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則北回到家的時候還被佑希的話攪得心煩。

他懷疑那家夥是不是無聊到去看網紅直播了, 不然怎麼對那玩意兒這麼熟?

看看那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要不要馬上替你註冊一個賬號吧?我給你雙擊666!”

“看老爺子的下手程度給你刷禮物也不是不可以。”

“肩膀四肢挨一下刷一架飛機, 腹背比較重要一下一枚火箭, 要是打臉那就太好——咳咳, 太賺了,我直接給你刷遊艇。”

“完了看傷勢程度給你補安慰禮品怎麼樣?保證不虧, 反正這頓揍挨了也是挨了, 幹嘛不撈點好處?”

“對了老二你來不來?”

“來!算我一份!”辰希笑眯眯道:“而且你知道我的, 我出手可是比佑希大方。”

“對了, 乾脆讓老大他們也入夥, 則北最近不是想要一艘新遊艇出海玩兒嗎?還非得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你要是表現好點, 老大一高興,指不定一架新遊艇的錢就有了。”

顧則北陰惻惻道:“原來這麼賺吶?那我出十倍買你們幾個當時的影片怎麼樣啊。我連直播都無所謂, 哪怕是二道轉播也可以, 怎麼樣?划算吧?”

幾個人又鬧鬧哄哄的吵了好久, 還是辰希最後看不能在這兒消磨時間。

省得回去晚了, 萬一老爺子等的不耐煩記在賬上,讓澤北今天逃過一劫, 那可多不划算?

於是連推帶踹的把人塞上了車, 要不是不想跟過去觸黴頭,他倆得監督著親自把人押回家, 以免他半路逃跑。

顧則北對此相當不屑, 他可不是雙胞胎這樣的慫貨。

只不過一路上雙胞胎七嘴八舌說的話都揮之不去,讓人煩躁。

他估摸著姐夫該不會真聽他們的吧?雖說他不是喜歡跟孩子一起胡來的家長,可萬一那幾個傢伙挨了揍亟待安撫呢?他姐夫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

果然才進去管家就迎上來, 說他姐夫帶著新妻子來拜訪。

已經有一下午了,這會兒都人都在餐廳,就等著他晚餐呢。

顧則北點點頭,徑自往餐廳過去。一進門就發現整個空間的氣壓低的不像話。

大哥臉色僵硬難看也就罷了,反正平時不生氣的時候差不多也這樣。課連他大嫂一慣從容笑眯眯的臉上此刻也沒了表情。

餐桌上沒看見他侄子,估計是看不方便所有沒讓他到這邊。

顧則北覺得這群大人真是彆扭的要命,都尷尬成這樣了還得一起吃飯,也不怕消化不良。

他首先跟他姐夫打了個招呼,陸碪不把這地方當外處,點了點頭讓他坐下先開飯。

本來這麼僵硬的氣氛中,肯定是安靜的儘快把這一餐熬過的好。可有的人不這麼想,彷彿偏偏要調節氣氛。

只聽他大嫂在他落座後道:“都不介紹一下嗎?則北剛剛回來,還沒認識過吧?餐廳上冷不丁多一個陌生人,他整個晚餐也吃不好。”

陸碪聞言絲毫不意外,他這個大嫂,扣扣索索的吃不得半點虧,哪怕下午才被敲了一記重錘,基本上顏面盡失。

大事能讓她消停一段時間,可這些不痛不癢的噁心人小事兒每每總是層出不窮。

別的本事沒有,拿人做筏子是無人能出其右。人家說的多好聽,話裡話外就跟顧則北是自閉症見不得生人的小孩子一樣,沒有她自己半點事。

顧則北眼睛都不抬,他對江伽她們的存在雖然感觀微妙,但也不妨礙他厭惡自己大嫂。

聞言道:“我看到你也胃口不好,沒見你哪天自覺的下桌啊。”

這話一出,不說他大嫂臉色更難看,連江嗎都驚得忍不住看了她家老陸一眼。

雖然整件事老陸已經給她掰碎理過了,但她認為至少在對她們這件事的立場上,這孩子應該和他大嫂是同一路的。

可沒料到居然會是這個反應。

顧家現任的家主顧其南此刻也是日常頭痛。

別人忙完一陣回到家得到的是平靜和睦,其樂融融。他累得要死回到家,兜頭砸過來的是老婆和弟弟搞出的破事兒。

老婆人蠢還喜歡自作聰明,明明知道則北厭惡別人拿他做筏子,還破他忌諱。

這次藉著他姐姐的事成功煽動了一次,就認為這小子作為她手裡的那杆槍穩了?

這是做夢呢。這麼多年還沒有摸清則北喜怒不定,瞬息萬變的個性。活該縷縷丟臉。

他也不管,自己老婆自己知道,說是沒有用的,不讓她吃夠虧她就永遠抱著一絲僥倖。

只不過把她圈在一個範圍裡小打小鬧也就夠了,多的權利是不會給的,否則這蠢女人要給他亂套。

雖說他大嫂被顧則北這倔驢子撅翻回去,但既已提出來,什麼都不說反倒顯得江媽尷尬。

陸碪對顧則北道:“這是我妻子,伽伽她媽媽,以後你就管她叫嫂子吧。”

顧家大嫂心中冷笑,這老陸居然敢就這麼大喇喇的把人介紹給她臭脾氣小叔子。

真當那小子會給誰面子不成?簡直是自取其辱。

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拍案而起大罵或者是轟人。

回頭一看,發現那小子居然只是平靜的對那女人點了點頭,就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臉居然還有點紅。

顧則北從來沒有梳理過他和江伽的關係,即便有幾個同齡的外甥也完全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這會兒冷不丁聽到他姐夫做這種介紹,他才猛然反應過來,如果真的要算的話,那家夥可是得比他低一輩的。

頓時這段時間各種意義上被壓著打的顧則北有一種贏了的感覺。

自顧自的樂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嘴角一僵反應過來,才發現果然是最近過得太慘,自己的快樂變得這麼卑微。

沒多久就開始佈菜,在顧家不會隨時遷就到江媽的習慣了。

晚上吃的是法國菜,西餐用餐順序繁複,每道菜還有對應的餐具酒杯。

雖然老陸也教過,但江媽一貫不是怎麼適應,不過陸碪從來不在此處規範她,也樂得在餐桌上照顧,所以各種場合也還是能應付下去。

今天也一如既往,只不過顧家大嫂看到老陸把切好的牛排換給江媽後。

嘆了口氣,不好意思的對江媽抱歉道:“是我的錯,沒有安排妥當,廚房那邊知道妹夫喜歡法餐,就按照以往的慣例準備了。”

“之前都是這麼過來的,沒料到居然有人用不順手餐具。”

說著包容的對江媽笑笑:“沒關係,以前是沒得機會,以後多練練就好。”

陸碪聞言眉頭都皺緊了,果然剛剛還是不該看在大舅子的份上給她留了一線臉面。

反倒是江媽波瀾不驚,反而在桌底拍了下老陸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做服務行業的,什麼樣的輕賤沒見過?這才到哪?

她也不是得道昇天後就不知道骨頭幾兩重,對自己的出身和過去諱莫如深的糊塗蛋。

只不過對方也是出身教養都該是極好富家太太,說話辦事也就看起來文雅而已。

江媽也不是嘴笨的,反手就回了她一句:“那是,我就是記性不好學這個也慢。而且老陸這人吧,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伺候人這點還是沒得說的,一時半會也不著急。”

說得人一大總裁,最值得稱道的本事就是幫她佈菜,伺候她吃飯。

偏老陸聞言還一副被誇讚之後心花怒放的樣子。

顧家大嫂被噁心的夠嗆,心說果然三四十歲的半老徐娘還能哄得人跟她結婚不是沒道理的。

這本事連那些年紀輕輕的狐狸精都要自愧不如吧?就短短的時間,看把老陸調/教成了什麼德行了?

又轉眼看了看只知道悶頭用餐的丈夫,要不是他的手和嘴在動,還以為坐這裡的是個石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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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大嫂頗為煩躁,想到一下午被找上門的不堪,又不甘心這麼直接收手。

便接著道:“對了,口味還合適吧?”

江媽不知道她還憋著什麼,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果然接下來,就看她一臉緬懷道:“則北她姐姐也喜歡。”

以前她在法國留學,回國之後吃不慣口味,還是她哥專門從法國給她請過來的主廚。一干就在家裡幹了這麼多年了。”

“每次吃法國菜的時候就忍不住會想起她,雖然也走了這麼多年了,妹夫每次過來習慣也沒變。”

說著好像沒有看到眾人變得難看的臉色,還狀似說到悲處流了兩滴眼淚,然後欣慰的看著江媽他們。

“現在老陸有了你,也好也好!今後就忘記過去往前看,好好過日子吧。”

這一嘴不可謂不毒,她很多事不見得明白,但對顧則北之於他姐姐的心思還是摸得透徹的。

噁心江媽倒是次要的,她知道顧則北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姐姐被取代。

那些話一句一句彷彿就是往他心裡最脆弱的地方扎。就不信到了這一步這混小子還能忍著?

果然顧則北聞言直接扔掉了餐具,抬頭深深的看了他姐夫一眼。

“姐夫,反正現在胃口也不怎麼樣,乾脆別吃了,你不是想和我談談嗎?走吧。”

陸碪聞言看了看江媽,見江媽衝他點點頭,表示這裡沒問題。

又想著大舅子在這兒,他老婆最多也就敢拌拌嘴說幾句酸話。

就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示意顧則北跟他去書房。

顧則北經過他大嫂的時候,看都沒看隨手在她面前一揮。

酒水和盤裡的食物全扣了他大嫂一臉一身。

大嫂尖叫的站起來:“則北你又發什麼瘋?我是你嫂子,你在面前外人面前這麼對我?”

顧則北雄聳肩,若無其事道:“我吃飯的時候也沒見你讓我好過啊。”

然後就頭也不回,跟著他姐夫走了。

顧家大嫂渾身又黏膩又噁心,自己好歹也是當家主母,可這小王八蛋就從來就拿她當傭人都不如。

發火掀桌半點顏面都不考慮,也不管是不是在外人面前。她既心酸又委屈,一把推開反應機靈上來幫她整理的傭人。

回頭一看,自己丈夫居然還在沒事人一樣吃飯。氣急敗壞的推了他一把:“你是死的啊?這都看不見?你這是寵你弟弟能眼睜睜看著我把命賠進去對吧?”

顧其南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你不就當我是死的嗎?你前面做的事兒,剛剛說的話,哪樣像是我還活著呢。”

“這次妹夫是真生氣了,也別指望我給你們圓場。他自己有分寸,你們愛咋咋地。”

“他倒是出去放鬆了一個多月才回來,我還累得沒緩過勁呢。既然辦事的時候把我當聾子瞎子,那就別怪我這會兒裝聾作啞。”

他老婆氣急,想對他咆哮到底得多心大,才一家之主把家務事交給外人解決。

可又不敢把這話吼出來,她那小姑子雖然命短,但不得不說兩家的聯姻是成功的。

從上一代到這一代當家,再到孩子們。都關係好到頗有些不分彼此的地步。

她以前也不是沒說過類似的話,但一貫對她頗為包容的丈夫那次卻極其嚴肅的怒斥她目光短淺小人之心,半點沒有自己位置該有的氣量。這是句極其危險的話,所以她不敢輕易起這個話頭

她兒子吃虧就吃虧在年齡,顧則北才是跟陸見希他們從小長大,感情深厚的。

如果換他們兒子早生個十年,沒有年齡的隔閡,也擁有這麼多強大的助力,她吃飽了才會沒事找事。

比起顧家大嫂的委屈憤怒,江媽倒是覺得那孩子的行為怎麼看怎麼有種既視感?

對了,可不就是跟伽伽小時候的德性一樣?

以前她爺爺奶奶在的時候,她們還住農村。雖然她的事兒頗受了些指指點點,但面子上還是得過得去。

逢年過節的一個村子也象徵性的要聚在一起,大擺長龍的吃一頓年飯。

經常就有碎嘴的婆娘以為小孩年紀小,聽不懂話,拿她的事跟伽伽開玩笑,引一桌子鬨笑。

伽伽當時的反應就跟這孩子一樣實在,直接就著桌上的菜扣了碎嘴的人一臉。

反正就是你戳我不開心,我就把你整個麵皮揭下來。

因此這會兒江媽居然能理解倆孩子為什麼針鋒相對成這樣了,這哪個是肯服輸的個性?

顧則北一進書房就看他姐夫老老神在在的坐到了椅子上。

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麼?我才一走你就去我那裡拆家,讓我女兒一來就受委屈,姐夫這麼多年就是白疼你的?”

顧則北並不多怕他姐夫,比起四兄弟,可能畢竟是同輩的原因,他姐夫和他說話還稍微隨意一點。

他嗤笑一聲:“你女兒?你倒是對自己的角色適應良好,半點兒都不需要過渡期的。我就奇怪雙胞胎為什麼這麼殷勤,原來根子在你這兒。”

陸碪絲毫不理他的嘲諷,反而理所當然道:“那當然,都沒做好準備,把人接過來幹什麼?讓女人跟了你還要適應環境不安。這是男人該做的事嗎?”

“本來辰希和佑希就做得不錯,沒料到你這混小子跑出來搗亂。要是別人呢,一腳踢走也就算了。偏偏是你,可不讓他們又難受又為難?”

“然後伽伽那孩子又懂事,不願意給人人添麻煩,只能憋著受更多委屈了。”

顧則北猛的抬頭,受不了道:“這一點好像你們全都達成了共識對吧?我對她做成了什麼?然後她又對我做了什麼?你們都統一裝瞎是不是?”

陸碪哈哈一笑:“活該,這次踢到鐵板了吧?不愧是我女兒。”

然後他神色一肅:“光從結果來看,好像她並沒有吃虧,反倒是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可這是因為她是伽伽,如果換一個人,或者她性子不那麼強,不那麼機靈的話,你搞的那些破事兒會造成什麼後果?你應該很清楚吧。

顧則北想說,要不是暑假那次她那麼狂,誰會這麼一門心思盯著她?就跟彈簧的反彈力一樣。

可這個說法本身就沒有邏輯,他咽回那些話,痛苦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見希他們,這個家,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你有了新的妻子,又重新組建了家庭。”

“我知道這麼多年大姐的痕跡已經越來越淡。可這次就像一個訊號,本來我們是並行的,但現在會越走越遠,到最後都變成那種面上的所謂親戚嗎?”

陸碪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這小子的恐慌與不安,顧家人少,他和他嫂子和侄子又都不對牌。

要說對親人的歸屬感,也就是他大哥和他們一家父子五人了。

對姐姐的愧疚,和重要的親人或許會漸行漸遠的恐懼,讓他頭腦混亂變得有機可趁。

“傻的,你姐姐最寶貝的是什麼?不就是你和見希他們。你們不就是她留下的最清晰的證明?”

“再說咱們,難道咱們兩家的感情就是靠你姐姐才能維繫的?那你姐都不在這麼多年了”

“中間還有你嫂子呢,要真到那種程度就疏遠的話,不是早就疏遠了嗎?”

“你別這麼沒良心啊,佑希他們知道你這麼想,揍你是沒商量的事。”

顧則北的焦慮當然不可能被他姐夫三言兩語就打消。

但他姐夫作為上位者,從來都是言出必行絕無戲言的。所以他說的話天然就有絕對的信服力。

顧則北稍微安心一點,就聽他姐夫接著道:“哦對了!說到揍你,這個還是要執行的。”

顧則北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姐夫,一臉你欺騙了我的感動的樣子。

陸碪擺擺手:“看什麼看?見希他們已經被收拾過了,你這一頓怎麼都免不了的。不然我怎麼跟伽伽和她媽交代?”

“所以你剛剛說的話還可信嗎?都已經偏心偏到這份上了。”

“少廢話!”陸碪掂了掂手裡隨意抓過來的武器,然後像想到什麼似的:“哦對了,佑希他們讓我開影片來著,說不看到你捱揍,他們死不瞑目。”

“這會兒他們有你嫂子撐腰,一丁點兒委屈都要告狀,不好不滿足他們。”

顧則北一臉wtf“所以我就成了犧牲品,對吧?”

見他姐夫已經繞過來了,連忙道:“等等!你動手可以,影片不能開。”

“都說了不能開,把手機放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免稅店,幫朋友們帶化妝品,出門旅遊當代購在所難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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