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分開的一瞬,她見到了蕭乾。

他就在禁軍的前方,騎著戰馬,正對艮山門。

“請蕭使君帶兵撤離城門!”

在震耳欲聾的風聲和馬蹄聲裡,墨九聽見一聲吆喝。來人氣勢不小,聲音也大,在這樣的暗夜很是驚心。

墨九把準備下車的腳又收了回來,簾子也放下了,抱著旺財默默傾聽。

她不想上去添亂。

很快外面更加混亂,雙方人馬似乎爭吵起來,隱隱還有兵器相撞的“鏗鏗”聲。從那些喊聲裡,墨九聽出來的對方是殿前司的指揮使尉遲皓,他們表示受陛下之命,讓蕭乾的兵馬撤出臨安城的防禦範圍,而蕭乾表示,謝忱縱火逃獄,他包圍臨安,是為抓捕謝忱,不僅要守,還得派人入城搜查。

雙方都不太客氣,口角幾句便要動武。

眼看雙方擺開架勢,便要在艮山門前來一場窩裡鬥,卻聽見有人騎馬過來,急稟蕭乾,說謝忱與喬佔平被抓獲了。

“蕭使君,怎麼處置?”

這也太迅速了吧?

墨九吃了一驚,慢慢將簾子稀開一條縫,越過幾個禁軍的腦袋,往遠處看了過去。在一群披甲執銳的兵卒中間,謝忱和喬佔平一前一後被幾名禁軍拖了過來。他們身上都穿著單薄的白色囚服,凍得顫抖不停。

……這樣像要逃獄的嗎?

她默默思考著,這時,大抵是見到了謝忱與喬佔平,那位尉遲指揮使也有點興奮。人群太嘈雜,他說了些什麼墨九沒有聽得太清,不過從他的表情判斷,他似乎是想讓蕭乾把人交給他帶回去。

蕭乾定定而立,沒有馬上回答,也不知做何想法。可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地從邊上撲向了他。

“啊!”

“使君小心!”

看那人影撲向蕭乾,人群驚呼,墨九心臟也跟著漏跳了一拍。可定神一看,正是謝忱突然掙脫了禁軍的脅持,像是恨急了要與蕭乾同歸於盡似的,跌跌撞撞地衝過去,卻沒打沒罵,甚至一言未發,只拿腦袋拼命地撞擊著他。

“啊!”一道慘叫。

“啊!”一片驚呼。

一柄明晃晃的劍從謝忱的脖子上刺入,再一用力,他只來得及慘叫那一聲,整顆腦袋便飛了過去,血水濺在幾個禁軍身上,他們抽一口氣“噔噔”後退,直到看見謝忱的身子倒下,腦袋滾出了三尺開外,方才看向動人的手。

墨九也看見了。

那一剎那,只覺熱血上腦。

這樣幹淨利落的殺人手法,像是蕭六郎會做的,可殺人這種事,又與他清涼寡淡,高遠若雲的外表,極不相襯……墨九見過蕭乾殺人,卻從來沒有這一刻這般驚懼。

他殺的是謝忱。

南榮的宰相。

沒有問審,直接便一劍宰了。

這樣的後果,他想好怎麼承擔了嗎?

事發突發,整個艮山門,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那殿前司指揮使也愣愣地看著蕭乾,良久才反應過來,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

“蕭使君,你怎可如此糊塗?”

“謝忱意圖殺害本座,本座只為自保。”說罷他提著手裡沾血的寶劍,一步一步看向半跪在地上的喬佔平,那目中凜厲的光芒,似被北風呼嘯成了一柄會殺人的鋼刀,隨時會取人性命。

喬佔平警惕地盯著他,涼了聲音。

“蕭使君,不,不要……”

蕭乾冷冷看著他,“你如今還是什麼都不肯交代嗎?”他走近喬佔平,一雙黑色的皂靴停在他三尺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丙沾血的劍像長了眼睛似的,利索地指著喬佔平的脖子,那劍身上的血,一溜之下,將喬佔平白色的囚衣領子,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蕭,蕭使君!”人都是怕死的,想來喬佔平也不例外,他見蕭乾連謝忱都想殺便殺,似乎突然就沒有了掙扎的慾望,重重磕頭在地,“我交代,我全都交代。不僅要交代,我還有一個八卦墓的訊息,要稟報給陛下,將功折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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