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柳家,顧詔的心情截然不同。若說上一次有些誠惶誠恐,深入侯門,這一次卻覺得柳家多了幾分溫暖,就連胡同口站崗的士兵,都讓顧詔覺得很親切。

反觀柳妍,倒像是如臨大敵一般,這一次顧詔過來,可是要就兩人關係問題向柳部長做表態的。顧詔的面子大了,有省委副書記給他說媒,還是財政部部長主動表露出來的意思,再怎麼不知趣,也不能在老子沒有明確表態之後,上人家女方的門,卻還含糊其辭的。柳妍清楚,顧詔也清楚,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門第觀念已經消除,最主要的還是柳妍的年齡問題。她可比顧詔大了好幾歲,萬一顧詔中途改變想法,那柳妍當真就要不做人了。

柳妍患得患失,論顧詔身邊的女人,周茜兮能夠幫顧詔掌管商業公司,楚翠翠也是年輕溫柔相貌出眾,她柳妍除了比顧詔大上幾歲,行政級別比顧詔高,那還剩下什麼?她全然沒有想到自己家族對顧詔仕途的助力,反而覺得正是這種情況才讓顧詔背上了“貪慕權勢”的名頭,這恰恰是她最不喜歡看到的。

越是靠近家門,柳妍越是患得患失起來,小心著看顧詔的臉色,小嘴在那裡小聲唸叨著什麼,有些神神叨叨。這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尤其是涉及到婚姻的時候。

顧詔沒有注意到柳妍的表情,看著靜悄悄的四合院,他壓低聲音,非常苦悶的問道:“姐,你說等會兒我提親的時候,柳部長要是為難我怎麼辦?他官威很壓人的,我怕我扛不住啊。”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柳妍越發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的往院中一瞅,拽拽顧詔的胳膊,小腳已經有了向後走的趨勢:“顧詔……要不,要不咱們不進去了吧,我陪你逛逛天都。”

顧詔的眼睛頓時瞪大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柳妍。柳妍被顧詔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又嬌嗔的擰他一下,低聲喝道:“看什麼看?”

顧詔嘖嘖兩聲,眼睛裡充滿了笑意,看著柳妍嫩若春花的臉龐,將頭湊到柳妍耳邊,小聲道:“姐,你是不是還想多做幾年未婚青年啊?”

柳妍現在矛盾的心情,要說用嘴講出來,那簡直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顧詔這麼一說,卻讓柳妍的忐忑轉瞬變成了強作鎮定,下巴微微昂起,眼睛看著天空,不由心的說道:“哼,你是不是吃幹抹淨不準備認賬了?告訴你,今天這個親你提也要提,不提也要提。”

一向溫柔可人的柳姐姐,突然展現出其霸權的一面,惹得顧詔笑得越發厲害。柳妍羞惱不已,胳膊肘頂了頂顧詔的肋間,指指院子。顧詔順著她的手勢看過去,發現柳部長正端著小紫砂壺,慢慢的從屋內踱了出來。

見到柳部長,顧詔馬上收起跟柳妍調笑的心情,臉色一正向院內走去。柳妍在他身後跺跺腳,也連忙跟上,卻不知道自己滿臉暈紅,惹得柳部長瞪了她一眼。

看到顧詔快速走上前,柳部長看看天,轉身又回到屋裡,讓顧詔有些摸不到頭腦。柳妍站在他身後,噗嗤笑道:“也沒有見你這人,上門也不帶點禮物來。雖然咱們幹部不準收受老百姓財物,但你還真把自己當老百姓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顧詔,提醒他這次上門可不是公事,內陸人該有的禮節性東西總該帶吧?沒見過顧詔這麼光棍的,就楞挺挺的孤身上門,這就是俗話說的“毛腳女婿”嗎?

顧詔神秘的笑了笑,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嘻嘻笑道:“你真當我傻呀,這不是嘛,走走走,進去。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咱要拿出當年抗日救國的氣勢出來。”

柳妍又生氣了:“怎麼,娶我就跟抗日戰爭一樣啊,哼。”

兩人相視一笑,柳妍將門推開,帶著顧詔走進堂屋,叫了聲爸,然後給顧詔使了個眼色,急匆匆的又跑了出去,轉到了廚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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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就剩下兩個男人,顧詔便恭敬的向柳部長問了好,柳部長則指指旁邊的沙發,讓顧詔坐下談話。

沒有柳妍在身邊,柳部長還是從大局出發,肯定了顧詔在維港的作為。他著重指出的並不是股市上的行動,而是顧詔透過小手段弄到的那套裝置,不僅僅讓軍方的信息化產業有了很大幅度提升的可能性,甚至在民營通訊方面也有著很不錯的借鑑作用。

先揚後抑,顧詔知道套路,更何況顧詔這次來,是準備提親的。天底下每個當父親的人,都把女婿當成是搶了自己最心愛寶貝的流氓,還是那種名正言順的流氓,柳部長也是人,怎麼能夠例外?

果然不出顧詔所料,肯定了顧詔的工作之後,柳部長便把臉沉下來,喝問道:“顧詔,你是怎麼回事?去了維港才一年多,怎麼就跟黑道上的人有聯絡了!這種人,也就是在維港,如果在咱們內陸,早就在打擊範圍內了。你現在身在官場,要多考慮考慮,要是跟這種人沾染太深,甩都甩不掉的。立身正則德不虧。”說完,意味頗深的看了顧詔一眼。

這一眼,讓顧詔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維港那邊只是一錘子買賣,柳部長肯定做了瞭解,但他話裡的意思,明顯不是對維港來說的,而是對遊宏志。遊宏志是顧詔手裡的大將,黑案底是肯定有的,若不是顧詔拉他一把,最終都要挨上一顆花生米,犯的罪過是不小。幸虧這一次遊宏志負責押送裝置,算是給前面的事情做個了結。更何況,現在遊宏志兩口子被顧詔給送到北方那邊做邊貿生意去了,算是合法洗白了身份,便成了正規的商人。

這一切,柳部長也是知道的,若是放在平時,憑柳部長的級別,也不會跟顧詔說這些。但眼瞅著自己閨女看上了這小子,總不能讓女兒嫁過去還要提心吊膽的吧,所以柳部長要事先提個醒,遊宏志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但是後面可不能再亂來了。尤其是為官一方,政敵本來就無處不在,若是自身立意不正,少不了成了別人連番攻訐的物件。

以前他不擔當實權,靠老子的關係把遊宏志保下來,現在回想一下,顧詔感覺後背麻嗖嗖的冒冷汗。太冒失了,不管遊宏志對老孃再怎麼好,但畢竟是犯了罪過。官場行事,一個漏洞將需要無數個漏洞來填補,柳部長這是在告訴他做官的訣竅。

只要本身沒有問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些旁門左道就用不出力來。不過,這裡面是不是有柳部長點醒顧詔,不要陷身紅顏陣,為柳妍立規矩的意思,顧詔就不知道了。想必,柳部長是不知道周茜兮等人的吧?

“部長,是我考慮不周,我一定多鍛鍊,多學習。”顧詔乾巴巴的說了這麼句謙遜的詞。

柳部長盯了顧詔半天,這才展顏笑道:“都說你顧大愣子桀驁不馴,今天看來倒也不是那麼回事,很容易承認錯誤嘛。”

顧詔額頭的汗水也流下來了,被省部級高官說成是大愣子,這是好話吧?這是諷刺吧?一時之間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柳部長點上根菸,手指輕輕的叩著茶几。顧詔見狀,連忙站起身來,幫柳部長倒上茶水。

劉部長點點頭,又繼續說道:“這一次把你外調去西陲,是打了一些嘴仗的。靳秋那邊想培養培養你,帶在身邊兩年,我也有這樣的考慮。不過,你那個惹禍性子,到了機關反而把你束縛了,還不如放在地方上讓你折騰折騰,好了咱們可以拿過來在全地區全省來用,壞了也折騰得起,畢竟你還年輕。”

這話說得就有點重了,把顧詔當成了試盤的棋子。但顧詔自己也清楚,要說真如老官場一般在機關中遊刃有餘左右逢源,他當真不是這樣的脾氣。他給自己的評價是適合大開大合,說句不老實的話那就是一把手的命。

兩人又說了些話,主要是柳部長詢問,顧詔作答,氣氛逐漸好了起來,不再那麼凝重。等到柳伯母從廚房出來,便開始涉及到私人問題了。

柳伯母也是國家幹部,是搞科研的,五十多歲年齡,卻保養得很好,看上也就是四十餘歲,慈眉善目很容易讓人生出親近之感。她一進屋就上下打量著顧詔,滿臉的滿意。

接下來就是一般情況的詢問家庭了,這時候柳部長洗去了高官的架勢,好像普通老百姓的女友父親一般,不停的挑著顧詔的刺,彷彿這個女婿在他眼裡就是個空氣,百般的不是,終歸匯成一句話,那就是不配柳妍。

柳妍在旁邊看了,緊張感也逐漸消失,彎彎著眉眼捂著小嘴直樂,讓顧詔心裡發狠,晚上的時候非要好好折騰你。

快到吃飯的時候,顧詔拿出禮物來。送給柳部長的是一副字畫和一隻金筆。字畫畫的是清幽山水,不是古董,但題跋上的簽名印章卻讓劉部長非常喜歡,囊括了維港四位太平紳士和東南亞幾大名流的簽名,這就非常有收藏價值了,而且也深得柳部長這位財政部長的心思。金筆上有刻了四個字,“克己奉公”也是對柳部長這個敏感位置的掌門人的稱讚。

柳部長拿著禮物,美滋滋的讓未來女婿找了錘子,把山水畫掛在了客廳裡,很有自得的樣子。

柳伯母則是大衣,看上去並不名貴,但卻很有講究,顧詔也沒有多解釋,反正這是柳研的工作。

等到吃飯的時候,柳部長這才告訴顧詔,到過年這段時間,不要回東湖了,就在天都這邊找套房子,去央黨校那邊做個旁聽生,學習學習經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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