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哈跑了!

找了大半天, 簡月才真切地意識到是事實,自己一手帶大的大毛狗, 真把她拋棄了!當時她怎麼呼喚它名字狗都沒回頭,像是完全不認她這個主人了。

陵園的監控辦公室外, 沈瀟瀟和工作人員交涉,調影片監控。

簡月在走廊等著,沮喪地搓著腦袋。

沈瀟瀟走過來,當著混世魔王長大的, 心理素質和行動能力是不一般。簡月丟狗發懵的時候, 沈瀟瀟溝通好了和陵園方的配合。

“簡姐你別擔心, 工作人員在查視頻錄像, 很快就能找到小哈的蹤跡。”

“真能找到?陵園那麼大,又在山上……”簡月揚起的那一點兒希望, 又隨著她自己的話破滅下去。

“別擔心那麼多, 嗯?或許小哈就是一時興起想去山裡玩玩兒,別擔心太多。”

兩人一站一坐。

沈瀟瀟看不見簡月表情, 就蹲下身和她視線相平,握住簡月的手。“沒事的。”

簡月搖搖頭, 嘆氣,心裡難受得很,連串自責懊悔。

“是我不好,昨晚小哈就沒吃飯,我早該想到它不對勁的,卻沒好好安撫關心它……”

“甚至剛掃墓, 它想偷祭品,明顯是餓了,我也沒想點兒辦法給它弄吃的。”

“我當時想著,狗隨時隨地都饞,就沒上心。我真太粗心了…”

“都怪我,對它照顧得太粗心,它一定是對我失望透頂才毫不猶豫地離開……”

聽著簡月訴說,沈瀟瀟心裡卻在奇怪。

如果按照簡姐說的,一條狗真有這麼豐富的思想和感情?

這幾個月和小哈相處下來,他總覺小哈時而有點兒怪怪的,可每次懷疑的時候,他仔細一瞧哈士奇滿身狗毛、一張狗臉,貨真價實!

又覺得是自己沒事兒瞎想多了

分明就是一條狗而已啊!

陵園工作人員從辦公室門口探出頭來,打斷了簡月和沈瀟瀟各自的思緒,工作人員說找到幾段兒疑似小哈的監控影片。

半面牆都是監控攝像頭,實時記錄著陵園大部分重要區域正在發生的事,工作人員把相關片段調到電腦上,給簡月指認。

“對對對!就是這條哈士奇,它脖子上套著軍綠色麻花兒辮脖繩,骨頭金屬牌刻著他名字。”

“這是山腰西邊的一條小路。嘶……看時間,嗯,這不是最近一條,它最後消失在山南邊兒的小路……”工作人員說著就不說話了,看著最近一條影片有點兒驚訝。

不僅他,連沈瀟瀟、簡月都吃了一驚。

影片裡,蔓草夾道,躥出一條威風凜凜地哈士奇,它左右環顧之後,突然想起什麼頓了一下,驀地回頭,犀利的狗眼睛微微泛幽光,不偏不倚正盯著監控攝像頭。

那目光有洞悉一切的銳利,冷颼颼的,彷彿隔著螢幕與人對視!

工作人員滑鼠點點,回放了一遍。

“你、你們家狗狗可真聰明啊,居然會看監控頭!”

“你們瞧,它回頭盯了眼監控器,應該是發現了自己被監控了,轉頭就扎進旁邊的草叢!”

工作人員退出播放頁面,把鋪捉到監控畫面的影片都看了遍攝製資訊。

“錯不了了,你們家狗狗確實會認監控器,這一條是最新一條,後來就沒捕捉到它蹤影。也太神了!”

“你們是咋教的?”

簡月驚訝得張口 。

“……沒有教,我連‘恭喜發財’都沒教過它。”

這下換工作人員吃驚了。

從辦公室出來,沈瀟瀟和簡月都有點兒沉默,和兩個熱心的陵園工作人員一起去找狗。

沈瀟瀟忍不住開口:“簡姐,我一直以為小哈的‘恭喜發財’是你教的。”

簡月咬咬唇,搖了搖頭。

“那……爬下、裝死、打滾這些也沒教過?”

簡月再搖搖頭。“我其實對寵物一直不算有愛心,從沒教過它什麼,那些……”簡月頓了一下,忽略心裡的那份隱隱約約的懷疑。

“那些大概是小白教它的吧。”

就算簡月再對動物不上心,小哈現在的跡象,也讓她隱約感覺到反常,但節骨眼上她不願多想,只想趕緊找到小哈。

眼看天就要下雨,大冬天,這麼冷啊。

雨水淅淅瀝瀝,水珠從山林最頂層的樹葉一層層往下滴落,最後滴在一隻哈士奇狗的背毛上,狗覺得有點兒癢,區域性皮毛動了動。周宸回頭撒開嘴,咬了咬被水珠滴得癢癢的背皮。

“嚏!”

“嚏!”

他連打了兩個噴嚏,一抬頭密林蓊鬱,天光暗淡,雨滴密密綿綿。

變成狗後所有物體變得巨大,愈顯得自己的渺小,周宸心頭有點兒陰霾,也有點兒迷茫。

不知何去何從。

他現在的身份不再是天之驕子周宸了,他僅僅是一條狗,唯一和他有紐帶關係的,就是主人簡月。他現在的所有生活,衣食住行、娛樂玩耍都建立在簡月的基礎上,離開她,等於失去一切!

周宸想起和簡月離婚的時候,簡月的心情,一定和他此時一樣吧。

說真的,這滋味,很不好受!

雨小些的時候,周宸小心翼翼躲過監控器,往山下走。

期間遠處傳來簡月的呼喊聲,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小哈!”

“小哈你在哪兒?快回答麻麻!”

“小哈!!!”

簡月的聲音很難過,周宸聽出來了。

四隻狗腳在泥水裡裹得髒兮兮,渾身毛也濡溼沾成一撮一撮的,周宸頓了頓,看向隔著疏林那邊有個兩個人影晃動,其中一個纖細柔美,很熟悉。

“嗷嗚。”

周宸朝女人熟悉的身影哼唧了一聲,‘再見了,我曾經的愛人,我的簡小月。’

然後他頭也不回往地,鑽進下山方向的密林。

簡月魔怔了似的,使勁往林裡跑,傘礙事兒乾脆就丟開,也沒路,她還給跌了一跤,幸好沈瀟瀟及時扶住了她,才沒滾泥坑裡。

“怎麼了簡姐?小哈回應了嗎?”

簡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著彷彿聽見聲音的地方,空空如也,飽含希望的心跟洩了氣的皮球。

她忽然很想流眼淚,反正眼睛熱熱的。

這條隨意撿來的狗狗,又“隨意”地就不見了,可是這兩場“隨意”間,她都不知道自己付出了這麼感情。

沈瀟瀟心疼壞了,因為騰著一手來扶簡月,他一咬領口,單手拉開外套拉鍊,脫下來披簡月身上裹了裹。他姿勢帥得撩人,隨行來找狗的工作人員妹子都看傻了眼真沒見哪個男人脫個外套都能這麼瀟灑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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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姐你別這麼哭,我心疼。”

“瀟瀟,我……我剛好想聽見小哈和我說了‘再見’。”簡月抬臉,眼睛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它嗷嗚的叫了一聲,我聽懂了,就是跟我訣別的意思,真的……我也知道很荒唐,但我就是……”

簡月低低重複著,傷心得不得了。

只有養過寵物的人才懂得,寵物丟失的那一瞬間,彷彿失去了一個重要的家人的悲痛。

簡月一直在陵園找到傍晚,才有陵園大門口的保安說,換班的時候見馬路牙子邊兒閃過去一條哈士奇,軍綠色脖繩。

以此確定,小哈真是躲過了陵園各種的電子眼,下山了。

下了山,城裡範圍更大,要找更難!

簡月處於暴走狀態,一聽說訊息就要下山找。

夜黑風高,淫雨綿綿,沈瀟瀟好不容易在勸住她。

“我聯絡了姚希海和黃琛,他去交通系統查這片區的監控了。”

“阿峰也帶了一幫人在附近地毯搜尋。”

“別擔心!很快會有訊息,嗯?”

尋找的人建了微信群,方便聯絡最新的動態。

簡月緊張地握著手機,可微信群裡卻遲遲沒有好消息傳來。

簡月又去陵園附近沿途找了半夜,最後被沈瀟瀟強行拉著,回家裡休息。

簡月一夜無眠,就盯著手機螢幕。

可螢幕一直黑著,沒任何資訊。

找人還好找,要在偌大的城市找一條哈士奇狗,而且是一條存心躲監控器的狗,堪比大海撈針。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了三天,第四天晚上,姚希海打來了電話,沈瀟瀟和他說了幾句,然後臉色青了一下。

簡月揚起希望,經過這幾天的煎熬尋找,她都有了黑眼圈,稍顯憔悴。

“怎麼了瀟瀟,小哈有訊息了?”

“……”

“你快說啊,小哈它……它出事兒了?”簡月心抖了一下。城市裡人來車往,狗不是人,不懂得人社會的規則。

“它、它出車禍了?還是……被人欺負?”

沈瀟瀟垂了下眼睛,把姚希海最新發過來的監控影片給她看

影片拍的是夜晚僻靜的巷子,只有路燈照明。

小哈走路十分警惕,它似乎餓了,翻了路旁的垃圾桶,但沒找到吃的,這時,監控畫面以外的地方忽然拋過來一隻雞腿。

小哈回頭聞了聞,吃了兩口就吐了出來,它發現了什麼恐怖東西,趕緊奔跑,然後不然被兩雙手一麻袋套住,扛走!

衝突發生在監控畫面的邊角,並看不見是誰幹的。

簡月倒抽一口涼氣,跌坐在凳子上。一條狗,怎麼能跟人的智商和能力反抗?一旦遇上危險那就是等於……等於死。

“瀟瀟監控地點在哪兒?!我們馬上過去!”

“黃琛幾個已經先一步趕過去了,簡姐你……別太擔心。”

簡月的憔悴讓沈瀟瀟心疼,從沒這麼心疼過一個女人。

現在的情況,說什麼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以他的能力和關系網,找到小哈是遲早的,但是一隻狗在這個繁雜的社會太多危險,他保證能找到小哈,但不能保證找到的時候它是否活著,是否健康、安全。

前往的路上,沈瀟瀟開著車,簡月坐在副駕駛。

簡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讓沈瀟瀟太擔心,所以一字不吭,渾身處於高壓狀態。

可事發地點早已人去樓空,除了半隻雞腿,什麼也不剩。

黃琛雖然是個二世祖,但是辦沈三少吩咐的事兒還是挺靠譜,還帶了隨行的寵物醫生和器具,寵物醫生檢視了剩下的雞腿,臉色有點兒變。

“是專門迷狗的壞藥,很可能是偷狗賊!”

腦袋轟然,簡月腿軟了一下,差點兒暈過去,沈瀟瀟忙摟住她。“簡姐,你別太悲觀,小哈那麼聰明……”

“它再聰明,也只是一條狗而已。”簡月幾近絕望了。

偷狗賊,那就是衝著狗肉去的吧?

簡月渾身發涼,心疼、懊悔,從沒想到不經意的一次丟失,可能會成為永別。

猝不及防。

沈瀟瀟看不下去心愛的女人這麼難過,一咬牙,握住簡月的肩膀:“簡姐,小哈是品種狗,被偷不一定就有生命危險,也可能被轉賣。我們還有時間!”

平時遇到工作困難也好,網絡攻擊也好,簡月都能從容處理、應付,可是小哈失蹤、生命的脆弱,她再次感到無可奈何,久違地傷心、無措、迷茫過,齊齊圍上她心頭。

但凡丟狗的,能找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簡月幾乎預見了結果。一想到小哈可能被人扒皮抽筋、剁成狗肉,被人吃掉,她就快崩潰了!

簡月精神狀態不對,沈瀟瀟的眼色下,黃琛幾個讓一圈人走開了些。

人群不在,簡月硬撐著的冷靜都崩裂了。

“小哈陪著我從最低谷的日子走到現在,它就像我的親人……可它現在……現在……”簡月的從容都破碎,紅著眼睛慌張地絮叨。

“瀟瀟,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去哪裡找它……”

“失去的感覺為什麼這麼可怕。”

“這是夢嗎,我醒了小哈還在窩裡睡著的,對不對瀟瀟?”

簡月胡言亂語,沈瀟瀟沉默了,那次在帝都簡月醉酒,沈瀟瀟感悟到的那種責任感,再次清晰地烙印在沈瀟瀟心頭。

他一字一句說:

“簡姐,你記著。”

“你如果失去信仰,就相信我。”

“如果感到害怕,就喊我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簡月才望著沈瀟瀟,低低呢喃,都是沈瀟瀟的名字。這個還不十分成熟的大男孩子,用一腔真摯呵護著她、喜歡著她。或許他關切的方式還有些張揚浮躁,但簡月飄萍一樣飄忽忐忑的心,終於尋到一份短暫的依靠和溫暖。

……

大哥安撫好狀態失衡的小姐姐,黃琛幾個才敢過來,靜等吩咐。

夜晚風大,沈瀟瀟把外套往簡月身上一披。

他年輕力壯身體好,裡頭就穿著一件薄毛衣,露著鎖骨,然後冷靜快速地吩咐一圈年輕人。

這圈子年輕人雖然年紀不大,事業也做得不多,但手裡的資源、人脈一大把,從商到政,各個企業、部門,幾乎囊括了s市大部分領域的關系網。

“大哥”一聲令下,一群富二代不敢怠慢,該打電話打電話、該找人的找人,各自發動圈子裡的富二代、富一代,在s市裡迅速鋪開渠道,都在找一條叫“小哈”的哈士奇狗。

接到電話的人一邊尋找,一邊尋思:這狗面兒真夠大的!

聽說是沈三少女友的愛犬,果然就是不一樣啊。

……

陰暗雜亂的某處,空氣瀰漫著陳腐。

叮。

叮。

叮。

滴水入池的聲音,一下下,有節奏地敲在耳膜。

哈士奇耳朵抖了抖,卻還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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