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顧詔覺得紡山縣越不尋常。如果火車上的兩個人真的是郭津才口中的人物,那麼如此鄭重其事,放下縣裡的工作不做,上天都來堵個精神病人,這未免有點太離奇了。

關於一些精神病,顧詔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興趣,向這種老知青,患病之後大都喜歡獨坐,或者瘋瘋癲癲的唱大戲跳舞,砸人窗戶的幾乎沒有。細想劉藝州的行為,不像是精神病撒歡,倒像是小市民百般無奈之下的洩憤之舉。

砸人窗戶和扎車胎是被認為最下作的手段,暫時不考慮劉藝州的精神狀況,那發生了什麼才能讓這麼多年紮根西陲的老知青做出這樣的舉動,而且專門盯準了兩戶人,連地區那邊都知道砸窗戶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火車上的見聞和郭津才的話留一半,讓顧詔覺得,這次紡山之行,有可能變得很有味道。

酒席過後,郭津才便離開了天都,回家過年後履新。顧詔開車將郭津才送往車站,郭津才看到奧迪車上各種通行證和那顯眼的天都打頭小號車牌,對顧詔的態度更親密了幾分。

今天的冬天格外冷,顧詔從車站出來,看著灰濛濛的天,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顧浩然夫婦在臨近年關的時候就來到了天都,按照習俗帶來了大包小包,都是些蘭東的土特產。他們已經收到了顧詔的電話,直接來天都會親家了。付桂萍倒是沒有想到,兒子說過年的時候肯定讓她看到女朋友,結果一眨眼,定親了,付桂萍只知道柳妍是顧詔曾經的領導,竟然被自己小子給搞定了。

付桂萍心裡這一高興,一邊衝顧浩然說顧詔這小子隨她,當初要不是她在顧浩然參軍之前把事情挑明,恐怕就沒有顧詔這小兔崽子了,一邊開始張羅著收拾各種東西上天都。

顧詔把他們接迴天都的房子,路上付桂萍不停的唸叨,也不知道姑娘長得怎麼樣,怎麼不打報告就去直接定親了之類,話裡話外要在事情敲定之前見見柳妍。

顧詔笑而不語,等到了家之後,柳妍一身家居服,溫柔淺笑著打開門,付桂萍一見之下,頓時歡喜上了,把爺倆扔在一邊,拉著柳妍跑到臥室裡說起了貼心話。至於說什麼,顧詔不知道,只是知道兩人出來之後,柳妍臉蛋紅撲撲的,洋溢著甜美的笑容,脖子上多了一條造型很不錯的金項鏈。

到了吃飯的時候,付桂萍一個勁的往柳妍碗裡夾菜,一邊遵循未來婆婆的慣例,開始詢問柳妍家裡的事情。本來她問過爺兒倆,但爺兒倆都沒說,讓付桂萍自己去問柳妍。

柳妍甜笑著吃著菜,含糊的回答道:“我爸媽都是一般政府工作人員,跟顧詔認識也是在西清地區的時候,我們都坐過辦公室。”

付桂萍一聽,頓時高興起來,笑眯眯的說道:“就是呢。我就說,當那麼大官有什麼用,勞心勞力的,少活多少年啊。一般工作人員好,省心,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顧詔低著頭悶笑,付桂萍作勢敲了敲顧詔的腦袋,囑咐道:“聽見沒,你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就可以了,別再升官了,要不然讓柳妍這孩子整天跟你東奔西走的,以後有了孩子,對孩子的成長也不好。你看天都這些當大官的,有幾個孩子那麼仁義的?本質上都是好孩子,都是父母給耽誤了啊。”

顧詔的腦袋埋得更低了,顧浩然連忙咳嗽了兩聲。開玩笑,你的未來兒媳婦的老子,可是咱們內陸共和國財政方面的一把手,要說位高權重,還真沒有幾個能跟他比的。

付桂萍看看顧浩然,怒道:“咳嗽什麼,少拿你官面上的那一套。我告訴你,反正我就看不慣那些高官的孩子,還好咱們顧詔挺好,找了個閨女更好。”

顧浩然見她還有繼續說下去的慾望,沒準後面說話就有些犯人心思了,終於不再藏著,簡單的說道:“柳妍的父親,是咱們財政部的柳部長。”

付桂萍一愣,茫然的問道:“什麼財政部?”

“內陸共和國財政部,柳部長是財政部的一把手,總管全國財政,柳毓閩柳部長。”顧浩然說完,低頭悶聲吃飯。

付桂萍轉了半天才醒過身來,看看顧浩然,再看看顧詔,頓時尷尬起來。好在柳妍迅速打了圓場,才讓付桂萍趁著添飯的空當把事情帶過去了。

等到柳妍告辭離開,付桂萍這才衝著爺兒倆發了飆,數落他們什麼事都瞞著她。說著說著,付桂萍又有些失落起來,顧詔攤上這麼一門大親戚,以後在家裡還怎麼立威,還怎麼維護男人的面子和尊嚴。

這樣的患得患失,讓付桂萍又開始詢問顧浩然,問他什麼時候能夠入主天都部委,上升到省部級層級,給顧詔以家庭上的支援。

爺兒倆被付桂萍說得哭笑不得,相對吸菸,任憑付桂萍在那裡嘚吧嘚。

後面的事就順理成章,在臘月二十六這天,顧家全家前往柳部長家裡商談婚事,初步定下了日子,決定在明年的六月初六結婚,顧詔和柳妍便成了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

這天柳妍躲在臥室裡不肯出來,柳伯母拉著付桂萍在臥室裡說些該操心的話,客廳裡則坐著柳部長、顧家父子和媒人靳秋。

男人們都是政壇上的人物,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現在國家的形勢以及在外的形象等問題,相談甚歡。

因為這一次顧家是在天都過年,顧浩然準備帶到汕水市的呂平安夫婦和李子柱,在大年初五的時候就到了天都,隨身行李很簡單,準備和顧浩然一起履新。

他們是顧詔手把手培養起來的,到了天都自然是皆大歡喜,白鳳下廚,在家裡擺了一桌,大家都喝多了。呂平安端著酒杯子一直敬顧詔酒,李子柱則在那裡傻笑,全靠白鳳活躍著氣氛。

顧浩然在旁觀察,這幾個即將成為嫡系的部下各有各的特點,顧詔推薦的這三人當真不錯,加上顧浩然自己的班底,想來在汕水並不會遇到多大的問題。

大年初六,顧浩然便帶著大部隊前往汕水,付桂萍又在天都多呆了兩天,囑咐這囑咐那,這才依依不捨的回到了東湖。她的組織關系還沒有調到汕水,所以暫時還在東湖,想來時間不會太長,就要平調人事關系職務,到汕水“照顧領導身體”了。

在天都,顧詔沒什麼熟人,過年的時候只是到柳部長家裡看看,再回蘭東有些不現實,只是打了幾個電話。沒想到,柳妍帶來了訊息,說有幾個老人要跟顧召見見面,把電話打到柳部長案頭上了。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雷老那群人恐怕早就望穿秋水。只是出乎顧詔的意料,這一次見面的形式非常鄭重,簡直是兩三步就有哨卡,讓他明白這次恐怕來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這是顧詔第二次和鄭公見面,老人的精神依然矍鑠, 看著顧詔滿臉的和藹。

很平常的談話,老人詢問了顧詔的工作情況,又讓他談了談對維港的認識和對輿論方面的感想等等,頗有些海闊天空的意思,想到哪裡談到哪裡。顧詔也把內心的緊張放在一邊,認真的向老人敘說,並沒有一味的歌功頌德,也沒有一味摒棄資本主義社會,而是拿出了完全平常的心態,將維港那邊的繁榮和黑暗說了一些。

隨後,老人饒有興趣的詢問那批裝置是怎麼到手的,這就有點孩童的心思了。顧詔苦笑著告訴老人,他朋友的影視公司在拍攝三大戰役影片的時候,對當時敵對方面的通訊電臺有些抓瞎,因公司負責人曾經是小混混出身,那個走私商得到了訊息,便自己找上門來,準備把那套裝置當成電影器材銷售,當然要價也是很高的。

老人聽得莞爾,對顧詔囑咐,不能虧了人家公司,資本社會的公司為社會主義辦事,我們歡迎一切朋友。顧詔自然是滿頭答應,有了老人這句話,以後魔碟公司在內陸影視市場上將會獨樹一幟,得了免罪金牌。

然後,就是幾個軍方的大佬聯袂出陣,哀嘆著顧詔這人才,放在地方上浪費了,開始向鄭公建議,讓顧詔來軍方,那顧詔很有可能成為建國之後最為年輕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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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不要用咱們的眼光去左右他們。”鄭公微笑著做了定論。

顧詔長呼一口氣,這下子總算沒有人來嘮叨了。為軍方做事可以,但拽到軍隊裡,顧詔自信他就是個隨時炸毛的刺頭。

農曆初七,平鴻雁坐車來了天都,顧詔和柳妍一起把她接到了招待所。在休息了兩天之後,顧詔便坐上了前往西陲的火車,同行的除了平鴻雁之外,又多了個臉色稍稍有些蒼白,但卻充滿書卷氣的青年男子。

平鴻雁介紹說這是她的大學同學,也是搞商貿的,叫孫金鑫。顧詔見這年輕人用一副警備的樣子打量著他,微微點頭,便不再注意他們,上車之後便靠在椅背上假寐,心裡想著遠在紡山縣下某小學教書的秦小鷗。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火樹銀花的女孩子,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呢?

(本卷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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