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忠江從來沒有如此緊張的壓迫感!錢忠江也從來沒有過如此憤怒的時候!

顧詔這小子跟他玩了個太極推手,看似接受了他的聯盟,其實本心根本就是準備在辦事處自立門戶!錢忠江還沾沾自喜的認為穩住了顧詔,也穩住了邢海濱,沒想到被穩住的卻是他錢忠江!

顧詔跟維持會會長雲重威僅僅交談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笑容滿面的帶著雲重威向邢海濱作報告,隨後邢海濱就召開領導會,宣佈以雲重威為首的投資團將在不日前往內陸,尋找投資的商機。

這戲法是怎麼的,錢忠江死活想不通。如果不是他暗地裡支援著維護會,他自己都要懷疑這個維護會是邢海濱和顧詔聯手整出來的噱頭,用來宣揚自己政績的工具了。

在會議結束的時刻,錢忠江分明看到邢海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錢忠江有些不寒而慄。有些話不必多說,憑顧詔的心性,若是不在雲重威口中撈個實底,那才是奇了怪了。

邢海濱的這一眼,很有深意,也幾乎宣告了錢忠江在競爭處長寶座的征途中被三振出局,沒有任何機會了。這是錢忠江萬萬不能接受的,他費心費力,終於找到洪右荷的漏洞,準備一竟全功,誰料到顧詔橫裡插手,雲重威莫名其妙的就改換門庭!

不能就這麼算了。如果這一次競爭失敗,加上邢海濱掌握的情況,他恐怕就要調回內陸坐冷板凳了。然而,當錢忠江把電話打給雲重威的時候,雲重威卻給他透露出一個事實。

“錢先生啊,我們商人是要賺錢的嘛。搞政治我們是不行的,有錢賺才行嘛。”雲重威的維港腔調讓錢忠江額頭上青筋直起:“顧先生有門路有權力,我們維護會,啊,現在已經沒有維護會了,我們現在叫投資商業團。我們商業團這次有很大的商機啦,內陸政府會給我們很大的政策……嗯,政策傾斜,你當然明白什麼意思的啦。”

錢忠江憤怒的咬咬牙,隨即用和緩的語氣說道:“雲老闆,這麼做未免有些過河拆橋了吧。你要知道,顧詔只是個小小的科長,我可是副處長,比他高一個級別,說話的分量就重很多。你要知道,在內陸……”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雲重威已經打斷了他的話,呵呵笑道:“錢先生,你不懂的啦。我們想賺錢是真的,但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拼。顧先生很有能量,連軍隊都能動用,我們是不想跟他作對啦。”

軍隊?顧詔能動用軍隊?錢忠江腦海裡浮現出很大很大的問號。

雲重威見他不言語,繼續說道:“錢先生,顧科長讓我給您帶句話,今天晚上在雅閣西餐廳請你吃飯。”

顧詔請他吃飯,怎麼會要雲重威傳話?錢忠江馬上醒悟過來,顧詔這麼做,就是要告訴他,他的小辮子已經被顧詔緊緊的抓住,連他跟雲重威之間的關係都摸得一清二楚。但是,錢忠江也明白,如果顧詔真的要趕盡殺絕的話,絕對不會約他吃飯,在領導幹部會議上,邢海濱恐怕就直接對他發出詰問了。

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錢忠江猜不透轉圜的底線在哪裡,但顧詔釋放出來的這個訊號,還是讓錢忠江有所期待的。

掛上電話之後,錢忠江心緒不寧,把電話打給接待科,李梅告訴他,顧詔和賈東出去去跑關係,聯絡商人去了。現在辦事處的目的就是改變維港對內陸的看法,能夠多多引進投資。賈東和顧詔一起出去,按理說很正常,但今天情況不同,兩人聯袂出去,終歸透露出一點意思,讓錢忠江隱隱約約抓住了。

這時候,洪右荷的內線打了過來,想要跟錢忠江商量商量年前工作的問題,很顯然也感覺到顧詔咄咄逼人的架勢。把維護會的問題在一星期內解決,別管裡面的內容是什麼,僅僅是這個結果已經狠抽了洪右荷的臉。

你洪右荷最看重的盧勝德科長花費這麼長時間沒解決的問題,小顧科長幾天工夫就擺平了,這不是明顯說明,顧科長比盧科長更有能力嗎?如果僅僅是解決,那還不算什麼,翻手之間,顧詔就把敵人變成了朋友,直接拽著那群人的錢袋子送到內陸去了,這等於左臉剛打了一耳光,右臉又狠抽了一記,在辦事處,邢海濱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扶持賈東或者顧詔上位,那等於辦事處又立起一個山頭出來,這是洪右荷不能接受的。

況且,顧詔在維港這邊使勁拉動投資是為什麼,說白了就是直接支援嶽海歌和顧浩然在東湖地區的話語權。東湖地區,簡系三代弟子爭奪第一人的主要戰場,連老大簡隨黨都親自上陣,這很能說明,簡老大已經逐漸失去了對老二簡隨軍的優越,開始著慌起來。如果這時候,政府部門不停的引入投資,在強調政府工作的同時,也打壓了簡隨黨的威信。在東湖問題上,簡系只是要確定出三代弟子的領銜人物,而不是要生死相搏,這樣的話,簡隨黨還當真不能拿出東湖外的能量來壓制嶽海歌。

簡隨黨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顧詔所謂的來維港避禍,只是表面上的幌子,實際上卻是為了嶽海歌和顧浩然開闢第二戰場,所以簡隨黨才會指示洪右荷盡力打壓顧詔,這等於斷掉嶽海歌顧浩然的一條臂膀。

可是現在,跳出了東湖圈子的顧詔,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先是弄出了個電影公司跑到內陸取景,隨後又搞出了個投資團聯合去內陸考察市場,洪右荷的壓力很大。一旦沒有了簡隨黨的支援,失去了簡隨黨的信任,她還真的無法在政壇上走下去。

簡家大少拋棄的人,不是高層誰敢提起來?洪右荷只不過是個副處罷了,全內陸副處級別的幹部那是如同過江之鯽,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洪右荷不能不慌,必須要在辦事處找到擁有話語權的同盟,將顧詔的強勢壓下去,她只能選擇錢忠江,其他人還當真不夠分量。

錢忠江聽著洪右荷有些沙啞的女音,太陽穴上傳來陣陣的壓痛。洪右荷丟擲橄欖枝,顧詔也沒有落井下石,到底選擇哪一個,他還真的有些猶豫。誠然,顧詔抓著他的小辮子,但如果跟洪右荷聯合,洪右荷絕對不會看著他被拽下去,在另外渠道就會透過關係力挺他。

不過,這兩種選擇只有一個結果,他錢忠江將會變成辦事處某人手中可以隨意使用的棋子,無論是顧詔,還是洪右荷。

沒有給洪右荷明確的答案,錢忠江只說今天約了某位商人吃飯,現在需要瞭解一下該商人的資料,就把洪右荷的提議壓了下去。洪右荷是不是生氣,錢忠江暫時不會考慮,如果能夠讓顧詔主動把他的把柄選擇性遺忘,才是他最喜歡的結局。

一旦達成協議,事後翻舊賬就不符合官場慣例了。

到了下午下班,錢忠江收拾了東西,穿了身得體的西裝,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踱出了辦事處。洪右荷站在二樓臨窗前,看著錢忠江離去的背影,眉頭帶著很深的陰霾。

雅閣西餐廳距離辦事處不是很遠,也屬於五臺山大道一處不錯的所在。有時候,在西餐廳裡還能夠看到電視上的明星儀態萬千或者文質彬彬的坐在那裡品嚐著外國的食物。

錢忠江站在門前,看了看手錶,隨後便有侍應生走了過來詢問他。錢忠江說出了顧詔的名字,便被侍應生領到了靠近窗戶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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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處長,請坐。聽說這裡的西餐很不錯,有許多明星都要過來吃飯,今天我們看看,能不能碰到熟面孔。”顧詔手裡拿著選單,抬起頭來對錢忠江微微一笑,隨即又低下頭去。

隨便得好像老友重聚一般,越是這樣,錢忠江越覺得心裡發毛。顧詔太會瞞天過海了,當他好像毛頭小夥子一般主動挑起了跟盧勝德的矛盾,大家都以為他這個支援邢海濱的空降人員完全是銀樣鑞槍頭,一點內涵都沒有,可轉眼之間顧詔便暗度陳倉,用別人看不透的手段宣告了自己在辦事處的話語權。現在,顧詔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誰知道他後面還藏著什麼手段?

錢忠江還是坐了下來,他的心機如果不重的話,也不會隱忍到現在。

“錢處長,維港一片繁華,連這種最講究情調環境的西餐廳也到處存在。”顧詔一邊看著選單,一邊輕聲說道:“你說,咱們內陸,什麼時候也會出現這種外來企業遍地開花的局面?”

這是顧詔的試探,錢忠江急速轉著腦袋,發現自己沒有什麼可以再隱瞞的,便慎重的回答道:“如果可能的話,五年到八年時間。”

顧詔放在選單上的手指停頓了一下,又慢慢的滑動著,彷彿很隨意的問道:“如果錢處長統領辦事處,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加快這種可能性呢?”

錢忠江彷彿被雷劈中一般無法言語。顧詔只是個小小的科長,但是,他剛才的這個問題,已經是站在國家的高度來看待這個問題了。他嘴裡說的雖然是西餐廳,但實際上卻是從內陸經濟為前提做出的假設。

這個顧詔,背地裡到底是什麼來頭?沒有大格局,怎麼也不會單刀直入的問出這種問題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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