,不要過來。

秦翩翩都已經準備好半夜又要去哄他了,結果她自己一覺到天亮,等睡醒招人進來的時候,就見柳蔭一臉喜氣。

“大皇子昨晚睡得好嗎?”她輕聲問了一句。

“好,好得很。半夜吃奶的時候,都是閉上眼睛的,要不是因為肚子實在餓,估計根本不會要奶吃,吃著吃著就睡著了,一點哭聲都沒出。奶孃一大早就過來跟奴婢說了,讓您高興高興。”

柳蔭面帶喜色,語氣輕快地道。

秦翩翩微微一愣,她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敢相信的表情,要知道這小家夥可調皮得很呢。

“怎麼回事兒?大皇子精神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秦翩翩聽到這話,還是先揪了下心,她很怕是小家夥生病了,所以才沒那麼鬧騰的。

畢竟要磨人精不磨人了,還是非常困難的。

柳蔭立刻道:“大皇子精神很好呢,一大早奶孃陪他玩兒,大皇子笑得可開心了,早上起來吃得也很多很有勁兒。精神頭比之前還要足。”

秦翩翩一聽,臉上立刻露出了幾分喜色,這孩子要是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等早膳用完之後,秦翩翩就知道大皇子變成這樣的原因了,延壽宮來了幾位宮女,依然是牽著一頭羊和兩籠雞鴨。

“啟稟貴妃娘娘,高太后說白日多帶著大皇子玩玩兒,讓他不要睡那麼多覺,晚上自然就睏乏了。晚上睡得好,白天精神頭才足,養成良好的就寢習慣,大皇子就會相對好帶許多。”領頭的宮女跟她解釋了一句。

秦翩翩眼前一亮,立刻道:“替本宮多謝母後。母後今日在宮裡做什麼?”

她多問了一句,就見那個宮女臉上的神情有些微妙,輕聲道:“太后不讓奴婢告訴您,奴婢怕您擔心,悄悄告訴您,您就當奴婢沒說。太后昨天有些疲累,回去之後讓人替她按摩了,睡醒之後還是覺得身體疲乏,不停地說自己老了。已經請過太醫了,沒什麼大礙,歇幾天就沒事兒了。”

秦翩翩瞭然,高太后昨日抱著鬧鬧那麼久,猛然受力那麼久,肯定是累著了。

“成,多去御膳房要些補湯端給母后喝,你們也多勸勸她,哪裡就老了。”

秦翩翩叮囑了兩句,高太后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放在心底便是。

年期將近,後宮裡處處都掛上了紅燈籠,爭取新年新氣象。

秦翩翩著實忙得很,過年時間,往年皇上都要在前殿大宴群臣,后妃則要在後殿招待命婦。

雖說是同一時間舉行,但畢竟是兩個宴會,秦翩翩著實忙不過來,遂把舒貴妃也請了過來幫忙。

果然如皇上所說,這位舒貴妃倒是踏實肯幹的主兒,平常閒話不多,說出來的話必定直中靶心,秦翩翩倒是很喜歡她這種果斷的性格,兩人配合的也十分好。

不同於其他宮殿張燈結綵的熱鬧場景,冷宮裡卻是一片淒涼荒蕪。

在這裡每日都有受不住精神的壓力而崩潰的女人,不過好在蕭堯當皇上時候,被打入冷宮的妃嬪少之又少。

況且冷宮也被嚴格把控著,不會允許出現那種太監或者宮女隨意□□妃嬪的存在,哪怕她們被貶為庶民,發配到冷宮之中來,也曾經是皇上的女人,根本不允許那種事情發生。

只不過這裡淒涼的確是淒涼,基本上都是靜悄悄的,沒人說話,空曠曠的房屋,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死宮一般,寂靜得叫人心裡發毛。

祝敏穿著黑色的披風,連頭臉都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來。

她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沒有人任何人抬頭朝她看一眼。

這冷宮裡,不僅妃嬪們是廢掉了,連宮人們都處於麻木冷漠的狀態。

他們這些人大多是犯了錯,或者腦子不靈光鑽營不上去,只有流落到這種地方來了。

只要給銀子,就能進來,不過一般花銀子來這裡的妃嬪,大多數都是有死對頭被鬥輸了,流落到冷宮裡面來,她們這些依然光鮮亮麗的妃嬪們,就會想方設法地來瞧一瞧死對頭的悽慘模樣。

有瞧見她走進來的宮人,心裡嘀咕道:這可能又是哪一位得意的主兒吧?

“放我出去!快點放我出去,再不放我出去,秦翩翩那個賤-人就要造反成功了!我有扳倒她的法子,只要後宮其他姐妹們眾志成城,必定能把她拉下馬來!”

一道尖銳的吼叫聲傳來,不遠處一扇門被拍得震天響,不過門從外面被鎖起來了,任由那人喊破了喉嚨,也沒人搭理她。

“你們這些賤婢,都是秦翩翩派來的對不對?竟然敢關著本宮!秦翩翩是狐狸精,她把皇上迷得暈頭轉向,完全失去理智了。整個大燁朝就要亡了!”

“不能讓她當皇后,她根本不配,這後宮裡誰當皇后都好,只有她不行!”

喊叫聲一聲聲都不停歇,這聲音聽起來極其耳熟。

祝敏停下了腳步,側耳認真聽了片刻,才有些恍然,原來是明貴妃的聲音。

在前面領路的是個腦滿腸肥的大太監,看他這肥碩的樣子,就知道平日裡沒少貪下銀子來,吃的比豬還胖。

這大太監見她不動彈了,立刻也跟著停下了腳步,臉上帶著幾分諂媚的笑容。

“這位主子您別怕,那位喊叫的是明貴妃,之前可是呼風喚雨的主兒,不過如今已然瘋掉了,什麼事情都不懂,成天喊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因為她瘋的太厲害了,奴才們都攔不住,都不敢放她出門,只有把她鎖起來。除了放飯的時候,就把窗戶開啟,送點飯食和水進去,隔幾日讓幾個宮人進去打掃一下,每次打開門,都得好幾個人把她控制住,否則非得鬧得不可開交。”

祝敏聽聞此言,不由得挑了挑眉頭,原本心中的計劃稍微變了變,又加上了這個明貴妃。

“您要見哪位妃嬪?”大太監輕聲問了一句。

祝敏從衣袖裡掏出一張字條來,上面寫著三個字:嫻貴妃。

大太監臉色一變,暗想著這位是嫻貴妃的仇家,不過這些妃嬪們的仇人多得很,來看嫻貴妃的人並不是沒有,所以他也不能肯定這位不肯露臉的妃嬪究竟是誰。

她連聲音都不願意發出,這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了。

不過大太監也不敢繼續往下猜了,要知道嫻貴妃被拖進冷宮的時候,是唯一一個允許帶自己宮女進冷宮的,倒不是什麼格外開恩。

而是這位嫻貴妃根本就是個廢人,除了睜著眼睛流口水,生活不能自理之外,其餘什麼事兒都不能幹。

要讓冷宮裡的宮人照顧嫻貴妃,估摸著沒幾個願意的,就算被強硬地按著頭過來,沒幾日恐怕就被磋磨死了。

“您請。”大太監領著她到了一間稍微大一點的房間,指了指裡面,並不進去。

光站在門口,就已經聞到了一股尿騷味,這還只是在外屋的門口站一站,要是進了裡屋,估計得被燻暈了。

祝敏從衣袖裡摸出一個香囊,放在鼻尖,直接走了進去。

大太監很自覺地站在門口等,嫻貴妃有什麼好看的,那個只能躺在床上的廢物,他都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一點兒都不想再進去忍受那髒亂差的味道了。

她獨自進了裡屋,床上躺著邋遢得不成人形的嫻貴妃,除了那雙眼睛能動彈之外,其餘都是癱在那裡。

旁邊是一個低眉順眼的宮女,正替她揉捏著不能動彈的手腳,防止肌肉萎縮得太厲害。

祝敏勾著唇角冷笑了一下,將頭上戴著的帽子拽下來。

頓時神情麻木的嫻貴妃,就變得激動起來,她大張著嘴巴,喉嚨裡咕嚕咕嚕地想說話,但是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全都是無意義的低吼聲。

她的眼睛不停地眨,也毫無作用,因為根本沒人搭理她。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可是如今祝敏作為絕對的勝利者,臉上只有得意洋洋的笑容,而嫻貴妃作為被徹底擊敗的廢物,只能躺在床上,不停地對她發出仇恨的目光,卻什麼都做不了。

伺候她的宮女抬頭看了一眼祝敏,衝著祝敏行了一禮,便又低頭按摩。

平靜得像根木頭一樣,沒有仇恨也沒有驚訝,只有麻木和冷漠。

嫻貴妃身邊的宮人,基本上都沒有好下場,唯有她活下來了,她也是背叛嫻貴妃的人之一,能活下來純粹是祝敏留下她,看守著嫻貴妃。

哪怕是個廢人,祝敏也得找人監視著才能心安。

看夠了嫻貴妃的醜態,祝敏再次將披風穿好,默默地走了出來,又遞了一張字條給大太監。

這回她見到的是月貴妃,相比於邋遢廢人的嫻貴妃,這位第一位被打進冷宮的貴妃,倒是顯得乾淨又鎮定。

祝敏一進來的時候,月貴妃穿得很樸素,但是周身的氣度卻遮掩不住,她手捧著一杯茶,慢吞吞地抿一口。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喝雨前龍井這種進貢的好茶,實際上只是很普通的粗茶,旁邊還放著一盤子糕點,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拿到的。

“月妹妹看起來過得不錯,比隔壁那兩位可好多了。我剛剛一瞬間還以為,妹妹依然是從一品貴妃呢。這兒也不是什麼冷宮,而是你的攬月閣。”

外面的房門被關上,大太監被攆走了,只有一個她帶過來的宮人看守著。

月貴妃聽到她的聲音先是一愣,緊接著看到這張臉,更是有些恍惚,仔細地辨認了幾分,才認出來。

“姐姐回宮的時候,我已經被打入冷宮了,方才一下子沒認出來,還請姐姐莫要見怪。”月貴妃放下茶盞,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好聽。

“我當然不會責怪你。月妹妹可不像隔壁的嫻妹妹,是個不討喜的主兒。你在我這裡,可是月桂女神的存在啊。至少不該被埋沒在這冷宮之中。”祝敏輕笑一聲,全然不見方才在嫻貴妃那裡的冷漠與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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