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詔鬼靈鬼靈的笑了起來,自己又悶了口酒說道:“爸,照我看啊,平書記要前進到什麼方向不重要,重要的是,平書記上面的人想進步到什麼位置。”

顧浩然不是傻子,顧詔這麼一說,他馬上聯絡到秦臻的身上。儘管秦臻兒子,那位省辦公室秦主任的位置距離顧浩然太遙遠,他踮著腳都夠不著,但想象一下還是可以的。所以顧浩然帶著猜度的口吻說道:“你的意思是,秦主任打算更進一步?”

“那是肯定的。”顧詔點頭,全然不顧及面前的是他老子,非常篤定的說道:“黨內大討論塵埃落定,一些有落後思想的同志肯定要換個崗位,出現這麼多真空位置,秦主任身為省委大院的大管家,若是不動動,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顧浩然點點頭,顧詔分析得十分在理,但秦主任到底想走到哪一步,卻不是顧浩然能夠猜測出來的,所以他還是本著探討的語氣詢問起顧詔來。付桂萍在旁邊聽得心神俱裂,這小兔崽子,還是前些日子喝醉了跟人大打出手的愣頭青麼?怎麼好像換了個人似的,連他老子都要求計了?

顧詔想了半天,慢慢的說道:“根據我的判斷,這位秦主任,恐怕瞄準的是副省長的位置。”

顧浩然倒吸一口涼氣,雖然說省辦公室主任那是常委,但是若說起實權來,還當真比不上一個副省長,可從省委常委最後一位走向副省長,怎麼看怎麼詭異。他搖搖頭說道:“這麼猜測恐怕有點離譜,放著常委的一票不把握,卻去擔當常委外的副省長……”

“明降實升!”顧詔截住了顧浩然的話頭,淡淡的說道:“儘管咱們一直有個傳統,不是特殊情況,只有升職沒有降職,但不能排除利用某些曲線手段升官的做法。”他笑得賊兮兮的,反問顧浩然道:“爸,你猜猜,這位秦主任如果真的去擔任副省長,他會負責什麼方面?而他空出來的那個位置,又想讓誰去做?人家秦主任不是傻子,這常委裡面的一票,他就那麼容易扔下來。就算是他願意,估計他那個派系……”顧詔沒有繼續說下去,憑顧浩然的見識,不會猜不到的。

顧浩然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問道:“你的意思是,平國新恐怕會擔任省委辦公室主任?”說完這句話,顧浩然自己都笑了,要是平國新真的有這麼大的能量,恐怕也不會前段時間被人幾乎撤職了,這裡面還有個資格和級別跨越的問題。從市委第四把手突然變成省委末把,就算是省會城市也不能這麼跳躍啊,那還不讓人亂刀砍死?隨即,顧浩然便想到個非常靠譜的可能,慢慢的說道:“空出來的辦公室主任位置,恐怕要由省會某人擔任,而咱們市裡也空出個位置給平國新挪窩?”

顧好嘿嘿一笑,便不再說話,很顯然顧浩然的猜測跟他的猜測碰到了一起。顧浩然搖搖頭,苦笑道:“你小子,倒是比我想得更深,不過你不覺得有點好高騖遠了?你現在可是個連行政級別都沒有的辦事人員。”

顧詔撇撇嘴說道:“那我還不是等著您來幫我嘛?”

顧浩然嚴肅的說道:“要靠自己拼搏,只要做出成績了,組織上是會看到的。”

爺兒倆打起了官場的迷糊陣,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調侃,過了半晌,顧浩然才突然說道:“秦主任如果擔任副省長,那他必須要在短時間內做出成績,才有可能更進一步重新入常。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會選擇建設還是工業?”

省政府的副省長有數名,分管省內各項工作,按照排名來說,建設和工業確實應該排在前面,也只有這兩項才最容易走上常務副省長的位置。顧浩然這麼猜測無可厚非,顧詔卻是搖搖頭說道:“我倒不這麼認為,反而覺得這位秦主任,恐怕選擇的是農業專管。”

“農業專管?”顧浩然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這可是最不受重視的分管了。

“其實我不是猜測,幾乎可以肯定了。”顧詔彷彿沒看到顧浩然的驚訝,輕聲說道:“爸,別忘記了,改革開放的主旋律雖然在,但其根本還是讓農民富裕起來。國家有三分之二的農民啊,若是農民富裕起來,那跟藏富於民有什麼區別?”

最後一句話起到了點睛之筆的作用,顧浩然恍然大悟,喃喃的說道:“怪不得平書記這麼關心靜蓮試驗田的事情。”

顧好巴掌一拍,嘿嘿直笑:“爸,這下你懂了吧,其實咱們這個靜蓮試驗田,還是個大餡餅呢。做好了這個餡餅,後面的事就任憑別人去做吧,憑這個政績,估計你入常不是大問題。”

顧浩然再吸一口冷氣,顧詔這一連串的算計讓他耳暈目眩,他都要懷疑自己兒子是不是千年老妖了。

“就算一切都像你這麼說的,縣裡面的位置恐怕也沒那麼快變化吧。明年四月份才是縣裡的人代會,恐怕三年之內……”顧浩然說到這裡,陡然不說話了,眼冒精光逼視著顧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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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詔聳聳肩,說道:“爸,你只要保證在陽曆十二月份之前把靜蓮的市場建立起來,我就能保證你這個市場上有新鮮的夏季蔬菜賣!”

父子倆交換著眼神,顧詔後面那句話便沒有說出來。顧浩然很明白,顧詔沒有說的那層意思便是,只要靜蓮讓平國新滿意,那在人代會召開之前,張平原也該退位讓賢了。

付桂萍聽得雲山霧罩,剛剛還能聽懂點東西,越到後來聽著越蒙。等到她想好好問個究竟的時候,爺兒倆的小酒又開始喝上了,反而說起了一些縣裡的趣聞軼事,再也不提官場上的事了,讓這位鐵娘子好一陣鬱悶。不過到底是一家人,看爺兒倆臉色都非常不錯,付桂萍也懶的在這時候壞了光景,將爺兒倆數落幾句別喝多了,便開始下餃子了。

經過這一番談話之後,顧浩然欣然接受了農業代副縣長的位置,整天奮鬥在靜蓮試驗田。因為有這樣一個副縣長親臨前線,靜蓮工地上的熱情是一波高過一波。縣裡不少人有點想不透,為什麼顧浩然會有這麼大的熱忱,畢竟農業工作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一般跟農業沾上邊,沒個五年八年,想動動地方是很難了。

向一博和劉冬青跟顧浩然的接觸了親密了許多,畢竟都是押了前途的。顧詔沒事也會往靜蓮那邊跑跑,偶爾在市場建設及配套規劃上跟這兩人唸叨唸叨。顧詔這是帶著不少經驗過去的,就這不經意的唸叨也讓向劉二人喜不自禁,一時之間對顧家父子倒是佩服異常,其中對小顧同志更是當成了指路的明燈。

顧浩然卻全然不知自己兒子正偷偷摸摸的挖牆腳,依然保持大幹快乾的精神頭。

時間過去半個月,遊宏志這段時間也沒有閒著,找了些能人把靜蓮的幾塊山頭看了個遍,已經做好了水泥廠的選址,就等著顧詔的空手套白狼計策的實施了。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別人,還正是顧詔準備培養成商業支援的遊宏志。

自從派出所小黑屋裡呆了幾天,遊宏志是看透了道上的事,準備抱著顧詔的小腿漂白了。可是他這個人的脾氣,在道上出了名的仗義,雖然不摻和道上的事了,可是對往日的兄弟,還是有些照顧的,更何況他還欠了不少道上人的銀子,所以不少人知道他盤下了縣城最好的明日飯店之後,道上人們開始把明日飯店當成了他們聚會的地方。

本來大家吃吃飯喝喝酒,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吃霸王餐,遊宏志肯定不會擋著。可他一直忙著水泥廠建廠的事情,對飯店這邊就疏忽了許多,結果縣局什麼風聲沒有,突然就開始了一場全縣範圍的清掃。

所以,明日飯店倒黴了,光是在它那貴賓室裡查到的有案子的人,就多達十二人。如果是這樣,那也就算了,偏偏這些人正在飯店裡面賭博,這下子明日飯店提供賭博場所可就板上釘釘了,縣局二話不說,直接兩道封條,明日飯店停業。

得到這個訊息的遊宏志頓時滿嘴起泡,現在他正急的上房揭瓦呢,偏偏又碰上連夜雨,根本沒有怎麼琢磨,直接就去找顧詔。

顧詔這段時間也很忙,忙著試改辦的工作,又忙著盯靜蓮,還被秦家大家長叫去吃了兩次飯。雖然秦臻老頭沒有說什麼太多暗示的話,但是憑著寥寥數語,顧詔知道秦臻已經盯上他了,誰讓他的那篇文章實在有點驚世駭俗?而且老頭還若有若無的表示,顧詔若是想跟秦小鷗更進一步,那就好好的表現給他秦臻看。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還不是讓顧詔協助顧浩然整好靜蓮試驗田?

所以當顧詔聽了遊宏志的求助之後,直接氣得雙腳跳,指著遊宏志的鼻子罵道:“你這個遊黑子啊,你這個遊黑子,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不是信誓旦旦的給我說了,要跟他們劃清界限麼,怎麼人家抄底就能抄到飯店去?”

遊宏志苦著臉解釋道:“平日裡就是吃吃喝喝……”

“你還有理了?”顧詔瞪著眼睛罵道:“既然都洗手了,還去那個茅廁蹲著幹啥!我告訴你,國家改革開放的決心很大,任何阻力都不能改變。要想改革開放順利進行,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那群無所事事整天惹禍的傢伙們一鍋端了!”

遊宏志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的問道:“那……”

“那什麼那!”顧詔冷冰冰的說道:“恐怕這一次,不是短期的,而是席卷全國的打黑行動。照我看,進去的那些人,吃花生米的還好說,不吃的,至少也要十年二十年才能出來了。”

一句話,直接把遊宏志心裡準備求顧詔救救那些人的話給堵了回去,因為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顧詔的臉色如此嚴峻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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