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愫上次和詹臺聯絡, 還是聖誕節前。

她自己是孤兒,平日裡特別注意這些節日。中華傳統節日大多喜歡祭祖和團圓, 自己以前形單影隻的時候最怕過節, 將心比心, 就挑了個氛圍輕鬆快意的聖誕節,特意打電話給詹臺。

她晚上七點多打了一個電話, 詹臺沒接,直到快凌晨才回了電話過來。

好在林愫和宋書明晚出看電影,凌晨剛剛散場,一摸手機,正好看到詹臺的電話。

電話裡的雜音很吵,詹臺的聲音模模糊糊也聽不太清, 林愫堵住一邊耳朵, 提高了聲音問他:“你在哪裡?”

詹臺還是初遇時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咋咋呼呼答道:“成都, 寬窄巷子。”

寬窄巷子, 顧名思義就是兩條寬窄不一的巷子,寬巷子裡多是清末建築,很有時代感。窄巷子裡則有很多新潮的店鋪、酒吧和咖啡廳。

林愫眉頭微微一皺, 說:“怎麼玩到這麼晚?喝酒了嗎?”

詹臺哼唧搪塞兩句,聽聲音像是從酒吧裡面走了出來, 周圍安靜了許多,這才壓低聲音說:“林愫姐,我跟一個案子呢。”

自雅丹魔鬼城一別之後, 詹臺徹底廢棄了陸詒這個名字不用,只拿著陸訖當年虛報生日的身份證,裝作十八九歲成年人樣子,偷偷在同道裡打聽,接些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活計。

有錢沒錢,錢多錢少,他也不甚計較,常常是聽到些隻言片語的訊息就背上行囊上路,走到哪裡算哪裡。

林愫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正住在寬窄巷子裡的青年旅社裡,跟一單靈異案子。

“姐,吸血鬼聽說過嗎?我這次可能見著活的了!”詹臺語氣帶了幾分興奮,“連吸幾個夜店裡玩high了的小年輕兒。被老子抓到,活剝了它的皮!”

林愫啼笑皆非,聽他描述,已經猜到是只沒成型的小旱魃,便連聲囑咐他注意安全。詹臺年齡雖小,但陰山十方陸家老道本領卻著實了得。林愫原本並不很擔心他。

可這次敬阿姨和阿卡接連出事,都是被一枚銅榆錢所害,死於密室之內,手法極端殘忍,林愫聞所未聞。

宋書明安慰她:“詹臺人小鬼大,本事與你不相上下,身上法器寶貝又多,和阿卡敬阿姨絕不是一個段數的,你別不要擔心太多。”

林愫臉色沉重不見半點好轉,說:“我心裡忐忑。你我知道詹臺的本事,那想害他的人必然也做過調查,他們在暗我們在明,防不勝防。”

“詹臺說到底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我們還是儘快趕去。”

要查詹臺行蹤,總得去拜託老李。

老李聽完宋書明所言,眼含深意望了他一眼,轉身去了行政科開條子。隔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說:“住宿的記錄就只查到這裡,別的,目前暫時還沒有。”

宋書明接過,低頭一看,對林愫說:“詹臺,還在成都。”

成都天府之國,物價低房價低消費水平低,節奏慢而舒適,生活壓力較之其他一二線城市,要小上許多。

何況蓉城自來是美食之都,詹臺嘴饞愛吃,在這裡長久停留也十分符合他一貫的脾性。

詹臺住在武侯區一家很小的青旅,靠近錦裡。宋書明和林愫按著老李提供的地址找過去,前臺的小姑娘臉龐白淨,十分秀氣,胸前掛一塊寫著自己名字“陳璐”的小名牌,看起來像是兼職大學生。

宋書明和林愫到的時候,她正在替兩位背包客老外辦手續,說的一口好英語。見到宋書明和林愫來,還當是小情侶來留宿,一愣,說:“我們這裡是青旅,都是單人床,男女分開住的。”

宋書明搖搖頭,說:“我們是來找朋友的。一個男孩子,一直住在你們這裡的,名叫詹臺。”

陳璐臉上立刻鬆快,露出笑意,說:“對,詹臺是住在這裡。”

詹臺住在二樓,陳璐帶著林愫和宋書明上樓,解釋道:“我今早七點接班,一直沒有見到他下來,應當還是在房間裡面。”

陳璐輕輕敲門,不見人應,誒了一聲伸手推門,一推即開。

可房間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床位混住的青旅,不鎖門是常態。一間八人間,左右兩張木質上下鋪,靠牆擺一面密碼鎖,供每個床位的住客放置貴重物品。

宋書明一眼便認出地下擺著的詹臺的行李箱。上次在張掖遇到地錦小土豆,詹臺和他們的行李箱都被地錦小土豆運到了頂樓,並排放在一起。詹臺找到箱子極為高興,從箱子裡掏出好些法器,宋書明當時立刻心生警覺,特意觀察了那箱子好一陣。

箱子還在這裡,可人為什麼不見了?

前臺小姑娘陳璐自言自語地嘀咕:“一大早到現在都沒見到,莫非是昨晚沒回來?”

林愫還想上前翻看詹臺的行李箱,卻被前臺小姑娘盡職盡責地一把攔住,說什麼也不肯,直說詹臺不在,絕不允許旁人隨便翻他的東西。

林愫無奈,還想再爭。宋書明目光一轉,微微一笑,溫聲問陳璐要詹臺的電話。

陳璐目光狐疑,問:“你們不是朋友嗎?怎麼連電話都不知道?”

宋書明沉沉穩穩掏出手機,給陳璐看他們在敦煌魔鬼城曾一起拍下的合照,說:“之前的號碼是外地的,詹臺到了成都,應該是辦了當地的手機號吧?”

陳璐鬆口氣,點點頭說:“他在這裡住了小半年了,好像還幫過我們老闆一個忙。”

“喏,”陳璐邊說邊翻手機通訊錄,“還真是新的成都的號碼。你打來試試?”

宋書明連忙照著陳璐的號碼撥了出去,幾秒鐘之後一陣手機鈴聲叮叮咚咚從牆角傳來,正是,那一排立著的密碼鎖裡。

宋書明走近那分了十個小隔間的密碼鎖,將耳朵湊近聽了幾秒鐘,指著其中一格說:“詹臺的手機,就在這裡。”

詹臺前晚一晚未歸,還沒有帶手機!

林愫手足冰冷,心跳加快,宋書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肘,又問陳璐:“能不能幫我們問一下,有沒有同事知道,詹臺昨天晚上去了哪裡?”

陳璐猶豫幾秒鐘,還是在青旅同事群中問了一聲。

這一問,才知道,原來詹臺昨晚,回來過。

“為什麼九點多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青旅,卻又出去了呢?監控有嗎?能查查嗎?”林愫心急如焚。

可要查監控,就得先報警。陳璐愛莫能助,溫言拒絕了他們。

宋書明嘆口氣,看著眼前漸漸六神無主的林愫,說:“只能報警。”

詹臺說到底也是未成年人,派出所立案倒很迅速,只是後來聽說詹臺家人雙亡自己獨身流浪,就微微衝著宋書明搖頭。

宋書明無奈,只能和林愫回到酒店。

林愫咬了牙,從隨身的麻布小袋裡抽了一張黃紙符,疊成紙鶴模樣。說來可笑,她兩次用這紙鶴之術,都是為了尋找詹臺。

宋書明從房間的抽屜裡掏出一張成都旅遊地圖,平面攤開,替林愫提前預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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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愫心神不寧,黃紙符又極軟,她連續折了兩次紙鶴都未曾成型,好在第三次,終於勉強有了個紙鶴的模樣。

林愫左手捏決,把紙鶴挑在桃木劍尖,輕輕噴一口銀杏露水,說:“三界三境,真靈臨軒,朱雀昭昭,道我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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