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後續(中)

嚴柯兩人的粉絲數十分龐大, 兩位正主公開出櫃後, 兩個不交融的粉絲圈也經歷了一場快速又殘暴地“革命”和“洗牌”,脫粉的脫粉、轉為cp粉的轉粉、還有源源不斷的路人回粉, 整個過程浩浩蕩蕩、腥風血雨。雖然絕大多數粉絲堅強地留了下來,但仍有不少女友粉或唯粉,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微博哭得梨花帶雨,釋出文字說:對不起, 粉不下去了,曾經手撕cp粉的我宛如一個煞筆。不回踩是我最後的溫柔。

結果這溫柔還沒正經保持幾天,微博上又鬧出了別的動靜——卓威威工作室不幹了, 自殺式爆出他們和《挑戰自我》節目組的暗地交易。

卓威威的如意算盤原本打得響噹噹的。他買下節目組提供的照片後, 本以為自己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是把嚴苛的料倒賣給新亞娛樂或者嚴敘的工作室,最好兩頭都收一筆錢,多撈點油水,另一條路簡稱為“買賣不在、仁義也不在”, 他隨時可以直接把嚴苛談戀愛的料抖出去,來穩固自己在狗仔界的江湖地位。兩條路單拎起哪一條都能讓他們美滋滋, 可謂是條條大道通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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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想到的是, 嚴柯竟然真的會選擇先他一步公開,整個過程完全沒有暗示和徵兆, 打得他措手不及、不知所措。

說好週三爆的料沒辦法兌現了,手中花高價從節目組購買得來的照片一張張地全成了廢紙,要知道這曾經全都是人民幣啊。網友不滿意不說, 他們還虧了不少的錢,導致整個工作室差點沒有像往常一般正常營運下去。如何解決燃眉之急是這次危難的突破口。

卓威威工作室思來想去,還是準備按照以前的慣例先私下解決,鬧急了再撕破臉皮。他們很理所當然地把討錢的手就重新伸向節目組,卓威威工作室認為,既然矛盾的源頭是從節目組這裡傳出來的,那麼由節目組結束也實屬情理之中。可伴隨著《挑戰自我》的火熱上映,這幾百萬早就扔進宣傳中和運營下一季的籌備中,哪裡還有閒錢還給狗仔他們。

節目組的回覆當然是:沒錢。

狗仔這邊怎麼可能是好惹的?

——“沒錢?沒錢可以啊。我讓你們身敗名裂。”

很快,卓威威工作室便破罐破摔地爆出“《挑戰自我》節目組背後插刀,利用合作嘉賓的高人氣撈金,特意聯絡他本人,將幾張嚴柯的私密照高價賣給他。”

狗仔這邊用盡刻薄詞語對這節目組進行了一通冷嘲熱諷,將對方批得裡外不是人,還揚言說“要是以後還有明星參加這檔綜藝,就等著被節目組背後陰吧”的宣言。

這條料說小不小,畢竟牽扯到兩位一線明星,可它說大也不大,因為路人和網友很少對娛樂圈內部製作團隊的暗箱操作感興趣,他們更關心明星那些八卦事。

路人不太在乎,卻不代表粉絲對這件事沒有任何意見。嚴柯兩人的粉絲平日裡都護主得很,一見自家偶像差點吃了這樣的悶虧,一個個像是打了激素似的,戰鬥力十足,各種譴責節目組的道德問題,那幾日官博下隨處可見她們的身影。原先聲稱“脫粉”“脫粉”的唯粉,也因為氣不過,歃血而歸重新進入戰場。新亞公司安排的水軍助推了一把,神不知鬼不覺地導向著整體的輿論,這背後的手沒有運營得太明顯,卻經常讓粉絲們產生一種微妙的錯覺——“一人倒下了沒事,後方大本營有千千萬萬的援軍”。

伴隨著這場“腥風血雨”,這一季《挑戰自我》在戰戰兢兢和如履薄冰下終於平安結束最後一期。

《挑戰自我》的嘉賓配置逆天,嚴苛夫夫熱度又高,以至於節目的收視率居高不下,但名聲和風評卻逐漸走了下坡路。畢竟絕大多數藝人都不喜歡節目組在背後插刀子的行為。這次是把私密照賣給狗仔,那麼下次呢?要知道綜藝裡剪輯和後期佔很大的比重,節目組討厭一個藝人,大可以張冠李戴地將黑點聚集到這人的身上。

原先口頭協議說要參加下一季的嘉賓以各種理由委婉拒絕雙方的合作,之前的投資商也沒有選擇續約。《挑戰自我》進入孤立無援的地步。不久後,因為始終找尋不到新的贊助商而辦不下去。

初春。

《挑戰自我》長期的“負隅頑抗”下,仍然沒有熬過前期的準備工作。這檔綜藝節目的官方微博懷著悲痛的心情釋出了一條無休止暫停節目的宣告,此外還艾特了往期合作過的藝人和品牌方,這其中自然有柯西寧的名字。

說是暫停節目籌備和錄製,明眼人都知道這檔真人秀是徹底辦不下去了,它停止在討論度最熱烈的巔峰時期,也算是一件幸事吧。可評論底下純綜藝粉少得可憐,大多數都是嘲諷它“打同情牌”裝可憐的,還有人問官微尷不尷尬,竟然還能厚著臉皮艾特柯西寧本人。

然而柯西寧並不知道節目停播的事。微博鬧得沸沸揚揚之時,他正和嚴敘在外度蜜月。別的明星度蜜月全是去海邊或者國外,這兩位卻是接地氣得很,專門去川渝找了個老牌子的火鍋店。這家店沒有全封閉的隔間,大部分是用梨花木屏風隔開,既有私密性,也能感受到一群人說話的鬧騰氣氛。

好在嚴柯專門找了個靠牆的角落位置,又有屏障隔開來,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他倆。四周太過嘈雜,隔桌之間也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

巧合的是隔壁坐了兩個聊八卦的女生,此刻聊的正是《挑戰自我》下一季不再播放的訊息。

女生a義憤填膺道:“這節目組落得這種下場,難聽了說是死有餘辜。這年頭哪有節目組背後捅合作藝人刀子的?你知道我喜歡的那個綜藝,叫……《誰在撒謊》,他們後期剪輯師就有一條準則,叫做‘剪出嘉賓最好看的鏡頭,不好看的通通刪掉。”

嚴敘夾了一筷子厚實的羊羔肉放在柯西寧的碗裡。

柯西寧最愛火鍋蘸麻醬,吃一口就覺得幸福感爆棚,心情愉悅得眯起了雙眼。可這醬料卻粘得他滿嘴都是。

嚴敘忍不住失笑著擦了擦他的嘴角。

女生b道:“哎,可我覺得《挑戰自我》還挺好看的啦。我聽說他們的總負責人,就是那個編導,還是個女孩子。人家真把這綜藝當做孩子一樣在籌備,決定停止節目後的這段時間經常偷偷哭。”

女生a呸了一聲:“活該。”

女生b無奈地搖了搖頭。

撈起一隻對蝦,柯西寧雙手戴上一次性手套去剝殼。嚴敘無奈道:“我來吧。”

柯西寧頭也不抬地拒絕道:“你吃你的。”

半秒後,風衣時不時傳來兩聲震動。柯西寧騰不出手,索性站起來,傾身向前往嚴敘方向靠近,雙手無聲地撒開。嚴敘很自然也向前傾斜,雙手往下摸索著。這屏風隔著半透明的布簾,外人看不到人臉,但路過還是能瞥到屏風內的人影綽綽。一路人恰巧經過,目光所及就是這樣一個曖昧的動作,不由發出兩句咋舌聲,心道現在年輕人怎麼都那麼開放了,青天白日地摸來摸去。

嚴敘從柯西寧身上找到手機,接通後貼在他耳邊。

“西西……《風水大師》怎麼這樣啊!”

柯西寧摘掉了手套,也漫不經心地擦了擦手,故意逗他:“哪樣啊。”

“氣死我了。”藍宇說道,“我一直覺得少爺是渣男,每天詛咒他一百遍。結果……”

“結果你覺得他還不錯。”柯西寧輕輕地挑了下眉。

“……是啊。”藍宇的聲音小了一些。

柯西寧知道藍宇說的反轉在哪裡。容蘭無意中探聽到少爺通敵叛國的計劃,被囚禁於府中,每日被喂以喪失記憶的藥物,就為了讓他忘掉這段計劃。可事與願違,容蘭的確逐漸變得渾渾噩噩,形如走屍,但他並沒有忘記這個計劃,將此一點一滴的寫於少爺送他的紙扇中,心心念念著逃出去以後定要公佈與眾。

他連少爺是誰都忘記了,卻在對方娶妻成親當天忽然清醒,最終割喉自殺。

血濺落於紙扇之上,形似傲雪紅梅。

這段播出後,連同飾演少爺的演員也收到了不少的刀子。觀眾口口聲聲說“角色不上升至演員”,可既然觀看者入了戲,自然很難將這兩者完全分離開。

藍宇作為《風水大師》的忠實觀眾,每天抱著一包薯片準時守點地觀看,曾不止一次地和柯西寧吐槽這少爺簡直是個渣攻,還把以前的感情史拉出來,說真是比蘇灝此人還要渣。

“唉。”藍宇道,“可這少爺原來已經後悔了。他把容蘭囚禁起來,餵給他迷失心智的藥物也是為了讓容蘭忘記偷聽到的話,好讓他那叔伯不至於對容蘭下狠手。誰知道——”

“誰知道容蘭竟然忘了他,也沒忘了這些罪證?”

藍宇悶悶地點了點頭,他想起柯西寧看不到,又情緒不高地應了一聲。

“還有我和陳沉都以為少爺是真的要和別的女人成親,誰知道——”

“誰知道他那天就是準備娶容蘭來著。”柯西寧接話道,“陳律師也被你拉著看劇?”

“是啊——”藍宇想當然地承認,說到一半,他忽然否認道,“才不是。他自己想看的。”

柯西寧笑著應了一聲,也不反駁他。

藍宇又對劇情表現出了無比的悵惋。其實容蘭和少爺兩人都為對方付出了良多,可命運蹉跎,釀就了悲劇。容蘭至死都以為心愛之人欺他、騙他、負他,最終含恨而終,臨死不能瞑目。少爺為容蘭隱忍許多,左右周旋,陽奉陰違,就為求個兩全,好不容易勸說家人成功,迎娶叔伯眼中的“傻子”,可容蘭竟然自刎在一片熱熱鬧鬧的嗩吶聲中。

容蘭藏身於紙扇中千年,歲月蹉跎,他記憶本就殘缺,更談不上記得少爺究竟是何人。他變得風流浪蕩,重新愛上了將他封印解除的風水大師,每日黏在此人身後,兩人打打鬧鬧,好不歡喜。

往事就如同沙塵般隨風飄逝,消失在記憶的長河中。

直至有一天,跟隨風水大師坑蒙拐騙的路途中,容蘭在一個落魄的村莊遇到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老人臨終,笑著對容蘭說了一句天真到殘忍的話。

“我……一直等著你。你是不是也在等我?”

人就是那麼奇怪。有些人轉世數回,因為緊攥著不肯放手的執念,記憶竟然奇異地留存了下來,而有些人的靈魂從未真正地“死亡”,卻早已坦然忘記曾經的所愛與所恨。

容蘭找回記憶,與風水大師告別,一人走入重新尋找愛人轉世的茫茫無盡中。沒人知道他找不找得到,也沒人知道他找到是對方是不是還活著,一切重新交給命運。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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