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會一共兩天。

第二天,阮思澄到“ai醫療”分會場裡聽人演講,只在中午跑去展廳溜達、參觀,品味技術。對她來說,看展才是最重要的。那些演講裡面乾貨實在不多,就邵君理各路硬核都有一些。話說回來,對細節,那些ceo們自己也不一定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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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大公司和小公司的攤子都一一逛了,看人家的產品,聽人家的特性,時不時地針對技術提些問題,看人家是怎麼做出這東西的,再想想如果是自己要怎麼弄。展廳中,最氣派的就是“網際網路三巨頭”,佔了大廳四個中心位置中的三個,面積大,人多,佈置豪華,連ppt都大氣磅礴,彰顯特殊地位。四個主位邊上幾個次位都是老牌跨國企業或者當前最炙手可熱的創業公司。

人山人海。

他們說話、交流,求知若渴;合作、簽約,雄心萬丈。

眼前這幅景象讓阮思澄忽地湧起一點驕傲。

人工智慧這個東西,幾次進入人類視野,又幾次滑入低迷甚至幾近退場,鮮少被人提起,直到2006年geoffrey hinton模仿人類大腦,提出使用深度學習訓練多層神經網絡。那三頁紙如今看來重若千均,因為它改變了整個研究格局。2012年geoffrey hinton的結果完勝其他團隊,人工智慧終於等到屬於它的歷史舞臺。

人們都說,人工智慧是第四次工業革命,與機器、電、計算機並駕齊驅,將再次改變人類生活。而她呢,與同事們一道學習、思考、行動。何其有幸,他們趕上一次洪流,見證參與歷史,並且作為領域當中的佼佼者站在這個大時代的浪潮之尖。

有那麼多的工程師在40、50歲轉學ai,放棄一切從頭開始,經歷無數糾結痛苦,為的無非就是這個。

…………

下午主會場中有個社交茶歇,大會主辦方已準備好了點心,阮思澄叫朱天球一起去了。

邵君理也在。

他有宛如頂級明星般的待遇,一堆平時有頭有臉的人站在他的周圍,邵君理有禮有度,唇角帶著點笑,然而眼神十分冷淡,並不真感興趣。這當然不僅僅因為他是揚清的副總,還因為他是邵城的兒子。

阮思澄並沒有想到她自己也挺受歡迎……

許多穿格子衫的it男過來,戴著眼鏡,50%腦殼中間有地中海趨勢,靦腆道:“那個,您……您好,可以互相認識下嗎?”

不到十分鐘,阮思澄已收下好幾十張名片,加了好幾十個微信。

有人剛剛離開就發來了訊息:“我是剛才xx公司的xx,週末可以一起看個電影嗎?”

“我去,”朱天球說,“美女待遇。”真美女,就是無論走到哪裡都能碰到男人搭訕。

過了會兒,朱天球隨口說哦:“想和帥比想幾句話……”

阮思澄也隨口答:“那去唄。”

朱天球驚:“這個叫人如何開口?人家是揚清副總,我在澎湃搬磚。real尷尬,哪好意思?”

阮思澄說:“社交茶歇就是用來社交的呀。大大方法講話,難道他會不理。”

“不行……”

“天球,”阮思澄就扯到別處,“有時候吧,你在私下裡和在工作中是兩個人。明明性格外向活潑,可開會時都不發言,見客戶時也不開口。這樣好難升到6的,你的膽子大一點呀,不要害怕大大咧咧得罪對方。”

朱天球用一根手指戳阮思澄:“那你示範給我看看。”

“……”都已經用“5級”身份教了一通,阮思澄也沒有辦法賴著不去,否則下不來臺,只得答應,“好吧。”

沒什麼的。

一分鐘後,邵君理到角落取水,阮思澄見時機正好,蹭蹭幾步湊到邊上,說:“邵總。”

“???”

阮思澄也有點緊張,但她想it男都會搭訕自己沒有可能不會搭訕,猶豫糾結十來秒鐘,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這兩天,聽了邵總一個演講一次討論,非常佩服邵總的眼光和遠見。就……可不可以留個郵箱?方便以後請教問題。”

阮思澄沒說謊。ai峰會全部嘉賓的發言中,她最喜歡邵君理的那兩篇。她想要對方郵箱,也不做什麼,但是,萬一未來某天因為能力不足陷入某種困境,她便可以諮詢諮詢她心目中“聰明的人”。見到這種郵件,邵君理可能回她也可能不回她,然而有個可能有個念想也是好的。

邵君理垂眸,見阮思澄手裡握著一大沓子追求者的名片名卡,沒說話,邁開長腿,走了。

走……了……

她想錯了,對方傲嬌。

阮思澄回朱天球那,朱天球說:“真聊上了!厲害厲害。”

“……”阮思澄怕對方再問具體內容,不置可否,哼哼兩聲轉移話題。

沒有想到,過了一陣,一個戴著眼鏡的30來歲男人走到兩人面前,雙手拿著一張名片,遞給阮思澄,說:“邵總給的。”

阮思澄:“?????”

邵君理的名片?琢磨琢磨又給她了???而且自己不來派助理來?姓邵的在想什麼呢???

阮思澄知揚清集團郵箱構成是“姓_名”,推測邵君理的郵箱地址該是“shao_”,結果抬手一看,發現完全錯誤,名片上面“郵箱”那個位置清楚寫著:。

呵呵……阮思澄想,霸總就是與眾不同,別人都要帶著名字,他光溜溜一個姓氏,單獨佔據一個分類,彷彿揚清好幾萬人裡面就他一個姓邵。

朱天球說:“特意讓人送來名片……思澄,牛逼。”

阮思澄也一樣懵逼,但對“下屬”不動聲色,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行了思澄,”朱天球道,“後面演講我不聽了,想早點回家。”

“注意安全,明兒見。”

…………

再回會場,阮思澄聽旁邊人說今天晚上某組織有社交酒會,不過請的都是商界大佬學界精英,還有一些明日之星。

“……”趁著休息,阮思澄到那協會的管理者處,有點緊張,說,“請問,那個,晚上咱們是不是在xx酒店有個酒會?”

“???”對方認出,這是峰會期間經常發問的人,幫主辦方避免掉了無數冷場。而且,她閒聊時聽到兩個大佬說過“剛才那女生的問題有點意思。”

阮思澄就豁出去了:“您好,我在澎湃科技從事ai醫療,5級,正在做的一個產品明年上市……我提供原始創意,負責核心部分。p大畢業,是高陽老師的研究生,是易均、藍生的小師妹。那個……晚上酒會我可不可以也去參加?您別為難,就是問問,不行也沒關係。”

被拒就被拒唄。

99%要被拒的。

“……”對方看看阮思澄,說,“在表格上填寫姓名、電話還有郵箱。”

“!!!”阮思澄大喜過望,拿起筆,用細長的手指捏著,工工整整地註冊了,“謝謝謝謝,謝謝小姐姐!”

小姐姐:“要有人問就說你是申請去的。”

“好的。”

阮思澄是非常喜歡爭取機會的一個人。

她曾經也龜縮一隅,按部就班上班、工作,然而後來被迫改變。

在j大時,大三大四她想要去雲京實習,可她外省學歷無法跟人競爭,投給“網際網路三巨頭”的簡歷都折戟沉沙。後來,她在職場社交網路上摸到了一些目標公司總監、經理一級的人,記下名字,用她打聽到的對方公司郵箱組成格式發信,介紹自己,專門針對那些想招個實習生、又沒時間走正式招聘流程的老闆們。揚清集團郵箱“姓_名”的格式就是那時候知道的。發了100多封後,阮思澄收到了10個面試通知,因為只有她一人面,別太離譜就行,當場收到9個offer,最後選了愛未。

畢業前,她本來並沒有接起澎湃科技一面邀請電話。當時她在上課,等阮思澄再打回去,對方的hr就不接了。這也可以理解——學生烏央烏央,資歷也差不多,漏掉一點沒人在意。她想了想,在面那天帶著簡歷殺到總部,終於安排上了。

不過她也知道,她表面精英、幹練,實際上傻白甜。她的那套有點兒“歐美風”,比較積極、激進,然而光明正大,能對任何人講。

至於心機,是沒有的……

比如初顏那些招數,別說幹了,她連想都想不出來。

保研被坑以後,阮思澄也陸陸續續聽到一些江湖傳說。

大四,初顏帶著班費去買-春遊零食。她花掉了2000,又自掏腰包200,多買兩兜,請全班同學吃吃喝喝,道“小金庫都清空了”,大家都說初顏真好,投票選了她當“院優秀”,只有一個男生發現,某大超市次日店慶全場9折,初顏不但沒花200,反而賺了20塊。她先全都買了,第二天再退錢。而那班費,阮思澄是實打實地多交了100。

進澎湃時,初顏說她搞不太懂七險一金,總覺到手數字好少,始終沉默、表情困惑,那個hr懶得再講,給她工資加了800,到同一檔的最高線。於是,雖然阮思澄有愛未四年實習,最後還是跟初顏掙一樣工資。最氣的是,初顏還對阮思澄說“看了一天才弄明白,咱們公司系統沒錯,這錢拿的讓人臉紅”,阮思澄直翻白眼,想:那你倒是還回去啊?!

…………

晚上,社交酒會的大廳中觥籌交錯。

阮思澄與她的學長易均聊天。沒辦法,商界大佬都在陽臺,只能找學界精英聊天搭訕,而學長易均無疑就是合適人選。

他們聊阮思澄的導師“高老頭”,聊p大最近學術考核打分改革,聊與隔壁的恩怨情仇,比如今年究竟誰是學科第一。

易均還是令人感到如沐春風,讓阮思澄本能般地想要親近。

社交酒會快結束時,阮思澄還非常想與“商界大佬”套套近乎。

一種預感在她心中汩汩湧動。說不好那是什麼,因它只有一個面目模糊的影子在搖晃:也許有天,她會單幹。

阮思澄端著酒杯緩緩地走向陽臺,心理琢磨究竟如何才能插-入那一群人。

“嗯……好難……”

走著走著,阮思澄在瞬間發現一樣東西,一個急剎車,因為穿著高跟鞋差點翻過去,手裡的酒“chua”地潑出一半!!!

她像一隻受驚的貓,瞪圓眼睛看著前面!!!

玻璃!!!

大廳還有陽臺之間,有一塊玻璃!!!

擦得鋥亮,光線又暗,看不清楚!

一位大佬感覺不對,扭頭看看,呵呵笑了。

阮思澄想機會正好,急急忙忙拉開拉門,站在外圈:“嚇一大跳——”

“正常正常,”某大佬道,“剛才我也差點撞上。”

阮思澄便上前一步,打招呼:“嗨,我叫阮思澄,在澎湃科技。”因為喝酒,阮思澄的臉頰微紅,十分明豔。

“有印象,在大會上提過問題,提的挺好。”

“謝謝……”阮思澄擠啊擠的,終於佔到一個空位,開始聽這群人聊天,偶爾插點個人見解。

邵君理上下打量著阮思澄。

這點伎倆一看便知。

渴望機會,嚮往成功,並且比別人都渴望都嚮往,然而還很稚嫩,帶著天真、憨莽。

這種渴望、嚮往、天真、憨莽,非常可笑,也非常珍貴,總在一個人的成功或失敗當中快速流失煙消雲散。

談了大概15分鐘,阮思澄把最得意的個人見解見縫插針都講出去了。

某香港人一口港普:“阮小姐,其實你適合創業。”

阮思澄:“……???”

“你看問題非常整體。”

阮思澄說:“謝……謝謝。”

眼見大家就要散夥,阮思澄忙掏出手機:“各位老總,方便留個微訊號嗎?”

自然沒人說“no!”

有幾個人摁亮手機,阮思澄點頭哈腰,帶著恭維的笑,一個一個地掃過去。偶爾有人不拿手機,她就執拗地不肯動。還有人說“等下xx發個名片給我就好”,阮思澄也賠笑,“直接加嘛,方便一些。”

最後終於加了一圈。

邵君理倒沒有被催,很主動地讓她掃了,而後手指一劃,找到對方id,設定備註,寫:【路人丁卯。】

再設定標籤:【路人。】

作為公司副總他少不了應酬,於是微信裡面牛鬼蛇神都有,亂七八糟,對於用不上的邵君理則統稱“路人”。

一開始是“路人甲乙丙丁”,後來發現路人太多,甲乙丙丁10個天干不夠用,便與地支配合著來,從“甲子”“甲醜”開始排,一共可以列120個,而阮思澄就是路人丁卯。

然而幾秒鐘後,鬼使神差一般,邵君理想起阮思澄那句“這是表明我在ai這條康莊大道上如履平地”,又再次開啟“設定備註及標籤”,沒動“路人丁卯”和路人分組,卻在最下面的“描述:新增更加備註資訊”一欄當中寫了四個字:【講相聲的。】

她渴望、嚮往、天真、憨莽,求知心切喜歡表達,邵君理想:未來也許能有1%的可能性從路人組裡出來,摘掉路人丁卯的頭銜。

那他就為這1%的可能性加個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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