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神出鬼沒的牌技,墨九有點惱火,“你就嘚瑟吧,沒聽過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牌場上哪有戰勝將軍?!小樣兒的,看明兒姐姐怎麼收拾你。”
蕭長嗣但笑不語。
看墨九悶頭不作聲,他像是心疼了,又憐香惜玉的一嘆。
“不如這樣吧,你給我唱一首小曲兒,明兒再戰時,我替你出賭資一百兩?”
“我去!”墨九看著他,“老子唱一首小曲兒,才值一百兩?”
這個價格墨九認為是對不住自己身份的,可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她不能拿公款來賭博,她自己的銀子又都輸光光了,如果明兒繼續玩,確實沒有本錢——
認真想了想,她冷哼一聲:“便宜你了,我唱!”
蕭長嗣微微一笑,那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讓那一張醜陋的臉,顯得更是可惡了幾分。墨九望他一眼,又恨恨道:“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得叫我的名字,不能再愛妻愛妻的胡亂叫喚。”
想到輸掉的錢,墨九抿抿嘴,又笑著補充。
“畢竟,我怕別人以為我眼瞎——”
這話太損了!她嘴一順就溜出來,稍稍有些後悔,怕傷害了蕭長嗣,畢竟他的臉對不起觀眾,也非他本意。可沒有想到,蕭長嗣似乎並不在意,反倒笑一笑,大度地安慰她。
“眼瞎沒關係,為夫不嫌你。”
“……”
墨九這一口氣大了,好半天才順過來。
但為了明日的賭資,她鼓著腮幫子還是高歌了一曲。
滄海一聲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記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
一首霸氣側漏的《滄海一聲笑》沒能拯救墨九的牌運,從金州打到陰山,這一路上,她屢戰屢輸,屢輸屢唱,屢唱屢輸,終於被蕭長嗣贏得人比撲克還瘦——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墨九才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後世的人會說,賭博乃萬惡之源。
好在,陰山在望了。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的陰山腳下,這個時節,正是賞北國風光的好時候。萬里無雲的天際,蒼茫、高遠,一群群牛羊在綠波翻滾的草地中,若隱若現,遠處零星的幾個圓頂大帳篷,將雄偉與豪邁的草原力量彰顯無疑。
一行人置身其中,頓覺換了天地,胸襟開闊。於是乎,一群墨家漢子將墨九帶著女氣的《滄海一聲笑》又改編了一下,用帶著遊牧色彩的腔調,翻唱成了草原小調——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歌聲嫋嫋中,墨九看著這一片生機勃勃的草原,不由長嘆。
“此番美景,若再賭一回,我必定可贏!”
微風中,送來蕭長嗣的聲音。
“愛妻還是先把欠的相思令給了再說吧。”
“急什麼……早晚會給你。”
“……我不急,只是怕你把人都輸給我。”
“呵呵。”墨九賞他一記白眼,“老蕭,你真不怕帽子綠啊?”
有這麼說自己的女人麼?蕭長嗣嘆息,從簾子處望向碧綠的草原。
“綠色,可不美哉!?”
“……”
墨九真心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打不過,損不了,關鍵還能用得著……這樣的男人,除了耍賴,她能如何?
“行,老蕭,你繼續損著,欠你的……老子不還了。”
一隊人馬慢悠悠地走著,大家夥兒聽著他倆你來我往的對話,都靜靜無語。這一路上,他們已經聽慣了,不僅不覺得違和,反倒有些得趣兒。
至少有了這個叫老蕭的“掌櫃”在,他們家鉅子變得開朗了許多,再不是前一陣那種隨時會任性搞一回,動不動就要收拾人的樣子了。
人得有人樣兒,會笑、笑罵、會怒……這就是正常人了。
墨家這些心腹弟子,包括墨妄都是看著墨九從臨安蕭家一案中走出來的人,他們對蕭長嗣不僅沒有排斥,反倒越發地願意親近他。因為除了他,還真的沒有人敢這樣拾掇墨九,既能拿得了她的短,又能軟得了她的心,即能惹得她恨恨發火,也能逗得她哈哈大笑——
這都是本事!
曹元打馬上前,咳嗽一聲,打斷了墨九的話,指著前方山腳下的一排氈制大帳篷,高聲道:“鉅子,看!我們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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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部隊進入陰山之前,曹元已經帶著幾個弟子先行進入陰山來安頓了。
這次到陰山,他們是行商的身份,並沒有打墨家的招牌。當然,這是墨九的決定。雖然避不過有心人的耳目,但避開了墨家的身份,行事會方便許多。
墨九衝曹元點點頭,“辛苦了。”
“弟子不辛苦。”曹元這小夥子跟在墨九身邊久了,對她越發恭敬,指引著墨九的馬匹停在那一排帳篷外面,他狀若無意地瞥了一眼雙眼骨碌碌看草原的玫兒,又小意道:“弟子為鉅子和玫兒姑娘專門準備了帳篷,旅途勞頓,你們先去沐浴休息,弟子安排人看守。”
墨九“哦”一聲,後知後覺地瞥他一眼,把馬韁繩遞給他。
“怪不得……”
她飽含深意的話,讓曹元莫名有點臉紅。
低頭接過韁繩,他默默退下,正想招呼座下弟子過來,卻見遠遠過來一騎。
那人戴著草原人常見的窄簷帽,人未到,聲先到。
“敢問前方可是南榮來的朋友?”
墨九一怔,停下腳步,回頭望一眼,衝曹元衝衝頭。
曹元收到指令,大聲道:“正是,來者何人?”
那人哈哈大笑著,策馬飛奔而來,待走近了,翻身下馬,拱手道:“在下受人之託,捎信來的。”
捎信?曹元狐疑地看他一眼,上前問:“何人來信?”
那人微微一笑,恭順地呈上信件,慢聲道:“蘇赫世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