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胞胎露面的那一刻, 江伽和顧則北從未有像此刻一樣有志一同的表現出失望過。

他倆的個性江伽差不多也清楚, 那顧則北就更明白不過了。

沒被抓住現行的時候都要三不五時叨叨兩句, 現在事情發生在眼前了, 怎麼還能夠相信他倆相安無事的鬼話?

這種在水面下藏著的遊戲是徹底沒法玩了,江伽有一瞬間覺得陸見希就是個大號的烏鴉嘴, 頭一天才挑動氣氛讓人磨刀霍霍躍躍欲試, 這下好, 整件事立馬就瀕臨流產了。

顧則北目前為止並沒有自己出手, 只暗示態度江伽就成了眾矢之的, 那同樣的威信雙胞胎只會多不會少。

就算再蠢的人也能看出現在的狀況, 想討好顧則北也得掂量下得罪陸家兩位什麼後果了吧?

與江伽的陡然失望和周圍同學的重新衡量不同,顧則北還要面臨的是雙胞胎不分緣由的怪罪。

他不可置信的盯著兩個大外甥暴怒道:“你們說我?說話之前是不是先看看你們舅舅身上什麼德行?”

說著一指江伽“她渾身可比我好看多了。”

雖說自己也算不上冤枉, 但一碼歸一碼, 就這麼吃虧的前提下還被逮著訓, 他憑什麼得受這份罪?

誰知雙胞胎回頭看了眼江伽, 確實比起小舅舅的滿臉狼狽乾淨清爽得多,但這並沒有絲毫影響他們的判斷。

佑希若無其事道:“反正肯定有事你先手欠, 結果偷雞不成反被擺了一道吧?就跟上次一樣。”

辰希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你從小就這樣, 什麼好事都要佔盡。你得了便宜就什麼事都沒有,你吃了虧就把責任甩別人頭上。”

“以前都覺得拆穿你丟人, 況且沒道理不幫你去幫外人。但現在看來果然那時候就不該遷就你的, 總之這次我們立場不可能跟以前一樣,你那些小花招收起來。”

“什麼小花招?我還能為了冤枉她把自己腦袋按黏糊糊的飲料裡?”顧則北暴怒道:“我說你倆眼睛別太瞎,我這次壓根就沒指望你們, 你們也別竄出來礙事。”

“所以咯!你這不是玩脫了嗎?”佑希攤了攤手,說的是他往自己身上澆飲料的事,看來已經是認定了的。

顧則北這會兒深刻體會到什麼叫自食其果,以前在他們面前幹各種壞事永遠不會被拆穿,當時還洋洋自得來著,卻冷不丁在今天吃到了多年種下的苦果。

他氣不過,深深的看了雙胞胎一眼“在你們眼裡這女人就是全然無辜的對吧?你們忘了她之前做的事了?”

顧則北知道要扭轉兩個胳膊肘位置已經不對的外甥很難,但還是得提醒他倆那家夥真實根本不是他倆需要護在後面的德行。

與其說是氣憤自己被針鋒相對或者自己不好也要伸一把手把對方拉下來,倒不如說顧則北此刻心裡是有些心驚膽戰的。

據他知道的,雙胞胎從認識這女人到至今,也就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上一次自己明目張膽找麻煩他倆還糾結為難,現在卻毫不猶豫的站對方立場去了。

他們瞭解自己,自己也同樣瞭解他們。雙胞胎雖然個性不如見希和延希冷漠,但也絕對不是能輕易接納人的。

如果打著家人的旗號就指望他們坦誠相待那是做夢,他嫂子還是對方的舅媽呢,這麼多年因為某些因素一樣不受他們待見。

和這女人同齡想要接近討好雙胞胎的人也數不勝數,可唯獨她辦到了。

顧則北突然有種自己一個人被留在原地的恐慌,他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對了。

大大咧咧的佑希卻渾然不知,聽則北還要胡攪蠻纏,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你還敢提那件事啊?中間老爺子和咱影片通話的時候死丫頭都沒有戳穿你,不然你以為這事禁足就完了?”

“行了行了!你給我乾脆一點,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你就算不願意也得領情,要是還腦子不清醒那也簡單,反正我從樓上下來也要不了一分鐘。”

“那照你這麼說我還得感謝她了?”顧則北冷笑。

“對啊!你要現在道謝嗎?”佑希見他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也有些火大了,索性不給他留面子“那就快說啊!‘謝謝你,放了我一馬!’說吧,很難開口嗎?”

這會兒別說顧則北,就連江伽都有些尷尬了,沒想到佑希故意尖刻起來攻擊力也是不差的。

不過她可不要聽到顧則北說那話,假裝敷衍的也不要,她沒告狀是覺得告狀很遜也不想影響媽和陸叔旅遊,突然給她安個委曲求全的懂事帽子她真的左右不得勁。

江伽期期艾艾的伸手拉了拉佑希的胳膊“沒這回事,要不今天就算了?”

辰希卻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你別管,這也並不光是為了你,則北多年如一日的幼稚也是該擺在臺面上理一下了。”

江伽聞言,頓時覺得這倆雙胞胎才是四兄弟中的良心吧?

顧則北的問題顯而易見,但他們兄弟選擇的是擺在檯面光明正大的理論說服扭轉,而陸見希則是要他狠狠的栽個跟頭再說。

雖然前者在旁觀者眼裡肯定沒啥效率,就像耳提面命沒辦法改變一個人的惡習一樣,但不得不說這種笨拙的關心要比陸見希那樣稍帶冷眼者的旁觀立場熱切直白多了。

辰希的話讓顧則北頓時沉默了,他冷笑一聲“幼稚?這種事還輪不到你們來說。”

說完不再理會雙胞胎轉身離開了體育館,看背影渾身的抑鬱已經壓抑至極。

佑希‘嘖’了一下,說實話和則北頭一次這麼嚴肅的針鋒相對他們也不好受,但任性到自己人身上卻是不能跟以前一樣對他做的事輕輕放下的。

可以的話他和辰希把誰懟得狼狽離開也不願意對方是則北——等等,老四該不會早就料到今天這狀況,所以死活不願意來這裡上學的吧?

弟弟的狡猾讓佑希更為生氣,他的視線往體育館轉了一圈,江伽班上的人紛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佑希大聲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是怎麼想的,今天我的話就撂在這兒,則北和這死丫頭的過節是我們的家務事,誰敢琢磨著討好則北撈好處,就掂量一下自己有幾隻爪子夠我剁,明白了嗎?”

這事哪裡還需要他說出來,但凡有點腦子在看到雙胞胎為了人甚至都把自己舅舅擠走後,誰還敢不明狀況的搞小動作?

什麼都不幹都怕被殃及呢,誰還會蠢到摻和神仙打架。

不過調整應對方法的同時,班裡的人對於江伽的感官卻有了巨大的轉變。

之前說是眾矢之的,可真正對她這個人抱有意見的卻少,不過是遵循老大的意願而已。

但經過雙胞胎的事後,一開始只是冷眼旁觀的女生們倒是徹底對江伽感官複雜並且無一例外屬於負面。

誰得到過陸辰希如此的維護,甚至和顧則北公然反目成仇的趨勢,雖然對方的身份在他們的對話中尚不明朗,但這並不妨礙女孩子們滋生嫉妒。

這份嫉妒還偏偏被硬生生的阻斷沒辦法順理成章的發洩出來,所以高高興興的去上體育課,回到教室的時候卻整個班都是氣壓低迷的。

就連江伽心情都不算好,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比較喜歡生動的環境,死氣沉沉的壓抑空間即便看似對自己有利,但待著卻全然不如之前心情輕鬆。

偏雙胞胎從此過後課間時間三不五時的往這邊跑,來找她和顧則北玩。

當然顧則北自那以後態度都很冷淡,不想理會他們,雙胞胎還一遍一遍的試圖撮合他們搞好關系。

江伽明顯能感受到顧則北日益飆升的不耐和火氣,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爆發。

可她自己也沒那心思操心別人,因為她也快尷尬到爆炸了。

這導致江伽最近看見陸見希的時候,神情越發掩飾不住嫌棄。

陸見希對他們學校的狀況也清楚,在有次避開兄弟之後,便對江伽道:“怎麼?現在的狀況讓你很失望?”

江伽點點頭“我也不是太平日子過不好的攪事精,要是一開始大家都和諧友好,我也就當做普通的校園生活,該唸書唸書,該交朋友交朋友這麼過了。”

“可現在都到一半了,又生生被打斷,就跟打噴嚏被憋住了一樣難受。”江伽抬頭看著他“而且現在的情況又不可逆,大家都尷尬到這份上了,也不可能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發展正常的同窗關係吧?”

“我覺得我被方了,你說顧則北那家夥看著還像那麼回事,怎麼戰鬥力不行啊,被佑希他們說兩句就縮回去了。”

見希全不理會她的抱怨,反倒揶揄道:“怎麼?你和則北一開始不都自覺的避開了辰希他們,既然知道是這麼回事,就沒有做好提前暴露的準備嗎?”

“做是做了,但誰也沒想到不出一天就被抓包了啊!我以為怎麼說也得交手兩個回合之後呢。”江伽摸了摸下巴“我不該用籃球砸他臉的,當時看他正在喝飲料就想伸手推一下瓶子讓他嗆一臉,想到就做了,根本沒管那麼多。也是巧,怎麼他們就來了呢。”

陸見希見她甚至真的在懊悔反省的樣子,有點像延希惡作劇沒成一樣,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的腦袋,卻在將要觸及的那刻清醒過來,然後尷尬的收回手。

他咳了一聲掩飾道:“放心吧,如果這麼聽話,那就不是則北了。”

想到最近則北因為心情煩悶而走近的那些人,陸見希皺了皺眉“總之我會看著他,不會讓你們真正有麻煩的。”

江伽聞言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所以說你這種大家長一樣什麼都要圈在自己控制範圍的作態很煩人啊!你三十八嗎?你才十八啊!”

“我懷疑就是你之前找我說話讓辰希他們有了猜測,你咋就這麼成事不足呢?”

陸見希閉嘴了,這是他這輩子以來第一次得到這樣的評價,不管是最嚴厲的老師還是要求嚴苛的老爺子,更或者註定屬於自己的帝國。

他從來都是遠遠超出對方的期待,可現在在這孩子嚴厲,自己就跟礙手礙腳後悔沒有第一時間踢開的石子一樣。

真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這還沒完,江伽接著強調道:“我算是看出來了,真的什麼事都不能讓你摻和,你個悠哉喝茶看抗日神劇的思維根本已經和年輕人脫軌了吧?總之下次有這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是沒得。”

“嘖!明明是同齡人,就跟被家長摻進來一樣,掃興死了。”

陸見希張了張嘴,覺得自己百口莫辯,最終他反駁道:“電影不是我喜歡的。”

江伽卻不耐煩的揮手“一樣的一樣的,最多把喜劇題材換成正劇而已,完全讓人提不起興致來。”

陸見希徹底閉嘴了!

這段時間日子就這麼乏善可陳的過,一轉眼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媽媽和陸叔也快回來了。

他們每到一個好玩的地方會發影片過來和大家分享,不過中年人的浪漫在他們看來是有點膩歪了。

所以四兄弟加一個江伽,這期間對他們的電話是頗為嫌棄的。

這期間江伽沒跟他們說任何事,顧則北的對於她來說還是小事,關鍵是阿喻。

所以在他們臨近回來的日子,江伽的心情還是有些惴惴的。

這種焦慮白言喻很敏感的發現了,可不管怎麼問,他姐就是不說,他無可奈何的同時心裡其實是有點眉目的。

但現在的他已經做不到像個無知兒童一樣將姐姐的處境怪罪給對方阿姨的扣留,正相反,如果當時阿姨同意姐姐跟他們走的話,雖然姐弟倆能互相慰藉依偎著長大,但到底會不會比現在幸福,他真的說不好。

好在宿舍這邊硬擠進來一個自來熟,秦放是個特別會調動氣氛的人,有他在的空氣基本和壓抑無緣。

雖然白言喻一如既往的嫌棄,但頂不住對方的熱情嘴饞和江伽的樂見其成,還是讓這傢伙時不時的竄進來混吃混喝了。

要說對方也是家境不菲的富家子弟,可就是看不上學校餐廳花重金從世界各地請來的各路主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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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他的說法,小時候和爺爺奶奶在鄉下長大,對於高檔餐廳裡的菜色也就偶爾吃過熱鬧,但要過日子,他的口味還是很接地氣的。

說是自己家裡有個專門養魚養雞種葡萄的農場,各種新鮮土物都有,每週末都邀請江伽他們去玩。

江伽倒有些躍躍欲試,不過近來有些不方便,而且也想帶雙胞胎他們一起去,便和秦放商量著果斷時間多帶點人來玩行不。

秦放當然樂呵,他性子開朗,喜歡交朋友喜歡熱鬧,況且他覺得江伽人不錯,哪有不應的。

就如同雙胞胎想當然的硬要撮合江伽和顧則北一樣,江伽也想當然的老是想撮合阿喻和雙胞胎。

期待自己親近的人關係好是理所當然的事,哪怕自己深受其繞,換一個立場時也不能免俗。

這天江伽下午上課的時候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向老師請假去上廁所。

回來經過三班的教室時,卻發現有過兩面之緣的那個女生上課期間站在教室外面,渾身萎靡得明顯是被罰站了的樣子。

江伽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在對方驚訝的眼神中問道:“怎麼了?”

肖貝聞言臉紅了紅,好像有些難以啟齒,不過想了想還是回答江伽道:“咳!那你上次不是給我演示了應對方法嗎?剛剛我試了一下。”

“她們上課趁老師不注意往我身上扔紙團來著,我就撿起來扔了回去,扔得正起勁,被老師逮住了,說我擾亂課堂。”

“咳咳咳!”江伽被自己的口水嗆咳了,見妹子一臉‘沒事吧你?’的關心樣子,吞嚇了本來想說的話。

她想說你咋就這麼實在呢?到了嘴邊就換成了“這,這是個好的開頭,不過首先一條是得機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並且儘量不要讓老師站在對方的立場,哪怕不幫你也得保證中立。”

“你成績怎麼樣?”江伽問。

“還不錯!”

“那就好,總之你起點可以,這玩意說白了——”說著江伽頓了頓“嘖!我在教你什麼呢?”

“喂!別說一半留一半吶!”對方急了,見江伽看過來,臉有點紅紅道:“我覺得雖然現在被罰站,但心裡高興啊!以前都只知道生悶氣不得要領的,突然暴跳起來老師還以為我有病。”

“你,你再教教我唄!那天我看你明明自己啥虧沒吃,還把那些人慪得一臉血,可帶勁了。”

江伽無語,心說果然在外人眼裡她還是佔盡了便宜呢,就聽妹子接著道“那個,你明天中午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江伽回到教室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答應下來的,突然有些懊惱,人家妹子一看就是好妹子,跟她芯都黑透了可不一樣,頓時有種帶人入歧途的愧疚感。

可下課手她掏出手機看到上面一條資訊後,就沒有心思想這些了。

想了想,江伽分別給雙胞胎和阿喻發了訊息,讓他們放學後別等她,她有點事要辦。

然後度秒如年的熬過最後一節課之後,迅速的竄起來拿上早就收拾好的書包,急匆匆的跑出了教室。

這和她悠哉的狀態相去甚遠,有幾個女生被她帶過的一陣風疑惑的對視了一眼。

江伽跑到校門外,喘著氣開始找人,果然在不遠處的樹下找到了經久不見還是異常熟悉的身影。

那是個看著只有三十出頭,英俊的不像話的男人。他身量高大,眼神中帶著年齡賦予的成熟和滄桑。

雖然這裡來來去去都是身處最美好年紀的鮮活少年,但和這個人一筆卻青澀稚嫩得不能看。

對方無可挑剔的長相還另說,那略帶憂鬱的氣質和成熟的荷爾蒙才是最致命的。

此時校外往來的人已經多起來,好多女生上車之前無一例外的瞟了對方一眼,然後臉紅紅的別過頭去。

學校周圍是禁菸的,可誰也沒法鼓起勇氣去打擾他抽菸的姿勢。

不,還是有的。

江伽走過去一把將他嘴裡的煙抽下來,在樹上摁滅了扔垃圾桶裡。

“這就是你答應我的戒菸?啊?爸!”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開始我們全家要出門旅遊半個月,這期間的更新時間可能會因為行程延誤一點,最多延誤到早上九點或十點左右,放心,依舊是日更6000+,絕不跳票。

本來打算存稿出去玩,但卡文太嚴重了,真的想哭~

感謝南山腳下一根骨,junken,∟碎碎念||的打賞,麼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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