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修表明了態度,而許城說道:“作為職業的隊員, 既然選定了隊長, 即便心有不甘, 也應該絕對服從隊長的命令,這是我們的專業素養。”

安彥也跟著點了點頭,看向陸蔓蔓:“不可否認,你這隊長當得還不錯。”

遲綠不屑地冷哼:“他們都說,真人競技是男孩子的天下,女孩子永遠不能打出頭,所以我永遠只能當替補。”

她指著陸蔓蔓:“我不信你,也不信他們,我只相信我自己,只有在比賽中比任何人做的更好,打出最優秀的戰績, 才能讓所有人看到我。”

“你知道敵不過我們所有人,所以趁著我和人質獨處的時機,偷襲我們,帶走人質, 一個人吃雞,可是你高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我。”

遲綠扔了手裡的子彈:“成王敗寇,無話可說。”

“你在我身上放跳蚤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

遲綠眼角微微一跳, 果然還有但是。

陸蔓蔓冷聲說:“李銀赫雖然討厭,但有句話,我很認可,槍是用來殺敵,絕不會指向自己的隊友,背後放冷槍這種事,犯我的忌諱。”

曾經遭遇過背叛,陸蔓蔓絕對不會容忍再有第二次。

絕不。

她迅速拆下了彈夾,隨手一扔:“在我重新裝好彈匣之前,你可以跑,能跑多遠,看你的本事。”

此言一出,遲綠拔腿開溜。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可不想死這麼早。

陸蔓蔓從背後抽出全新的彈夾,慢悠悠地塞進一枚子彈。

安彥低聲問許城:“m4有五秒裝彈的記錄,怎麼現在速度這麼慢?”

許城皺眉看向陸蔓蔓,她氣定神閒,填彈,裝槍,然後慢悠悠地抬起手。

許城說:“可能只是...不屑用在她身上。

陸蔓蔓的確不屑,而在她緩緩拆裝彈夾的同時,遲綠身影即將消失在叢林中,模糊得只剩最後一個圓點。

陸蔓蔓抬槍,瞄準那枚圓點。

許城搖了搖頭。

不可能命中,別說叢林樹枝橫聲,就看遲綠跑的極有技巧的s路線,她拿的又是沒裝倍鏡的手|槍,一發子彈,絕對不可能命中!

“砰”的一聲,陸蔓蔓開槍了。

一發子彈,千里追擊,擦過的綠葉枝蔓被氣流帶動翩飛。

“嗖!”

遲綠猛地頓住腳步,她伸手,難以置信摸到自己的後腦勺。

滿手彈粉灰塵。

竟然爆頭!

這麼長的時間,這麼遠的距離,她居然還能命中,還能...

一槍爆頭!

眾人露出了愕然不可置信的神情,直到現在,許城在明白,為什麼原修為何會在看她的時候,情不自禁露出欣賞和迷戀的味道,甚至願意寸步不離跟在她的身邊。

能讓原修看得上的女人,實力恐怖得令人髮指。

這個m4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天才選手!

***

安彥對陸蔓蔓的態度漸漸發生了變化。

對於陸蔓蔓的決議,或者舔到肥包之後的武器分配,他不再唧唧歪歪抱怨,因為就目前的情況,整個戰隊最弱的人好像變成了他,即便有不滿,他也沒有資格抱怨。

經歷了遲綠這件事所引發的信任風波,在日常的相處中,李銀赫依舊不合群,無論吃飯還是休息,他都是一個人獨自坐在邊上,但不會像過去那樣總是冷著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筆爛賬似的。

有時候,大家開玩笑說話互懟,陸蔓蔓也會冒英文出來,原修自然最能體察聖意,跟著用英文接話。

李銀赫聽到,會抬起頭來望他們,但依舊彆扭著,悶聲不吭。

心裡面卻舒坦了不少,至少他不再是被集體孤立的那一個。

人不會永遠喜歡孤獨,即便是痞子流氓或者冷血殺手,一個人獨處呆久了,也會渴望擁有朋友,尤其身處異國他鄉。

陸蔓蔓尤其能體會其中的辛酸滋味,對李銀赫態度稍和緩,但是不會和他過多接觸。

叢林作戰第四天,倖存的選手不過五分之一,所有戰隊都朝著最後的安全圈行進,接下來他們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

一場槍林彈雨的激戰,陸蔓蔓四處尋找原修的身影。

原修靈活的身影穿梭在叢林之中,就像田間的鼴鼠,速度快得驚人。原修不會當沒有用的人質,他在幫陸蔓蔓吸引火力。

陸蔓蔓跑過去揪住他的袖子,拉著他跑出敵人的火力圈,蹲在低地的障礙物旁,氣呼呼說:“你能不能乖一點,不要擅自亂跑啊!”

原修胸膛起伏不定,不過神情似乎很快活,他喜歡和陸蔓蔓並肩作戰的感覺,喜歡和w成為隊友的感覺,酣暢淋漓。

“你現在是我們戰隊行走的積分,我既然攬下了保護你的職責,你要是掛了,我得在他們跟前,引頸自裁。”

“引頸自裁,這個詞用得不錯。”原修拍拍陸蔓蔓的腦袋:“中文越來越好了。”

“真的啊。”陸蔓蔓嘻嘻一笑,喜歡被他誇獎:“那你以後多教我用成語。”

“讓你這小話嘮變得更加伶牙俐齒,別人還能活?”

不遠處,李銀赫差點讓對面的狙擊手爆了頭,他扔掉手裡的空槍,憤憤說:“家裡秀,出來還秀!你們能不能專心打場比賽!”

陸蔓蔓提槍幹掉躲在樹後的狙擊手,李銀赫過去舔包,陸蔓蔓對原修說:“接下來你真的要乖乖的了,不準亂跑,要聽我的命令。”

“不聽又怎樣?”

陸蔓蔓低頭想了想,說道:“不聽話,那我就要生氣。”

原修嘴角微揚,一雙桃花眼分外勾人:“你還要生氣啊。”

陸蔓蔓連連點頭。

原修眼神更加柔和:“那好,我聽你的。”

“真乖。”陸蔓蔓拍了拍原修的頭:“已經第四天了,越到決戰圈,倖存下來的對手越是厲害,我們不可以掉以輕心。還有阿橫和任翔的隊伍,也是我們的勁敵,反正你就跟緊了我,別亂跑。”

原修似笑非笑,耐心聽她絮絮叨叨講著戰略戰術:“那我牽著你行不行。”

陸蔓蔓連忙把手遞過去:“你牽緊我。”

原修立刻用溫厚的大掌包裹著陸蔓蔓的小手,他掌心乾燥而柔軟,陸蔓蔓覺得這樣很舒服。

不遠處李銀赫舔了包,回頭見著倆人手牽手,又炸了:“還秀!你們出來郊遊還是比賽的,想不想贏了我日!”

陸蔓蔓溫柔的綿羊音立刻換成了兇巴巴的河東吼:“找死啊!”

李銀赫瞬間噤聲,舔了包訕訕離開。

***

“剛剛看到m4戰隊和別的戰隊互毆,本來想陰他們一波,沒想到他們居然拿下了原修的人質。”

一棵不知道生長了幾百年的粗壯大榕樹下,任翔嘴裡叼著狗尾巴草,搖頭說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愛記仇的隊長大人,於是小哥哥當機立斷,果斷撤退!”

顧折風表現出對任翔慣有的鄙夷:“你是有賊心沒狗膽,貪生怕死不敢和隊長正面剛。”

“嘿你個未成年,你懂什麼,原修跟你一樣都是沒用的人質,連槍都不能拿,我怕啥,你說說我怕啥!”

程遇拎著礦泉水瓶,說道:“你當我家m4隊長小姐姐是花瓶擺設麼,沒等你陰她一波,反倒成了她槍下鬼。”

“哎!”任翔指著她嚷嚷:“這叫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現在才是你的隊長!敬愛的崇拜的宇宙第一帥翔翔隊長!”

程遇皮笑肉不笑:“呵。”

於是任翔一本正經教育顧折風:“紅領巾,哥哥教你,這女人啊就得治,尤其是要娶回家當媳婦的女人,你不治她,她就騎你頭上耀武揚威,換了我,一頓鞭子狠抽,立刻就老實了。”

阿橫笑說:“你敢在給小夏天一頓鞭子,我立刻敬你是條漢子。”

“開玩笑!”任翔拍拍自己的胸部:“我讓她往東不敢往西,要是不聽話哥哥抬手就是兩巴掌...”

他回頭,赫然發現程遇笑眯眯望著他,意味深長。

任翔艱難地咽了唾沫,立刻改口:“要是不聽話,哥哥抬手就是兩巴掌...抽自己臉上!然後跪求我家夏天寶貝的原諒。”

顧折風哈哈大笑:“慫貨!”

任翔挪到程遇身邊:“親姐您記得在夏天跟前多多美言幾句,一定要告訴她,我在叢林中怎樣英勇作戰身負重傷,保衛團隊戰績卓越!”

“小夏天並不care你有沒有英勇作戰。”程遇毫不留情扎他心:“你家小夏天永遠只會擔心兩件事,那就是怎麼保持年級第一和怎麼打壓年級第二,使其喪失鬥志,身負重傷,消沉度日。”

阿橫:“服氣。”

顧折風:“奇女子。”

“哎,難過了難過了。”任翔捂著胸口坐在石頭上,唱了起來:“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行。”

“難聽。”顧折風捂著耳朵,挪到程遇身邊坐下來,她背靠著大樹,手拿著搶,正在抽換彈匣,練習快速裝彈。

她戴著軍綠色的鴨舌帽,帽簷在她的臉上分割了陽光與陰影,眼睛埋在陰影中,顯得格外深邃。

她的瞳眸是深褐色的,鼻樑高挺,眼廓略深,不像亞洲人平面的輪廓,倒有點歐美範兒。鬢間髮絲垂下來,絲絲縷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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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折風想學自家隊長日常撩妹套路,將她的髮絲挽到耳後,但是他沒這個狗膽。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

五指細瘦如蔥,用纖纖玉手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拆換彈夾手法略顯生疏。

顧折風掏出後腰的槍,演示一遍快速裝彈,噼裡啪啦,裝上,拆下,裝上,拆下...連做了四五遍。

可是程遇一遍都沒做好。

他戰戰兢兢看向程遇,恰逢程遇也凝眉看著他,不爽道:“幹嘛,示威?”

顧折風連忙道:“不,不是,我沒有...”

唉。

簡直蠢破天了,任翔實在看不下去,就顧折風這小奶狗,想把程妖精搞到手,估計得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

任翔對程遇說:“紅領巾少年是在教你怎麼快速裝彈。”

還不等程遇開口,顧折風立刻反駁:“我不是少年!”

任翔心說,我幫你啊,這時候能不能別懟!

程遇問顧折風:“說起來,你今年多大?”

顧折風沉吟片刻,嚴肅回答:“23。”

任翔:“哈?你是穿越時空的少男麼?”

程遇當然也立刻表示不信:“我還以為你17呢。”

“17...”

宛如致命暴擊,顧折風精神瞬間偃了下去。

17...原來在她心裡,他這樣小,這樣不成熟。

任翔不忍心,於是說道:“折風同學今年19,再有幾個月,滿二十了,是男子漢,不是小朋友。”

程遇嘴角揚起微笑,拍了拍垂頭喪氣的顧折風的肩膀:“那也還小,能當我弟弟。”

顧折風簡直要哭了,轉身,氣急敗壞:“誰要當你弟弟!”

“喲,小破孩,挺有骨氣啊。”

程遇不再理會顧折風,她走到任翔身邊,手肘戳了戳他:“你說,我們能贏麼?”

贏過原修,贏過m4。

她有些害怕,畢竟太瞭解這兩位,所以知道自己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任翔抬眸望向山腰間的一抹斜陽,沉聲道:“無論對手多強,在我倒下之前,從不認為自己會輸。”

“是麼。”

任翔將手|槍別在自己腰後,扭頭看向她,“當然,在我倒下之前,絕不會讓我的隊友倒下。”

所以,不用怕。

程遇看著他堅定的目光,突然心安了。

他的這份洗煉的自信似乎與生俱來。任翔,也是了不起的職業選手啊。

她想起過去翻閱x戰隊成員資訊表,關於任翔的資料,關於他家庭背景的描述只有簡短幾行,極具神秘色彩的隻言片語,大概是說他從小在部隊長大,接受的是最嚴苛的軍旅訓練。

他少年時期初入行便一鳴驚人,幾乎可以說是一戰成名,橫掃了大半個競技圈,彼時中國真人競技方興未艾,他是伴隨整個行業一路成長起來的男人。

即便後起之秀勢如破竹,他的盛名依舊不減。

在任翔抽身離開之後,程遇對顧折風說:“難怪夏天心動,其實泰迪有時候還真夠勁兒,是男人。”

顧折風看著任翔的背影,又看了看程遇,心裡兀自琢磨。

是麼,喜歡這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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