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早早起床,做好早飯,喚醒熟睡的孩子,匆匆吃罷,又早早前往皇城司獄外面的街口候著,看震驚天下的蕭氏大案——今天,蕭氏一族要在刑場處斬。
昨夜,南宋刑部、大理寺、御史臺和審刑院的主官們第一次提審了蕭氏一乾重案犯,分別錄問,據聞蕭氏重案犯都已認罪,四個部門忙碌了一夜,單單入庫的卷宗都堆滿了整整一層案架,蕭氏之罪,多達數十項……
今日凌晨,幾位主官將結果呈交景昌帝宋熹。
景昌帝考慮一瞬,批覆了四個字——滿門抄斬。
如此,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蕭氏將全族處斬一事,終於得到證實。
一時間,五百多口人的死亡,挑逗了臨安百姓的神經,他們早上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不是急著做生意,而是惦記上了今日的刑場。
寅時,天兒還大亮,蒼穹如墨,像籠罩在一塊巨大的黑布之中。
皇城司獄的燈火,一夜未熄。
長長的甬道上,蕭乾的皂靴輕踏而過。
每一步,都伴著他腿上鐵鏈的“叮鐺”聲,讓這個寂靜的空間,顯得格外悽清,無端端讓人毛骨悚然。獄卒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卻有一種叫著恐懼的東西,爬滿了身上。
“蕭使君,請吧!”
囚車早已備好,單為他一人準備的。
蕭乾目不斜視,大步入內,像坐上中軍帳的帥椅。
“咔嚓”一聲,囚車上鎖。
牢頭松了一口氣,“起!”
等羈押蕭乾的囚車駛出皇城司獄的大門,外面早就喧囂起來。還沒有見到人,就已經可以聽見那一片淒厲的哭聲。不懂事的小孩兒,“哇哇”不已,婦人們大聲飲泣,男人們只能壓抑的低呵……
蕭乾目光微眯,從囚車上望出去。
皇城司獄門口,擺得一行整整齊齊的囚車。兩側站滿了一群執銳披甲的禁軍。他們幾乎三五步就有一崗,防備的盯著皇城司獄外面的大街,而每個囚車邊上,還有四個人負責押送,守衛之森嚴,防守之嚴密,可以看得出來,蕭氏一族依舊很受當今陛下“重視”。
“六郎?”
“是六郎來了!”
“六郎,救我……”
“嗚,六郎救救我們啊,我們不想死。”
曾經的蕭六郎,是無所不能的。
蕭氏那些無助的婦嬬看到蕭乾出現,紛紛哭喊起來。
現場,登時喧鬧一片,哭喊聲,比先前更甚。
負責押送去刑場的人,是殿前司都指揮使尉遲皓。
看一眼那場面,他蹙了蹙眉頭,不耐煩的高聲大吼。
“喊什麼?喊什麼?!都閉嘴!統統閉嘴!”
止不住的哭聲,確實令人心煩。他拔出鋼刀,重重敲在囚車上,那令人驚懼的“鏗鏗”聲,嚇到了一群孩子和婦人,他們閉緊嘴巴,卻止不住滾滾而落的淚水,還有那巴巴望著蕭乾求助的眼神兒。
然而,他們似乎忘了。
蕭六郎也在囚車裡……
他從汴京回來了,北征的大軍被留在漢水北岸……
世上兩大悲涼,一曰美人遲暮,一曰英雄末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