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湖面切割了斑駁的月光。

陸蔓蔓朝著岸邊淌了過去,宛如一條靈活的游魚。原修脫了自己的外套放在岸邊。

陸蔓蔓見他竟然脫光光了, 她連忙浸入水中, 防備地望著他。

“除非你想穿溼衣服。”

原修將她的溼外套和背心擰乾, 搭在自己健碩的肩頭,背過身去:“衣服讓給你,褲子我就不讓了,你得穿溼的。”

陸蔓蔓連忙上岸,撿起原修的背心給自己套上,又披了他的外套。

“噢,對了。”

陸蔓蔓拎著溼漉漉的褲子,驚恐喊道:“別回頭!”

原修沒有回頭,嘴角卻勾了起來:“我不會趁人之危。”

“你要說什麼?”

“內衣我也給你洗了。”

“!”

原修邁著步子朝幽黑的林間道上走去。

陸蔓蔓摸到自己空蕩蕩的胸,赫然發現小小的黑色文胸平攤在石頭上,水已經被擰乾了。

她趕緊兜上褲子, 撿起文胸追上原修。

倆人一前一後,走出月光皎潔的叢林。

原修的手勁兒很大,褲子擰得一點水珠子都沒有,比滾筒洗衣機還厲害。

陸蔓蔓拉著衣領往裡面嗅了嗅, 嫌棄地“咦”了一聲,原修回頭問:“有味兒麼?”

“穿了這麼多天, 能沒味兒麼。”

他毫不客氣說:“還我。”

陸蔓蔓拉緊了寬大的衣領,笑說:“才不要。”

“不是說有味兒?怕燻著你。”

陸蔓蔓低頭,抿嘴微笑:“沒關係,不嫌棄。”

原修拎起她的衣領, 將她拉到自己身邊,附身,輕輕嗅了嗅。

鼻息拍打在她光潔細嫩的頸項,酥酥癢癢。

“嗯,是有味兒了。”

陸蔓蔓心有點亂,趕緊推開他的腦袋:“還說呢,你也該去洗個澡。”

“現在已經很晚了。”

“不要給你的邋遢找藉口。”

原修追上她:“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再去。”

“那你離我遠點,臭死了。”

原修偏不離她遠,反而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嫌棄你別穿,衣服還我。”

“走開走開!燻著本仙女了!”

原修用胳肢窩夾著陸蔓蔓的腦袋:“偏要讓仙女沾點人間煙火氣。”

陸蔓蔓捏著鼻子,激烈反抗:“啊啊,原修你...你算什麼男神!”

到了營區,眾人七倒八歪睡在營帳邊。

原修重新升起一堆篝火,架起木枝,給她烤著溼漉漉的衣服褲子。

陸蔓蔓整個人縮在他身後的睡袋中,踟躕了半晌,終於將自己溼潤的文胸拿了出來。

原修聽到背後女孩“嗯嗯”了兩聲,他回頭,見她光潔的胳膊從睡袋中伸出來,手上拿著皺巴巴的黑色文胸。

“這個,麻煩你也幫我烤一下。”

原修展眉一笑,接過了文胸,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伸手將皺褶捋平。

她驚叫:“你別摸!”

“這玩意兒不能擠壓褶皺,會變形。”他將文胸掛在木棍上,放在火邊翻轉炙烤:“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麼。”

陸蔓蔓心裡怪怪的,紅著臉好奇問:“你到底從哪裡知道這麼多...生活小常識。”

居然連女孩子的文胸不能擠壓都知道。

“冬天我們家太后老佛爺手生凍瘡,又不喜歡讓傭人碰她的貼身衣物,於是給太后洗內衣這項光榮使命就落到你修哥身上。”

暖黃的火光映襯著他柔和的臉龐,他緩緩講述著,沒有一絲扭捏。

陸蔓蔓發現,說到自家母上大人的時候,原修會變得格外深情款款,眼神裡蘊滿了溫柔。

所以原修也一定特別深愛自己的母親,只有愛才會讓男人露出那樣溫柔且不加防備的神色。

陸蔓蔓拖著睡袋,像毛毛蟲一樣挪到原修身邊。

“還不睡覺?”

“想聽你講講媽媽。”

原修伸手將她攬過來,讓她半坐著,靠在自己胳膊邊,同時給她拉好睡袋拉鍊,謹防感冒。

“我們家太后娘娘就像長不大的小孩,喜歡新鮮玩意兒,喜歡和年輕人接觸,思想也很開明,有很長一段時間,還讓我帶她玩真人競技遊戲,還想跟我一塊兒打職業,不過後來就被我爸給拎回家了。”

原修嘴角泛著微笑:“不知道她怎麼看上我老爸這種老古董。小時候我問過我爸,是不是他偷看了我媽洗澡,還偷了她衣服,耍陰謀詭計把我媽騙到手。”

陸蔓蔓說:“你嘴這麼皮就不怕捱揍?”

原修笑了笑:“所以我從小被揍到大,竹筍炒肉家常便飯,小時候,太皮了。”

陸蔓蔓說:“你現在也很皮,你要不還手,我也揍你。”

“不還手,那不可能的。”

原修輕彈了彈她的額頭,陸蔓蔓艱難地從睡袋裡伸出一隻光潔的手臂,正要反擊。

原修握住她的手腕,目光下移,落到她白皙的脖頸胸襟位置。

“再鬧騰,走光了我可不會客氣。”

陸蔓蔓趕緊縮回手臂,給自己捻好睡袋,撅著嘴咕咕噥噥。

“流氓。”

原修挑眉一笑:“昨晚那樣子抱著我睡覺,是流氓還能留你到現在?”

陸蔓蔓心裡一慌,卻發現他不經意地摟著她的睡袋,她就像一個肥肥的大蟲子,被他圈在了懷裡抱著。

“你...鬆開我。”

原修依言鬆開她,結果毛毛蟲沒了依託的重心,直接栽倒在他跟前。

“哎,原修,你拉我一把。”

原修不動聲色,她又道:“頭髮都燒著了。”

原修笑了笑,讓她枕著他的膝蓋睡下來,柔聲說:“今晚我守夜,你安心睡。”

陸蔓蔓打了個呵欠,舒舒服服枕在他大腿上,看著他輪廓鋒銳的下頜,若有所思。

原修垂眸瞥她一眼,似乎不大好意思,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想什麼。”

“我在想,原修的媽媽,一定是個溫柔的女人,我也想...”

...有這樣的媽媽。

思緒已經漸漸散了去,耳邊傳來原修柔和的聲音:“會的,她一定喜歡你。”

***

次日清晨,眾人吃早飯的時候,陸蔓蔓從包裡摸出一顆空彈殼,漫不經心扔到大夥面前。

一言未發,她觀察著眾人的神情。

遲綠嚼著小餅乾,子彈離她最近,順手撿拾起來,打量一番,說道:“空的?”

許城和安彥講話,沒注意到異常,而李銀赫目光有意無意落到子彈殼上。

陸蔓蔓脆聲道:“昨晚我和原修在林子裡被偷襲了。”

眾人詫異。

“偷襲?周圍有別的隊伍嗎?”遲綠不可置信:“可是沒有聽到槍聲啊!”

“裝了消聲器。”陸蔓蔓說:“林子隔得遠,所以你們沒聽見。”

“為什麼我們這邊沒什麼動靜?”

“因為...”

陸蔓蔓望向眾人,一字一頓道:“因為偷襲我的傢伙,就在這裡。”

“什麼!”遲綠驚愕:“你是說我們中...有反水!”

許城看向陸蔓蔓:“你懷疑誰。”

“林子裡槍響十二聲,我記得清楚。”陸蔓蔓平靜地說:“而昨天晚上睡前我們清點過子彈。”

子彈是均分的,現在誰少了子彈,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許城和遲綠率先把自己包裡的子彈全部翻出來,5.56毫米的子彈50發,7.62毫米子彈70發,和昨天傍晚清點的數量一致。

安彥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開啟了自己的揹包,不滿地說:“我昨天清點過,我只有5.56毫米的子彈90發,一個沒少。”

於是眾人目光轉向了唯一沒有開口的李銀赫身上。

李銀赫用英文說道:“你們講什麼,我聽不懂。”

原修耐著性子,跟他掰開揉碎解釋一通,李銀赫神情變化,從緊張到輕鬆,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將自己包裡的子彈傾倒出來:“數唄。”

遲綠湊過來,輕點了李銀赫的子彈,隨即,她望向陸蔓蔓:“7.62的子彈,少了十二發!”

而陸蔓蔓的那顆空彈殼,正好是7.62毫米的子彈。

見大夥臉上神情各異,李銀赫恍然間好像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子彈是怎麼回事!”

“子彈一直在你的包裡,昨晚輕點的數量和現在的數量對不上,少的剛好是7.62毫米子彈,你要解釋麼。”

李銀赫連忙蹲下身,顫抖的手一顆一顆數著自己的子彈:“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少子彈!”

遲綠面無表情說道:“演技不錯。”

李銀赫站起身來,一腳踹飛了地上的子彈,情緒激動:“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

他伸手指著眾人:“你們,你們陷害我!”

幾人不說話,倒是安彥漫不經心喃了聲:“賊喊捉賊。”

“你在我衣服裡面放了蝨子,昨晚又在背後放冷槍,這麼看不慣我,嗯?”

言語間陸蔓蔓已經給自己手裡的槍換了彈夾,速度極快,幾秒鐘的時間,槍已經抵在了李銀赫的額頭上。

“不是我!”李銀赫渾身顫慄,急切大喊:“我說了不是我,之前有別的戰隊來挖人,讓我想辦法叫你輸,但是我沒同意!”

陸蔓蔓顯然不相信他:“為什麼不同意?”

“我雖然討厭你,也討厭他!”他指著原修,氣呼呼地說:“你們總說中文,故意不讓我知道你們講什麼,排擠我,幹什麼都是你們幾個一起,我單獨一個人,哼,我也不稀罕和你們當朋友。”

他頓了頓,平復了心緒,神情開始變得堅定:“但是我的槍,絕對不會指向自己的隊友!這是我的原則,在韓國,我也是圈子裡排得上號,數一數二的職業隊員,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不過證據就在眼前。”遲綠咄咄逼人:“子彈在你的包裡,昨晚你抱著自己的揹包,連睡覺都沒撒手,說別人陷害你,誰信啊。”

陸蔓蔓冷笑一聲,手裡的槍在指尖飛速轉了一圈,突然指向了遲綠。

“不好意思,我信他。”

李銀赫猛然抬頭,望向陸蔓蔓,目光多了幾分複雜難解之色。

難以置信。

她信他?

安彥看不懂,茫然問:“什麼情況?”

遲綠更加不明所以,唯獨許城目光裡露出些許意味深長。

“原修經常教我中國的成語,有一個詞,叫言多必失。”陸蔓蔓看向遲綠:“前幾天的遲綠姐姐,高冷矜持,今天早上的遲綠姐姐,表現得未免太主動了些。”

遲綠一把扔下手裡的包,恨恨道:“就因為這個,你懷疑我!同為女生,知道女孩在職業賽裡的諸多不易,我當然會更關心你的安危!”

陸蔓蔓揚了揚嘴角,走到遲綠身前,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用力掰開她緊握的右手。

遲綠的右手掌心中,緊攥著一枚7.62毫米的子彈。

“昨天晚上你偷了李銀赫的子彈,我就賭你慌張之下不記得自己的偷了多少顆,但是我記得,整十一聲槍響,我剛剛謊報十二顆,而你太緊張,記不清自己到底打了多少槍,清點李銀赫子彈的時候,便順著我說的數量,多帶走了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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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套路我!”

陸蔓蔓淡淡道:“就是想看看,誰會最先忍不住。”

遲綠冷笑一聲:“m4,好深的心機。”

“謝謝。”陸蔓蔓看著遲綠,目光冷了下來:“跳蚤也是你幹的。”

遲綠沉默半晌,終於承認:“是。”

“理由。”

“本來就沒想和你們組隊。”遲綠冷冷說:“我最先發現人質聚集點,本來準備一個人端了窩,帶走人質單幹,沒想到在我蒐集物質的時候,你們居然找了過來。”

安彥不解地問:“為什麼要單幹,很容易死的。”

遲綠皮笑肉不笑:“跟你們這幫男人組隊就不容易死麼,反正都是當炮灰,還不如一個人單幹。”

她看向陸蔓蔓:“別以為當個隊長有什麼了不起。”

她指了指許城安彥,又指了指原修:“讓你當隊長不過是客氣,讓你呢。你以為他們真的看得起你麼,天真。”

是麼。

陸蔓蔓看向許城,這些日子他引而不發,時不時的嘴角露出謎之微笑,也在笑她班門弄斧,關公門前耍大刀?

陸蔓蔓目光漸漸冷冽,轉向原修,沉聲問:“你呢,也覺得我不配當這個隊長?”

原修微微挑眉,平靜地說:“我是你的人...質,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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