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月出門後, 周宸悄悄在客廳的沙發上圈著睡了會兒,又跑到樓上簡月的臥室溜達了一圈兒, 下樓時,就見薩摩耶白靜蹲在落地窗, 往外望,背影有點兒……憂鬱滄桑?

周宸打了個噴嚏,撒著四條腿兒下樓,跟白靜並排蹲著。

“我看沈渣滓好像很怕你, 你以前對他做過什麼?”

白靜的大白臉盯著外頭, 也不看周宸, 聞言才斜了下雙眼皮瞄了周宸一眼。“白姐這麼溫柔和氣的, 能對他做什麼呀小兄弟。”“就跟他開了兩個玩笑。”

開了兩個玩笑……周宸綜合曾經做人時對女富豪白靜的傳聞,以及這半年來與薩摩耶的相處, 綜合得出結論:絕對不是玩笑這麼簡單, 肯定沈豐那渣滓在母狗手裡栽了大跟頭!

周宸一邊幸災樂禍地暗爽,一邊又為自己即將落到沈豐手裡, 前途生死未卜,感到憂傷。

周宸圍著薩摩耶轉了一圈兒, 盤算著,然後說:“咱們做個交易。”“過陣子,你替我去一趟沈豐家,怎麼樣?”

白靜瞥他一眼:“不幹。”

“大不了,雞腿我讓你兩隻。”

薩摩耶稍作猶豫:“不幹。”

“三隻?”

薩摩耶稍作猶豫:“不幹。”

“四隻?!”

薩摩耶稍作猶豫:“不幹。”

……

十分鐘後。

周宸說得口乾舌燥,提氣丹田決定破釜沉舟:“三百只!三百只不能再加了!”

大白狗舔舔爪子, 淡若清風,在周宸急切地眼光中,它不急不慢地轉了個圈兒,說:“還是不幹……”

周宸倒地吐血,眼前浮現多年前,他喝酒醉倒,醒來時居然到了沈豐車裡,而沈豐正一個吻落在他右邊臉上……

毛!骨!悚!然!

噁心,反胃,暈眩各種症狀齊發。那晚他一個巴掌拍過去,奪門而出,回到家抱著簡月睡了一晚上,症狀才稍微好點兒。

女人身嬌體軟,抱起來親起來多舒服!他腦子進蒼蠅才會喜歡沈豐好吧?

嘔~

光想想這個念頭,某超級直男周總就噁心。

周宸堅持著一口氣爬起來,“母狗!你要當我是兄弟,三百零一隻!多半只咱們這買賣都不談了!”

薩摩耶吹吹腳趾甲上的灰:“三百六十五只,少粒兒雞皮疙瘩,白姐都不幹。”

嘭咚!

白靜的絕情,氣得周宸倒地昏迷。

狗以食為天,一年沒雞腿吃,這簡直要他狗命啊!

但是,如果落到沈豐那渣滓手裡……

周宸覺得心臟發痛,身為男人的自尊心給了他無限勇氣。

士可殺不可辱!

一切,為了他的狗尊。

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的某只大毛狗,虛弱地抬頭,氣若游絲。

“成、成交……”

**

西餐廳,簡月和鄭言吃飯的時候,鄭言居然接到了沈豐的電話。鄭言對沈豐向來沒有好臉色,冷冰冰地簡短說了幾句,就掛了,全程也沒避開簡月。

簡月:“鄭律師要幫豐總找驅鬼大師?”

鄭言收好手機。“嗯。說是他一個女性朋友彷彿遇到了鬧-鬼,恰好我認識幾個這方面的人。”

他見簡月亮著眼睛笑,疑惑,“有問題嗎?”

簡月咬著勺子搖頭,忍過了笑意,才說:“認識鄭律師一年多了,總覺得鄭律師是個相當嚴謹肅穆、完美到沒有破綻的人。但現在知道您居然信這些,總算……”“有點兒煙火氣了。”

簡月微笑。

她不是一眼就讓人驚豔的美人,但會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覺得有種獨立美好的氣質。

簡月目光之下,鄭言臉頰微熱。

他什麼也沒說,低頭切牛排,看起來如常平靜,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裡動了一下,趁著張口咬牛排的口型。

鄭言終於找到機會釋放笑意,卻也打了個馬虎眼兒:

“這家牛排味道、口感都很好,簡小姐對美食研究很透徹,誰和你一起生活,一定很幸福。”

簡月微微笑。

鄭言是她的“恩人”,而且在簡月比較熟識的男人中,就品行而言,鄭言真是比沈豐、黃琛、姚希海之流的,端正得多多了。

隔了幾張桌子,拉小提琴的樂師被客人趕遠了些,免得影響視聽。樂師對二人嗤之以鼻一眼,心罵俗氣,然後走遠給別人奏樂去。

“瀟哥,咱們這樣偷看,簡姐知道會不會不太好啊?”阿峰問。

沈瀟瀟託著腮,興致缺缺翻弄著一塊兒牛排。“鄭言老謀深算,打了這麼多年官司心理戰術豐富,我就擔心簡姐著他道兒。”“兩害相較取其輕,冒點兒險,求個保障。”

為了追求簡月,他這一年半可謂費盡心思,別到頭來被鄭言這個傢伙搶了去,那就扯淡了。

沈瀟瀟陰著眼睛瞄一眼侃侃而談的鄭言。

那樣子,和周宸實在太像……

他不能不防著他!

阿峰一本正經摸摸臉:“……我一直以為鄭律師是‘足智多謀’,沒想到他是‘老謀深算’……”

沈瀟瀟:“……”

兄弟太單純,怎麼辦?

戀愛中男人對情敵的評價,阿峰居然也深信不疑。沈瀟瀟嚼著牛肉,不禁為兄弟前途感到擔憂。

女士提包裡,手機咕咕震起來。

簡月看了來電顯示後皺了下眉,猶豫了一下接還是不接。

“不好意思鄭律師,我……接個電話。”

鄭言抬眼,看出簡月因為電話而有點兒不自然,但也不方便多問,便說好。

洗手間的水龍頭嘩嘩聲與高跟鞋來往聲間或響,幾個女孩兒出去後,洗手間就安靜了。

夏末依然有點兒悶熱,簡月背靠雪白瓷磚牆,試圖尋找些涼意,驅趕走些電話帶來的煩躁。

“中秋節?”

“啊,不回。最近挺忙的。”

簡清口齒不清,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簡月聽得出他心情好像很不錯,尤其這兩個星期,主動給她打了幾次電話了。雖然每次強行尬聊,簡月興致缺缺,回答簡短,但簡清倒是挺有興致的,東拉西扯,簡月總覺得他有什麼事兒掖著,想告訴她,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說。

“簡、簡月啊,你也別瞞著我了,我聽小偉說你上新了聞,發了財,是作家了。”

“我先啊還不信,小偉來家裡給我看了你的新聞,還真是的!”

“呀……你當了大作家,咱們街坊鄰居都傳了遍,說你為咱們老家爭了光。”

簡清十分欣慰,有些自豪和驕傲。

小偉回老家一說,街坊鄰居、七姑八姨間很快就傳開了,先前“靠男人養活的女人”變成了教育孩子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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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家裡孩子不聽話了,家長就教育:你看看老簡家的那個姐姐,多讀書,才能當她那樣的大作家,掙名掙錢,懂嗎?

簡月成了“別人家的孩子”,簡清出去打牌喝酒都倍兒有面兒,一輩子,頭一次嚐到孩子有出息的甜頭。畢竟簡成才和簡成棟倆貨性格激靈潑辣有餘,卻都有浮躁不踏實的缺點,做生意老虧,上班又不安分,簡清和張嵐現在漸漸被啃得沒耐性了。

尤其簡成才這一回飯館生意又泡湯,連張嵐都被這寶貝兒子磨得失去盼頭了,倒是簡月,她一出門,總還被人誇“哎呀,簡月這麼優秀,都是你教的啊,大作家啊,可真了不起”云云,先張嵐還煩,但被誇多了,她也越聽越順耳,心裡暗暗高興自豪。

所以,簡清沒打多會兒,張嵐第一次接過電話,跟簡月說了幾句。

自從去年夏天和繼母吵架決裂,這已經一年了,頭一次通話。張嵐口吻從未有過的軟和,也有點兒生疏,簡月嗯了幾聲,沒開口聊什麼。

張嵐知趣,悻悻然把電話還給簡清。

“簡月啊,你回縣城買房吧,你一個姑娘家在城裡無依無靠。回來老家街坊鄰里、親戚朋友有個照應。”

“而且老家房價低,你可以買個大的,到時候咱們一家人住熱熱鬧鬧的……”

簡月沒好氣打斷:“不了。我已經買市裡了。”

簡清頓了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又問,“那中秋節,爸打算做個大壽,你……你回嗎?”

……

簡月回座位,臉色不太好看,聊天也有些敷衍,興致缺缺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鄭言看她情緒不對,他通常對別人的隱私沒有興趣,但物件是簡月,是他隱隱心動的女人,那就不一樣了。

鄭言放下刀叉,溼帕子淨了淨手,打算好好和簡月聊聊。過去這一年,他已經習慣性地把簡月的困擾事兒納入操心範疇。

“簡小姐有什麼難處,可以告訴我嗎?”

“咱們相識一年,簡小姐也說對我很信任,如果你信任我,就讓我幫你。”

鄭言成熟,睿智。而且從事法律行業的人,天生有種讓人信賴、依靠的氣質,加上他年長,而且……和周宸幾分相似,簡月和他相處,總有一些熟悉感。

所以,簡月內心有點兒鬆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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