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後頸被碰的那塊地方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他往後抓抓, 什麼都沒有。

“你搞什麼鬼?”

陸城示意他往前看:“好好開車。”

顧長安又去抓脖子, 還是沒發現異常,背上突然靠過來一個寬厚的胸膛, 他渾身的毛孔瞬間全部炸開:“你|他|媽|的給我坐直了!”

陸城闔著眼簾, 當沒聽見。

顧長安把車停在路口, 陰著臉等綠燈。

一個小妹騎著電瓶車慢悠悠過來, 被兩個大帥哥的基||情閃瞎了眼睛, 她扭著脖子看, 滿臉的哇塞, 勁爆,太勁爆了!

拍個照片吧, 小妹剛拿出手機, 就被一道陰冷的目光擊中,是那個長得又柔又美的黑髮青年, 她咽了咽唾沫,慫||逼|樣的把手機塞回口袋裡面, 縮著個腦袋, 裝作若無其事的看東看西, 餘光還忍不住瞅。

後座鬍子拉碴,滿臉倦容, 依然掩蓋不住魅力的俊美男人比了個yes。

小妹目瞪口呆,厲害厲害,這操作666。

快速拍好照片, 小妹繼續若無其事,路燈一亮,她就跟在那輛摩托車後面穿過馬路。

摩托車開遠了,看不著了,小妹還在回味,那感覺就像是吃到了一頓世界頂級大餐,能回味好多天。

到了公安局,顧長安腳撐地,一張臉上佈滿寒霜,語氣陰冷道:“下來!”

後面沒回應。

顧長安回頭一看,靠在他背上的男人睡著了,正在白日做夢,做的還是美夢,唇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看把他美的,夢裡指不定左擁右抱。

“……”

昨晚被噩夢纏繞的顧長安嫉妒的哼了聲,陰險的熄火下車。

沒了倚靠,陸城的身體前傾,要不是他及時醒來,肯定會栽一個狗||吃||屎。

顧長安徑自走進公安局,陸城在後座打了個哈欠,抬手掠掠額頭的凌||亂髮絲,睡了一路,精神好多了。

王明明跑出來迎接:“顧先生,你來了啊。”

顧長安點點頭,問是什麼事。

“先去季隊那兒再說。”王明明往後瞥,用商量的語氣說,“你那個朋友能不能在外面等?”

顧長安沒回頭的說:“陸城,你在外面等著。”

陸城腳步慵懶的邁進,側過頭看青年:“不能一起?”

顧長安說:“你是閒雜人等。”

這話王明明都說不出來,這個叫陸城的男人非富即貴,身上帶著一種強大的壓迫感,看著溫文爾雅,很好說話,其實讓人不寒而慄。

最古怪的是查不到這人的檔案,不是他一個小警|員能管得了的事兒。

王明明以為事情會不好辦,沒想到男人很配合,然而他還是太年輕了,後面的發展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世界觀猝不及防就被重新整理了。

陸城動作優雅的給顧長安理好衣領,對他勾唇笑:“我在門外等你。”

不等顧長安做出反應,陸城就轉身出去,身形挺拔高大,像個體貼紳士的丈夫。

顧長安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胳膊被拽的地方生疼,小東西看著病弱,力氣大的很,陸城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低頭湊近:“不就是給你整理一下衣領嗎?我又沒把手伸|進|去|摸||兩|下,這兒是公||安||局|,你稍微注意著點,回家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前半句只有顧長安一個人聽見,陸城後半句的音量拔高了一些,充滿|曖||昧|,極容易讓人浮||想||聯||翩,驚呆的王警官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一出太邪乎,以至於顧長安忘了放大招,讓陸城給溜了。

瘋了瘋了,絕對瘋了。

王明明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他咳兩聲清清嗓子,哈哈笑著說:“顧先生,你不要有什麼顧慮,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是老一輩那個年代,環境大不相同,我們的思想都很開放的,尤其是我。”

手指指自己,王明明特仗義特硬氣的說:“我覺得愛情不分國度,年齡,職業,以及性別,人生苦短,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要大膽說出愛,敢於去愛,不要在意別人異樣的目光,管他們……誒顧先生,你走慢點,顧先生?”

顧長安甩開王明明進了衛生間。

門在王明明面前大力摔上,一陣風擦過他的鼻子,他心驚肉跳,後背滲出一層冷汗,還好沒撞到臉。

王明明在門口摸了摸下巴,害羞了?應該是。

看不出來啊,真看不出來。

王明明砸了砸嘴皮子,季隊肯定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就他自己知道。

門突然從裡面開啟,王明明嚇一跳,他尋聲望去,青年剛洗過臉,有水珠從長而微翹的睫毛上滴落,順著過於蒼白精緻的臉頰往下滑動……

王明明的視線無意識的跟著水珠,一路移到青年那枚漂亮的喉結上面,耳邊響起森冷的聲音:“王警官,你在看什麼?”

“顧先生,你臉上好像沒什麼汗毛。”他乾笑著遞出一包紙巾,臥槽,我可是直男,跟鋼||管一樣直,掰都掰不彎,盯著個男的看個什麼勁。

顧長安接過紙巾抽一張擦臉,他彎了彎淺色的唇,輕輕笑著說:“不愧是警||察,小細節都觀察到了。”

王明明的嘴角一抽,這損人的功夫真牛逼,他都沒法接了。

顧長安帶著一身陰沉沉的氣息進了季青的辦公室。

季青眼神詢問。

王明明裝傻充愣的攤手,布吉島啊。

顧長安拉開椅子坐下來,長腿隨意的一疊,一副等著正事的姿態。

季青讓王明明出去,她將一份口供扔到顧長安面前的桌上。

顧長安翻開看看:“江楓漁火對愁眠?”

“這是我的人半小時前剛抓獲的嫌犯。”季青靠著桌子邊緣,抱著胳膊說,“江楓漁火對愁眠是他在一個貼吧註冊的賬號名。”

“吧裡都是些熱愛動漫的人,以00後居多,平時發一些手辦照片,cosplay,分享漫展感受,或是自己畫的漫畫,湯圓也是其中之一,技術那邊已經透過id查出來了她的賬號,是……”

顧長安說:“月落烏啼霜滿天?”

季青點點頭:“對,據查實,湯圓是後改的名字,也就是說,她出於某種情感,想跟那個人有一個更加親近的關係。”

“也許是情||竇|初開,也許就是單純的崇拜。”

顧長安一目十行的掃完一份口供:“現在的情況是人抓到了,審也審問過了,就是對方極度不配合,死不承認?”

“他說自己根本不認識什麼月落烏嘀霜滿天,平時也不怎麼去貼吧,最近都沒去過,但是根據調查,湯圓失蹤那天他登入過賬號,在貼吧裡待了將近三小時,幾乎每天都會上去待一段時間,另外……”

季青點開一個監控錄影,“我們還查到一些別的東西,跟這起案子無關,正在蒐集證據。”

顧長安看向錄影,是審訊室裡的畫面,被審問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穿著體面講究,全是燒錢的高檔貨,娃娃臉,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比如他經常熬夜,生活作息嚴重不規律,上火了,體內溼氣重,喜歡吃辣,常年長痘,還總是喜歡用手擠,皮||膚像月球表面,坑坑窪窪。

名字叫賀清風,這要是擱在武俠小說裡,不是男一,就是男二。

審問的途中,賀清風不時去摸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吞嚥唾沫,心虛,緊張。

那麼明顯的微表情,等於是在告訴別人,這句話是謊話,我撒了謊,警方不會看不出來,問題是看出來了,對方就是不交代,那也沒辦法,只能硬耗。

顧長安即便聽了謊言,也改變不了現狀,要找其他突破口,他單手支著頭:“是個畫家?”

“嗯,從賀清風的資料來看,他從小就很熱愛繪畫,大學考上美術學院,在學校當了兩年多美術老師就辭職了,在那之後他就一門心思鑽研油畫,近兩年開了個畫廊,名氣不小。”

季青說,“同行對賀清風的評價挺高,說他在繪畫上面是個很有天賦的人,對色彩的運用有著常人沒有的理解和掌握能力,他給自己的畫賦予了靈魂,就是性格怪癖,不然他的商業價值會提高幾倍。”

她拿起手機翻到幾張照片給顧長安看,說是在畫廊隨便拍的。

顧長安將目光投過去,他拿走季青的手機一張張翻照片,鏡片後的雙眼微睜,有些震感,賀清風的確是個天才,湯圓也是。

天才跟天才惺惺相惜?

不過……

顧長安提出疑問:“為什麼不管是哪個場景,畫的全是漂亮的少女?”

季青說:“這一點我們也發現了。”

顧長安來回翻著那幾張照片,心裡湧出一絲怪異的感覺,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辦公室陷入一片寂靜。

顧長安滑動手機螢幕,一遍又一遍的看那幾幅畫,季青沒打擾。

不多時,顧長安突然站起來:“是驚恐!”

季青沒聽清:“什麼?”

顧長安坐回椅子上,將手機還給季青:“季隊,你仔細看這幾幅畫裡少女的眼睛。”

季青仔細看了,沒看出異常,盯的時間久了,眼睛就花了,她摁摁乾澀的雙眼,無奈道:“我對繪畫一竅不通。”

“不是讓你看技巧。”

顧長安叼根菸點燃,半眯著眼睛深吸一口,他後仰著頭,脖頸拉出修長優美的弧度,嗓音緩慢的說,“我醒來以後發現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四周很黑,我喊了幾聲,沒有人回答,我很恐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腳步聲,有人過來了,我拼命的跑過去喊救命……”

季青是個多次經歷生死的人,聽了青年代入畫中少女所說的一番話,愣是感覺有點發毛,她接著往下說:“我等來的不是天使,是惡|魔,他把我關在一個密室裡面,讓我穿上指定的衣服,我不敢不做,惡|魔一直盯著我看,誇我長得漂亮,我驚恐的不知所措,誰來救救我?”

顧長安給面子的拍手:“季隊,你的想象力也不錯。”

季青舔|了|舔|有點幹的嘴唇。

拋開特殊能力不談,這個青年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缺少那股子幹勁跟熱情,只要跟自己無關的都不上心。

她沉聲道:“你的意思是,畫裡的少女都是被賀清風迷||暈後關押在某個地方,給他提供素材?”

顧長安屈指點幾下腿部,恐怕不只是提供素材那麼簡單,他叼著煙問:“你們能按照畫找到當事人嗎?”

“賀清風畫的時候,肯定會在臉上做一些調整,不可能照著原樣畫。”季青也點根菸抽了起來,“那樣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顧長安吐出一個菸圈,輕笑著說:“我發現賀清風對眼睛那部分的處理比其他地方都要細膩,說明他很喜歡畫人的眼睛,很有可能在畫的時候沒有做過任何調整。”

季青面色凝重,單靠眼睛來找,那就很難識別出來,需要大量的時間,她開門出去,讓底下的人立刻去技術部門,通知他們開始排查。

顧長安想起來一個被他遺漏的問題:“季隊,你們是怎麼找到賀清風的?”

季青撥了下短髮:“4班有個學生最近剛在那個貼吧註冊,她無意間點進一個帖子,看到裡面的畫懷疑樓主是湯圓。”

“據她說,她在湯圓的草稿紙上看到過那個畫,一模一樣,我們查那個id確定是湯圓,順著那條線摸到了賀清風頭上,他有不少馬甲,在貼吧混的時間很長。”

顧長安問道:“那個學生叫什麼?”

季青看看口供:“孫小敏。”

不是陳靜靜啊,顧長安失望又疑惑的扯了扯嘴角,到目前為止,她跟王煜似乎是外圍的人,跟湯圓不熟。

“我聽明明說你不久前讓他問4班班主任打聽過前十跟倒數前十的情況,我已經讓人排查這二十個學生了。”季青對著菸灰缸磕磕菸灰,“你先坐著,我去忙一會。”

辦公室的門開了又關,煙味濃烈。

顧長安的手機響了,是陸城給他發了微信,沒打字,只有犯困的表情,還是三個,排成一排。

“……”是瘋了。

時間無聲無息流逝,兩個警員在審訊室裡跟賀長風磨嘴皮子,技術部門那邊根據畫廊那些畫的眼睛搜找並核實目標。

季青做好了今晚加班的準備,意外的不到半小時就找到一個目標。

那是個未成年,正在讀初三,警|方登入賀清風的號跟她聯絡,一試探就得到了想要的資訊。

賀清風走不出公|安|局了。

季青進了審訊室。

賀清風一臉冤枉:“警|官,你們把我帶過來這麼長時間了,能放我走了吧?我下午還要去參加一個畫展,真的沒時間在這裡跟你們玩你問我答的遊戲。”

季青將新的證據拿出來攤在他面前。

賀清風難以置信:“開什麼玩笑?我一個社會公眾人物怎麼可能跟個初中生打交道。”

他一副糟糕羞||辱的姿態,憤怒的說:“我要請律師!”

季青一言不發的看著情緒激動的賀清風,他這是料定了當事人不會出庭作證。

事實上警方的溝通動作不是很順利,當事人得知他們的身份跟來意就立刻將手機關機,不願意站出來。

“我靠!”

王明明看賀清風那道貌岸然的德性,氣的踹了下桌腳,朝地上啐一口罵道:“人渣,垃圾!”

賀清風不快不慢的對季青說:“他對我人身攻擊,侮辱我的人格,我可以告他誹謗吧?”

王明明氣急敗壞。

要不是劉悅拉著,他已經擼袖子衝上去對著賀清風道的臉揮拳頭了。

審訊室裡有點嘈雜。

季青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她掛掉後走到賀清風面前,抓起他的頭髮往後拽,笑著說:“賀先生,這次你失算了。”

正在掙扎的賀清風聽到這句話,就像是被抽走了渾身力氣,一下子癱在了椅子上。

那個女孩改變了主意,她答應站出來面對,警方也答應不讓她的個人信息曝光,賀清風的口供很快就拿到了,上面全是他這些年的戰況。

賀清風最擅長的就是畫少女,他也為此沉迷。

少女身上的味道能激發他的潛能,這是他扭曲的思想。

賀清風在貼吧裡潛伏著尋找合適的目標下手,他雖然長得一般,但他出手大方,且很有才。

涉世不深,又喜歡畫畫的小姑娘對他不會有多少抵抗力。

網上接觸一段時間,時機成熟了,賀清風就會約女孩在現實中見面,下藥迷||暈|後帶回去x|q,那樣會讓他有種主宰一切的亢奮感。

在那之後,賀清風會逼||迫女孩當模特擺出他想要的姿勢,以此來獲得靈感。

賀清風會拍下很多照片,威脅女孩說如果她敢報||警,就將她的照片發到網上,讓所有人都看到。

前前後後一共幾十個受害者,卻沒有一個人報案。

為什麼?怕丟人唄。

小女孩回去以後告訴家長,家長覺得事情既然都已經那樣了,就不要往外說了,免得被別人說閒話,以後家裡人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

這是個令人遍體生寒的現象。

賀長風就是利用這樣的心理,才能多次成功作案。

如果不是這起青少年失蹤案,賀清風還以天才畫家的身份遊走在世界各地,不知道後面會有多少小女孩受害,更不知道她們其中會不會有人站出來。

賀清風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唯獨不承認湯圓的案子跟他有關。

“都到這時候了,這小子還是不肯說實話。”王明明氣沖沖道:“季隊你讓開,我來!”

他過去就是一拳。

賀清風|抽||動著破裂的嘴角,鼻涕眼淚糊一臉:“別打了,我沒有騙你們,那天我是約了她出來,但是我真的沒有在約定的地點等到她,我根本不知道她失蹤了,還以為是故意放我鴿子。”

一旁的劉悅心想,還好湯圓沒去,下一刻她臉上的慶幸就凝固住了,那天是沒去見這個變態,可到現在都生死未卜。

王明明按了按劉悅的肩膀,無聲的安撫。

半天沒動靜的季青開口:“湯圓有沒有跟你提過班上的哪個同學?或者是什麼人?”

“提,咳,提過發小,叫李什麼然的。”賀清風說,“還有那個……我忘了名字,想不起來了。”

季青說:“那就在這裡慢慢想。”

“聽到了吧,季隊讓你慢慢想。”王明明活動手腕,齜出森白的牙齒,“想吧。”

賀清風看季青要走,他下意識喊救命。

王明明噗的抖著肩膀笑出聲:“傻逼,季隊一腳過去,你站都站不起來。”

賀清風頓時一臉灰白。

王明明讓劉悅也走,別跟這個垃圾待在一起,不利於身心健康。

劉悅小聲說:“那王哥你呢?”

王明明笑眯眯的說:“我皮厚,鑽石心。”

劉悅:“……”

湯圓的畫風都很陽光,用的色彩五彩繽紛,給人的感覺積極向上,是個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小姑娘,而且有自己的想法跟見解,未來可期。

綁|匪|勒||索的可能完全排除,否則早就聯絡她的家人了。

仇殺的可能看起來極低,更像是在去跟賀清風見面的陽春路上發生了突發狀況,譬如遭到搶||劫。

已經過了七十二小時,不管是哪一點,湯圓都凶多吉少。

湯家人也意識到這一點,他們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前段時間湯圓原來的手機被偷了,買新手機那天,她媽媽臨時有事去公司了,是她自己買的手機,隨便在小超市裡買了張卡就用了。

事後家裡覺得小超市買的卡很有可能會亂扣話費,要帶她去營業廳用身份證辦理,結果一拖再拖,拖著拖著就忘了這個事。

人就是這樣,等到來不及了,才會去後悔。

顧長安在公安局待到下午才走的,他一出來就看到了坐在摩托車上刷手機的那位,竟然沒自己先走。

這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陸城轉過頭,眉峰攏在一起,面色難看的問:“你怎麼才出來?我給你發微信你為什麼不回?”

顧長安忽略前一個問題:“我為什麼要回?”

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

顧長安等著看陸城張牙舞爪,結果他只是闔了闔眼皮,說,“先去吃飯,我快餓死了。”

套路真的變了。

顧長安看男人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你不會自己去吃?”

陸城從摩托車上下來,身高腿長,無形的威懾力從他身上散開:“我不是怕你出來的時候看不到我,擔心我出事嗎?”

顧長安斜眼:“你能出什麼事?”

陸城僵硬幾秒,又做出闔眼皮的動作,外加深呼吸。

顧長安搞不懂了,他在男人開口前說:“不跟你吵,去吃飯。”

陸城杵在原地,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跟誰較勁,過不去的抬手給了自己一下。

顧長安剛好回頭。

“……”

陸城的面部肌||肉動了動,他扶額嘆息,這趟出門不像是來給小東西渡劫,倒像是給自己渡劫。

晚上顧長安去白家參加白珍珠的生日宴,他不是自己去的,而是拖家帶口,左邊的魁梧威猛,右邊的高貴,一進去就引人注目。

白母對這樣的陣容不是很滿意,她希望顧長安一個人來,不要帶這個帶那個,好來事,但她面上沒表現出來,依舊笑臉相迎。

沒多久,白母就笑不下去了,她把兒子拉到角落裡,示意他看站在顧長安旁邊的那位:“嚴修,媽看目前的形勢對你不是很有利啊,那個陸先生,他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白嚴修尚未開口,今晚的主角白珍珠就湊過來:“媽,你看錯了吧,陸先生跟大哥不是一類人。”

顧長安那兒是沒希望了,好在還有陸先生,俊美不凡,眼神很蘇,白珍珠動了心思。

“你媽我還能看錯?”白母一邊跟熟人打招呼,一邊說,“那陸先生呢,他跟你大哥是不是一類人媽不清楚,但是,他跟你大哥都看上了長安。”

白珍珠死也不信:“不可能!”

“珍珠,媽知道你在打陸先生的主意,不到黃河不死心。”白母點開手機,“媽拍了影片,你自己看。”

影片裡,顧長安站在桌前吃甜點,陸城在旁邊看他,眼神太明顯了,讓人看了臉紅心跳。

白嚴修的眼色沉了下去。

白珍珠受到巨大的打擊:“不是,媽,你反應這麼快?”

“小意思。”白母說,“麻將不是白搓的。”

“……”

白珍珠心塞了,她去喝杯酒冷靜冷靜。

好看的男人都去搞||基了,這個世界對女同胞們充滿了惡意。

白嚴修望著黑髮青年的方向,發現他的身邊總有那個人的身影,眉宇皺了起來,眼瞼下多出一片陰影。

白母順著兒子的視線望了望:“媽看出來了,長安還不是他的人,你有機會翻盤。”

白嚴修低頭理了理西裝袖口。

白母看兒子悶不做聲,她就唉聲嘆氣:“嚴修,媽打心眼裡喜歡長安,你別讓媽失望哈。”

“媽知道你從小到大只要給自己定了目標,就一定能實現,你要加油,給媽爭口氣,讓長安做咱家的兒媳,媽一定對他好。”

白嚴修半響低聲開口:“媽,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白母滿臉慈祥:“你問。”

白嚴修依舊看著那個方向:“為什麼那麼喜歡顧長安?”

“漂亮啊。”白母見兒子看來,她立馬說,“當然不止是這個,人品,性格,經歷,成長背景等各方面都好,挑不出毛病,要不是他有隱疾,媽就撮合你妹妹跟他,沒有你的份兒了。”

白嚴修:“……”

白家是有錢人家,生日宴辦的很豪氣。

顧長安吃了幾道甜品,喝了兩杯紅酒,一直微笑待人,他去衛生間的時候碰到了白嚴修。

倆人站在小便池前,手剛放在褲子拉鍊上,陸城就跟收到危險訊號似的大步走進來,強行站了c位,將顧長安跟白嚴修分開。

顧長安的太陽穴突突亂跳,他想撒完尿就走,卻發現有兩道視線同時投來。

後退兩步,顧長安看著兩個男人,似笑非笑。

白嚴修撤回視線,陸城沒撤,論厚顏無恥,他更勝一籌。

顧長安去隔間撒的尿,陸城那樣子太慎人,他尿不出來。

陸城跟白嚴修目光對視,衛生間裡暗流湧動。

顧長安尿完洗個手就走,不管裡面的兩個。

陸城欲要跟上去,就聽到背後響起白嚴修的聲音,“我的領導通知我,有人在查我的底細,是你吧。”

他手插著兜轉身,面無表情道:“離長安遠點。”

“那恐怕不行。”

白嚴修擲地有聲:“於公於私,接下來我都要跟長安接觸。”

陸城的面部線條變得冷峻。

白嚴修的表情嚴肅:“美好的東西,每個人都喜歡,不單單是你,在你不能將其擁有之前,別人同樣可以去爭取,這不違背自然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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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城譏笑,當領|導的,滿口大道理。

“那你試試。”

“我已經在試了。”白嚴修道,“陸先生,希望你不要干擾我的工作,我不想跟陸家有牽扯。”

陸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就走。

白嚴修將黑色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釦子解開,微閉著眼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一絲不苟的嚴苛禁||欲形象褪去幾分,新增了些許暴躁的氣息。

大廳裡,顧長安在跟吳大病說話,瞥見陸城的身影,他嘖了聲:“我還以為你掉馬桶裡了。”

陸城心口堵著火,語氣裡聽不出多少情緒:“馬桶才多大,我能掉進去?”

顧長安假模假樣的笑:“你能耐大啊。”

陸城也笑:“確實。”

當晚陸城就從廟裡搬回了顧家老宅。

顧長安坐在小馬紮上剝花生吃:“陸城來回的折騰,不知道是哪兒壞掉了。

吳大病也在剝花生,他訥訥的說:“思想壞掉了。”

門邊的陸城腳步一個踉蹌,吳大病要麼不說話,要麼就直奔要害,神了。

第二天中午,顧長安跟陸城出去踩馬路,確切來說,他是被對方強行拉出來的。

這裡面也有吳大病的一份力。

顧長安以為頂多就消個食,意外的碰見了陳靜靜同學,就她一個,旁邊沒跟著王煜。

陳靜靜在喂流浪貓,看樣子她經常來這裡,大貓小貓都很喜歡她。

有一隻貓可能是新來的,不熟悉陳靜靜的氣息,性格還有些火爆,抓了她一下。

陳靜靜不在意的咧嘴笑:“慢點吃啊,還有好多呢,不許搶。”

她蹲在那裡倒貓糧,青澀的臉上掛著明豔動人的笑:“好朋友就該要一起分享嘛,可不能吃獨食哦。”

拐角處的顧長安將這一幕收盡眼底,單就這個舉動來看,陳靜靜是個挺善良的小姑娘。

陳靜靜喂完貓糧就走了,一步三回頭的對著流浪貓們揮手,甜甜說下次再過來,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自卑的痕跡。

顧長安一扭頭,發現陸城在看手機,就隨意的問他看什麼。

陸城修長的手指快速點動,完了就把手機往大衣口袋裡一塞。

顧長安眯眼:“你在搞什麼鬼?”

陸城說:“什麼都沒搞。”

顧長安到嘴的話在看到一個高個男生時轉了個彎,回到了肚子裡。

流浪貓們做出比面對陳靜靜時還要熱情的反應,如同小崽子看到媽媽一樣朝男生跑去。

男生是李然,湯圓的發小跟同桌,他手裡拎著貓糧,也是來喂貓的。

比起王煜的呆板,死讀書樣,李然就是校園裡最受女生歡迎的那類男生,看他的身材應該很喜歡運動,又高又帥。

家境也好,從頭到腳都是潮牌。

顧長安壓低聲音問陸城:“你有看到湯圓的鬼魂嗎?”

陸城睨他:“看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顧長安露出誇張的吃驚表情:“這麼好?”

陸城轉身就走。

顧長安看了會兒李然喂貓,沒看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只看出李然比陳靜靜還要喜歡貓,看貓的目光像是在看女朋友,那叫一個溫柔專注。

街邊有套|圈|圈的攤子,地上鋪著塊紅布,上面放了很多小玩意兒。

有個年輕媽媽帶著小孩在玩,她買了是十個圈圈,一個都沒套中。

小孩想要小猴子玩偶,年輕媽媽只好又買了十個圈圈。

顧長安示意陸城看攤子:“你會玩嗎?”

陸城一副壓根不放在眼裡的架勢:“小意思。”

顧長安給他十塊錢:“你去。”

陸城收了錢說:“不想去,懶得玩,無聊。”

顧長安翻白眼,嘴硬,直接說自己不會不就行了?

陸城的確不會,來這裡是他第一次出遠門,在這之前都一直待在家裡,他是家族下一任的族長,一堆人圍著他轉。

生活的既乏味又沉悶。

顧長安問陸城要回他的十塊錢。

陸城不給。

顧長安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傢伙,他拿一百的給攤販找零。

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顧長安都會,如果點亮廚藝,那他真的就是所謂的全能。

顧長安一套一個準,攤販坐不住的站起來,搓著乾燥的手,冷汗直流。

圍觀的越來越多,夾雜著驚嘆聲。

陸城站在人群裡面,目光始終落在青年身上。

眼看十個圈圈全套|中了,攤販擦擦腦門的汗,訕笑著說:“年輕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混口飯吃很不容易,你看要不換個地兒玩別的?”

顧長安很爽快的笑:“好啊,我就是過過手癮。”

攤販老闆喜極而泣,他心想,你這手癮過的我差點心臟病都犯了。

套中的小玩意兒都裝進了大袋子裡面,陸城提著,顧長安不提。

袋子真的太醜了,還是破的,有損形象。

顧長安拿著紅色小猴子玩偶找那對母女,發現她們在不遠處買彈葫蘆。

他走過去,將玩偶給小孩:“給你的。”

年輕媽媽連忙摸女兒腦袋:“快謝謝叔叔。”

小孩有點不好意思,軟糯糯的喊:“謝謝叔叔!”

她把手伸出來:“媽媽,娃娃給你。”

顧長安看見小娃娃掛件,先是愣了一下,之後一把抓住。

年輕媽媽不明所以。

顧長安確定就是湯圓書包上的掛件,他並沒有編出一個煽情的故事來解釋,而是直接問:“女士,這個掛件你是在哪裡買的?”

年輕媽媽說:“不是我買的,是我女兒不知道在哪撿回來的,她經常到處玩。”

顧長安蹲下來問小孩:“小朋友,你告訴叔叔,這個小娃娃是你在哪裡撿的?”

小孩一手抓著玩偶,一手怯怯的往一個方向指:“就,就那邊的樹林裡面。”

顧長安直起身問道:“女士,能不能讓你女兒帶我們過去一下?”

年輕媽媽看看顧長安,又去看陸城,似乎是在判斷是不是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陸城從口袋裡拿出豪氣沖天的手機,隨著他的動作,腕部名貴的手錶露出半截,顧長安是個窮人,比他接地氣,拿出的是身份證。

兩人默契十足。

年輕媽媽這才放心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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