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顧詔沒有留在雲密,坐車趕回紡山。他和楚翠翠之間,已經不需要用言語來表達了,守著孟如畫等人,他們自然不會過於親密。縱然簡隨農等人或許猜測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要沒有擺到明面上,大家一般都不會說破。

車子行於山間,顧詔閉眼考慮著公司以後的大致走向,卻聽到孫金鑫提醒道:“縣長,是許書記的車。”

從後視鏡看過去,後面明亮的大燈下車牌號隱約可見。顧詔想了想,吩咐司機靠邊停車,讓許曙光的車先過去。這種面子上的事情,顧詔考慮得很到位。

誰料許曙光的車子緩緩靠過來,在顧詔車子旁邊停下,車後面的窗戶緩緩開啟。顧詔見狀,也把車窗搖了下來。

許曙光探出頭來,對顧詔笑道:“顧副縣長,前面就是咱們紡山的地界了,有興趣下來走一走,看看紡山麼?”

顧詔微笑點頭道:“應該陪書記看一看。”

許曙光笑著點頭,不再說話,車子當先行去。

夜色籠罩,月光遍地。

許曙光和顧詔聯袂走向路邊的山坡,顧詔知道這是許曙光要為他離開後做個打算。

也許許曙光已經知道了顧詔有可能擔任紡山縣縣長,紡山的蓋子工程不能在顧詔的手中被掀開。他要試探試探顧詔,摸一摸顧詔的心思,畢竟顧詔在紡山的日子並不長,還不足以讓人看透他的性情。

最高層那邊關於能源的新計劃,也是有風聲漏出來的。時間又恰恰對莫書記和許曙光同時做出了調整,這由不得許曙光不懷疑。但這種懷疑卻不能擋住許曙光進步的腳步,他只能防患於未然,並抓緊把自己在這件事中摘出去。

“紡山這幾年的變化很大啊。”許曙光倒背著手,頗有點指點江山的架勢。

“這是許書記的領導和各級政府合作的結果。”顧詔的讚美話倒是不吝嗇,直接給許曙光扣了個高帽。

許曙光看了看顧詔,似乎想從顧詔臉上看出些什麼,但顧詔沒有絲毫的端倪,笑容顯得很是平和。

不簡單啊,小看了這小子。摸不透底細,許曙光是萬萬不敢把礦業的東西露底的,但他也不能否認顧詔在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中,多少對紡山的情況有了點想法。這一次藉著觀看紡山的由頭跟顧詔交談,也是帶著點醒的作用。

只要顧詔上了縣長這個位置,只要在礦產方面壓一壓顧詔,就算顧詔想要掀開這個蓋子,那他這個縣長也難逃其咎。顧詔若是向上面反映沒有掌握縣裡的經濟支柱,那不是理由,終究是要受到牽連的。

童朝雲沒有許曙光的掌控度,許曙光一走,紡山必然陷入群雄割據的時代。無論是文泰還是顧詔,甚至是耿自謙,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加上才履新沒多久的三名縣委常委,引發爆炸的因素太多了。所以,點一點顧詔未來的形勢,對於許曙光也是非常有利的。

誰都不知道這*什麼時候引爆,許曙光又不可能為了這件事而放棄進步的道路。而且,他走過了地區常委這一步,直接上到地區專員的位置,那是相當大的躍進,沒有人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等個一年多的時間,他把地區方面經營好了,那時候就算紡山不出事,他也要自己把這件事引爆開來。

必須要穩住顧詔,這是最難掌控的方面。

兩人又向上走了一段,說些紡山的歷史和民間傳說。固然各自有著不同的心事,但卻不會說透。

許曙光不停的試探著,顧詔不停的躲避著,等到兩人下來各自坐上車之後,許曙光的臉色並不好看。

顧詔到頭來都沒有說上一句關於他擔任縣長會有什麼樣的施政計劃,這讓許曙光心裡多了幾分陰霾。儘管官場上花花轎子人人抬,但也不否認有些人是踩著別人的腦袋上位,顧詔這個年輕人,背景太過於深厚,而紡山縣是確實挨不住查的。

僅僅是那些違規開採和不走縣財政走私的礦產,就足夠紡山方面各級負責人來個全鍋端的,這也就是所謂的窩案。坐在車上,許曙光考慮了許多,慢慢的,他的嘴角帶上了一絲笑容。

“顧詔啊,你還是太年輕,這就迫不及待了。”

顧詔回到車上,同樣臉色不太好看。許曙光敲警鍾的意思他如何看不出來,但他來紡山就是要揭開紡山的黑幕,以達到全國範圍內的整體佈局,若是讓他住手不幹,這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但許曙光多少已經有了點警醒,必然不會讓他那麼輕易的掀開蓋子,本來預計許曙光走後便做些手法推進事情的敗露,現在看來許曙光不會讓自己這麼輕易成功。

許曙光必定要埋幾顆*讓顧詔去踩。他看出了自己離開紡山之後將會出現怎樣的權力真空,童朝雲在地區恐怕也開始活動手腳。對於童朝雲,紡山的陰影多多少少逃不出幾分,但顧詔實在是個*。據許曙光的觀察,顧詔年輕有朝氣,現在這個位置恐怕無法擋住顧詔前進的腳步,一旦在政治上有所訴求,那顧詔肯定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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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紡山,就是個天大的漏洞,因為有人遮掩著才沒有暴露出來,一旦有人不顧一切的掀開遮蓋在上面的黑布,下面呈現的東西將會讓人觸目驚心。

不能任憑顧詔就這麼掀開蓋子,踩著紡山眾人的肩膀上去。許曙光看著窗外漆黑的空間,心裡做了決定。

很快,紡山就流傳出這樣的訊息,縣班子成員即將有部分的調整,政府方面將會更加銳意的進行改革,其中礦產業將會受到很大的衝擊,新班子有計劃停產紡山礦業,尋找縣裡新的經濟支柱。

許曙光即將離任的訊息喧囂紙上,這時候又傳出這樣不利於全縣礦產業的訊息,那些憑藉礦產而發家致富的老闆們同時感覺到危險的臨近。他們各自施展著手段,聯絡著背後的力量,紡山縣委接到了不少來自上層的壓力。

許曙光對這些電話全都打出了太極拳,表示自己正在和童朝雲進行權力交接,以方面地區任命下來後,童縣長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上手工作。誰都明白許曙光不準備沾手這一層了,低氣壓開始環繞雲密地區和紡山縣,所針對的目標無疑是紡山縣提交的新任縣長人選顧詔。

不僅僅是上層的壓力,就算是下面的老百姓,突然之間上訪的人數也激增起來,讓劉九通很是忙碌。此刻,他抽了個空閒,敲響了顧詔的房門。

顧詔臉上沒有絲毫著急的樣子,看到劉九通進來,笑著招呼劉九通坐下。

劉九通有些戰戰兢兢,顧詔來紡山時間並不是很長,但轉瞬間就有提名到了政府一把手,就算是瞎子也知道顧詔不是為了鍍金而來。但若不是鍍金,那顧詔來紡山就是為了增加政治本錢,肯定要搞出一番動作。但這番動作恐怕會動搖紡山的根本,怪不得會成為眾矢之的。

身在官場,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公認的處世哲學,若是成為眾矢之的,哪怕你的背景再厚,關係再硬,最終也只能落得落荒而逃的結局。

劉九通有些懷疑自己的投靠是不是說正確了,他已經四十多歲了,這一次如果把握不住機會,恐怕這輩子也就是個正科級畢業,沒有什麼奔頭了。但此刻看來,似乎他的賭注並沒有押對地方。

顧詔微笑著坐在劉九通旁邊,問道:“劉主任,現在信訪那邊很忙吧?”

一句話問到了窩心處,劉九通嘆口氣,稍稍試探著說道:“是啊,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很多人從鄉下趕過來,大部分都是反映鄉里準備關停礦產的事情。”

“關停礦場?”顧詔眉頭皺了皺,說道:“有事實依據嗎?”

劉九通憋了口氣,您的訊息不會這麼不靈通吧,現在訊息都滿天飛了,您還在這裡裝純潔。他猶豫了片刻,說道:“還沒有哪個鄉關停礦場,不過一些企業多多少少減小了開採力度倒是真的。”

顧詔微笑道:“最佳化企業結構,適當的調整下產能也是情有可原的。劉主任,要把事實向群眾們解釋清楚。我們紡山的礦產是很豐富的,縣班子怎麼會自斷手腳?”

劉九通琢磨著顧詔這句話的意思,心裡亮堂起來。既然沒有關停礦產的打算,那顧詔就不是跟全縣作對。轉瞬他又感覺哪裡有些不對,顧詔說的是不放棄礦產,但是並沒有說支援現在的礦業公司!

他的潛臺詞,是這樣的吧?

看顧詔笑得有些高深莫測,劉九通多少明白了些東西。現在什麼事都不好說,除非許曙光離任,顧詔順利坐上縣長的位置,才有可能知道最終的答案。

劉九通又跟顧詔彙報了些信訪辦的情況,在臨走的時候,顧詔囑咐他閒暇的時候關注下紡山礦產的構成結構,讓他心裡留了主意。

九月,飛火流星。

許曙光放下了紡山縣委書記的職務,暫時擔任雲密地區常務副專員。從縣委書記到專員畢竟太過於唐突,需要這個副專員的位置過渡一下,這是題中應有之意。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訊息,很多人關心的是紡山的權力構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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