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伽自有審美意識以來, 就知道她爸長得帥。

孩子都這麼大一人, 不但完全沒有一般中年大叔的臃腫和油膩感, 反而時間沉澱了他更別具一格的魅力。

江伽對比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你說就一無所事事的混子,別的人都是一臉油滑之相, 和這種人對話就得下意識捂緊錢包提防人開口借錢。

可她爸就不, 一身的氣勢哪怕沒有穿著價值不菲的衣服, 也沒有細節中暗示身價的飾物, 依舊跟個大明星微服似的, 走在人群中目光就會自然而然的集中到他身上來。

她媽說她親爹這叫究極的不要臉, 估計是軟飯硬吃到一定境界,所有坦然無畏, 就連氣質都變得理所當然, 不知道在外面又有多少富婆上了他的當。

江伽覺得她媽在這一點人上還是有失偏頗的, 畢竟她深恨自己親哥居然是個跟前夫半斤八兩的不管孩子的人渣, 所有在她那裡已經聽不到什麼客觀公正的評價了。

不過爺爺奶奶以前倒是偶爾會跟她說起她爸的事,說他們老江家上下幾代長得都好, 她爸更是最晃眼那個。

關鍵是他不但相貌好, 從小就看起來和周圍的人格外不一樣。

他們家也沒有幹傾全家之力供養男丁的蠢事,她爸據說從下也聽話懂事, 幹活勤快不說還要帶妹妹。

但就是不同於同齡中在泥地裡打滾的小子, 以前爺爺進城辦事也看到過城裡那些乾乾淨淨家庭富裕的孩子,可打心眼裡還是覺得跟自家沒法比。

按他們的說法長著長著人就歪了,好好一人, 突然就變得三五不著調,老婆懷孕都栓不住心,最後把人氣跑了,留江伽一個人可憐。

爺爺他們每每說到此都是咬牙切齒的,又對於本來前途無量的兒子突然墮落帶著無以名狀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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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伽是不知道她爸以前是什麼樣子,但自懂事以來就不曾對他抱有期望是真的。

可即便如此,在下午收到他的資訊時,江伽的心裡確實驚喜雀躍的。要不是還存著理智,她可能都等不及上完最後一節課。

她挽著她爸的胳膊,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來這一路已經就抽菸的話題把他數落了個遍。

接著才貌似隨意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轉到這唸書了?之前告訴你我媽結婚的事你不是都不理嗎?”

江執聞言笑了笑“誠心找哪有找到自己閨女的。”

“你拉倒吧,還誠心,這是你配得上的字嗎?肯定是跑以前的學校沒找到我,從老師那裡忽悠來的吧。”江伽翻白眼道。

她對她爸不靠譜的印象已經入了心,卻不去想他都沒有提前跟她聯絡,根本不存在去以前學校撲了個空的可能。

江執也不反駁,他每次時間都不多,也從不浪費在無意義的爭辯上,一般數落什麼就聽什麼。在江伽看來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人說久了自己都覺得無趣。

搓了搓閨女的頭“走吧,先去吃飯。”

兩人找了個餐廳坐下,江伽卻還是不放過他“媽結婚的事怎麼算?你自己妹妹結婚誒,就這麼一句話都沒有晾著?”

江執無奈“我開口才是把她好好的新婚之喜都敗沒了吧?”

見閨女一臉不贊同的看著他,又要發火的樣子,忙道:“等她回來我會找時間聯絡的,小孩子家家的別操心大人的事。”

“那你就拿出大人樣來,隔著電話線難道我媽還能把你揪出來揍一頓?要真那樣你還活得到今天?”江伽接過他遞來的選單,忍不住又開始數落到。

“我媽那人你是知道的,要是讓她知道我又偷偷見你,不要說你,首先我就得倒黴。所有說為了轉移火力,反正你得在她回來之前先把這槍眼堵上,要我被罵了我跟你沒完。”

江執對女兒是沒有辦法的,倒是知道她為了讓自己聯絡妹妹都無所不用其極了,可這裡面的事哪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但即便這樣,聽到閨女可能會捱罵(他妹又不是幹不來),還是有些擔心——

“我聽說你搬新家裡一個多月了,怎麼樣?還習慣嗎?那家裡四個小子有沒有欺負你?你姑姑也是心大,這才認識幾天就這麼放心?”

“哎喲聽聽,這是誰居然有臉對給他養了十幾年閨女的人說三道四誒!”江伽頓時受不了的諷刺道。

“我媽要真這麼想的等得到現在才結婚嗎?你就巴不得人一輩子伺候你閨女對吧?”

江執聽了這話自動過濾其中的編排,眼神卻是沒有了剛才的漫不經心。

“這麼說真的在那邊過得不順了?誰給你氣受了?跟爸爸說。”

“嘿你這人怎麼就是聽不懂別人說話?我前前後後哪個字說過受氣了?你自己成天過得顛三倒四的就以為別人都跟你似的對吧?我好得很。”江伽衝他翻了個白眼。

江執卻不為所動,他拉過女兒的手,並不很細膩光滑。

雖然修長纖細,和她媽媽一脈相承的好看,但掌心和指腹卻都是與這個年紀不符的薄繭。

這就是他女兒,生來就是征服生活而不是被環境隨波逐流的。他從來都知道她有多強,沒有遺傳到半絲她媽媽的脆弱,骨子裡每一寸倔犟都像他。

江執驕傲之餘卻又心疼,他撥了撥女兒手心的細繭“爸爸就算再沒用,怎麼可能聽不明白自己閨女到底說了什麼?”

“要真沒事你早開始炫耀了,怎麼會揪著你姑姑說這麼多?說吧,就算你姑也不樂意看你在那兒待的不痛快的。”

江執見她怔怔的看著自己,想了想道:“你姑這次嫁的人不錯,不至於讓你委曲求全,但人的秉性多種多樣,要是實在合不來也不要強求,說出來爸爸幫你捋捋狀況。”

“如果有麻煩咱就解決,實在不方便的,爸爸這裡也有錢,可以重新幫忙置辦——”

“那你回來跟我一起住嗎?”江伽打斷他的話,有些壓抑不住的煩躁到:“你不回來就別做這樣的安排。”

她其實不想說這答案顯而易見的話,如果光是這樣他就能妥協回家的話,也不至於等到現在就。

可他的大手握住自己的,他能看到她手上的細繭,她何嘗又感受不到他手心乾燥粗糙的觸感。

不是說在外面混日子花天酒地嗎?可這手完全就不像懶惰自私的傢伙能擁有的。

她要有察覺,透過一些細枝末梢,殷殷有種懷疑他的日子並不是他們讓她以為的那樣。

不過每次問起媽媽,她都用暴躁掩飾自己的諱莫如深。江伽一天天長大不可能永遠被同樣的理由糊弄。

她抬頭看著她爸,第一次試著試探到“找學校也是,陸叔叔家也是,你咋一天神神叨叨的什麼都知道啊?”

江執的應對更簡單,他笑眯眯道:“我閨女在的地方哪能不知道?都看著呢?”

這牛逼吹得,把江伽歐得直翻白眼。

偏這時候菜也上來了,就他們這一桌,在餐廳入座率並不低的情況下,居然上個菜都好幾個人服務。

其中一個看制服還是他們的女經理,一群人殷勤的將中檔消費的中餐廳架勢搞的跟要上滿漢全席了。

居然還有人開始幫忙剝蝦,她看那架勢只要她爸稍微表個態,這些小姐姐就能把食物喂他嘴裡。

江伽火氣蹭蹭的頓時就怒了,筷子重重的往碗上一放——

“我說各位小姐,餐廳生意是有多冷清一桌子需要這麼多人?沒看見後面那桌的大叔等菜都等到望眼欲穿了嗎?你們讓我們平白受別的客人白眼真的好嗎?”

江執見女兒醋上了,好笑的搖搖頭,對周圍的人道:“我們自己就可以了,需要的時候再叫人。”

當事人都發話了,小姐姐們再失望也只得離開,不知道誰離開之前小聲嘀咕了一句“年輕而已!”

顯然是誤會了,不過江執的外表和風情不誤會才叫奇怪了。

江伽就這事又是一通數落“你是不是在外面招蜂引蝶幹慣了?哎喲那說話叫一個斯文有風度,我跟你說,在你自己閨女面前還是注意點影響。知道我們年輕人對你這樣怎麼說來著?”

“怎麼說?”江執邊給他夾菜剝蝦,邊興致勃勃的聽女兒數落。

“說好聽點叫暖男,說難聽點叫中央空調,對哪個女人都好,但是從來沒有原則。”

江伽將她爸剝好蘸了調料的蝦一口一口塞嘴裡,抱怨道:“唉!反正該上你當的女人已經吃了教訓了,我操什麼心?活到現在還全須全尾的沒被人廢胳膊廢腿,你就期盼接下來還有這麼好的運氣吧。”

江伽一和她爸在一起就會變得喋喋不休,並且刻薄指數呈幾何增長。

不過她爸永遠都是那副笑眯眯討好的樣子,要不是江伽耳朵不聾還以為自己在不斷說他好話呢,比這更難聽的他都樂呵呵照收不誤,這才到哪兒?

吃完飯就是例行的買買買!

她爸每次回來看她都是準備足了錢的,雖然現在住進豪門,陸家什麼都不缺,而辰希又是細心的,她差什麼很多就連自己都沒想到的他就已經給準備好了。

他之前說的單獨弄個房間給她當衣櫥,現在已經弄好了,江伽當時進入就差點被閃出來,辰希是相當興致勃勃的,不過可惜的是最近一直上學,江伽穿私服又以簡單舒服為主。他的品味還沒能發揮用武之地。

但不缺和消費是兩碼事,更何況花自己親爹的怎叫一個舒坦。

江伽父女倆來到商場,一口氣買了三條裙子兩雙鞋,還有一支手錶。

手錶是給她爸買的,用的江伽自己存的錢,堅持沒讓他結賬。

是個價格不算太貴的國際品牌,頂配是別想了,親民線江伽還是買得起的。

江執收到禮物樂壞了,立馬就戴上,卻看到它女兒努力繃住要往上翹的嘴角,奚落道:“一塊表都稀罕成這樣,平時得多埋汰這玩意都不買。”

“那些哪能跟閨女送的比?”江執得意道:“你姑都沒收到過這麼貴的吧?”

江伽聞言不樂意了“你哪裡來的自信跟我媽比?都送你了還沒她的份,那我是白眼狼嗎?”

“是是是!我女兒最孝順!”江執毫無選擇的選擇不跟妹妹比拼這一點。

江伽看著他,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又覺得有些不甘心,頓時氣場有些萎靡。

江執對女兒的瞭解何其深,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又有什麼事想做又撇不來面子。

便耐心的溫聲道:“怎麼了?還想要什麼?都可以跟爸爸說,只要你要,爸爸就給你買。”

江伽心說要你別再離開了能辦到嗎?可這種渴望她早就在無望種學會了三緘其口。

她想了想,拉開書包把夾在書頁裡的那層花花綠綠的破布拿出來。

然後對她爸道:“裡面的沙子沒了,你可不可以幫我重新填起來。”

江執看著她手裡的東西,自己都想了好久才想起這是什麼,他眼睛裡閃過一絲動容,還有微不可查的痛苦。

頭一次他開始衡量自己做的事真的值得自己錯過女兒至今為止的人生嗎?

但這個念頭剛一冒頭就被他壓了下去,他是出類拔萃的,知道這種動搖對現狀毫無意義,與其質疑選擇,不如讓進度加快。

他接過空芯娃娃,摸了摸江伽的頭,父女倆去買了棉花和針線,找了個清靜的地方。

江執用剪刀拆開娃娃,塞入棉花,然後一針一線的還是如同當年一樣笨拙的縫,江伽坐在他旁邊拖著下巴安靜的看著。

“爸,阿喻來找我了。”江伽突然道:“你還記得他嗎?我告訴過你。”

江執點點頭“記得,你媽媽給你生的弟弟,你說他喜歡哭,又愛跟你屁股後面跑來著。”

江伽伸直了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悠“阿喻他沒跟我說,但我估計他過得也不怎麼樣。養個孩子多麻煩啊!那人又怕麻煩,阿喻來了這麼久,和我待一塊的時間也長,一個家裡的電話都沒接到過。”

“你說你們倆怎麼就那麼配呢?對孩子都只管生不管養。”

江執苦笑道:“別把其他賬算爸爸頭上啊!”

江伽才不管,又是一陣喋喋不休的埋怨。

等江執把娃娃縫好,時間已經不早了,路燈的燈光有些昏黃,江執最後收針的時候眼睛酸得厲害。

“喏,縫好了!”

江伽高興的接過來,雖然不是熟悉的手感了,但洗衣液的味道和棉花柔軟的觸感還是讓她心裡輕飄飄的。

她明白她爸又要走了,他鮮少回來能待上一天的。

想到這裡,她不捨中卻又帶了份釋然,率先站起來“走吧,送我回家!”

江執對她的日益懂事很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他叫了輛車,親自出把女兒送到山上,快要到正門的時候,江伽才突然開口——

“爸,你別擔心我,他們對我很好,就是有個傻逼親戚老是挑事,不過我你是知道的,從來就不是吃虧的個性。”

“我沒為了媽媽委曲求全,他們結婚急,誰料得到這回事?你別這麼想,媽會寒心的。”

江執把女兒抱懷裡,摸了摸她的頭“嗯!爸知道,你姑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江伽這才放心的下了車門,揮了揮手,目送著車子離開。

她轉身進門上樓,卻發現幾兄弟居然沒有回房間,而是在面向必經之路的房間裡喝茶聊天。

見江伽回來佑希連忙起身“可算回來了啊!電話也不接,也不發個訊息,我覺得我們家是該設個門禁了。”

“哥,你覺得真有那玩意兒禁的會事誰?”延希看著佑希,毫不客氣的拆臺道,這個家最喜歡晚歸的傢伙居然這麼沒自覺。

“你閉嘴!就你話多!”

江伽走進來,見幾人都在,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娛樂打發時間,想來是沒那心思,她頗為動容道:“你們都在等我?”

“等你個屁!我今晚吃多了喝點茶消消食而已。”佑希臉色不自然道。

卻在下一秒就被他大哥拆了臺“嗯!雖然有過交代,但我們也沒經歷過女生晚歸的情形,沒想到這麼讓人坐立不安,就乾脆在這裡等了。”

說完陸見希還認真的考慮道:“確實該把門禁納入考慮,以前只有辰希和佑希也沒人擔心他們。果然女孩子還是得差別對待。”

“憑,憑什麼啊?”江伽不幹了“你把差別對待說得這麼若無其事,我沒意見的啊?”

“那你就說你幹嘛去了,看情況咱們斟酌。”佑希大手一揮決定道。

嘿!這真是,這傢伙一開口就能把人給慪死。

江伽本來還沒什麼覺得不能說的呢,聞言反骨反倒上來了。

她微微一笑,輕快得意的對幾兄弟道:“想想就知道吧?為什麼不接電話?當然是和帥哥約會去了。”

然後不顧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翩然離開。

她爸,帥哥!吃飯+逛街,約會!沒毛病!

回房間後好像有誰要撓她的門,被其他人架走了。

江伽從沒讓人坐立不安的操心過,頭一次在幾個同齡人這裡感受到,微妙的,心裡有點發脹,有些惡劣的想要更多的感覺。

她甩甩頭,把今天買的裙子拿出來掛好,打算洗了週末穿。

江伽的好心情整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

這話什麼意思呢,也就是說第二天早上過後就戛然而止。

起初是她進教室後發現所有人對她眼光怪異,竊竊私語。

這沒什麼,雖然經過半個月雙胞胎的調停後又開始有點異常,但也不能指望事事毫無變數。

不過今天的眼神讓她格外不舒服,那種混雜著輕賤和揣度的,就好像她幹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一樣。

最奇怪的是顧則北,明明他是罪魁禍首,幹嘛也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這種怪異一直持續到第二節課課間,肖貝急匆匆的找到她。

“你怎麼還坐著?這種事不能讓它再發酵了。”

江伽不明所以,就看到肖貝把手機遞過來,頁面是他們學校的論壇,而下面緊接著就是一行不堪入目的標題。

下面還有配圖,赫然就是昨天她和她爸離開時的樣子。

江伽手裡一緊,把手機捏得發響,抬頭之後,臉上的表情是被觸到逆鱗的可怖與猙獰!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七點半就到曼谷了,泰國人的工作效率真的不敢恭維啊,出海關都特麼快九點了,坐bts找到酒店再吃完飯妥妥十二點,睡了五個小時起來用手機碼字,我真的覺得我還能活著回來嗎?

最近手機翻不到打賞資訊,回來統一感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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