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關於地方企業支援教育的計劃書擺放在顧詔的面前,顧詔的手指輕輕敲動了幾下,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

平鴻雁靠在對面的沙發上,不耐的說道:“就是不喜歡看你這種高深莫測的德行,人家把盤子放在我面前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顧詔笑了笑,說道:“應該怎麼辦,還是該怎麼辦。”他在材料的最後面寫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寫了句話。

已閱,轉童朝雲同志。

這是官面上的東西,顧詔的態度是基本同意材料裡的建議,然後轉政府大家長童朝雲處透過。本來顧詔是主管教育的,這份材料裡面又是公益事業,他只要批示就能執行下去,但顧詔卻讓平鴻雁送到童朝雲那裡,就有些示弱的姿態,表示沒有拿到點許可權就跟童朝雲爭話語權,事事還把童朝雲擺在前面。

平鴻雁疑惑的拿回材料,看完後面的批示,撅撅嘴說道:“小狐狸。”

顧詔攤攤手,無辜的說道:“完全是無中生有,我是在尊重領導。”

平鴻雁給了他鄙視的一眼,轉身去童朝雲那邊彙報了。

一個行動的實施,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決定下來的。平安鄉那邊好像嗅到了什麼,提出了這麼個計劃,就是要看顧詔的態度。顧詔沒什麼拿捏,現在伸手去平安鄉那邊,未免會遭到許曙光和童朝雲的同時壓制,殊為不智,還是先由童朝雲伸伸手,這個計劃也能夠觸及到平安鄉的那些礦產企業,童朝雲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如果政府方面再出臺政策,扶持某些捐款多的企業,這就會在平安鄉那邊扔點眼藥,許曙光必然不會讓童朝雲這麼輕鬆。一旦有了區別對待,許曙光和童朝雲表面上的和諧也不見得能這麼維持下去。

而且,顧詔現在表明的態度,也是模稜兩可,也不會有太多人會往深層去想,畢竟顧詔已經把決斷的權力送到了童朝雲手中。童朝雲若是沒有想法,完全可以把這個計劃書壓住,誰不知道顧詔在紡山的根子還是很淺的,若童朝雲鐵了心壓制,顧詔的工作還是很被動的。

問題在於,童朝雲會在顧詔批示後再寫個“容後再議”嗎?這應該是不可能的。童朝雲把桂保虎在平安鄉摘出來,其實已經對平安鄉虎視眈眈了。他就算不知道平安鄉的具體情況,但多少也能感覺出點貓膩,將手伸進去,攪動一番再換層皮,平安鄉沒準就被他滲入一大塊。

到時候,很有戲看。

縣委縣政府著重批示,秦小鷗就職縣小學校長一職得到了教育局很快的落實。在新校長履新的這一天,縣委常委集體亮相。

教育局官員們沒想到一個秦小鷗這麼有面子,早早的在學校佈置,讓小學生拿著花圈站在校門口拉成一溜長隊,歡呼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這次集體露面,說白了就是給柳妍一個交代,誰讓秦小鷗被柳妍邀請隨行了好幾天?提拔秦小鷗,讓顧詔看在眼裡,態度做好了,柳廳長就不要在想著紡山了。

主席臺上,許曙光居中而坐,童朝雲坐在他的左手邊,顧詔坐在他的右手邊,這是完全按照級別來坐的。而作為今天的主角,秦小鷗被安排在顧詔的右手處,也是特殊對待。秦小鷗清麗的臉龐帶著微微的紅潤,讓與會的某些人在暗歎這校長竟然是個大美女。

按照會議流程,許曙光先發表講話,談了縣裡對教育工作的重視,然後就是童朝雲對縣教育前景的展望。

輪到秦小鷗講話的時候,許曙光微微側頭,對顧詔笑道:“顧副縣長,紡山教育的前景,還要多多費心啊。”

這句話說得味道很是悠遠,好像在著重囑託,又好像微微的警告,讓顧詔不要再伸手。顧詔微笑著回應道:“十年育樹百年育人啊。”

這句話聽得許曙光眉頭皺了皺,隨即又微笑起來,彷彿顧詔這句話就是表面的意思。童朝雲翻動著面前的演講稿,彷彿沒有察覺許曙光跟顧詔說了句悄悄話。

紡山縣多山區,大會結束後,除了顧詔,領導班子依次離開了學校。顧詔在縣教育局幹部的陪同下,觀看了學校的基礎設施並作出指示,不要把教育當成任務來完成,要在思想上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

回到校長辦公室,由校長秦小鷗向顧副縣長做工作上的彙報,由教育局長、副局長陪同。

“小學是打基礎的地方,秦校長,可不能鬆懈啊。”顧詔微笑著說著,眼睛盯著秦小鷗,心裡情愫湧動,卻不能放在表面。

秦小鷗嫵媚的笑了笑,頗有點後世風輕雲淡的模樣,還帶著點點勾人的眼神,她非常正規的攤開手中的資料夾,聲音清脆的說道:“根據我的調查,縣裡適齡入學的學生,與各鄉各鎮以及縣小學的入學年齡存在嚴重的不符。根據調查顯示,有三分之二的適齡兒童並沒有進入學校讀書,甚至在四年級以上存在突然退學的情況。”她翻了一頁紙,隨後說道:“單以縣小學來說,在半年時間內,已經有超過二十名學生退學。”

顧詔身子向前探了探,問道:“具體情況有沒有說法?”

秦小鷗抿抿嘴不說話,已有規模的胸脯挺了挺,卻把眼光看向了教育局長馮繼東。

馮繼東看秦小鷗把目光轉過來,額頭就有些冒汗。他發現顧詔並不是簡單的問問,而是很有深入聽下去的想法,連忙說道:“顧縣長,我們紡山的經濟條件很落後,很多山裡的農民人均收入很低,孩子上學成了他們很重的負擔。擴大教學,讓山裡的孩子能上的起學,是我們最近一段時間攻堅的任務。”

顧詔沒有說話,站起身子走到窗臺邊,看著院子裡停靠的幾輛小轎車,上面的牌子對八十年代來說絕對是豪車。他把手微微背起,沉聲說道:“省、地區、縣裡,每年撥給教育部門的資金是多少?”

這句話問得很是突然,馮繼東額頭不由自主的流下汗來。看著顧詔起身,教育局的幾個領導同時站起來,紛紛順著顧詔的目光看過去,那一溜小車很是惹眼。

“顧副縣長,教育局也有難處……”

顧詔擺擺手,沒有讓馮繼東繼續說下去,而是不緊不慢的指示道:“摸個底吧,縣裡有多少孩子上不起學,可以把數字報到我這裡來。咱們縣不是有個企業助學計劃麼,能幫一個算一個。扭轉思想加強經濟是個長期而繁重的任務,大家不要帶著負擔,只要盡心盡力就好。”

顧詔的話說得不嚴厲,但大家都能聽出其中的味道。顧詔專管教育和交通,現在由秦小鷗捅出縣裡有那麼多孩子不上學,這對顧詔來說是對主管專案不確定的惱火。在場的人都清楚,顧詔恐怕是準備在自己的主管範圍內動動手了,而這種動手對於許曙光或童朝雲來說,都不是太大的事情。

總要照顧顧詔的面子,穩穩他的情緒吧。教育局長或許可以不換,但最起碼副局長肯定要有人要倒黴了,不管顧詔下達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難免有人會讓顧詔看不順眼。

一個正科級的職務,紡山倒是不看在眼裡,也不適合在這個小職務上打壓顧詔。

顧詔做完指示,就帶著孫金鑫離開了縣小學。幾位縣教育局的人從心裡把秦小鷗恨得牙癢癢,但誰都不敢說什麼胡話,連書記縣長都給秦小鷗履新捧場,誰還敢說三道四,那不是自己往坑裡跳嘛?

不僅如此,馮繼東還要陪著笑臉找秦小鷗要資料,還要旁敲側擊巴結著詢問這些資料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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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不了秦小鷗,動別人還是沒問題的。誰想到秦小鷗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們,這個資料是她支教這多半年以來自己收集的,並且連天都的柳副廳長都找她說過了這個問題,對貧困山區的入學情況表示了擔憂。

這麼一說,教育局幾個人是冷汗直冒,柳副廳長下來一次,讓紡山換了好幾個縣委常委,那可是碰不得的大石頭。

秦小鷗看著幾個官員低頭疾走並竊竊私語的樣子,嘴角浮起了淡淡的微笑,她可不是傻子,儘管看著柳妍心裡痠痛,但也明白柳副廳長的大旗還是很好扯的。

下午等孩子們都放學之後,秦小鷗在屋裡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桌上的電話鈴響了。她疑惑的拿起來,裡面便傳來顧詔深沉的聲音。

“有時間麼,細水藍灣218房,我請你吃飯。”

秦小鷗拿著電話不說話,聽著顧詔平靜而悠長的呼吸聲,突然感覺心跳突然加速。這小子,竟然揹著她偷偷結婚了,難道忘記了兩年之約麼?她心裡明知道是什麼原因把她跟顧詔分開,但心裡還是浮現出幽幽的怨氣。

柳妍能有,憑什麼我就不能有?再說了,結婚還可以離婚,我秦小鷗不必任何人差。

“難得你有這個誠意,嗯……就答應你吧!”秦小鷗掛上電話,突然感覺自己的小手有些微微發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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