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昀冷笑一聲:“他們敢!”

“你行了。”枝枝推他一把, 嘆息道, “如今身份不同以往, 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還是少作妖。”

沈璟昀心疼的摟著她, 幽幽道:“早知道, 就過些時候再讓他死。”

幸而枝枝身體好, 這一胎又懷的正,孩子聽話乖巧, 沒幹讓母親受罪的事情。

皇帝九泉之下聽見這話,非得生生給氣活不可。

枝枝拿他沒法子,只得道:“你不要總胡言亂語的, 給人聽見就全完了。”

“我不說。”沈璟昀閉上嘴巴,又張開,不厭其煩地跟枝枝複述,“你別太實誠,該偷懶便偷懶,沒人敢說你,不舒服就喊太醫, 千萬別撐著。”

枝枝敷衍著答應。

沈璟昀揉了揉她的腰:“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枝枝煩他, 惱道,“你就會鬧我, 就不能好好給我按嗎,我腰痠,酸死了。”

沈璟昀見她生氣, 不敢再胡鬧,乖乖給她揉腰。

心裡盼著盼著,終於還是盼來皇帝下葬的日子。

九月十九這日,是個晴天,豔陽高照,送靈的人跪了滿地,嗚咽聲中,瓷器碎裂的聲音格外清晰。

眾人都尋著方向望去,想看看是哪個人如此不懂事,居然在國喪上出事,這是不要命吧。卻見人群裡有一人,扯下身上的素服,直接露出豔色衣衫。

眾人一下子愣住。

枝枝眯起眼睛,顧嬌,她想幹什麼?

聖人訓,哀毀為孝,枝枝便全做沒看見顧嬌,低著頭哀哀哭泣,外事一概不理。

潯陽長公主是皇帝異母的妹妹,多年不曾進京,不認得顧嬌,當場甩臉子,怒道:“國喪場合,到底是何人將這不三不四的東西放進來的!”

二皇子衝過來,“姑母,這是我府上側妃,不懂事,姑母切莫跟她計較。”

潯陽長公主冷哼一聲:“別管何人,國喪之時,對大行皇帝不敬,都該斬立決,來人,將她拖下去,待日後再論罪!”

“姑母……”

“長公主要殺人滅口嗎?”顧嬌冷笑,“諸位,我今日,是有冤情要訴!”

“你有冤情,自去京兆府刑部大理寺,先帝靈前,豈容你放肆!”

“我今日要狀告的人,大理寺三司都管不得,只能寄希望於諸位宗親。”顧嬌高聲喊道:“我今日狀告太子殿下,逼殺先皇和先皇后。”

“放肆!”潯陽長公主怒道,“太子殿下乃新君,你竟出言攀誣,此乃十惡不赦之罪……”

“長公主怎麼知道我在攀誣,而非事實!”顧嬌反口問道,“太子妃在此,可敢與我對質。”

她早就看準了時候,今日皇帝下葬,太子先眾人一步,前往太廟祭告,如今枝枝孤立無援,正是發難的好時候。

枝枝不好再裝,便在侍女攙扶下站起身,扶著腰,碩大的肚子挺起來,看著十分驚人。

美麗的容顏在一身素服下,更顯的楚楚可憐,潯陽長公主扶住她:“太子妃身子要緊,這等不三不四的貨色,交給我處置。”

“多謝姑母好意。”枝枝臉色蒼白,輕咳幾聲,顯得非常柔弱,她輕聲細雨,溫柔無比,“只是她口口聲聲攀誣太子殿下,我身為太子妃,自然該維護殿下。”

兩人一個趾高氣昂,國喪期間穿紅著綠,一個素衣素服,溫婉柔弱,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周圍的人自然而然將一顆心偏向枝枝。

看起來,蜀王的側妃不像好人。太子妃卻是真正的溫婉賢惠,這些日子守喪跪靈從未偷懶,身懷六甲仍恪守孝道,這夫婦二人,看起來可比蜀王靠譜的多。

畢竟,蜀王側妃幹出這樣的事情,蜀王還在潯陽長公主跟前維護她。

可見不是個孝順的。

枝枝看著顧嬌,柔聲道:“殿下性情純孝,對陛下十分孝順,喪事事必躬親,絕不假手旁人,人所共知,你卻如此汙衊,意欲何為?”

“人盡皆知,太子和先皇一向父子不和,如今卻這般殷勤,諸位都不覺得奇怪嗎?”

顧嬌心裡也沒底,但她不得不這樣做,她跟枝枝有深仇大恨,若枝枝做皇后,到時候沈孟州恐怕護不住她。

她只能為自己打算。

只要將沈璟昀拉下太子之位,沈孟州就能順理成章登基為帝,屆時她跟枝枝地位調換,一切都是自己說了算。

顧嬌想的很好,她是拼命也要促成這件事情的,皇后寶座,姜皇后的風光無限吸引著她,讓她如同撲火的飛蛾,不惜一切朝著一個目標飛去。

“有什麼奇怪的,關係再不好也是生前的事情,人死如燈滅,這正說明太子殿下心胸寬廣。”人群裡有人辯解。

枝枝喟嘆:“殿下性情仁善,難道有什麼問題嗎?先皇雖與殿下不和,但父子血親,殿下如此這般,正是盡人子的孝道,有錯嗎?”

“自然沒錯,全天下都知道,廢后姜氏在金殿上親口承認自己殺了先皇,又畏罪自盡。”潯陽長公主十分厭惡顧嬌做派,怒道,“今日國喪,你卻誣陷太子殿下,是不是懷著令蜀王問鼎天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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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嬌心神一抖。

沈孟州卻道:“姑母折煞我,我無德無能,沒半點地方比得過皇兄,萬萬不敢做此念想。”

沈孟州不知道顧嬌怎麼了,她父母雖然死在沈璟昀手中,可那也是因為顧家人對付枝枝,那幾個人……說句不好聽的,算是死有餘辜,嬌兒為何非得報仇。

他更想不明白,今日和父皇下葬的日子,天大的事情都要往後排,嬌兒卻要做這種事情,她到底想幹什麼?

潯陽長公主看著沈孟州,神色稍霽,這個侄兒的性情,應該也沒那麼大野心,那便是這位側妃,自作主張了。

顧嬌見大勢將去,連忙道:“我說這話,只是想讓各位自己想一想,既然你們全覺得太子無辜,我當然也有證據。”

“陛下駕崩前一天,太子殿下派人從天牢帶走張安訊,當夜陛下便死了,第二天姜皇后觸柱身亡,眾所周知,張安訊乃姜皇后年輕時候的未婚夫,這幾件事連在一起看,未免太巧合。”

事實上,她已經猜出真像,可枝枝不會承認的,死也不能承認。

她只是冷著臉,看向顧嬌,一副不屑與之說話的神情:“你若只有這些莫須有的東西,來汙衊殿下誰也沒必要陪你浪費時間,誤了先帝下葬吉時,你賠的起嗎?”

她站直身體,聲音依舊柔婉,“諸位宗親都是明白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一看便知,今日鬧劇就這樣結束吧,蜀王側妃……先送去天牢,等太子殿下發落。”

“慢著!”顧嬌又喊一聲。

潯陽長公主不耐煩道:“你若有話,就一次說完,太子妃說的對,這般拖拖拉拉的,耽擱了時辰,你便有十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宗室們都十分不滿。

顧嬌咬牙,道:“我有證據,是皇后娘娘寫給蜀王殿下的絕筆信,諸位請看。”

沈孟州一怔,先衝上去奪到手中,似乎很是受傷:“母后的書信,你為何不給我看,我……我到死都沒嗯能見她最後一面,連書信都被你扣下,顧嬌……你……你這麼對我……”

他展開那張絲帛,看著上面的內容,臉色漸漸變了。

顧嬌看著他陰沉的臉色,自以為萬無一失,心中得意:“諸位看清楚,這是皇后娘娘的親筆書信,說太子殿下逼死皇帝,要她自誣,否則就殺了二殿下,人證物證據在,太子妃有何說的!”

枝枝握緊拳頭,姜皇后這個女人,居然留了這麼一手嗎?還是顧嬌在詐她?不管哪種,都要咬死了是誣陷,姜皇后也有可能誣陷殿下的,沒什麼。

枝枝心神稍穩,準備斥責回去。

“夠了!”沈孟州忽然怒喝一聲,失望地看著顧嬌:“我原以為你是個好姑娘,沒想到也是個沽名釣譽,爭權奪利的女人。”

“殿下,我是為皇后娘娘報仇啊……”

“你報什麼仇,這根本不是母后的筆跡!”沈孟州蹲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裡,哽咽道,“這根本不是母后的信,你誣陷皇兄,為何還要假借母后的名義,母後已經死了,你連個死人都不放過嗎!”

他傷心欲絕。

顧嬌卻百口莫辯,只能重複道:“這是皇后娘娘給我的書信,真的是,我沒騙你……”

枝枝看她神態不似作偽,竟好像真的是姜皇后給她這麼一封假信。

枝枝心中微動,看向顧嬌和沈孟州,倒隱約能猜到姜皇后的用意

她害怕自己死後,兒子被顧嬌迷惑,做出十惡不赦的大事,所以就設計了這一出,用一封信,斷掉沈孟州對顧嬌的感情 。

姜皇后實在瞭解自己的兒子,她知道,顧嬌如果做了壞事,沈孟州根本就不會在意,因為那沒有捅在他心上,高高在上的二皇子,看不到底下人的苦。

這一刀只有捅在他心頭上,才能讓他徹徹底底明白,自己該怎麼辦,顧嬌該怎麼辦。

沈孟州喜歡顧嬌,但心中同樣很在意自己的母親,當顧嬌利用死去的母親對付他的兄長時,沈孟州一定非常失望。

而顧嬌卻對此一無所知,她的辯駁,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沈孟州是姜皇后的親生兒子,他都說了不是姜皇后的書信,你卻非要大家承認是姜皇后的書信,難道大家很傻嗎?

眾人都拿看騙子的眼光看顧嬌。

顧嬌卻顧不上,只是竭力哄著二皇子,他蹲在地上哭的委屈,顧嬌臉上十分掛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枝枝:我家殿下是個好人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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