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匆匆忙忙回去給兒子打電話,那頭結束通話了, 她正要再打, 人就已經進了家門。

白嚴修看起來好幾天沒怎麼休息了,眼裡佈滿紅血絲, 衣服褲子上也有一些深褐色的痕跡, 像是血幹了之後留下來的, 他脫了髒不拉幾的鞋丟到一邊, 換上拖鞋往大廳裡走。

白母驚叫著跑上前:“嚴修, 怎麼了這是?”

白嚴修的眉宇間有極深的疲憊:“我先上樓睡一覺。”

白母看著兒子上樓的背影, 憂心的嘆口氣說:“嚴修啊, 要是工作太累就別幹了,回來繼承你爸的產業吧。”

沒有回應。

管家讓下人把玄關的鞋拿去清洗乾淨, 他躬身問:“夫人, 要給大少爺煲個湯嗎?”

“煲吧,給他補一補。”

白母抱起腳邊的貓擼擼毛, 她一直不知道兒子從事的什麼職業,只知道是個幹||部, 老白也不讓問, 說是特殊部門, 還說什麼婦道人家別瞎摻合。

特殊部門,到底特殊在哪兒啊……

白母又嘆氣, 兒子的事業不順心,感情也不順心,這可怎麼辦才好。

長安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想法。

站在陸城床前的顧長安突然打了個噴嚏。

陸城臉上溼溼的, 他的額角青筋突突亂跳:“你特地跑過來往我臉上噴口水?”

顧長安愣怔幾秒後理直氣壯的反擊:“噴你點口水怎麼了?那天在石南中學的樓道裡,你推了我一把,我頭上撞了個大包,這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陸城的表情頓時變了變。

顧長安看他半天連個屁都沒放,嗤笑著說:“貴人多忘事?”

陸城動了動唇角,忘了就好了,問題是忘不了,刻骨銘心,那天在樓道裡,他起反應了,所以才失控的將青年推開,整個人如同一鍋沸騰的水,炸了。

懷疑人生的陸城當晚就搬回了廟裡。

顧長安想想就上火:“我那晚接連做噩夢,很有可能就是頭上的包引起的。”

陸城對青年的強詞奪理感到無語:“可以了,你還有噩夢可以做,我都沒閤眼,在椅子上坐了一晚上。”

顧長安眯了眯眼,這人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壞掉的,他擺出好心的樣子問:“為什麼坐一晚上?真的不是因為哪個美豔的女鬼?”

陸城闔了闔眼皮,美豔的女鬼算個什麼東西,哪有你厲害,兵不血刃。

顧長安俯視著男人的面龐,腦中莫名其妙蹦出那天大病說的一句話,他說“長安,你喜歡陸先生”。

這都多少天前的事了,怎麼會突然蹦出來找存在感?

停在床前的腳步下意識後退,顧長安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裡出來,沒什麼血色的唇一抿,他另挑話頭:“聖誕樹怎麼回事?”

陸城平躺在床上,一副醞釀睡意的姿態:“就是那麼回事。”

顧長安的目光裡帶著探究跟審視:“為什麼要買?”

陸城的薄唇輕啟動:“因為聖誕節快到了。”

男人閉著眼睛,說話時的無關緊要態度讓顧長安感到不爽,他推了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大病說你心情不怎麼好。”

陸城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成年的那個月,家裡就給陸城安排了暖床的,還體貼的對他用了藥,他給自己一刀才勉強剋制住藥性,那次是他第一次跟家裡幾個長老撕破臉,之後再也沒人敢在他的食物裡放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沒人敢給他床上塞小姑娘。

欲||望向來是陸城不屑的東西,他沒想到自己也有失控的一天。

人生就此顛覆,所以才徹夜未眠。

這趟出門有兩個任務,一是解決狼妖,二是給顧家繼承人渡劫,現在的情況是狼妖不知所蹤,他自己的情根狂野生長,對方是個男的,更是顧家繼承人,這叫雙重刺激,家族那邊知道了,肯定不會坐視不管,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

沒有過先例,沒經驗可取,只能見招拆招。

最讓陸城心力交瘁的是,自己這邊一團亂,沒捋好對策,外敵在伺機而動,小東西還天天跟他槓,這都槓多久了,也沒開出朵花。

心情能好才怪。

陸城的眉眼間湧出幾分挫敗感:“不是不怎麼好,是很差。”

顧長安說:“我沒看出來。”

陸城涼涼的說:“那是因為你不走心?”

顧長安挑眉:“你走一個我看看。”

陸城驀地撩開眼皮,面部線條極為冷峻:“最近一直在走,你就沒發現?”

顧長安彎下腰背湊近男人,彎了彎唇笑:“沒發現。”

氣死人的本領到底哪兒學來的?陸城的呼吸粗重,面色先是冰寒,而後變得發青,他背過身,喉嚨裡發出難受的聲音。

顧長安的眉心一蹙,揶揄的笑著說:“別裝了。”

陸城沒反應。

顧長安按住男人的肩膀,聽到他的悶聲,臉上的笑意凝固,下一刻就大力扯了他的後領。

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像是腐爛的腥臭味夾雜著藥味,映入顧長安眼簾的是被黑氣侵蝕的猙獰傷口,他的指尖一抖,低吼出聲:“傷怎麼搞成這樣?不是已經過了小半個月了嗎?”

青年的情緒變化很明顯,陸城側過頭看去,緊張我?他一激動就坐了起來,結果疼的冷汗直流,吸口氣說:“那次我就說肩膀上被扎了個窟窿,要是容易好,就不叫窟窿了。”

顧長安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反常,他撤開手,同情的嘖了聲:“感染了。”

陸城漫不經心道:“不勞你費心。”

“……”

不勞我費心?媽的,我為你費心幾回了?跟狼妖交手那次要不是我破例多管閒事,你現在還下不來床。

顧長安摔門出去,又摔門進來,製造出哐當哐當的響聲,他揣著把匕首折回床前:“脫衣服。”

陸城抬眼:“什麼?”

顧長安沒什麼耐心的說:“我讓你脫衣服,聽不懂人話?”

陸城看出青年的意圖,他瞬間把臉一繃,拒人千裡道:“不用了。”

開什麼玩笑,這小東西隨便一靠近就能讓他起反應,要是被發現了這個尷尬的情況,那還不得把他嘲死?

顧長安這人脾氣倔,像頭驢,他想做的事,沒人攔得住。

這不,陸城剛說完,顧長安就強行把他的上衣領子扯拽下來,讓他露出肩頭已經惡化的傷,直接用匕首在手心劃了一刀,上次是右手,為了破這人因為保護他而設定的鬼打牆,這次是左手,為了給這人驅除妖氣。

顧長安還是那句話,真不知道這人是來給他渡劫,還是來做他的劫。

陸城伸手去抓青年的腕部。

顧長安陰冷著聲音制止:“別動。”

像是腦子裡繃著一根弦,他並沒有靠太近,而是停在一個恰當到有點刻意的距離,把流血的那隻手放在男人肩膀上方。

“我雖然不是唐僧,肉不吃香,但是我體內流動的每一滴血都是寶貝,沒認識你之前,我頂多就咬||破手指滴一滴血從魚肚子裡取出謊言,認識你之後,血譁啦譁啦的流,你給我記著,以後別他媽說我這個不好,那個不好。”

陸城覺得這罪名實在是子虛烏有,他冤枉道:“我什麼時候說了?”

顧長安鏡片後的眼睛裡有寒光閃現。

陸城看青年因為失血的原因連嘴唇都白了,他嘆息著投降,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血不斷從顧長安的掌心往下流淌,一滴滴埋入陸城肩頭的黑窟||窿裡面,縈繞的黑||氣漸漸淡去,傷||口|周圍的|皮||肉|變成正常的顏色。

顧長安那張臉如同刷了層白漆,他虛弱的說:“到裡面去,讓我躺會兒。”

陸城挪到床裡面。

顧長安的身體一挨到床,意識就很快消失了。

陸城碰了碰青年的臉,摩||挲了兩下,不但白,還冰,他閤眼躺在旁邊,讓對方吸走自己身上的陽氣。

這是第三次。

現在回想起來,第一次就已經違|反了他的作風。

陸城偏頭去看青年,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停滯兩三秒後緩緩湊近,碰上青年冰涼且蒼白的唇,感覺在親一塊上等玉石。

來回磨||蹭片刻,陸城退開,俯視著陷入沉睡的青年,睡著了看起來沒有一點攻擊性,一睜眼就是只狐狸,還是變異過的,難應付。

陸城又去湊近,手捏住青年的下巴讓他閉著的嘴巴張開,緩慢且強勢的|探|||入|,將陽氣渡||進|他的五臟六腑。

天色暗下來,夜幕降臨,顧家老宅燈火通明。

立春在廚房給吳大病打下手,顧長安癱在搖椅裡面,一邊刷手機看遊戲直播一邊等飯吃,臉白的像鬼。

陸城在西邊那屋,對面坐著立春的姥姥,他聽過多次,卻是頭一次見,一眼就看出對方大限將至。

姥姥蒼老的聲音響起:“陸小子,你既已知道長安的大劫是什麼,為何不試圖阻止?”

陸城並未擺出多大的架子,他以一個晚輩的姿態說:“大劫是天定的,命裡一定會有,該來的總會來,人只能在到來的時候想辦法渡過,來之前做什麼都是徒勞。”

姥姥渾濁的雙眼裡閃出一絲精芒,讚賞道:“沒有被庸俗的情愛矇蔽心智,不愧是陸家的子嗣。”

陸城:“……”

姥姥端起茶杯抿口茶:“那你準備怎麼做?”

陸城簡明扼要:“保他平安。”

姥姥問道:“其他人呢?不管?”

陸城說:“個人能力有限,我只能照顧自己最在乎的東西。”

看似說的合情合理,實則漠然。

姥姥將茶杯往桌上一扣,乾枯的手抓著柺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往門口走:“你跟長安很像,但又不像,長安的冷漠來自他的血性,而你是根骨。”

陸城捏了捏虎口位置,這個老人活的時間太長,什麼都看得透徹。

姥姥這次過來是帶著目的來的,她去了廚房,把孫女支開後跟吳大病說:“大病,長安一家待你如何,你比誰都清楚吧。”

吳大病面上是一片迷茫,可他還是認認真真點頭。

姥姥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顧長安看見立春的姥姥站在院裡,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縫隙,他的印象裡,老人一頭白髮,總是穿的一身對襟大褂,繡的牡丹花開,彷彿從以前某個年代活到了現在。

見老人回頭朝自己看來,像是有話要說,顧長安會意的起身走出客廳。

姥姥拿出一個黑色繡金色牡丹的袋子,慎重道:“長安,這個你拿著。”

顧長安不太想接,自己就是個有今天沒明天的人,最怕被託付什麼東西,他遲疑半響才伸的手,和他猜想的一樣,袋子裡果然是一小把花籽。

“姥姥,你想我把它們撒在院子裡?”

姥姥搖頭:“帶去陸家。”

“陸家?”顧長安笑著說,“姥姥,你所託非人了,我都不知道陸家在哪兒,怎麼把它們帶過去?”

姥姥看著他,目光深遠滄桑:“你會去的。”

顧長安被看的後背發涼,他聳肩:“去不了,我得守著老宅。”

姥姥沒有詳細解釋:“陸家是這世間靈氣最為濃郁之地,你將花種撒在那裡的任何一塊地方,它們都會存活下來。”

顧長安一怔:“姥姥,你去過陸家?”

姥姥刻滿溝壑的臉上露出些許回憶:“只是聽族人提起過。”

顧長安又問:“那你的族人有透露陸家的位置嗎?”

“沒有。”姥姥看過去的眼神透著費解,“陸家的小子不是在這裡嗎?你問他就是。”

顧長安沒意義的扯了下嘴皮子:“問了也不會說。”

“別人問是不會說,但是,”姥姥頓了頓,“你問就不一定。”

不等青年開口,姥姥就擺了擺手:“好了,長安,花籽你收起來吧,將來你去陸家的時候帶上,我替我們一族謝謝你。”

顧長安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立春喊他吃飯,他才回神。

晚上弄的火鍋,大雜燴。

顧長安在鍋裡撈到了不應該會有的東西,嫌棄的說:“我記得沒買豬肝。”

陸城眼皮不抬的說:“我去附近超市買的。”

“……”顧長安想也不想的把湯勺連同豬肝一起放回鍋裡,撈別的吃。

陸城把豬肝撈到小碗裡面,再把小碗端到顧長安面前。

顧長安視若無睹。

陸城溫和的像個老父親:“補血的。”

顧長安還是當沒聽見。

陸城面上的溫和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股可怕的低氣壓以他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散開。

立春心驚膽戰的靠近姥姥。

吳大病笨拙的打圓場:“陸先生,你別擔心,長安每次都很不願意吃,但最後他都會吃的,他知道是為他好。”

顧長安關心的問:“大病,胳膊肘沒事吧?”

吳大病不明所以:“啊?”

顧長安對他微笑:“你那胳膊往外拐的那麼厲害,悠著點兒。”

吳大病囧著臉埋頭吃菜。

立春後仰脖子噗哈哈:“長安,你看大病被你嗆的……”

顧長安撈一塊凍豆腐到她碗裡:“吃你的吧。”

立春|咬||筷子頭:“長安你右手的傷剛好,左手就受傷了,這樣不行啊,豬肝是肯定要吃的。”

顧長安的嘴角抽了抽,一個兩個的都嘮叨起來了。

察覺一道視線投來,顧長安迎上去,跟男人四目相視,他先挪開的視線。

立春恰巧捕捉到這一幕,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兩條腿在桌子底下輕輕晃動,不一樣了。

長安跟陸城之間有事兒,絕對有。

當初在群裡瞎掰的事情怕是要成真了。

立春吃一大口凍豆腐,姥姥說她的姻緣在北方,還讓她年後往北方走,她不是很想去,北方啊,太遙遠了,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正如吳大病所言,顧長安最後還是吃掉了豬肝,以及菠菜,頂著超級難看的臉色咽下去的。

夜晚比白天的氣溫要低一大截,老宅的屋子多,顧長安沒讓立春跟姥姥回去,收拾出一間屋子給她們住著。

白嚴修過來時,顧長安剛從陸城那兒拿走一包橡皮糖,美滋滋的窩在搖椅裡開吃。

他沒有任何要分享的跡象,懶洋洋的問:“白先生,找我有事?”

白嚴修把門掩上。

顧長安挑了挑眉毛,不動聲色的等著後續。

幾天不見,這人消瘦了不少,身上有種焦慮且沉重的氣息,不像是因為感情,應該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沒如意。

看來是踢到了鐵板。

白嚴修沉聲道,“抱歉,長安,上次我對你撒了謊,其實我的工作不是坐辦公室處理檔案,是處理妖怪,維持秩序,就是所謂的有關部門。”

顧長安不蠢,這人會告訴他,就說明已經瞭解到了一些情況,所以他不能露出一個普通人的難以置信跟震驚,那樣的話,他在對方眼裡就會像個演技拙劣的小丑。

更不能瑟瑟發抖的說“不可能的吧,假的吧,騙我的吧”,不是他的畫風。

顧長安只是隨意的哦了聲就繼續等後續,既然是管理妖怪的部門,那知不知道立春跟姥姥的存在?

白嚴修似是看出青年的心思,順勢道:“只要守秩序,不論是哪個物種,我們都不會傷害。”

顧長安笑了笑:“這樣啊。”

他吃了條橡皮糖,眼皮半搭著,遮掉了眼裡的東西,知道立春跟姥姥,那封印在老宅地底下的那個大家夥呢?也知道?

轉而一想,顧長安又沒了精神,有關部門知不知道都改變不了現狀。

門外的陸城身形滯住,他的眼眸一閃,擺出推心置腹的姿態,取得對方信任,從而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一招他老早就用了。

屋裡靜了片刻,白嚴修低聲開口:“我這次回來,是為的狼妖王。”

顧長安詫異的抬頭,敢對他這麼直白,看來瞭解的不少,而且似乎有事相托。

“前幾天我的人發現了他的蹤跡。”白嚴修掐了掐眉心,吐出一口氣道,“我帶人前去跟他們會合,一場血戰之後還是讓狼妖王跑了。”

顧長安毫不客氣的鄙夷,上次陸城跟狼予交手,讓他逃跑了,但他承受了那一劍,傷勢嚴重,一年半載都不會主動出來作亂。

一夥人發現了蹤跡竟然都沒抓到。

白嚴修的唇角抿直成一條嚴峻的直線,半響啞聲說:“是我們的疏忽。”

顧長安的身體前傾:“所以你找我的目的是什麼,嗯?”

“陸城端了他的老窩,讓他沒了安身之地享福,還暴露出自己的位置,引來有關部門追擊,他不會就這麼罷手。”白嚴修說,“我懷疑他會在離開這裡前反撲。”

果然查了很多啊,連陸城端狼予老窩的事都知道,顧長安事不關己的笑:“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白嚴修後仰脖子閉了閉眼睛,說出一個不太願意說出的事實:“你是陸城的弱點,擒住你,陸城基本就完了。”

他側頭看青年,面部輪廓堅毅剛硬,目光複雜,帶著明顯的深沉,還有不符合他做事風格的猶豫:“所以我跟我的人開過小會,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讓你幫我們一個忙,由你將狼妖王引出來,我們將他除掉,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

門被大力推開,陸城鐵青著臉進來:“不行。”

白嚴修淡定自若道:“陸先生,如果我沒猜錯,你的目標也是他,我們可以聯手。”

陸城說的語氣冷冽:“不需要。”

白嚴修對他的舉動給出評價:“自負。”

陸城輕蔑的睨他一眼:“那也比你自私好。”

白嚴修的面部肌||肉|動了一下:“我自私?那狼妖王作惡多端,我的老師畢生都在研究他的作息,尋找他的窩點,老師死後換我,這麼做不是為了多領一分工錢,而是……”

陸城冷聲道:“別跟我這兒扯那些,你們是經過訓練的特殊人群,長安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

白嚴修表情古怪的掀了掀眼皮,像是在說,你確定?

陸城面不改色。

“等等。”

顧長安終於把自己從某種難以言喻的境地裡|剝||離|出來,他看向進來的男人,沒給好臉色,“陸城,我什麼時候成你的弱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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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城看過去的眼神深邃,這是個好問題,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姓白的助我一把,你自己就沒有找到什麼答案?

顧長安顯然沒有。

陸城既失望又生氣,想上去|咬|一口,他深呼吸,一臉無辜的笑著甩鍋:“別問我,我不知道,問這位白|局|長。”

白嚴修頭頂著鍋,淡淡的說:“部門內部分析出的結果,不是我本人的觀點。”

他說這話時皺著眉頭,沒什麼表情,看那樣子是極其不想承認顧長安跟陸城有瓜葛。

陸城丟出一招:“剛才你說的你們開了個會。”

白嚴修從容接住,條理清晰道:“確實開了個會,但觀點不是我提的,是我的一個下屬。”

這就把鍋甩給下屬了。

“這個事免談。”

陸城手伸過去,在顧長安拿著的袋子裡拽了根橡皮糖出來。

顧長安把他的大手拍開,話是對白嚴修說的:“行吧,就按照你的計劃來,我當餌。”

陸城的面色恐怖,誠心讓我難堪是不是?他的聲音冰冷:“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沒用。”

顧長安把橡皮糖吃掉,站起來跟男人平視,他輕笑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我不是你的弱點。”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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