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級框架的重組,不是說做就做的,需要一個模式。錢忠江如此宣佈,只是在告訴某些人,在重新編組的權力構架中,他們已經靠邊站了。

看著平靜的顧詔和淺露笑意的柳妍,大家都明白,誰是這次變故中的即得利者,誰又是失意者。

幾天後,柳妍離開,顧詔送她到橋頭。

“真的決定了?”柳妍看著對面,側頭對顧詔微微一笑。

“是啊。你覺得柳部長會那麼不關心女兒嗎?我估計吧,我祖宗八代都已經被柳部長查清了。”顧詔聳聳肩說道:“不過,姐姐,你說我這算不算高攀啊,別到時候人家說我是小白臉,很愁人的。”

“呸!你長得很白嗎?你來維港已經一年多了,差不多該回去了。不過,你選擇西陲那邊……”柳妍欲言又止。

“心裡總有個念想,該畫個句號。”顧詔搖搖頭,苦笑道:“姐,你說我這心思是不是很賤?”

柳妍用胳膊肘撞了撞顧詔肋間,幽幽的說道:“你呀,就是這個脾氣,放不開。算你吧,誰讓我看上你來著。再說了,小鷗是在離開之後我才跟你好上的,如果這件事不處理好,我心裡也過意不去。”說完,柳妍突然伸出手來,拽著顧詔的耳朵,小聲道:“不過了結歸了結,你可不是管不住褲腰帶……哼,只要別讓我知道。”

秦小鷗,那個如火樹銀花般的女孩子,在顧詔的記憶裡,她可從來沒有去邊區支過教,歷史已經發生了更改。

柳妍聘聘婷婷的向著對面走去,經過一系列手續交接之後,柳妍坐上了來接她的軍用吉普車。顧詔揮揮手,長長的吸了口氣。

辦事處這邊,洪右荷和馮令起正在交接工作。

在他們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份來自內陸的報紙。在報紙的首頁上,天都*門高層領導親切接見了拍攝三大戰役的演員及工作人員,並且對飾演護士排排長的維港影星林芷沁表示了高度的讚揚,並稱林芷沁的溫婉和細心,恰如其分的反映了抗戰年代奮鬥在手術檯旁的護士形象,也代表了內陸婦女的柔美和溫和。

領導輕輕握著林芷沁的手,林芷沁滿臉的笑容,向農和鄒智歡一臉興奮,配在報紙上的這張照片無疑說明了三大戰役系列電影的成功,同時也表露出內陸*門歡迎維港同胞前往內陸取景的意向。

兩個多億!拋卻所有的費用後,魔碟公司進賬這麼多,一時成為維港影視圈的神話。這時候已經沒有人說魔碟公司是亂彈琴,只有長篇累牘的溢美之詞。而這也給維港媒體找到了理由,當初林芷沁和顧詔、周茜兮聯袂前往某會所,可能並不是進去賭博,而是跟會所主人有什麼大的動作,或許要投資新的電影,而且手筆肯定不小。

天都的報紙和維港的輿論,將顧詔前幾天的事情大而化之,從而也更增添了馮令起心裡的失落。現在回頭看看,顧詔好像全然無心的給他準備了一個套,他卻以為是大餡餅,一口咬下去,連牙齒都崩碎了。

至於顧詔跟賈會長之間有什麼交易,馮令起不清楚,但上層反饋回來的資訊,顧詔在天都受到了極大的肯定,處長錢忠江領導有方,剛剛坐上處長位置就做了很大的貢獻,上面已經來了資訊,讓他回京述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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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知道,說是述職,其實這也算是變向的調離,給洪右荷騰地方。人家顧詔立下的功勞,錢忠江扯著後退,論功行賞有你什麼事兒了?洪右荷的這次上位,明顯帶著極強的掌控欲。

辦事處內事外事一統,馮令起這個副處長就有點不尷不尬。說是混資歷吧,又是一人之下幾十人之上,說是有實權吧,沒有洪右荷的話,他又不能拍板。不上不下的卡在這個位置上,馮令起甚至沒有李梅的權力大。

可上面偏偏沒有關於他的訊息,馮令起也找後面問了問,那邊的態度很冷淡,告訴他稍安勿躁,先在新崗位上適應適應。馮令起明白,他這等於是被放棄了。

顧詔和洪右荷是準備把他放在這個位置上虛耗光陰啊,年齡對於政府官員來說,是個了不得東西,這一招算是掐準了他的七寸。

“洪處長,以後辦事處在您的領導下,一定會蒸蒸日上。”馮令起裝作不經意的拍了個馬屁。別人不救,便當自救。

洪右荷微微一笑,說道:“還需要馮副處長的配合,工作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的。”

洪右荷也深勘馭下之道,若不是沉溺於身體的關係,盧勝德別想陰到她。馮令起現在已經服了軟,洪右荷並不介意表示自己的心思,她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把馮令起放在這個位置上消磨消磨,沒準又能培養出一個手下來。

至於顧詔的感受,洪右荷可不認為顧詔還能在辦事處呆多長時間,事情已經是明擺著的,踩著提升級別的紅線,顧詔也已經到日子了。副處幹部擔任辦事處的科長,維港辦事處還沒有這麼奢侈,顧詔最後可能調往內陸擔任地方實職。

在機關鍛鍊了,就下放地方,然後再回更高階別的機關,再下放,這是官場上升職的套路,也被稱之為“固有模式的曲線升官”。

顧詔實在是太年輕了啊。洪右荷搖搖頭,不再去想他,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

至於盧勝德,也找了洪右荷幾次,都是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擺出痛改前非的架勢來央求洪右荷,甚至不惜採取下跪的姿態。

但是,洪右荷就算心裡想保他,也是力所不逮,總要給上面一個交代的。馮令起比盧勝德重要得多,最後出來扛罪的只有盧勝德。

盧勝德見洪右荷硬著心腸不保他,後臺也把他扔到了一邊,頓時破罐子破摔起來,在洪右荷的辦公室裡紅著眼睛大叫,如果洪右荷落井下石,他就不惜把他跟洪右荷的關係說出去。反正他盧勝德也已經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人要是豁出臉皮去,誰怕誰?

說到這裡,洪右荷算是徹底對盧勝德死心。她冷笑著開啟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疊照片和一對*,冷冰冰的說道:“這是你擔任科長階段在外面的花銷,還有一些很有意思的照片,你看一下吧。”

不用看,盧勝德就滿頭冷汗。他沒有想到,洪右荷跟他關係那麼親密的時候竟然還留了一手,那些*有什麼貓膩,照片上昏暗的環境中他在做什麼,盧勝德全都明白。如果他準備拉洪右荷下水,洪右荷必然也會把這些東西捅出去,最後的結果洪右荷頂多是個監察不利的罪過,幾年之後就有可能重新履職。但他盧勝德可就慘了,這些證據擺在面前,那已經不是開除公職能夠減免的了,坐牢是逃不過去的。

“你狠!你真狠!”盧勝德滿頭青筋,死瞪著洪右荷。

洪右荷點上一根煙,悠悠的說道:“我是個被男人傷害過的女人,所以對於婚姻之外的感情,總是要留個心眼的。”

這時候,盧勝德才發現,他根本沒有看透過洪右荷這個女人。

辦事處嘈嘈雜雜,盧勝德自動卸去了科長職務,由李梅兼任著。大家都明白,李梅突然之間就成了辦事處的新貴,能夠身兼兩科,很顯然是為了接顧詔的班做錘鍊,到時候李梅的意見很有可能左右著這兩個科長的歸屬,紛紛明裡暗裡的向李梅獻殷勤。而李梅的能力在這個時候開始凸顯,來者不拒的同時又打著太極推手,讓人既不著惱又無可奈何。

到了北方飄雪的季節,顧詔終於等來了來自天都的電話,卻不是意料中的柳部長方面,而是雷秋語。雷秋語一張嘴就劈頭蓋臉的把顧詔訓了一頓,把顧詔說得暈頭轉向。

“雷少校,我是得罪你了怎麼的,怎麼好幾個月沒有訊息,突然就找我發飆了?”顧詔皺著眉頭問道,論軍銜他可是跟雷秋語平級的。

“你少來!我說顧詔,你可以啊,弄到那麼大的蛋糕,為什麼不偷偷摸摸的送到咱們特部來,偏偏要走什麼津門港口!現在好了,幾個軍區的大佬就差在總參大打出手了,那批裝置怎麼輪也輪不到咱們!你想想,你好好想想,特部可是你的孃家,有好事不想著孃家,有這麼辦事的嗎?”

顧詔算是低估了那批裝置的重要性,現在內陸的高精端軍用裝置領域還很貧乏,這麼一批具有重大研究意義的東西,軍區不搶破頭那才怪了。

“那個,沒有那麼誇張吧?”顧詔訕訕的笑了。

“沒有?沒有才怪!我爺爺說了,等你來天都,非要使勁打你的屁股不可。”雷秋語說到這裡頓了頓,很顯然是對顧詔身體的某個部位感到臉紅,隨即聲音低沉的問道:“我說,你有沒有偷偷扣下來點東西?”

顧詔一陣頭疼,反問道:“難道雷老就沒有在北方那邊想想辦法?就這麼仨核桃倆棗的,雷老要是拿我出氣,也太小家子氣了。”

雷秋語噗嗤一笑,小聲道:“有點進展,但效果不明顯,哪裡有你這樣直接拿來方便?”

顧詔嗯了聲,隨即想起現在周茜兮跟遊宏志已經用股市賺來的大批資金對北方那邊進行商業滲透,幾年之後,說什麼也要撈到幾天大魚才算罷休。

九七年冬至,顧詔慢步走過維港與海都中間的橋樑,再次回到內陸。

等待他的,將會是來自天都的考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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