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詔笑著招呼秦小鷗隨便坐,伸手將酒瓶拿了過來,自己倒上一杯。

“怎麼了星哥,看起來挺鬱悶啊。”顧詔慢慢喝了口酒,隨之對秦小鷗說道:“我表哥,付家星。”然後又向付家星介紹了秦小鷗。

兩人打了招呼,付家星又悶了口酒,說道:“憋死我了,那個盧長興,真不是個玩意兒。”

顧詔一愣,問道:“盧長興是誰?”

“我們局的刑偵大隊副隊長,今天把我訓了老長時間,什麼沒有組織原則亂出警啊,擅自參與機械廠的內部問題啊,還有把我發配下去到鄉里當個片警啊。”付家星呸了一口,罵道:“不是人的玩意兒。”

顧詔聽了,頓時笑了起來,說道:“星哥,沒必要這麼鬱悶吧。畢竟人家是領導,訓幾句你就生氣啦?”

“不是那個事啊,我怎麼就覺得這小子是故意針對我的。”付家星又倒了杯酒灌下,眼睛有些發紅的說道。

“怎麼回事,說說。”顧詔眼睛一眯。

付家星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苦笑道:“可能我多想了。”

顧詔不說話,看著付家星。付家星是幹刑警的,在公安局那邊幹了兩三年,就算是感覺再差,這一點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可是,現在付家星無權無職,便有人針對他,未免有些不太靠譜。

看著付家星欲言又止的樣子,顧詔也沒有催促,真的有什麼問題的話,他也會憋不住的。

放下了這一點,三個人就邊說邊吃。顧詔和秦小鷗說一些廠子裡的事情,付家星也隨口附和。

顧詔看得出來,付家星的心思不在這方面,在臨走的時候,便告訴付家星,有什麼事就找自己,別悶在心裡。

今天機械廠大動,縣裡面肯定會有訊息,雖然他們跟機械廠之間沒有什麼太大的聯絡,但是顧詔還是想聽聽老爸顧浩然的看法。

回到家裡,付桂萍已經睡了,而顧詔搬出去之後,由他臥室改成的書房卻燈光閃亮。

自從當上副縣長之後,顧浩然顯得非常忙碌,顧詔推開房門,就看到顧浩然正坐在檯燈下面,不知在翻閱著什麼。

“我等等再睡,你先睡吧。”顧浩然頭也不回,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後翻了頁紙。

顧詔笑了一聲,顧浩然才回過頭來,說道:“今天怎麼想起回來了?”

“向副縣長彙報一下工作來了。”顧詔笑著倒了兩杯水。

顧浩然點點頭,說道:“正好,有些事也想跟你談談。”

爺兒倆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椅子上,各自點上了煙。直到半支煙下去,顧浩然才低聲說道:“老方估計要走了。”

“公安局長?”顧詔眉頭一皺,問道。

“還能有哪個?前些日子聽說他正活動著,沒想到還真批下來了。”顧浩然說道。

顧詔琢磨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也該動動地方了,要不然沒準會栽在這裡。”

本來老方屬於向一鳴的嫡系,但是向一鳴並沒有得到重視,老方必然要找個可以依靠的物件。但是劉靜安在公安局有自己的人,對於半路投靠的定然有些不放心,他肯定準備找個理由換了老方,給他的人騰位置。要是書記和公安局長不在一條心上,那縣裡的治安問題就會成為老大難。老方經營縣局多年,要說離開當真是捨不得,但劉靜安不接納,如果投靠嶽海歌的話,嶽海歌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肯定也不會容納。如此一來,老方在光北就如同斷了根的浮萍,不憋屈才怪。

“知道要去哪裡麼?”顧詔問道。

“應該是平調。”顧浩然想了一下,說道:“他走得倉促,市裡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他的位置,而且老方歲數還不算很大,養老也太早了一些。”

顧詔點點頭,隨即問道:“新局長有沒有人選了?”

“有三個。”顧浩然簡單的回答了一句,看看顧詔有沒有那個眼光,要讓他自己猜測。

“政委、常務副和哪個副局啊?”顧詔問道。

顧浩然呵呵一笑,說道:“你覺得應該是哪個副局?”

這個問題問得有點玄奧,顧詔有些撓頭。顧浩然看他為難,便笑道:“是王彬。”

“是他?”顧詔有些驚異。這些天他可是好好研究了一下縣裡的各路人馬,對於王彬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這個人老刑警出身,在公安局那邊屬於埋頭苦幹一路走上來的,沒有太多的背景,或者說有背景卻沒有露出來。本來按照顧詔的規劃,還希望顧浩然能夠多多接觸王彬的,兩個做實事的人之間應該有很多的語言。但是這個念頭還憋在心裡沒說出來,沒想到王彬竟然被提名當局長了。

跨過常務副和政委兩道坎,王彬被叫出來,頗有些陪太子讀書的架勢。

所以顧詔說道:“王彬,論資歷倒是可以,不過這職務上,有些遠。”

顧浩然點點頭,說道:“是啊,不過這個人是王石提出來的,而且要單純從公安局性質來說,王彬確實合適。”

一聽說這樣,顧好了然於胸,沒想到王石消停了幾天,又要蹦出來了。前些日子他突然發力,卻沒有收到相應的效果,想來王石心裡肯定堵著一口氣。現在老方一走,他肯定要跳出來說幾句話。不為別的,單單為給劉靜安和嶽海歌添難題,也是非常出氣的事情。

而且,向一鳴在的時候,比較強勢,而劉靜安擔任縣長的時候,常委票就佔據少數。如今書記和縣長都沒有穩定班底,王石這橫插一腳,肯定讓班子裡面的人各懷心思。

非常有趣的現象,好像光北隱隱約約有三足鼎立的情況發生啊。

劉靜安和嶽海歌早就不對付,王石又給劉靜安出過難題,嶽海歌剛上任又被王石擺過一道,很是錯綜複雜。顧詔想了想,問道:“嶽縣長的意思呢?”

顧浩然笑道:“好你個兔崽子,心思倒是挺靈活的。”

顧詔嘿嘿一笑,知道父親這是在考自己,考慮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的說道:“我覺得,嶽縣長的意思,恐怕是準備支援常務副局長張炳漢吧?”

“被你猜到了。”顧浩然點點頭:“現在縣裡的形勢很好,連市裡都詢問過好幾次大棚菜的事情,如果能夠做大做好,那不但是咱們光北的成績,連市裡都可以當成開拓性專案提交省裡。這時候光北不能亂啊,所以嶽縣長的意思,還是跟劉書記和平共處的好。”

這些話肯定不是嶽海歌當面說的,但顧浩然跟嶽海歌是老戰友,加上這段時間心思確實也放了些在官場關係上,自己便猜測出來了。

是啊,現在光北縣需要的就是穩,穩中求發展。顧詔看了看父親,發現他的眼中並沒有放鬆的意思,頓時明白過來。嶽海歌雖然是這麼想,但是也存在不小的難題,那就是常委投票的問題。原來老方在的時候,他的常委票屬於搖擺票,或者投給劉靜安,或者投給嶽海歌,可是如今老方一走,新的公安局長肯定是要入常的,若是支援了張炳漢,那麼劉靜安就穩穩當當的收了一票,這一點上嶽海歌肯定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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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北縣常委共十一人,如果遇到重大問題無法協商解決的,就需要投票。雖然書記具有再議權,但是掌握常委票卻是至關重要的。其中,根據顧詔的分析,加上劉靜安自己的一票,他能收穫四票,包括宣傳部長、組織部長和辦公室主任,而嶽海歌能夠拿到自己、常務副縣長和政法委書記三票。統戰部和紀委書記屬於遊離票。王石剛來不久,屬於想拉杆子的那種,誰也不湊。

而這時候的常委,若是走進的人屬於劉靜安的嫡系,那麼劉靜安就可以穩穩掌握五票,只要在專項議題上獲得一張遊離票,就能夠壓住嶽海歌,這是嶽海歌極力避免的事情。若是當真如此,還真不如老方不走,讓這一票懸著。

“難啊。”顧詔搖搖頭說道。

“是很難。”顧浩然又點了根菸。

“公安局那邊已經內鬥起來,各使手段,尤其是政委黃志博,正揪住張炳漢辦過的一個案子不放,準備找人專門複查。”顧浩然嘆了口氣。

顧詔聽到這裡,心裡一動,問道:“準備讓誰去複查,知道麼?”

顧浩然奇怪的看了眼顧詔,說道:“家星沒有給你說嗎,事情分派在他的頭上了。”

顧詔恍然大悟,怪不得付家星這麼為難,原來是這麼回事。把常務副縣長經手的案子重新調查,恐怕公安局裡稍稍有點頭銜的人也不會接,只有付家星這種無權無職,在公安局沒有靠山的人才會讓人硬壓下這種燙手山芋。

現在局裡內鬥,會不會有見縫插針的機會呢?顧詔迅速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計劃。

“爸,我覺得這是個機會。”顧詔思前想後,狠了狠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聽完顧詔的想法,顧浩然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點點頭說道:“行了,這件事就到這裡吧。你早點去睡覺,明天還要回廠,聽說你準備對機械廠舞大刀,可要小心一點啊。”

顧詔聽著心裡暖和,點點頭說道:“那,爸你也早點睡,所以把這間屋子讓給我吧。”

“兔崽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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