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 桃樹上的桃子都成熟了, 紅通通的十分惹人愛。其中有一隻桃子非常與眾不同,只要站在那裡,就能讓人一眼看見。比普通的桃子個頭要大, 而且顏色也更分紅,讓人看了就唇齒生津, 饞得不行。”

蕭堯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是他最近常做的事情, 基本上是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身體已經行動了。

這是郝姑娘特地叮囑的,秦翩翩如今要臨盆,每日都很累, 就怕會生病, 一定要確保體溫正常。

所以他時不時地就去摸摸她的額頭。

秦翩翩眨巴著一雙眼睛,側躺在床上, 她更喜歡平躺著睡, 但是挺著那麼大的肚子,只要平躺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那麼與眾不同的桃子,肯定是我對不對?”秦翩翩無辜而認真地問了一句。

就見蕭堯輕輕地瞥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冷漠:“睡覺,不許說話。”

要是平時的秦翩翩肯定就乖乖閉嘴了, 但是現在的她可不會這麼聽話。

她是誰?她是一個懷著皇上孩子的女人,這孩子都快降生了,金貴的不得了, 你讓二狗子衝她吼一句試試?

嗯,剛剛那句的確是有點大聲,那有本事兒讓二狗子吼第二句!

“臣妾就不,我要聽故事,不然睡不著。”她無所畏懼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分明就是一副欠抽的模樣。

“你睡不睡?膽子越來越大了啊,竟然敢抗旨不尊?”蕭堯衝著她豎起了一根手指,滿臉都是警告的表情。

秦翩翩撇撇嘴,成吧,吼了第二句又怎樣,她還是堅決不睡!

“那桃子是你啊,一看就是所有桃子裡面最好吃的。等桃子都被摘走了,其他桃子都陸陸續續被吃掉了,只有她因為長得最好,主人決定最後再吃。可是等到吃她的時候,咬第一口覺得好甜,咬第二口就發現一隻大肥蟲,只剩下半截在桃肉裡面動彈著,另外半截已經到了嘴裡,桃肉上還蔓延著蟲子體內的綠色液體。”

蕭堯見她如此不聽話,立刻繼續講後面的故事,不過這內容還真的很不地道,專門用來噁心她的。

秦翩翩眼睛一瞪,伸手就要打他,結果手腕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那只肉蟲肯定是你,那麼綠,錯不了。”她冷哼了一聲,不甘示弱地回擊道。

蕭堯的臉色有些暗沉,他這到底是折騰誰,講了個故事結果把自己都給繞進去了,還被她如此的嘲笑。

“綠這個坎兒是不是就過不去了?”蕭堯反瞪她,都是大眼睛,誰比誰高貴,眼白都是一樣大。

“過不去了,我當初進宮,還就因為這綠。要不然臣妾早已成為他人婦。”秦翩翩冷笑。

不得不說,她現在膽子真的有天大,這種話都敢拿出來懟。

自從懷了孩子之後,她完全就是無所畏懼。

蕭堯跟她學,也扯著嘴角冷笑,低沉地道:“晚了,素雪已經嫁過去了,你想後悔也遲了。還有你這肚子裡還有龍種呢,哪裡都去不了。”

“講故事!”秦翩翩拍了他一巴掌,蕭堯又開始了他悲慘的故事之旅。

第二日,秦翩翩正坐在椅子上看書,難得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望蘭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低聲彙報道:“奴婢查了一下,您選的幾個接生婆之中,有兩個是皇貴妃塞進來的。不過只有一個是她的人,還有一個與嫻貴妃有些淵源。”

秦翩翩挑了挑眉頭,臉上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該來的總會來。

她懷孕期間,賞桃閣一直都是內外戒嚴的,這些妃嬪們根本連手都插不進來,趁著她快要臨盆的時候,忙亂選人才是最佳時機。

如果隱忍不發,一直等著她生產那天,若是計劃周詳,還能一屍兩命呢,正好一了百了。

柳蔭見她皺著眉頭不說話,不由得激動提議道:“主子,趕緊把這兩個人揪出來,並且打上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讓她們不敢再胡亂塞人進來,免得她們以為您好欺負呢。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您臨盆這種敏感的時候,本應該避諱的,她們反倒急著衝上來,還偷偷摸摸地塞人,那就更可惡了。幸好望蘭姑姑心細發現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柳蔭這丫頭話就是多,噼裡啪啦地說了一長串,臉上也都是義憤填膺的表情。

秦翩翩看了她一眼,柳蔭歪了歪腦袋,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急聲道:“您是不是怕衝撞了,這種時候不能見血,要不您告訴皇上,讓他來處理?反正他又不生孩子,沒什麼可避諱的。”

“留著吧,那兩位可不是什麼善罷甘休的主兒。況且皇貴妃又把持著後宮,這次算她不小心,若是把兩個接生婆給打了板子,反而容易打草驚蛇,再讓皇貴妃警醒起來,又送了別人進來。若是查出來還好,要是查不出來呢?還不如把這兩人留下來,好安她們的心。”

秦翩翩擺擺手,顯然是有了別的主意。

柳蔭一聽這話,頓時就有些急了:“娘娘,您的話是沒錯,可這會不會太危險了。那兩人就算您不用,她們若是最近幾日在其他幾個接生婆身上動手腳,那到時候吃虧受罪的還是您啊。”

秦翩翩看了看她,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誇讚道:“如今腦袋瓜子靈光了不少啊。連這些都能想到。望蘭,你待會兒把那幾個接生婆帶去郝姑娘那裡查查,一個都不能漏了。之後就分開她們,每個人都單獨住一間屋子,有專人看守,平時不許交流也不許有接觸。”

秦翩翩這番考慮還是挺周詳的,沒人有異議,望蘭很快便下去領人去檢查了。

當然這件事情,秦翩翩跟蕭堯說了一聲。

蕭堯雖然有所擔心,但也點頭同意了她的做法。

“這後宮裡盡是女人,朕不可能把每個角落都盯著,方方面面都照顧到。就算朕事事照顧你妥帖,但是只要有害人精在,她們就不會消停,總會想出各種讓你預料不到的事情來害你。你自己能警醒是最好的,況且後宮畢竟是女人的天下,你很聰明,以後不僅要護住你自己,還有孩子。”

蕭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察覺到秦翩翩的體溫正常,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秦翩翩聽他說這番話,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哎,臣妾好辛苦啊。不僅要給您生孩子,還要與這些人鬥,連快臨盆了,還要操勞這些瑣事,煩心的很。”

蕭堯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柔聲哄她:“不要煩,要保持好心情。朕能給你的都給你。”

“行吧,那就先講個故事。”秦翩翩點頭,勉強被他哄好了。

蕭堯一聽要他講故事,臉色立刻又黑了。

最近這時間過得也太快了,總是一眨眼就感覺晚上到了,每天都要講故事,把他一肚子墨水都快憋得一滴不剩了。

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著了,結果半夜秦翩翩就推他了。

“皇上,皇上,臣妾腿疼。”她疼得齜牙咧嘴的,立刻喊他。

蕭堯眼睛都沒睜,他實在是累得很,之前哄她睡著之後,他又爬起來去批閱奏摺了,剛倒頭睡了沒多久,就聽到她的喊聲。

不過他最近一向淺眠,睡在秦翩翩的身邊,有一點動靜他都能驚醒。

“抽筋了?”他邊說邊伸手摸上了她的小腿,動作麻利地給她揉捏著。

蕭堯是一個非常聰明的男人,他的聰明表現在各個方面。

比如這按摩,孕婦小腿抽筋是正常事兒,特別是月份大了,秦翩翩經常半夜抽筋疼得醒過來。

他倆又要一張床睡著,總不能每次秦翩翩腿抽筋了,就把伺候的宮人喊過來。

因此蕭堯就跟郝姑娘學習了如何按摩小腿,他只試著學了兩次,就已經十分得心應手了,力道適中,完全不會讓秦翩翩有不舒服的感覺。

甚至他揉捏的時候有奇效,往往揉幾下,那股抽筋的勁兒就會過去,秦翩翩也感覺不到疼痛了。

“不疼了,睡吧。”秦翩翩拍了拍他的手。

蕭堯瞬間就把胳膊收了回去,幾乎秒睡,他方才就一直是閉上眼睛按摩的,全靠感覺。

秦翩翩也很快睡著了,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肚子微微疼痛,緊接著有什麼暖暖的東西從腿間流出來。

她一驚,又伸手拍了拍枕邊人,這次她連動作都不敢用太大力了。

“怎麼了,又抽筋了嗎?朕給你揉揉就好了。”

他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依然是伸出了一隻手,往她的腿上摸。

“不是,臣妾的羊水好像破了。”秦翩翩壓低了嗓音,她總覺得自己大聲說話,會讓羊水流的更快。

殿內寂靜了片刻,蕭堯猛地睜開了眼睛,所有的睏意都消失不見了。

他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到她的腿間看了一眼,二話不說就給她找披風裹上。

“來人啊,去喊接生婆和郝姑娘。”

蕭堯只在看見羊水破掉的場景時,眼神之中閃過一瞬間的慌亂,後來就恢復了冷靜。

他揚高了聲音喊人,外殿的人匆匆忙忙進來,就見蕭堯已經替自家主子裹好了披風,又給她穿好了足袋(襪子),保證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受風的地方。

外面的積雪還沒有化,必定是很冷的,但是秦翩翩不能在主殿裡生,有專門佈置好的產房。

“皇上,奴婢來吧。”紅衣上前。

她是學武的,自然力氣也大。

男人是不能進產房的,她就想接過秦翩翩抱進產房裡。

哪知道蕭堯對她搖了搖頭,低聲道:“她現在還沒生呢,朕可以進產房。你們姐妹倆一定要護在她身邊,哪兒都不要去,無論誰使喚你們做什麼,你們都不要走,讓別人幹。產房裡有的是伺候的人,端水這些小事兒用不上你們,不要被別人使了調虎離山之計。”

蕭堯抱緊了懷裡的她,快要出殿之前,將披風上的帽子拉起來給她戴好,大步走進了雪地裡。

他邊說邊輕聲叮囑雙胞,事無巨細。

雙胞胎姐妹倆連連點頭,皇上又轉頭去叮囑柳蔭。

“柳蔭負責從小宮女手裡接東西,你腿腳快,做起事情來麻利,腦子靈活些。望蘭心細又會看人,就負責連線產房內外的運轉,不要讓眼生的人混進去,注意送進產房的東西,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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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也很鎮定,井井有條,讓幾個第一次陪主子生孩子的丫頭,都心穩了些。

“奴婢明白,一定看好其他人,照顧好主子。”望蘭代表她們幾個回答。

蕭堯點點頭,心裡稍安,他伸手摸了摸秦翩翩的後背。

“你不要怕,朕就在外面。一切都安排好了,早朝”他說到這裡停住了。

其實他想說早朝就不去了,但是秦翩翩獨寵,把他霸佔著,這是後宮和前朝都共知的一件事情。

如今就已經隱隱有流言,傳秦翩翩是狐媚子,只不過因為蕭堯作為皇帝本身十分勤勉,就算被秦翩翩一個人獨佔著,也沒有耽誤朝事,所以他們才隱而不發。

要是為了秦翩翩生產,不去上早朝,只怕那些朝臣們又要開始碎嘴了。

“去吧,臣妾這胎懷的很好。郝姑娘也說了,臣妾身體健康,生產應該不會有什麼困難。若是真的有什麼問題,再讓人去找你便是。等以後臣妾生孩子覺得害怕了,你那時候要去上朝,我都不會讓的。”

秦翩翩抬起頭,勉強從帽子裡露出半張臉來,輕聲道。

蕭堯忽然就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懷孕這最後三個月,上天入地的作,都是在為這次的善解人意做鋪墊吧。朕捨不得走了。”

秦翩翩衝他呸了一聲,躲進帽子裡不搭理他。

實際上不是她善解人意,而是她發現蕭堯在緊張。

別看二狗子事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把她身邊每一個宮女的職責都劃分清楚了,確保不會出錯,但是他比往常多說了許多廢話。

他想用說話來轉移注意力。

男人的胸膛很暖很寬厚,秦翩翩在羊水破掉的時候,心底湧出無數的恐慌,但是在被他抱起的時候,忽然就無所畏懼了。

她是第一次要當母親,同樣他也第一次當父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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