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則北還想垂死掙扎一下:“大半夜的, 等明天姐夫他們醒過來再說行嗎?”

陸見希冷笑一聲:“則北, 什麼時候我叫你談話有緩緩的餘地了?”

顧則北頓時慫了, 其實‘來書房’這個, 還是最近幾年顧及到大家年齡都大了,不好當眾下面子的文雅說法。

打小就是他和佑希最皮, 放在幾年前, 挨收拾的時候那可不會避著人的, 不但得實實在在挨頓打, 搭配精神攻擊套餐, 事後還得大半個月抬不起頭來。

但以前所有的小打小鬧加起來, 都比不上這次的重要性。顧則北囂張任性,那確實是對自己的重要性認知很明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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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後面幾個聚在一起邊看著他嘀嘀咕咕, 間或傳來一陣笑聲, 他就想乾脆回頭吼一句‘乾脆搬張凳子把爆米花拿上吧。’

可看了看前面一言不發, 光是背影就已經心驚膽戰, 明顯已經氣壞了的見希,他又不敢說一句話了。

陸見希有自己的書房, 但老爺子的書房更近, 他的還要在更裡面一些,這會兒即便這幾步的耐心他都沒了。

直接開啟他爸的書房走了進去, 身後跟著和平時囂張的氣場比起來垂頭喪氣的顧則北。

他往椅子上一坐, 正要說話,窗外的景觀池塘了傳來一陣短促的叫聲——

“嘎!”

顧則北垂頭等罵呢,冷不丁聽到一聲鵝叫, 悠的抬頭往窗外看去。

就看到這麼晚了,外面湖邊一隻鵝在轉來轉去,時不時煩躁的啄了啄地面。

那鵝子本來都已經睡了,被書房突然開燈給驚醒,大半夜的,虧得人沒在它面前,不然紅色的喙子絕對一人的腿來一下。

顧則北對他姐夫現在的品位有點迷,想到死女人和她媽媽以前是農村的,該不會從此他姐夫就染上這麼接地氣的愛好吧?他恍惚間還看見外面有個石磨?

“這鵝?”

“嘖!佑希樣的。”

陸見希不耐道,不過虧了這鵝一聲叫,嚴肅氣氛立刻整沒了。

他嘆口氣,對下面弟弟包括當弟弟管到大的小舅舅的責任感,讓他下意識的又往自己身上攬。

“我早注意到你和不該交往的人接觸的,只是你們在學校的事被辰希他們撞破以來,有他們看著你,又和那幫人疏遠不少,這件事便被我拋在了一邊。”

“是我太自負了,覺得既然老爺子那裡已經做通了你的工作,不說握手言和,能做到平常相處事情已經算翻頁過去了。卻沒有理會你情緒中的苦悶,婚禮這麼久以來都沒恢復以前上門的頻率也沒在意。”

見希眼眸深沉,有那麼一瞬洩露出了此刻內心中強勢和憤怒以外的一絲挫敗,彷彿不能容忍一場驚心動魄的災難就因為自己的疏忽沒有及時掐滅源頭而發生了。

“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

“喂喂!”顧則北嚇壞了,連忙站起來:“你別這樣,要打要罵都可以,我準備好了,旁邊那個藤條怎麼樣?儘管用。”

二話不說直奔主題多好,別先自我反省啊,嚇死個人了。

顧則北這麼多年被收拾過來的,大外甥的脾性還能不清楚?說到傲慢自負,他和佑希且只是表面張牙舞爪而已。

真正在從小被當做名正言順繼承人培養,從來說一不二的見希面前,尚且不夠看。

他面上冷冷淡淡的,可什麼都不動聲色的在他把控之中,天生的上位者。從來收拾起人來都是有理有據頭頭是道,從容不迫的樣子就跟他才是長輩的立場一樣。

可這回一言不合就開始自我反省,當他對自己剖析完畢並且汲取教訓之後,那等待自己的結果就只有‘涼’字一途了。

顧則北試圖轉移話題,但這也有講究,還不能繞出這件事去,不然太拙劣了。

隨即他抓到一個關鍵:“學校的事你早知道了?那怎麼那時候沒有抽我?”

見希哪能不知道他的打算,只不過這次的事不會這麼快善了,他也擁有足夠的耐心,便回答道:“有用嗎?關你大半個月倒把你關得怨氣橫生。既然我動手事與願違,就只好假手他人了。”

顧則北才想嗤笑一聲‘到你出手沒用的地步,本少爺還會服別人?’,然後就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他緩緩的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大外甥:“你,你之前根本不是袖手旁觀,你就站那家夥後面的?”

說著他突然站起來,煩躁的轉了一圈:“難怪他突然這麼有底氣。”

顧則北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們鬧的事要瞞著見希,這是他一開始就不抱指望的事。

見希既然一開始放任他們鬧,立場不外乎有兩種,他下意識的就選擇了自己只願意接受的那種。

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知道那家夥的行為很有可能不是出於自身意願支配,僅僅只是見希在後面首肯的手筆,他就感覺極度的難以接受。

“不對,那家夥的個性不像是對人唯命是從的,她能全程聽你的?”

見希不知道他突然在意的點為什麼在這裡,只搖搖頭:“並沒有,如果她能聽話就——”

話說到一半,陸見希又覺得不對。如果能聽話就好了?可時長出乎意料讓自己無法捉摸的相處過程和情緒衝突讓他屢屢失態,事後又覺得回味無窮。

他真的希望她是個一開始聽到老頭子要結婚時,指望家裡多兩個安靜明白的,那樣的人?

不是的,他說過自己覺得她很好,出乎意料的好,所以生生咽回了後半句話。

跳過這環道:“不過顯然收效不錯,最近你成熟了很多。”

顧則北快氣笑了,可聽到見希表示那些事不在他授意和掌控之中時,又松了口氣,煩躁的心思盡消。

但一口氣還沒松完,就聽見希道:“則北,你知道一直以來沒有對你太過步步緊逼,雖然希望你早點成熟起來,可大事上的分寸既然能分得清,那其餘也就是小節。”

“可這次的事明顯是我想錯了,你的任性放到了不該有的地方。”

顧則北忙往後退了一步:“別別別,我自己已經在反省了,真的!我寧可你現在就揍我一頓,別把整件事的處理時間拉長,鈍刀子磨身上真的不好受,來點乾脆的吧求你了。”

陸見希笑了笑:“揠苗助長第一步,首先就是有耐心,這點很關鍵。”

說著不顧小舅舅面如死灰的表情:“好了,廢話也說完了,開始吧!”

書房內此刻開始就是某人的煎熬之地,在外面的江伽卻好奇的撞了撞佑希的胳膊——

“說起來你們大哥一般怎麼收拾人?我沒見他真正生氣過,大多時候他一表態你們就慫了,真的這麼可怕嗎?”

佑希聞言就不樂意了:“誰慫了?我只是給他作為兄長的尊重而已。不然他一說話沒人理會,多尷尬,多可憐對不對?”

結果回頭就看到兩姐弟用一副‘看著人吹牛逼臉都不紅’的鄙視眼光看著自己。

平時兩姐弟看著長得並不像,唯獨在讓人不快這回事上,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把佑希氣了個半死。

辰希哈哈大笑,拍了拍弟弟的腦袋:“其實比起老爺子,大哥並不怎麼直接動手的。”

“但他特別會跟人算賬,結束之後你後覺得自己根本是條沒價值的臭蟲,渾身都是有機可乘的漏洞,自己之前的洋洋得意簡直是一種羞恥。如果他覺得你有必要在某一方面做出迫切糾正的話。”

“哈哈!那麼未來很長一段時機基本上就算是完了。”佑希幸災樂禍的接著道,這次小舅舅的事即便就這麼一聽都冒一身冷汗,要以往還會施捨點兔死狐悲的同情,這會兒只覺得他不在頂頭三座大山手裡分別走一遍,那都是輕的。

江伽有些不能理解,在她看來陸見希還挺好對付的,又笨拙又敏感,還容易臉紅,所以不管雙胞胎怎麼說她都沒有實感。

只不過顧則北從認識他開始提到他大外甥就一臉警惕,幹壞事也是儘量避著,她直覺上認為把他的事捅陸見希面前會很有趣,沒料到效果居然這麼好。

佑希嘖嘖的搖搖頭:“算了,這種事光聽人說是永遠沒法感同身受的,不過則北接下來的日子恐怕得暗無天日了。”

話才說完,就看到暗無天日的小舅舅從書房裡走出來,精神恍惚一臉疲憊,一副日子沒了指望的樣子。

江伽一看這還真不是說著玩的?這比之前在包廂裡看到那副樣子還要嚴重吧?

頓時她看向陸見希的眼神肅然起敬,當初覺得自己管理不好熊孩子,才想著借她的手真是小看人了。

顧則北一出來就看到幾個人坐在不遠處的小廳裡,目光正對著這邊一副翹首期盼的樣子。

他臉一紅,想要偏移視線,背後就被見希推了推。

“剛剛答應了我什麼?”

顧則北想說剛都被架火上烤了,說什麼他敢不答應?

可今天這事,不管怎麼說,也不管這傢伙事後也對他幹了什麼捉弄羞辱的事,他都是得感激她的。

如果不是她當時注意到苗頭破門而入,暫且不說其他,光是那支藥如果沒有她打斷已經推進去了。

即便沒有對方說的那麼誇張,以顧家的財力都是頂尖的戒斷和治療水準,他生受一番活罪至少是免不了的。

他來到江伽面前,眼神閃爍了幾下,隨意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看向她的眼睛——

“那,那個!今晚的事,不管怎麼說,謝謝你!之前我說的話都是胡說八道的,不會再幹混賬事了,所以你也——”

江伽不等他說完,就驚得直拍佑希胳膊:“你說得對,果然不得了誒!我居然能看到這一天,之前那麼揍都沒——”

“好好聽我說話!”顧則北大聲道。

“哈?”江伽回頭,表情是讓人咬牙切齒的得意:“這不是道謝的態度吧?有對著恩人大喊大叫的嗎?”

“你——”顧則北臉紅得滴血,他就知道這傢伙故意的。就要看他抬不起頭來的樣子。

顯然他這種既羞恥又不得不誠心放低姿態的樣子很好的取悅了所有人。

辰希點頭笑道:“嗯!不枉我們等這麼久,這波不虧。”

“出來就這麼客氣,真讓人受寵若驚啊。”阿喻也表示。

佑希:“放心,他很長一段時間別想抬起頭來,接下來的樂子多的是。”

延希:“小舅舅,我最近可以住到你家去嗎?求特等席圍觀。”

顧則北差點沒被這夥人給氣死,但緊接著就接到了自己人來的電話。

他恨恨的瞪了幾人一眼,走到一旁接通了電話。

那邊已經初步得出了結果:“他們一口咬定是另一家,對方的兒子兩年前和你在學校發生過重大衝突,結果以對方轉學告終。”

顧則北花了十幾秒的時間才想起對方是誰,他嗤笑一聲,甚至頗有些興致勃勃。

“行啊,我就說一家子都是喜歡藏頭露尾的風格,怎麼這次選這麼敏感的時機,原來早找好替死鬼了。”

“接著查,就沒有撬不開的嘴,想躲在這些人後面佔便宜,總不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可是少爺!”對方有些為難。

“怎麼了?”

“當家的有話要跟你說。”

顧則北聞言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沒想到這些傢伙還是連夜驚動大哥了。

就聽到那邊切了電話,緊接著他哥的聲音傳過來——

“還好?”

“沒事了,在見希這邊。”

“行,讓見希先打頭陣吧,接著是你姐夫,我就排最後。”那邊聲音帶著笑意,但顧則北不用看都知道他臉色有多沉:“不然我會忍不住把你當著爸媽的靈位打斷腿。”

“最近忙著呢,晚上咱媽到我夢裡哭小兒子,我可受不住。”

顧則北面如死灰,掙扎道:“那至少讓我把該收拾的人收拾了,你也知道——”

“哦!那個啊,不用查了。就按現在揪出來的人收尾吧。”他大哥漫不經心道。

顧則北一驚,不可置信道:“哥!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的打算,不過這次到此為止。”

顧則北一瞬間懷疑自己是撿的,不過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還不光是針對我的?”

顧其南臉色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即又頗為無奈,不是他偏心弟弟,親兒子要有這一半的資質,也就沒這麼多事了。

他意有所指道:“所圖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就不是顧念情分輕輕放下的事了。這次也吃了這麼大的虧,好好反省吧,以後別悠哉的玩了,什麼事都推給大哥。”

“我精力可不比你姐夫,還能幹多久?留給你吧!別打草驚蛇,要出手就得讓人再無翻身之地。”

顧則北沉默了半響,最終點點頭,畢竟也是——

不是以往那種抬抬手指就能收拾的,是得好好謀劃等待時機才行。

結束通話後,大夥兒也都累了,本來回來的時候就快半夜,現在又過去了這麼久,也是時候散場睡覺。

顧則北在這裡也是有自己的房間的,當然也就在那邊,不過自從江伽住進來後,他還是第一次再過來過夜。

走到臥室走廊那段的時候,佑希和阿喻就又幹上了。

佑希趕阿喻道:“房間都輸出來了,還待在這兒幹什麼?滾滾滾。”

“我姐樂意收留你管得著嗎?”阿喻白眼他。

江伽見這倆小狗都快睡覺了還不消停,忙道:“行行行,阿喻去我房間睡,我去阿喻房間,這下總都沒意見了吧?”

佑希又不幹了:“憑什麼啊?你房間好東西多,這傢伙賊眉鼠眼的,肯定得偷拿,不行,他不能睡你房間。”

江伽知道他說的好東西是什麼,就奇了怪了:“你怎麼知道我最近又做了不少手工?”

佑希立馬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眼神飄忽不定的看來看去。

沒料到辰希轉個頭就把他賣了:“阿喻一來就帶著到你房間炫耀了一圈,之前阿喻不是說自己手上有你做的陀螺嗎?佑希就指著桌上的東西說那些都是自己可以隨便拿的。”

“當時兩人為這話差點又幹起來。”

江伽回頭看佑希的眼神就像看一根活體攪屎棍。

果然阿喻立馬就不幹了:“姐你都學了這麼多東西也不告訴我,我記得當時你答應過我,跟爺爺學會編織後給我做小草鞋的。”

“什麼?這些玩意兒都是你為他學的?”佑希膩歪得夠嗆,然後直指阿喻道:“做什麼草鞋?你會穿嗎?為了放著好玩就折騰你姐的手,幾歲了?”

白言喻用‘起跑線你就輸得褲子不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要知道,麻煩只是針對你而已。我姐樂意為我折騰。”

“哦對了,姐!房間裡有件外套,被這瘋狗扯壞一條口子,你幫我補好。”

“行!”

“我沒有睡衣,姐你有寬鬆的衣服嗎?”

“我爸有套衣服被我帶過來了,你拿去穿吧。”

佑希一開始還慪得要死,結果一見白言喻有些失望的臉色,頓時噴笑出聲——

“哈哈哈!你特麼還失望哦?你想幹嘛?想穿女孩子的睡衣睡覺?喂大夥兒快來看變態啊。就是則北都沒想過當女裝大佬吧哈哈哈……”

這一句話就同時得罪了兩個人,顧則北從背後勾住佑希的脖子,對著肚子就是兩下——

“嘴上不把門是吧?想找死還不容易?”

“臥槽!”佑希正要罵,就看到小奶狗開啟他姐的門,撒歡一樣跑進去,倒在床上深吸一口氣就開始打滾。

接著又去把桌上的東西全翻找出來,可見是貪得無厭的想一網打盡。

見自己的手拿不了,還開啟衣櫥琢磨可以拿什麼東西裝。

佑希頓時就炸了,也顧不得則北,抬腳進去就吼道:“拿什麼?說你呢,開什麼衣櫃?”

顧則北即便在學校已經見慣了兩人針尖對麥芒,可再怎麼說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該有的氣派和面子還是維持了的。

這會兒到了私人的環境,兩人就把空長十幾歲的殼子一扔,拼起誰更幼稚了對吧?

他看了眼辰希,遲疑的問道:“這倆傻逼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北,別站在岸上,對於互相拉低智商,敵軍已經有了相當豐富的經驗,你逃不了的。

感謝monaaaa-kun,春風十里。的打賞,麼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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