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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草生,哦,不對,人生最尷尬時刻的林棉棉, 猶豫了不到一秒便快步從牆角走到院中晾曬衣服的繩子邊,抓住了上面掛著的崔氏的衣服。

也許是做草的日子久了, 太久不走動, 僅僅幾步的路,林棉棉也走得跌跌撞撞。不過和走不穩路相比, 明顯穿上衣服這件事情要急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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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盜這種事情, 林棉棉是做不來的。只是相比於不穿衣服等著主人家回來借衣服, 她當然更願意選擇先穿上衣服等主人家回來。大不了,就留下做一陣子小工……林棉棉特地瞄準了崔氏晾在繩子上的最舊的一套衣服,到時候還錢也還得容易些。

窘境之下,這是林棉棉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那棉布的衣裳雖然薄舊了些,入手很是柔軟,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為什麼自己抓住那衣服的手那麼小!

林棉棉飛快地低頭向身上看去, 嗯……皮膚倒是挺白的, 可是那一馬平川……那小身子小腳……

所以自己是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兒?

瞬間就覺得在這陌生年代的生存難度翻了翻兒啊!林棉棉默默地鬆開了崔氏的衣裳,顫抖的小手按在了田小玉的衣服上。

田小玉的衣服就沒什麼可選的了, 繩子上就一套, 粗布的,摸起來糙糙的。不管怎麼說,這套衣服要比崔氏的衣服更便宜, 更好還上吧,林棉棉如此自我安慰著。

田家是普通人家,衣服都是方便幹活的樣式,林棉棉七年的圍觀也不是白看的,很快便把田小玉那套還微微帶點兒溼氣的衣服穿上了身。林棉棉從身上那略微大了一些的衣服上判斷,自己現在的身體說不定比十四歲的田小玉還要小一點。

林棉棉變成人之後,聽覺依舊很好,縱然如此,穿衣服時也是心驚膽戰,小手亂抖。說來也不知道是不幸還是幸運。從林棉棉變成人,光溜溜地暈在院子裡,直到她醒來穿上衣服,院子裡都沒來人。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院子裡,林棉棉有些發懵,所以等田家人回來,她應該怎麼解釋呢?

同樣有些發懵的,還有被父母趕回來換衣裳的田小玉。

田小玉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迎仙城每過十年,便會迎來一次仙人。而等到仙人來的時候,家裡便會要自己去試一試拜入仙門。田小玉一直覺得仙人很厲害,或許比那年為父母算命的先生還要厲害。但是……比起離開家去修仙,田小玉更想在及笄後嫁給喬家小哥,做一對平平凡凡的夫妻。

原本,父母之命難為,田小玉只盼能如十年前喬家小哥一般,落選就好。所以剛才仙人們進城,田大力和崔氏催促田小玉快回家換上新衣時,田小玉磨磨蹭蹭不是十分配合。可是萬萬沒想到,田大力一怒之下把若是仙人選不上田小玉便要把她配給那豐記掌櫃之子的事情說漏了嘴。

田小玉簡直如遭雷劈,渾渾噩噩也不知是如何走回了家。

木質的大門吱呀著開啟,門外喧囂的聲音順著洞開的大門擠了進來。

早就聽出田小玉腳步聲的林棉棉揪緊了衣角,只覺得自己剛才打的那些腹稿都不太靠譜……又有一種幹了壞事被抓在當場的窘迫感,方才活動開了的手腳這會兒又開始僵硬拘謹得緊。

只是林棉棉也是驚呆了,那田小玉開啟院門走進來又回身關好院門,直直地便往屋子那邊走,像是完全沒看到院子裡還有個人穿著她的衣裳似的。

莫非……自己是隱身的?林棉棉低頭看自己的手,白是白了些,可總不至於是透明的吧,再說了,就算人是透明的,這衣服也不是啊。

“咳……”林棉棉打定了主意不偷這套衣服,只得出聲喚住主人。

快要走到屋子門口的田小玉聞聲茫茫然回頭,只見那院中不知何時站著了一個小姑娘,嚇得她捂著嘴連連退後了好幾步。

“我……我不是壞人,我就是借件衣服。不知道這身衣服多少錢?我現在沒有錢,可以晚點還嗎?不然我留下了幹幾天活兒也行……”林棉棉趕緊攤手,表示自己其實很無害。

一個小女孩兒能有什麼殺傷力,田小玉原本也就只是沒想到院子裡突然多了個人自己還沒看著,才被嚇了一跳。這會兒林棉棉一開口,聲音軟乎乎的,讓人聽著便莫名放鬆了不少。

田小玉拍了拍心口,定睛望去,那開口的小姑娘膚色白皙,眉眼如畫,小巧的五官精緻得恰到好處,一頭青絲垂至腰間,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那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好吧,還真是自己的。不過那粗布的衣服,看著……真是配不上那小姑娘啊。

“都是舊衣服,沒多少錢,你拿著穿就是了。”田小玉說著,看了一眼林棉棉那雙直接踩在地上的白嫩小腳,轉身在屋子的門檻邊提了雙鞋子,放到了林棉棉腳邊,“這個也拿去穿。”

林棉棉好歹也混在這院子裡七年,一眼就看出這是田小玉新做沒多久的鞋,比田小玉現在腳上穿著的還要新不少呢。

見那小姑娘一臉猶豫,田小玉也放軟了聲音:“穿吧,都不要錢。”

赤腳踩在地上,的確挺疼的。

林棉棉抿著嘴墨跡了一下,最終還是穿上了鞋。欠衣服是欠,多欠個鞋,也是欠嘛……

說來,林棉棉也算是看著田小玉長大的,田小玉是什麼樣的人,她大抵心裡有數。這樣的話,這樣的事,的確是田小玉會說會做的。只是,田小玉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呢?莫非……她看穿了我是一株草精?林棉棉想到此處不免一笑,這完全不可能嘛!

田小玉見那小姑娘像是大人一般擰著眉糾結了半天才穿上鞋,真是覺得有趣得很。

說來,田小玉也並非不好奇。只是隔壁街賣糖團的老婆婆最愛拉著人講仙人的故事,田小玉去幫田金寶買糖團的時候,沒少被她拉住。

仙人每隔十年才在迎仙城逗留三日,老婆婆雖愛說仙人的事兒,但也的確只知道些皮毛。所以她最愛說的,是那些來迎仙城準備拜入仙人門下的那些人的事兒。

每當仙人快來時,便會有很多很多人從或遠或近的地方趕來迎仙城。路途遙遠,其中艱辛自不用說。有些路上遇到意外到晚了,錯過了仙人的人,才真是可憐。有舉家帶著全族的孩子提前了一年從家鄉出發,路遇洪水,與仙人僅錯過三日,在城門口泣不成聲的。也有跋山涉水,途中遇到強盜馬匪,車隊裡的人都沒能全活到迎仙城的。

至於像是面前的小姑娘這般,看起來出身大戶人家,卻連身衣裳都要問人借的,保不齊便是那婆婆說得最多的那種……從那極遠之地,散盡家財,來求入仙門的。

田小玉想著,自家推自己去拜仙門,還給自己準備了一套新衣。這小姑娘……自己的衣服那麼舊,她都需要借,想來原來那身不知要破舊成什麼模樣,保不齊這一路吃了多少苦才走到這裡,不免心中更是同情……只是,婆婆也說過,有些話,問出來便是戳人傷疤……

若是從前,田小玉肯定會把小姑娘留下,看還能不能多幫上些。只是……今天田大力的話,崔氏的沉默,讓田小玉驚覺,自己在家裡,究竟是個怎樣的地位。連親生女兒都會算計能換多少錢財的父母,在田小玉的心裡,已算不上可靠二字。

此時自身尚且難保的田小玉,心亂如麻,對這突然出現在院中的小姑娘,也只能盡一份綿薄之力……許是心思轉得太多,田小玉竟沒有發現自己邏輯上最大的漏洞。如果這小姑娘是因為衣服太破舊來借衣服的,那麼那身破舊的衣服呢?那白嫩的小腳,怎麼看也不像是不穿鞋走了許多路能保持的。

不管怎麼說,田小玉最終也沒發現自己腦補的漏洞,而林棉棉,也終於走出了這方呆了七年的院子。

洗得有些發白的粗布衣裳,七八分新卻有些拖沓的鞋子……林棉棉慶幸田小玉沒有追問,想著留得青山在,日後再報答不遲,走得很是利索。

只是真的走到了街上,林棉棉卻又覺得有些茫然。

未知的時空,舉目無親,身無長物……身上借來的衣服鞋子,還有懷裡走時被田小玉硬塞上的一個饅頭,十個銅板,便已經是林棉棉所有的家當。

為何而來,去往何處,林棉棉在臨街的小巷中靠著牆壁,望著巷口那來來往往的繁華,心中一片冰涼,正如她靠著的磚石一般。

太冷了,就想要熱乎的東西,讓自己溫暖些。

林棉棉拿出懷裡的饅頭,一掌大,微微發黃的,被自己壓得有些扁了,像是末世前麵包店裡賣的橢圓形芝士蛋糕……

嗯……只是像罷了。

綠豆面,玉米麵和麵粉摻在一起做的三和面饅頭,是田家常吃的主食。這麼小小的一個,便是田小玉往日的一餐飯。

這饅頭,林棉棉拿了,田小玉今天勢必就要餓上一頓。林棉棉自然是不願意拿的,只是一來田小玉是硬要塞,二來……林棉棉真的好餓。

說回之前林棉棉穿好衣服,等田家人回來時,活動活動手腳,漸漸找回了做人的平衡,起碼簡單的動作不再像是一開始那般跌跌撞撞了。可平衡回來了,身體其他部分的感覺,也跟著回來了。

比如說……食慾。

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呢,就是飢餓……一開始只覺得腹中空空,整個人都漂浮了三分,十分不安。而後便是腹壁後貼,胃裡都微微的發疼。再來便是抓心撓肺地想要吃東西,控制不住地去想曾經吃過的食物……松鼠鱖魚,響油鱔糊,桂花糖藕,蜜汁雞翅,菠蘿油,糖水芋圓,紅豆小圓子……那些甜膩的食物在心中排到最前,想到後來已經分辨不清餓的是身體,還是靈魂。

在這樣的狀態下,等回田小玉的林棉棉,真的沒有力量把那個聞起來充滿了糧食香氣的饅頭再從自己懷裡推出去。

在巷子裡,向巷口望去,那熱鬧的熙熙攘攘,是那麼的陌生遙遠。似乎手中還熱乎著的饅頭,才是唯一可以掌握的真實。

一口咬下,小半個饅頭都被林棉棉咬進了嘴裡。不同於末世前那些蓬鬆柔軟的饅頭,這作為主食的三和面饅頭緊實,有韌性,嚼起來還有些費牙。只是,好香,真的好香……

林棉棉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這樣正常的食物了。自打末世到了,植物變異之後,便再沒吃過這令人懷念的味道,更別提那做草的百餘年。

好吃,很好吃,林棉棉吃得出這饅頭裡還有些未發酵蒸好的粉末,卻依舊覺得,這簡直是人間美味。

也是,餓了百餘年,吃什麼不是人間美味。

饅頭太小,將將夠林棉棉三口。

最後一口嚥下,絲毫沒感覺到飢餓感消退一丁點兒的林棉棉,摸了摸田小玉塞給自己的銅板,終於在迷茫中找到了一條前進的路。

任未來如何艱辛,此時此刻,她只想……再吃一個饅頭。

有句話說得好,計劃,趕不上變化。

想去買個饅頭的林棉棉,剛出巷口沒走多遠,便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兒給吸引了去。

熟悉的香味兒,熟悉的喬家小哥,無數次聞到,卻第一次見到的……滷肉面!

就在林棉棉紮根在喬家滷肉面鋪子前,再也挪不動步子,絞盡腦汁地琢磨怎麼用十文錢吃到十五文一碗滷肉面時。在林棉棉看不到的城中心,一個抱著兔子的年輕女子突然蹙起眉頭,隔空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像是喃喃自語一般,說了兩個字……“好香”。

正與田小玉站著一處說話的喬家小哥利索地切了一大盤醬肉端上。

林棉棉耳力一如做草時那般厲害,自然是聽到了田小玉剛才正在和喬家小哥說起豐記那瘸腿兒子的事,想了想,便對著正夾起一塊肉開始繼續往異次元送肉的小兔子開口道:“樂真人……”

“阿嚏……”

只見那小白兔整個白糰子哆哆嗦嗦地抖了一下,然後飛速把兔臉轉到一旁無人無肉的方向打了個大噴嚏。

“樂……”林棉棉本想問問她沒事吧。

卻見那兔一爪按著兔鼻子,一爪抬起豎在了自己眼前。

“別叫我樂真人了,還是叫我阿白吧。”阿白揉了揉鼻子,抖抖毛,一直沒人這麼叫,一叫起來覺得好肉麻。想著,小兔子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都怪自己之前嘴欠話多。

你是世界上最善變的兔,你造麼……

“……之前說拜入仙門之後會有五百兩補貼?”林棉棉弱弱出聲,實在是不弱不行啊,靈根資質那麼差,哪裡還好意思大聲提錢。

“對啊,給家屬的補貼。你不是說你沒家屬嗎?”阿白抖了抖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

“……”嘴快就是悲劇,林棉棉看了一眼遠處一臉愁容的田小玉,壓低了聲音問小兔子,“沒有家屬,錢不是直接給本人嗎?”

“你都去修仙了還要錢幹什麼?修仙界的貨幣是靈石,我給你兩塊,可比那金銀有用多了。”阿白一如既往的壕,一拍金鈴,兩塊半個巴掌大切得方方正正的透明方磚出現在了林棉棉手邊。

林棉棉:“……”

對這樣又壕又萌的兔,林棉棉真是沒有辦法……也要開口了。

待林棉棉低聲說完田家的事情,那五百兩,阿白自然是掏了。靈石林棉棉堅持不要,阿白也只好收了起來。這一來二往,阿白覺得這元昭陽看中的小姑娘,還真是有點意思。

五百兩銀子,那是相當重相當顯眼的一堆了。還好為了收人給錢方便,五行宗是備著迎仙城通用的銀票的。五張一百兩的銀票用紙包著,林棉棉藉著阿白又讓喬家小哥添面的時候,拉著單獨一個人的田小玉到了一旁說話。

於林棉棉而言已經無用的五百兩,對於田小玉而言卻正是救急又救命的銀子。偏偏田小玉在收錢這件事上展現出了如同之前她拒測靈根的固執。就算是林棉棉說幹了嘴皮子,她也只肯含淚收下兩百兩,正是那豐記掌櫃願出的聘禮錢,還只作是借的,要給林棉棉寫借條。林棉棉只得又廢了許多口舌,才免了那借條的麻煩。

想來迎仙城一別,日後兩人也沒機會見面,林棉棉這算是全了之前借衣借錢的恩義。也正因為日後不用見面,林棉棉把話說得直接,只說那父母夫妻雖親,手上的錢卻更是實在。喬家小哥想要娶親自然要出一部分錢,不夠的田小玉再添上,這兩百兩裡餘下的,田小玉也可以留作私房,以備無患。

林棉棉說這種話,一來不孝二來有些挑唆人小情侶感情之嫌,雖說是為了田小玉考慮,但是話出口,也是做好了被田小玉怒斥的準備的。

不過林棉棉沒想到,田小玉卻是溫聲應了。

這算不算是看透了父母的真面目呢?林棉棉心中不明有些沉重,當年那個天真的小姑娘,終於是長大了吧?

七年的時光啊,林棉棉再看田小玉時,眼中是自己都不查的溫柔,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嘆。

這一幕,正落在了又出小木屋的元昭陽眼裡。

叮囑了阿白把人帶出去轉轉,結果半天了,那濃香還是半點兒未減,元昭陽本就被弄得有些焦躁了。結果推門一看,好麼……那柔情似水的目光,關懷備至的叮囑,一臉不放心的模樣,是怎麼個回事?

說好的孤兒呢?說好的萍水相逢只是借了件衣服呢?衣服都燒了怎麼還那麼多事兒呢?幸好沒測靈根,不然也收進五行宗,你兩天天這樣,我還能不能好好搞研究了?元昭陽將身體裡那股快呀壓抑不住的莫名火氣全都歸咎在了想要好好搞研究上。

見元昭陽又出來,還一臉不愉快地看著林棉棉,同樣聽到了那處對話的阿白只當是林棉棉踩了元昭陽的痛腳。忍不住向元昭陽傳音道:“她這說的是田家的父母,你別太對號入座……”

元昭陽不滿地望了阿白一眼:“誰代號入座了?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飛快傳音完畢的元昭陽一轉身進了木屋,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叼著肉的阿白抹臉,呵呵……你還真不是這麼小氣的人……你就是這麼小氣的貓!

雖然被元昭陽甩了門,小兔子卻是一點兒都沒生氣。父母,向來是元昭陽不可提的一個話題。即便是陪伴了元昭陽近百年的阿白,也不敢在元昭陽面前隨意提起這個話頭。剛才林棉棉教導田小玉要學會自保,然後才是孝順,這種親子話題,估計很惹元昭陽生氣吧。啃著肉的阿白就這麼理所當然地誤會了元昭陽的怒氣。

等喬家小哥過去的時候,林棉棉已經催著田小玉收好了銀票。想起阿白之前抱怨面檔品種單一,吃不了更多,林棉棉忍不住問了喬家小哥迎仙城可有做炸醬麵的鋪子。

詢問之下,林棉棉才發現,這個時代的食譜也很單一嘛,迎仙城裡做麵條的,盡是些做湯麵的,只是上面的澆頭不大一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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