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第一醫院。
燕小芙坐在陪護床上，安靜的找著電腦上的動漫。這年頭電腦還算是個蠻稀罕的東西的，然而燕小芙就弄到了一個，當時從盆地裡背出來的那些行李中，不知道誰丟下來的。
雖然大的出奇，不過在這年頭算是高階貨了。
“04年秋季新番……”燕小芙開啟了網站，然後對著電腦愣了幾秒。
神特麼居然還真的有。
燕小芙安靜的找了個自己沒看過只聽過名字的番看了起來，莫名的有了點再生為人的新奇感……
外面的街道上，路燈都已經點起來了。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新聞聯播開始的時間，燕小芙剛剛吃完晚飯，這會正一邊看番一邊消食。
這幾天直播間每到這個時間就會關上，燕小芙這幾天都一直在陪護，大晚上的直播還是沒什麼意思的，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飯，睡覺，消食，聽見醫生喊人就過去交錢。
呃……正病人的陪護日常確實沒什麼意思，所以燕小芙也就白天直播兩三個小時，證明一下自己沒在摸魚，然後就沒什麼其他動作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這兩天開啟直播間，看到的都是醫院的一角，雪白的牆壁和藍色的窗簾，屋子裡的擺設都帶著十年前醫院的那種感覺。
“啊……我十年前住院的時候，確實醫院就是這樣的。”
“我就住北京，以前的醫院確實跟這個賊像，但是後來扒了重建了。”
“這個藍窗簾233333我小時候去醫院對這個藍窗簾怨念賊深，看著特別}人，這些年好像醫院才意識到這個藍窗簾不利於患者的康復，所以換了新款式。”
燕小芙懶懶的打了個哈切，看著觀眾們的彈幕，跟著直播間的觀眾們打了個招呼，然後把直播間關上，起身去窗臺上拿了一個裝著藥水的玻璃瓶。
她拿著玻璃瓶到了旁邊的床上，把上面已經空了的瓶子拔下來，換了新的瓶子上去，又把瓶子插·進了塑膠吊籃裡。
這年頭連吊瓶都是這種老式的，還需要個塑膠吊籃才能塞進去的那種，現在的吊瓶都是自帶吊籃或者是只需要一個很小的吊籃的那種，這種大大的綠色的吊籃幾乎已經淘汰了。
有時候燕小芙看著周圍的一切都覺得蠻新奇的，她好像經歷了一遍自己爸媽那輩人記憶中的生活。
嗯……其實直播有時候還是蠻有意思的。
尤其是當她剛從全職回來，之後再來了盜墓，這種感覺就更加的有意思。
小哥安靜的坐在床上，這幾天他終於格式化完成，目前已經幾乎恢復了正常的狀態，可喜可賀。
燕小芙算是親眼見證了一次格盤的全過程，就像是一次蛻變一樣。
壁虎的尾巴斷了，它只需要再脫一次皮，就會重新長出來尾巴來。蜘蛛的腳斷了，它只需要再脫一次皮，就會重新長出腳來。
總而言之，就是一次“死亡——新生”的轉換過程。
那種感覺真的很神奇，燕小芙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她看著小哥這些日子慢慢的由精神瀕臨崩潰到恢復正常的過程，總覺得自己好像在看什麼x檔案一樣……
對了，話說x檔案好像做過鬼吹燈特輯的。
如果換個關係不那麼鐵的人，估計都會被小哥這些日子以來的變化嚇到，真的不是人類正常的變化，一般人也肯定不會像他這樣跟壁虎斷尾重生似的，說格盤就格盤。
格盤之後就是新生。
既是原來的那個人，又不是原來的那個人，那種感覺真的會讓人產生一種時空錯亂感。
索性目前過來陪護的三人全都是跟小哥很熟的人，吳邪相親相愛好基友不多說了，胖子看了兩天就回去看他的攤子去了，但是住院費都是他掏的，至於燕小芙……燕小芙自己都死了死，活了活，其實是幾人中最大條的。
這關頭，她其實也不在乎什麼記不記得之類的了……她心裡就一個念頭，人活著就行了。
這種心態大概跟家裡有患了老年痴呆症病人的親屬心態差不多……
吳邪最近正在回去收拾三叔留下的爛攤子，也沒什麼時間過來看著人，所以就燕小芙一個人安靜地窩在醫院裡，沒事就看看書，或者幹些別的什麼，反正小哥從來都安靜的不出聲，有時候燕小芙都能把他忘了。
小哥雖然已經格盤完成，什麼都不記得，但是說實在的，燕小芙幾乎沒找出來他跟之前不同的地方，反而隨著他越來越正常，燕小芙對他的感覺也越來越熟悉。
還是那個人，還是那個眼睛鼻子眉毛，跟燕小芙第一次見他和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幾乎完全沒有任何改變，有時候燕小芙都有種錯覺，這人壓根就沒失憶。
唯一有點不同的就是他眉眼間對周圍一切的陌生。
呃，可能……比之前給人的感覺還要更淡漠一點？
燕小芙眨了眨眼睛，聽著外面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小哥，今天有沒有好點啊。”吳邪拎著一堆水果什麼的進了屋子，小哥還沒啥反應呢，燕小芙一咕嚕爬起來，從袋子裡拿出一個桃子，洗了之後開始啃……
吳邪看著一閃而逝的燕小芙，還沒等說什麼呢，燕小芙又撅著屁股在塑料袋裡翻，沒過一會就翻出來一袋子核桃，拎著核桃就又閃回到床上去了……
這速度快的就宛如一陣風，可見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
吳邪也沒在意，他第一次看見粽子愛吃桃子的時候還覺得怪怪的，這玩意完全不像是在粽子食譜上的東西，但是他現在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剛下鬥的小白，下了這麼多次鬥，他也接觸到了一些看上去很荒誕但其實是真實的事情。
之前他在鬥下碰見了陳文錦，聽她說了之前的那支考古隊在一次考古行動後，眾人就不會變老的事情，這裡面的人包括陳文錦，三叔，小哥等人……知道了這件事後，他的思維瞬間就發散了。
他腦子裡的東西很亂，但是自打他在鬥下忽然遇見了燕小芙，他也就開始思考燕小芙是不是也參與到了這件事情裡。
畢竟燕小芙之前常常消失，每次出現都很突然，但是出現的那幾次都恰好在他們正要去的地方，你很難說這兩邊人的目的不是一樣的。
無論是長白山的那次，還是這次，燕小芙出現的地方都很巧，而且都像是對這些地方很熟一樣。
還有在吳邪心裡最重要的一點——她跟小哥之間莫名的互相信任。
吳邪以前下過那麼多次鬥，也從來都沒往小哥的身世上想過，然而他這些日子想了很多東西，他翻遍了三叔留下的東西，卻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僅僅只找到了一些邊角碎料。
他看著在床上砸著核桃的燕小芙，心裡一個一直沒被解開的謎團最近也是終於被解了開來——說不定這個粽子其實跟小哥，陳文錦他們是一樣的。
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從來不吃人，可以吃正常的食物，而且身體看起來也不是僵硬的，卻依舊可以在古墓下生活了那麼長時間。
他坐到小哥身邊的床上，掏出另一袋核桃開始砸，每次來他都要帶上一袋子核桃，因為大家都說這玩意補腦……
“醫生說小哥怎麼樣了？”吳邪把砸開的核桃放到了一邊，燕小芙從旁邊掏了張紙條給吳邪，吳邪看了那張龍飛鳳舞的紙條半天，最後還是落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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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芙往嘴裡塞著核桃仁，她知道小哥現在不算有什麼大病，就是有點貧血和營養不良，這幾天都打的什麼補營養的東西，據直播間的觀眾們說，這玩意就算不吃飯，打上去都會長肉……
“這段時間醫藥費還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先幫著墊。”吳邪轉頭看著小哥，他可謂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乾乾淨淨。老窩也不記得在哪裡，以前的那些人脈現在也都相當於斷了，交際也很少，問了很多人，什麼訊息也沒有。
他的錢和身份證都丟在了盆地裡，如果放任他不管，他現在大概只能去街上當流浪漢。
唯一一個算是可能知道一點他訊息的人也是個生活九級殘廢，甚至可能殘廢程度還要比他更高點，畢竟你沒辦法跟一個最近剛剛“活過來”的老怪物解釋身份證銀行卡人民幣等現代生活之類的東西……
……等等，前面的那個電腦是什麼鬼，那麼上面播的又是什麼，這玩意是她自己一個人鼓搗出來的嗎？
燕小芙默默地點了下一集，完全沒管身後目瞪口呆的吳邪，她這些日子好好地數了一下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當然不包括她在系統那裡的金幣，那玩意能不用她還是不想用的。
結果翻了一圈之後，燕小芙發現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還真不少……只是不能直接用。她身上有當初唱戲的時候客人給的東西，有下鬥的時候從鬥底下順出來的東西，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去的一堆古古怪怪的東西……
然而這些東西都不能付小哥的醫藥費。
燕小芙準備出去見到胖子後，讓他當個一兩件出去，她最近都不出門，沒辦法解釋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弄來的。
吳邪走了之後，燕小芙還坐在那裡安安靜靜的看劇。她準備最近上一次街，幫小哥買衣服之類的。小哥身上的衣服已經全廢了，不是土就是血，洗都洗不出來，現在湊活著穿醫院的病號服。
她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看著劇，旁邊的小哥一聲也不吭，屋子裡彷彿沒有人一樣。
……
“醫生怎麼說的？”吳邪問。
燕小芙蹲在屋子裡啃著胖子拿過來的烤鴨，吃的滿嘴都是油，她聽著走廊裡胖子和吳邪的說話聲，隔了一道門就跟沒隔一樣，聲音特別清晰。
她裝作自己聽不見的樣子，安靜的啃著烤鴨，其他的一切都跟她無關。
雖然病房裡通常都很靜，但那是胖子沒來的時候，他來一次能把病房弄得跟臺子一樣，一個人能說半天。
“不就是那樣，說是受刺激了，記憶恢復不過來，得精神刺激才能好轉，不然你每天燉豬腦都沒用。”王胖子說著，一邊拿起吳邪剛剝好的核桃仁扔進了嘴裡。
吳邪嘆了口氣。
“你最近有什麼打算沒？”胖子又問。“我這就四十多個平方，實在侷促，你要讓他住我那，我連相好都不敢找，別人一看我藏著個小白臉，還以為你胖爺我找的是兔爺。”
燕小芙默默地抬頭看了一眼在一邊還啥也不知道的“兔爺”，拿起鴨子的屁股往嘴裡塞。
小哥，沒錢就是沒尊嚴，我們都被嫌棄了。
“你這人真沒良心，人家可是不止一次救過你的命，你擔心這不靠譜的幹啥？”吳邪沒好氣的說。
“他又不住你那，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要我出錢給小哥找個房子，他住四合院我都給他拿下，和我一起住就是不行，這不是救命不救命的關係。”胖子說：“你看要不這樣，我掏錢租房子，你掏錢找保姆，咱們把他和那粽子安頓在這附近，給他好吃好喝，沒事週末過去探望一下。”
“你這他娘的整的好像金屋藏嬌一樣。”吳邪語氣賊嫌棄。
燕小芙又開啟了另外一袋鴨子，這回直接啃屁股……
嗯……
嗯……？
嗯……這只能說小哥這張臉確實是個大問題，就這張臉擺出去，確實不像是沒啥事的樣子……嗯……
特麼的一定要賺錢！！！一定要賺錢！！這倆貨家裡哪都不去！！都特麼賊不靠譜！！！
小哥最近總算是養回來了，臉上氣色也漸漸地好了起來，不過也不能說是很健康的樣子。只能說住院費貴的要死也不是沒好處的，現在他正吃著飯，也沒聽見外面吳邪和胖子的聲音。
燕小芙拿起身邊的一包衣服，這是她今早出去買的，買了老大一堆，還有一堆扔到了系統那裡。她轉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藍色的套頭衫，現在看著這身套頭衫，她心裡很有成就感。
看上去越來越像正常的小哥了。
“你最近別打聽小哥的事了，最近有幾個人跟我打聽啞巴張的事，問他要不要去夾喇嘛，我看著那些人都不太對勁，就說我跟小哥不熟。”燕小芙聽著胖子的說話聲，“啞巴張風頭挺大的，現在知道小哥狀況的人越少越好，咱們就慢慢地等小哥恢復過來,現在別提這件事，也別說小哥在這裡。”
“瞞不了多久的。”吳邪說。
“那也得瞞，現在小哥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能瞞多久瞞多久。”
燕小芙翻動著碗裡的東西，她聽見這話的時候轉頭朝著門外看了一眼。
雖說現在形勢蠻嚴峻的，但是原著裡小哥沒出什麼事情，所以燕小芙也就沒怎麼擔心。但是這段時間具體發生了什麼，原著中都是略寫，所以具體怎樣，燕小芙也不是很清楚。
然而燕小芙明顯有點低估了這次的風暴，更低估了“啞巴張傻了”這個訊息所帶的影響，就在接下來短短的幾周之內，胖子和吳邪接二連三的帶來了一些聽上去很不妙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