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辯論起來,可不就是一分鐘兩分鍾可以說完的。對於顧詔的解釋,秦錚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反而笑眯眯的指著稿子,一字一句的開始挑刺。

顧浩然坐在那裡渾身不自在,不停的給顧詔使眼色。顧詔心裡無奈至極,老爹你沒事別總是拿眉眼掃我,你看看秦主任的那個樣子,我要是不說,他才是真的生氣呢。

顧詔自己清楚,這份稿子的分量有多大,只要是公諸於世,那麼引起的震動自然不會小。這篇稿子在本質上對現有國有企業的某些弊端提出了尖銳的批駁,既然秦錚已經拿到了,斷然不是那麼倉促的允許發表出來。本來顧詔的意思是透過柳妍登上省報,現在想想未免有些天真,也是他從未涉足官場的原因。先不說別的,這種批評現有制度的文章,能不能透過宣傳部的稽核,那還是兩說著。

有了秦錚的插手,顧詔自然是把心裡的一些想法說了出來。他還要注意斟酌用句,一些太過於驚世駭俗的做法根本提都不敢提。

這樣一番辯論下來,菜都涼了,幾個人還沒有吃。平國新自然不會發表意見,偶然眼中冒出精光,也是聽到了點子處,暗暗頜首。

等到秦錚的手指把稿子最後一行點完,兩位領導同志互相交會了下眼神,平國新便笑著說道:“要不試試?”

“可以試試嘛。領導說過,時間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嘛。”秦錚點頭同意。

顧詔聽著這話有些緊張,緊接著就聽秦錚說道:“顧詔,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放空炮。既然你對自己的看法這麼肯定,不如給你個國營廠子管理一下?”

啥?顧詔頓時有些頭暈。秦錚這一句話,就把他變成事業編制了?這有點出乎顧詔的意料。如果在事業上做出成績,那他的官路就給定性為企業管理了,若想重回行政編制,就有些困難了。

他的這番猶豫看在秦錚的眼裡,越發讓秦錚感興趣起來。年紀輕輕,根據資料過了年也只有十九週歲,可是看那心思,有很多三十九歲的人恐怕也比不上。從剛才辯論中,秦錚看出顧詔說話非常嚴謹,不是肯定的是,絕對不會說得那麼死,這在官場生存上是最為重要的。他見顧詔猶豫,呵呵笑道:“你放心,太大的廠子也不敢交給你,不如就去朝陽機械廠當個廠長吧。”

十九歲的國企廠長,顧詔心裡吐槽不已。他現在就怕樹大招風,要是當真坐上那個位置,可是蠍子粑粑-獨一份,不知道要惹來多少非議。

“這個……”顧詔搓搓手,儘管心裡躍躍欲試,但是面子上卻表現得沉穩異常:“不知道廠長大,還是黨委書記大?”

秦錚一愣,生在官宦家庭,應該對這種行政級別很清楚才是。隨即他便發現顧詔的眼中閃過狡猾的光芒,一愣神便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個小娃娃,心思很大嘛。”

顧詔也靦腆的笑了起來。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這位秦主任,恐怕也不是安心呆在省委大管家這位置上的主,很有些積極進取的態度。他讓顧詔去擔任這個廠的廠長,無疑是要試驗一下顧詔的思路是不是能夠成功,是不是可以適合經濟發展的腳步。若是當真成功了,恐怕他這位主任,一步之下將會邁得非常之高。畢竟本省與東三省遙遙相望,重工企業是東三省的支柱,本省看著眼紅,也要在工業方面做出一番成績。若是改革得法,那對於搶佔工業市場將會有非常大的借鑑作用。

而顧詔之所以明知故問的說出個白痴的問題,無疑是在提醒秦錚,你讓我去管理一個廠子,我敢去,但是不能讓我束手束腳。您是在玩一次豪賭一次心跳,他顧詔也同樣不想輸。

秦錚見識的人多了,顧詔的心思他是一點便通,笑呵呵的說道:“你抓你的業務,黨內工作還是需要老黨員來把持嘛。與上級打好關係,團結好工人,不正是廠長的本來職務嗎?小夥子,我很看好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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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詔欲哭無淚,怎麼越看秦錚越向後世《炊事班的故事》裡面的那個副班長呢?如果再加上點手頭上的動作,活脫脫的前世版啊。

既然秦錚都這麼說了,顧詔自然不能再推辭,他點點頭說道:“秦主任,您放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爭取讓朝陽機械廠煥發青春。”

一個秦主任,就是非常官面的稱呼了。秦錚點點頭,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隨後的時間,幾個人便喝了點酒,說了些東湖光北的景色人文。等顧詔爺兒倆離開平國新家裡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鍾,北風吹得正烈。

叫了輛三輪車,爺兒倆又趕到了周茜兮的小店。遊宏志的貨早就卸了下來,也幫周茜兮忙活了一天,正等著爺兒倆。

顧浩然心裡惦記著靜蓮,直接叫上游宏志連夜往光北趕,而顧詔則向顧副縣長請了個假,說要在市裡呆上兩天,看看有沒有可以借鑑經驗的廠子。

“小詔,你要把好,不能亂,不要辜負秦主任的厚望。”顧浩然臨走的時候,非常鄭重的囑咐顧詔。很顯然,秦錚的冒險,顧浩然看了也是心驚肉跳。任命十九歲的年輕人為國營廠廠長,這不能不說是有些驚世駭俗的大手筆。

顧詔也明白,秦錚這也是變相的提拔他。如果走正常的行政單位,顧詔至少還要熬三年才能當個縣局的副職,那也是頂著壓力上,而現在,他擔任縣級國有企業的廠長,級別跟顧浩然卻差不多許多。因為朝陽機械廠的黨委書記沒有入常,所以按照正常來說,顧詔實際級別僅僅比顧浩然差上一級,官面上的工資待遇,卻是完全一樣的。

不到十九歲的副處,顧詔自己都有些驚訝了。當然,能不能坐穩這個副處,還看他能不能做出顯著的成績。

顧浩然連夜啟程走了,顧詔便讓周茜兮隨便找了個地方睡下。周茜兮沒想到顧詔也來了市裡,想了老半天把自己的臥室讓給了顧詔。顧詔喝了點酒,加上天色已經晚了,躺在床上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顧詔便跟周茜兮商量,如何讓店面的特色突出。利用後世的知識,顧詔狠狠的震了周茜兮一番,惹得周茜兮一個勁的說,要是顧詔出來做買賣,全國的商人都沒有活路了。

顧詔但笑不語,只是抓緊幫周茜兮佈置,並且非常嚴肅的告訴周茜兮,光北大棚菜能不能在市裡開啟市場,周茜兮的小店是重中之重。

“如果做出了成績,我就像縣委書記討個獎勵,給你發個老大老大的獎狀。”顧詔跟周茜兮也熟了,開玩笑似的說道。

周茜兮聽了臉紅不已,低聲說道:“就是個做買賣的,怎麼就能讓書記發獎狀呢。”

顧詔大笑不已。剛認識周茜兮的時候,覺得她蠻利落的,可是接觸之後才發現,這位少婦打扮,實際還沒有結婚的姑娘動不動就會臉紅,那臉皮簡直比秦小鷗還薄。

忙碌了將近一天,到了下午四點多鍾的時候,顧詔便告別周茜兮,向車站而去。周茜兮彷彿有什麼話要跟顧詔說,可是到底沒有說出來,只是囑咐顧詔路上小心。

“記得裝部電話,沒錢找老遊要,他現在富得連我都想打劫他。”顧詔擺擺手,轉身走了,卻沒有發現周茜兮站在門臉前面,一直注視著他的背影。

直到顧詔上了三輪車,連三輪車的身影都看不到的時候,周茜兮才幽幽的嘆口氣,回到了店裡,坐在那裡不住的發呆。

秦錚的動作非常迅速,根本沒有花費幾天功夫,東湖市便下了檔案,朝陽機械廠現況堪憂,原廠長負有很大的責任,由市經濟督查辦立案調查。原光北縣試改辦辦事員顧詔調任朝陽機械廠擔任廠長。

這份檔案非常的蹊蹺,就算是朝陽機械廠要更換廠長,那也應該是內部提拔或者在同系統內調來,怎麼會讓一個小小的辦事員去擔任這麼重要的崗位?一時之間,朝陽機械廠議論紛紛,都在打聽這個新廠長是個什麼人物。

等到眾人知道新廠長只是個不滿十九歲,連毛都沒長齊的後生時,大家都覺得朝陽機械廠的末日馬上就要來臨了。

“切,誰稀罕他幫忙來著。”秦小鷗在出租屋裡向顧詔抱怨:“那廠長得罪了我,我自己去對付他,誰讓他討好我,稀罕麼?”

顧詔笑道:“還真是奇了怪了你,這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前些日子我那麼受欺負的時候,咋就沒有人來幫我出氣呢?”

“呸!得瑟什麼,你也是叛徒,一個廠長就把你收買了。”秦小鷗似嗔還怒:“我給你說啊,我跟秦主任可是不對盤,到時候你要是被策反了,小心我挖開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哎喲,不相信我啊,在秦小鷗同志面前,軍委主席都是浮雲。”顧詔嘿嘿笑道,拽著秦小鷗的小手摸向了自己的胸膛:“看看,這心,可就是為你一個人跳動呢。”

“油腔滑調!”秦小鷗正待掙脫顧詔的掌握,卻發現顧詔的臉越來越近,猛然便是心跳加速:“顧詔,你別……唔……”

偷嘴的貓兒又一次得逞了。

(第一卷完,第二卷 小廠長大威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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